帅气青年勇救溺水女老板,女老板深夜发消息:九点酒店相见
发布时间:2025-10-19 18:14 浏览量:4
“陈阳,你过来一下。”
林蔓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跟办公室里空调的动静差不多,听不出喜怒。
我正埋头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表格,一个头两个大,听见她叫,赶紧站了起来。穿过一排排格子间,同事们投来的目光有点复杂,我假装没看见。
林蔓是我们的老板,三十出头,漂亮,能干,是我们这种刚毕业的愣头青可望不可及的存在。我来公司快一年了,跟她说话的次数,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
我的生活很简单,两点一线。上班,下班,回我那个十几平米的出租屋。每个月工资一到手,先雷打不动地划一半给我爸妈。我爸的身体不好,常年要吃药,那药贵。剩下的钱,我得精打细算地过一个月,还得攒点钱,想着什么时候能把女朋友小雨接到这个大城市来。
小雨是我大学同学,我们一个南一个北,隔着一千多公里。每天晚上视频通话,是这一天里最轻松的时候。她总说:“陈阳,你别太累了,钱慢慢赚,身体要紧。”
我嘴上应着“知道了知道了”,心里那根弦却一刻也不敢松。在这个城市,我像一颗铆足了劲往上钻的螺丝钉,不敢停,也不能停。
林蔓在公司里,就像天上的月亮。我们这些员工是星星,看着亮,其实都是借着她的光。她很少笑,走路带风,开会的时候逻辑清晰,一针见血,没人敢糊弄她。
所以,当她站在我办公桌前,用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叫我名字的时候,我心里第一反应是,我做的报表是不是又出错了?
这次公司组织团建,地点选在郊区的一个度假山庄,旁边有个挺大的人工湖。对我们这些天天闷在写字楼里的人来说,算是个难得的放风机会。
大家玩得挺开心的,烧烤,玩游戏,叽叽喳喳的。林蔓那天也一反常态,穿了身休闲装,没平时那么有距离感了。她没怎么参与我们的游戏,就一个人沿着湖边慢慢走。
我当时正跟几个同事在湖边扔石子打水漂,看谁扔得远。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声音都变了调:“林总掉水里了!”
所有人都懵了。
我扭头一看,湖中心那边,一个人影正在水里扑腾,正是林蔓。
我脑子“嗡”的一下,什么都没想。我是我们村里长大的,村前头就是条河,我水性好。脱掉外套和鞋,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
湖水比我想象的要凉,扎得我一个激灵。我奋力朝她游过去,那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得把她捞上来。
离得近了,我才看清她脸上的神情。不是我想象中的呼救,而是一种很奇怪的……茫然。好像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从后面架住她的胳膊,让她把头仰起来。她的身体很软,没什么力气,几乎是任由我拖着。我能感觉到她在我怀里轻轻地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因为别的。
把她拖上岸的时候,我已经快没力气了。好几个同事冲过来帮忙,乱糟糟的一片。有人拿来干毛巾裹在她身上,有人打了急救电话。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湖水顺着头发和裤腿往下淌,狼狈得很。
林蔓被大家围在中间,她裹着毛巾,脸色苍白,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她忽然拨开人群,朝我这边看过来。
她的眼神很复杂,隔着几米远,我看不真切。她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很快,救护车来了,她被送走了。
团建自然也泡了汤。回去的大巴上,我成了焦点。大家都在说我勇敢,是英雄。我听着这些话,心里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累,浑身发冷。
晚上回到出租屋,我冲了个热水澡,感觉才活过来。手机上全是同事发来的信息,有夸我的,有关心我身体的。我一一回了,说没事。
我给小雨打了个视频。我没提下午的事,怕她担心。我们就跟平时一样,聊了聊今天吃了什么,工作顺不顺。看着屏幕里她熟悉的脸,我心里才觉得踏实了点。
挂了电话,我准备睡觉。手机震了一下,是条新信息。
是个陌生号码。
我点开。
“九点,维景酒店808。有些事,我想当面谢谢你。”
信息很短,没有署名。
但我知道是谁。维景酒店,我们市里最好的酒店之一。
我盯着那串字,看了很久。出租屋里很安静,我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得我胸口发慌。
这算什么?
我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感谢?为什么要约在酒店?还是晚上九点?
我第一个反应是,不能去。这事儿不对劲。孤男寡女,大晚上的,在酒店房间见面,传出去我怎么做人?小雨知道了会怎么想?
