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那年杏花微雨,我看见皇上亲手噶了自己的宠妃
发布时间:2025-10-09 03:11 浏览量:1
梅嫔……刹那间闪现在我的眼前,都说君心难测,难不成嫌我知道得太多了?
梅嫔的死......脑袋被轻轻按抚,我才发觉自己在颤栗。
“你害怕我。”这是肯定的语气,我低着头。
“是因为在墨梅园,看到我杀人了,杀的梅嫔,对吧。”令人难捱的安静,我索性干脆点头。
“如果我说,是她要刺杀我,然后我自保反杀,你信吗?”
什么??我震惊了。
任明义娓娓道来:“她是辽国安插在我身边的细作,为的是赢取我的信任,然后暗中传递消息,潜伏四年,伺机而动,找准时机要我的命。”
“所以,你将计就计……”
三年宠妃却未得晋升,原来源头在这。
“那,你一开始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留她?”
他的笑透着勉强和无奈:“因为鸟儿羽翼未丰,因为有人虎视眈眈。”
四目相对,情意显露。
“但留她,绝对不含半分私情。”
我眼神瞟向别处,不自在地踮了踮脚。
“不想你继续误会,也不想你为此为难纠结,所以,把秘密亲自交付到了你手上。”
“所以……”
他揉揉我的脑袋:“别再怕我了,好不好?”
没等我回答,他抱起我上塌,埋头深嗅我的颈间:“我好想你。”
我鸡皮疙瘩起来了,口不择言:“辽国使臣不是给你送来好多美人吗?”
他笑,震得我胸口疼,真是令人讨厌的感觉。
“醋了?”
“臣妾从来不吃醋,我喜辣,饺子多蘸辣椒。”
他轻叹:“我也不喜吃醋,所以也不会让你吃,我是你的,我是清白的,信我。”
我不信,但我听着有点高兴。
漫漫长夜,他搂着我说了许多悄悄话。
12
按照任明义的意思,我照常去太后宫中请安,不提被人从家中带走一事,只说自己两日没来,是因为被皇上找茬禁足。
她定然会有疑问,可又没办法证实,任明义说了,她的眼线,该清除的已经清除了。
老嬷嬷从门外进来,在太后耳边嘀咕几句,我在一边莳弄花草,当自己看不见也听不到。
太后听后喜上眉梢,用膳时越发对我照料有加。
消息晚间才传来珠玉宫,由太后身边人特来告知,我爹上奏直言皇帝不该接受辽国使臣进贡的美人,还举例色令智昏,被灭国的前朝皇帝。
皇帝大发雷霆,当着百官的面要将我爹打入大牢,幸得江国公率旧臣劝皇上三思,才改为降职且禁足五日。
好家伙,开演了是吧。
于是,皇帝不听谏言,日夜与辽国美人欢闹,我作为贵妃屁颠屁颠跑去劝,结果不仅被他搂着异国美人羞辱。还被当众罚跪殿外。
然后,我被罚完再屁颠屁颠跑到太后那里哭嚎。
太后心疼我,便让三王爷多陪陪我,给我讲宫外江湖上的见闻,纾解我的烦闷。
任雨泽尽心尽力讲故事,没有半分逾矩,颇为尴尬的是,太后看我们的眼神却分外怜爱,仿佛我俩才是她梦想留在宫中的儿子儿媳。
没多久,中秋至,太后建议不做大宴,只做阖家小聚。
俪妃娘娘称病不来,任明义姗姗来迟,身上脂粉味极重,醉醺醺地,神情慵懒邪魅。
要不是,三王爷在旁调和气氛,太后恐怕又要与他大吵。
太后忍了忍,竟拉过我的手和三王爷的手,叹怜自己和先帝,处处暗讽皇帝无能。
任雨泽抽回手,细心为她夹菜,转移话题,谈起草原荒漠与绿林,我也默默抽回手,往任明义旁边凑凑,他冰冷的表情有所缓和。
“儿臣打算过几日到江南去。”
太后一震,手边筷子掉落在地:“怎么这么急,哀家近日身体不爽,再陪陪哀家可好?”
任雨泽和煦一笑,无视她的慌乱,看向任明义:“有皇兄照拂,儿臣很放心。”
一顿团圆饭不欢而散,皇帝与我装作不和,前后脚走,三王爷留陪太后。
身后动静稍大,该是她动怒了。
我加快脚步,提着衣裙,甩开了跟随的侍从,才出殿门外廊,任明义忽然现身,吓了我一跳。
“你怎么……”
“嘘,跟我来。”
他抓起我的手,行向另一条回廊小径,月色如水,他墨发金冠,眼梢微翘,眉目如星,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他牵着我,一路小跑,拐来拐去,在一座假山后躲起来。
我的心怦怦跳,比从辽人手里逃脱还紧张,等嘈杂的脚步远去,他仍拥着我,倚在石上。
“你那日就是这样被他遇到的?”
嗯?
我乍然抬头,他俯下,唇齿相碰。
我没机会拒绝,好像也,拒绝不了。
我们并肩坐在假山后,面前是一湾清池,偶有鲤鱼游过,咕噜噜地冒泡惹出些动静。
“你觉得三王爷如何?”
哪有亲完人,就问别的男人如何的。
“挺好。”
“你喜欢吗?”
我怒了:“我又不是见到个男的就喜欢。”
他盯着池里的月影,看不出在想什么。
我心莫名软下,想起方才那一吻。也许现在表忠心正好?
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抓耳挠腮,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陛下信我,弱水三千,我只取你一个瓢。”
他唇边绽笑,:“怎么在你这里我连水都算不上。”
脑子一热,我答:“木瓢结实,耐操,我觉得很好。”
风轻摇簌簌作响的草木,晃动着池面的月影。
他与我十指相扣,耳鬓厮磨:“快了,快了。”
13
不过半月,形势急转直下,御史台弹劾江国公与辽国勾结,证据确凿。
一旦江家被安上通敌的罪名,便是诛九族的死罪,而我爹围剿城外埋伏的辽军有功,官复原职。
任明义曾说过,这叫明贬暗升。
“江尚正好缺个借口拉拢孟将军,他没有,那我就给他一个。”
我爹被禁足,反倒成了最自由灵活的人。
他与皇帝不和,江国公定然高兴,江国公为我爹说话,我爹也有了充足的理由同他亲近。
我拊掌感慨:“太后和江国公完全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
任明义还要说些什么,门外林公公给了暗号,太后来了。
我急忙躲在屏风后,太后着急忙慌地被嬷嬷和公公搀扶进御书房,脸色苍白,嚷嚷着江国公冤枉。
“皇上不能听信谗言,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江国公不会通敌,证据可真实?万一是人陷害的呢?”
任明义冷冷一指:“证据,母后若要,这一堆奏折都是证据,牢里的三百个死囚,也是。”
嬷嬷叫了一声:“太后,小心身子”。
我在屏风后约莫瞟到太后捂着胸口大喘气,她声音颤抖,音量微弱:“皇上看在他是你舅舅的份上,留他一命吧。”
任明义语气冷硬决