可另一个声音又在说,她是林蔓,是我的老板。她刚刚经历了那种事,也许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或者,是想用一种更正式的方式感谢我。如果我拒绝了,是不是不近人情?会不会影响我未来的工作?
我爸吃的那种药,一个月就要三千多。我这份工作,薪水虽然不算高,但稳定。我不能失去它。
我烦躁地在小屋里踱步。窗外是城市的灯火,一盏一盏,像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
我看了看时间,八点半。
去,还是不去?
这个选择题,比我大学里做过的任何一道高数题都难。
最终,那个叫“现实”的东西占了上风。
我去。
但我得把事情想清楚。我告诉自己,我只是去接受感谢,把话说清楚就走。我不图什么,也不怕什么。我救她,是出于本能,不是为了任何回报。
我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对着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人,一脸的稚气和不安。我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陈阳,别想歪了,也许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后我出了门。
维景酒店的大堂金碧辉煌,地毯软得能陷进去。我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休闲装,跟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前台的接待员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
我低着头,快步走向电梯。
808房间门口,我站了足足一分钟,手心全是汗。我反复告诉自己,坦坦荡荡的,没什么好怕的。
我抬手,按了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
开门的是林蔓。她换了一身丝质的睡袍,头发还是湿的,应该是刚洗过澡。房间里没有开大灯,只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光线很柔和。空气里有股淡淡的香味,不是香水,是沐浴露的味道。
“来了?”她侧身让我进去,声音有点沙哑。
“林总。”我拘谨地喊了一声,站在门口没动。
“进来坐吧。”她指了指沙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坐得很直,只敢坐一个边。
房间很大,是个套房。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红酒瓶和两个高脚杯,其中一个杯子里有小半杯红酒。
“喝点什么?”她问。
“不,不用了,林总。我……我不喝酒。”我赶紧摆手。
她没勉强,自己端起那个酒杯,轻轻晃了晃,然后抿了一口。她的手指很长,指甲上涂着淡淡的粉色。
“今天……谢谢你。”她放下酒杯,看着我,很认真地说。
“应该的,林总。换了谁都会那么做的。”我客套地回答,心里却在打鼓。
“不是谁都会的。”她摇了摇头,“很多人,在那种时候,第一反应是看热闹,或者,拿手机拍照。”
她的眼神很深,像一潭看不见底的水。我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只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我叫你来,是想……”她顿了顿,从旁边的手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推到我面前。
信封很厚。
“这里是二十万。我知道,用钱来衡量救命之恩很俗气,但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直接的感谢方式。”她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谈一笔生意。
我看着那个信封,脑子又“嗡”的一声。
二十万。
这个数字对我来说,太有冲击力了。它能让我爸接下来好几年的药费都有着落,能让我立刻把小雨接过来,租个像样点的房子。
我甚至能想象到,我妈接到我电话时,那种如释重负的语气。
我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那一瞬间,我真的动摇了。
我需要这笔钱。我太需要了。
可是,我不能拿。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如果我拿了这笔钱,我跟她之间,有什么东西就变味了。我跳下水救她的那一刻,那个纯粹的、不假思索的陈阳,就死了。
我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
“林总,这个钱,我不能要。”我一字一句地说,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她似乎有些意外,挑了挑眉:“为什么?嫌少?”
“不是。”我摇摇头,“我救您,不是为了钱。如果我拿了这笔钱,那件事的性质就变了。我不想那样。”
“性质?”她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点我看不懂的东西,或许是自嘲,“你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跟我谈性质?陈阳,你知不知道这笔钱对你意味着什么?别跟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不信。”
她的直接,让我有些难堪。
“我爸身体不好,我确实很需要钱。”我承认了,我觉得没必要在她面前伪装,“但是,这笔钱我不能拿。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不是我该得的。”
我说完这句话,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里,还讲什么“取之有D道”,像个不合时宜的书呆子。
林蔓看着我,沉默了很久。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空调的微风声。
“好一个‘取之有道’。”她忽然开口,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讽刺,“你走吧。”
我愣了一下。
“林总?”
“我说,你可以走了。”她端起酒杯,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背过身去,不再看我。
我站起来,感觉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茶几上的那个信封,像一块烙铁,烫得我眼睛疼。
“那……林总,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我几乎是逃一样地走出了那个房间。
直到电梯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我才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回到出租屋,已经是深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林蔓最后那个背影,决绝,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落寞。
我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我是不是得罪她了?她会不会明天就找个理由把我开除?
一想到这些,我就一阵心慌。
可转念一想,如果我拿了那二十万,现在会是什么感觉?
也许会有一瞬间的狂喜,但紧接着呢?是心虚,是惶恐。我该怎么跟小雨解释这笔钱的来历?我以后在公司,该怎么面对林蔓?别人会怎么看我?
那个拒绝了钱的我,虽然穷,但心里是踏实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第二天去公司,我特意提前了半小时。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被辞退,我也认了。
一整天,我都提心吊胆的。
林蔓来得很晚,快到中午才出现。她化了精致的妆,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女老板。她从我工位旁边走过,目不斜视,好像我只是个透明人。
开会的时候,她也完全没有跟我有任何眼神交流。
我心里那块石头,越悬越高。
办公室里的气氛也变得很微妙。前两天还围着我叫“英雄”的同事们,现在看我的眼神都躲躲闪闪的。偶尔几个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到我过去,就立刻散开。
我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听说了吗?他昨天晚上被林总叫去酒店了。”
“真的假的?啧啧,这小子,运气真好。”
“什么运气好,我看是心机深。跳个水,就能攀上高枝了。”
这些话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我身上。我没办法辩解,因为我确实去了酒店。至于发生了什么,我说出来,有人信吗?
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那个版本。
我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人言可畏”。
我救了一个人,结果却把自己推到了一个尴尬又危险的境地。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公司过得如履薄冰。林蔓对我视而不见,完全把我当空气。部门经理也开始有意无意地给我安排一些琐碎又容易出错的活儿。我做的方案,被他以各种理由打回来重做。
我知道,这是林蔓的意思。
我没有去质问,也没有去辩解。我只是默默地,把所有工作都接下来,加班加点地做。
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晚上跟小雨视频,我强颜欢笑,说自己一切都好。她很敏感,问我:“陈阳,你是不是有心事?感觉你很累。”
我看着屏幕里她关切的脸,差点就把所有委屈都说出来了。
但我忍住了。
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心。而且,这种事,我怎么跟她说?说我半夜去了女老板的酒店房间,然后拒绝了她的钱,现在被穿小鞋了?
她会怎么想?她会相信我吗?
我只能说:“最近有个项目,比较忙。没事,扛得住。”
挂了视频,我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感觉前所未有的孤独。
这个城市很大,灯火很亮,却没有一盏是为我亮的。
我开始怀疑,我当初拒绝那二十万,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如果我拿了钱,也许现在的情况会完全不同。至少,我不用这么憋屈。
可那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我还是觉得,我没错。
错的不是我。
我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我只能一天一天地熬。
转机发生在一个星期后。
那天下午,我被经理叫去送一份紧急文件到另一个区的合作公司。那地方很偏,来回一趟,大半天就没了。这明摆着是故意折腾我。
我拿着文件,什么也没说就出门了。
等我满头大汗地赶回来,公司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几盏灯还亮着。
我经过林蔓的办公室,发现她的门虚掩着,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我本该直接走开的,但鬼使神差地,我停下了脚步。
我听到了林蔓的声音,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疲惫和脆弱。
“……我知道,我知道很难。但是,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林蔓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更低了,还带着一丝不易察arle的颤抖:“他把所有能转移的资产都转移了……公司现在就是个空壳子。银行的贷款马上到期,如果我们不能……”
她没有说下去,但我听到了一声压抑的抽泣。
那一瞬间,我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原来,那个在公司里无所不能、说一不二的林蔓,也有这么无助的时候。
我忽然想起了那天在湖里,她脸上那种茫然的神情。
我悄悄地离开了,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我不再只是被动地承受这一切,我开始思考。
林蔓为什么会突然陷入这种困境?她提到的“他”是谁?是她的丈夫吗?
我开始留心公司里的一些传闻。以前我从不关心这些八卦,但现在,我需要知道真相。
我从一个跟行政部关系比较好的同事那里,旁敲侧击地打听。
原来,林蔓正在闹离婚。她的丈夫,也是公司的创始人之一,在外面有了人,并且在离婚前,就通过各种手段,把公司的核心资产和客户资源都转移到了他自己新成立的公司里。
林蔓一手打拼起来的公司,现在面临着资金链断裂和客户大量流失的双重危机。
而她落水那天,正是她发现这一切,情绪最崩溃的时候。
所以,那不是意外。
那可能……是她在一瞬间的绝望。
而我,恰好出现在了那里。
我终于明白了。
我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在酒店里,用那种近乎粗暴的方式,给我二十万。
那不是收买,也不是施舍。
那是一个被全世界背叛、跌入谷底的人,在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后,用她唯一熟悉的方式——金钱,来表达她的感激,或者说,是想确认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可以抓住的,是可以交换的。
而我的拒绝,在她看来,或许是对她最后一点尊严的否定。
所以她才会那么冷漠,那么疏远。因为看到我,就会让她想起自己最狼狈、最不堪的一刻。
想通了这一切,我心里没有了怨恨,反而生出一种复杂的同情。
我不再纠结于自己受到的那些不公待遇。我的格局,或者说,我的视线,从我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转移到了整个公司的命运,和林蔓这个人的身上。
我问自己,我能做点什么?
我只是个小职员,人微言轻。我改变不了公司的大局。
但是,我或许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开始把我手头的工作,做得比以前更用心。那些被经理打回来的方案,我不再只是简单地修改,而是去思考,方案本身的问题在哪里,怎样才能做得更好。
我开始主动去研究那些流失的客户资料,分析他们离开的原因。我把我的分析和一些不成熟的建议,整理成了一份匿名的邮件,发到了林蔓的邮箱里。
我没想过她会看,更没想过她会采纳。我只是觉得,我应该这么做。
这不再是为了保住工作,也不再是为了证明什么。
这是一种……怎么说呢,一种朴素的责任感。这个公司,这个给了我第一份工作的地方,现在有难了。林蔓,这个曾经救过我一命的人(虽然方式很奇怪),现在有难了。我不能袖手旁观。
我开始主动加班,整理那些因为人员变动而变得混乱不堪的客户档案。
有一天晚上,我整理完资料,已经是深夜了。走出办公楼,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雨。我没带伞,正站在屋檐下发愁,一辆黑色的轿车在我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来,是林蔓。
“上车。”她看着我,语气还是淡淡的。
我犹豫了一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开着暖气,很舒服。她没说话,只是专心开车。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规律地摆动,发出“唰唰”的声音。
“为什么?”她忽然开口。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那封邮件。”她说,“还有,你最近做的那些事。为什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我实话实说。
“为了什么?为了让我高看你一眼,给你升职加薪?”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审视。
“不是。”我摇摇头,“林总,我知道公司现在的情况。我也……大概知道您遇到了一些事情。”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
“我帮不上什么大忙。”我继续说,“我只是想,尽我所能,做点事情。这个公司,是我毕业后的第一个家。我不想看着它就这么散了。”
我说得很诚恳。
车子在一个路口停下,等红灯。车厢里又陷入了沉默。
窗外的雨很大,冲刷着这个城市的霓虹。
“你是个……很特别的人,陈阳。”很久,她才开口,声音很轻,“跟你那个年纪的很多年轻人,不一样。”
我不知道她这是夸我,还是在说我傻。
“你住哪儿?”她问。
我报了地址。
她没再说话,一直把我送到了小区门口。
“谢谢林总。”我下车,站在雨里,对她鞠了一躬。
她看着我,眼神很复杂。然后,她点了点头,发动车子,消失在雨幕里。
那晚之后,公司里的情况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经理不再给我穿小鞋了。虽然态度还是不冷不热,但至少不会再故意刁难我。
林蔓在开会的时候,偶尔会点名让我发言,听听我的看法。
我知道,那封匿名的邮件,起作用了。
我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边缘人,而是真正地参与到了这场拯救公司的战斗中。
我更加卖力了。我利用下班时间,去研究市场上新的竞品,去分析我们公司产品的优劣势。我把我所有的想法,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林蔓。
她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也是一个果断的决策者。她采纳了我的一些建议,开始调整公司的产品方向和市场策略。
我们就像两个并肩作战的战友,虽然身份悬殊,但目标是一致的。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在慢慢变好的时候,一个电话,把我打回了原型。
是小雨打来的。
她的声音很冷,冷得像冰。
“陈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
“没……没有啊。怎么了?”我故作镇定。
“没有?”她冷笑了一声,“我朋友前几天来你们市出差,她看到你从一个女人的车上下来。那女人是谁?”
我脑子一片空白。
“你别误会,那是我老板。”我急忙解释。
“老板?老板会半夜送你回家?”她的声音拔高了,“陈-阳,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没有!小雨,你相信我!”
“我怎么相信你?你之前就骗我,说工作忙,其实呢?你是不是跟那个女老板,早就……”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
“不是那样的!”我几乎是在吼,“事情很复杂,我……”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她打断我,“我还听说了,你为了她,连命都不要,跳到湖里去救她。你们公司都传遍了,说你俩关系不一般。你还骗我!”
我彻底懵了。原来,这些流言蜚语,已经传得这么远,这么不堪了。
“小雨,那些都是假的,是别人乱说的!”
“那半夜送你回家是真的吗?你敢说你没上她的车?”
我哑口无言。
我上了。我没办法否认。
电话那头,传来了小雨的哭声。那种压抑的、绝望的哭声,让我心都碎了。
“陈阳,我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我以为你老实,本分。没想到……是我看错你了。”
“我们分手吧。”
说完这句,她就挂了电话。
我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状态。
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窗外阳光明媚,我却感觉浑身冰冷,像是又掉进了那个冰冷的湖里。
我失去她了。
就因为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和一些我无法解释清楚的“事实”。
那几天,我像个行尸走肉。
工作的时候,我拼命让自己投入,不去想这件事。但只要一停下来,小雨那句“我们分手吧”,就在我脑子里无限循环。
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整个人迅速地消瘦下去。
林蔓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有一次在茶水间,她叫住我。
“你最近怎么了?家里出事了?”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很讽刺。我为了帮她,为了这个公司,把自己弄得焦头烂额,结果,连我最珍视的感情都失去了。
一股说不出的委屈和疲惫涌上心头。
“我没事。”我摇摇头,声音沙哑。
“你女朋友的事?”她忽然问。
我猛地抬起头,看着她。
她叹了口气:“公司里的流言,我也听说了。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这是她第一次,跟我说“对不起”。
我没说话,眼圈却红了。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跟你女朋友解释。”她说。
“不用了。”我摇摇头,“她不会信的。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是啊,没用了。信任一旦崩塌,就很难再重建。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喝了很多酒。
我不是个会喝酒的人,但那天,我就是想醉。
我一遍遍地回想我跟小雨的过去。从大学校园里第一次见面,到毕业后隔着千山万水的坚守。我们那么努力地维系着这段感情,为什么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我做错了什么?
我救人,错了吗?没错。
我拒绝那二十万,错了吗?没错。
我为了保住工作,忍气吞声,错了吗?好像也没错。
我后来理解了林蔓的困境,尽我所能地去帮助她,错了吗?更没错。
那我到底错在哪里?
酒精让我的大脑变得迟钝,又好像变得异常清晰。
我好像……抓到了一点什么。
我错了。
我错在,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对小雨坦诚。
我去酒店那晚,如果我提前跟她打个电话,告诉她我的担忧和决定,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我被同事排挤,被经理刁难的时候,如果我向她倾诉,而不是一个人硬扛,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我跟林蔓开始并肩作战的时候,如果我跟她分享我的工作,我的想法,而不是让她从别人的嘴里听到那些变了味的传闻,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我总以为,“不让她担心”就是对她好。
可我忘了,感情是需要共同承担的。我把她推开了,推到了我的世界之外。我一个人,在我的世界里打仗,却指望她能无条件地理解和信任我。
这不公平。
是我亲手,在我跟她之间,砌了一堵墙。
而那些流言蜚语,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想明白这一点,我心里没有了委屈,只剩下深深的懊悔。
我好像也明白了林蔓。
她为什么在最绝望的时候,选择用钱来“感谢”我?
因为在她那个世界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多时候就是靠利益来维系的。她的丈夫,她的合作伙伴,都因为利益而背叛了她。她不再相信虚无缥缈的感情,只相信实实在在的交换。
她给我钱,是想把我们之间这种纯粹的、不含杂质的“救与被救”的关系,拉回到她所熟悉的、可以掌控的轨道上来。
而我,和小雨,又何尝不是呢?
我以为我只要努力赚钱,给她一个好的未来,我们的感情就稳固了。我把我们的关系,也简化成了一种“我奋斗,你等待”的模式。
我们都错了。
我们都忽略了,人与人之间,最珍贵的东西,不是金钱,不是承诺,而是最基本、最坦诚的沟通和理解。
那一刻,我好像忽然长大了。
第二天,我向公司请了假。
我买了一张最早去小雨那个城市的火车票。
我没有提前告诉她。
我想,有些事,必须当面说。
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我几乎没合眼。我一直在想,见到她,我该说什么。
没有借口,没有辩解。
只有坦白,和道歉。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站在小雨宿舍楼下的时候,我的心跳得很快。
我给她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冷。
“小雨,我在你楼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她下来了。她比视频里看起来瘦了些,眼圈是肿的。
我们就在楼下的那棵大树下站着,像两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你来干什么?”她先开口,眼睛不看我。
“小雨,对不起。”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样的开场白。
“我错了。”我继续说,“我不该瞒着你。从我去酒店那天开始,我就错了。我不该一个人扛着所有事,不该让你从别人口中,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我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了她。
从我为什么要去酒店,到我怎么拒绝了那笔钱。从我在公司被排挤,到我如何发现了林蔓的困境。从我开始帮她,到我们成为“战友”。
我讲得很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添油加醋,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我本该早就告诉她的事实。
小雨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她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冰冷,慢慢变得复杂。
等我说完,天已经快黑了。
“所以,你跟她,真的没什么?”她看着我的眼睛,问。
“没有。”我回答得斩钉截铁,“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她对我来说,是老板,是落水者,是一个需要帮助的人,也是一个……让我成长的人。仅此而已。”
“在我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
小雨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哭。
我走上前,轻轻地抱住了她。
她没有推开我。
她在我的怀里,放声大哭,把这些天所有的委屈、不安和恐惧,都哭了出去。
我知道,她原谅我了。
我在小雨的城市待了三天。
我们聊了很多。聊我的工作,聊她的学业,聊我们对未来的规划。
我发现,经过这件事,我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我们比以前,更懂得如何去倾听对方,如何去理解对方。
我们不再是两个隔着屏幕的个体,而是一个真正的共同体。
临走前,小雨对我说:“陈阳,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好的坏的,你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一起扛。”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回到公司,我整个人都变了。
我不再是那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愣头青。我的内心,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坚定。
我找到林蔓,在她的办公室里。
“林总,谢谢您。”我说的,是她让我看清了自己。
她看着我,似乎明白了什么,笑了笑:“应该我谢谢你才对。”
“我女朋友那边,我已经解释清楚了。”我说。
“那就好。”她点点头,“陈阳,公司的情况,最近有所好转。董事会决定,成立一个新的项目组,专门负责开拓线上市场。我想让你来带这个组。”
我愣住了。
“我?”我不敢相信,“我才来公司一年,资历太浅了。”
“资历不是问题。”她说,“我看中的,是你的能力,你的想法,还有……你的人品。”
“那个匿名邮箱,我早就知道是你。你做的那些分析,很有见地。最重要的是,在公司最困难的时候,所有人都想着怎么自保,怎么另谋高就,只有你,在想着怎么能让公司活下去。”
“这个项目组长,你当之无愧。”
我看着她,心里百感交集。
我曾经以为,我失去了一切。但现在我才发现,我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成了我成长的基石。
我没有当场答应,我说我需要考虑一下。
晚上,我给小雨打了视频。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这是好事啊!你为什么犹豫?”她问。
“我如果接了这个项目,未来几年,肯定会非常忙。我怕……我怕又会冷落你。”
电话那头,小雨笑了。
“陈阳,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了吗?我们一起扛。你忙,我可以去看你。等你稳定了,我就过去找你。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而且,这是你应得的。你付出了那么多,现在是收获的时候了。”
听着她的话,我心里暖暖的。
是啊,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我了。我们,也不是以前的我们了。
第二天,我走进了林蔓的办公室。
“林总,这个项目,我接了。”
我的故事,好像回到了原点,又好像开启了一个全新的篇章。
我和林蔓,依然是老板和下属。但我们之间,多了一种超越工作关系的默契和尊重。我们是战友,也是见证了彼此最脆弱时刻的朋友。
我和小雨,依然隔着一千多公里。但我们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贴得更近。我们学会了分享,学会了分担,学会了如何去经营一段需要彼此信任的感情。
生活没有那么多戏剧性的反转,也没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对错。
它更像是一条河,时而平缓,时而湍急。我们都是在河里游泳的人,有时候会被水呛到,有时候会被暗流卷走。
重要的是,在每一次挣扎中,我们都要努力看清方向,看清身边的人。
重要的是,我们要学会坦诚,对自己,也对我们所爱的人。
因为,这才是唯一能让我们,不被生活的洪流冲散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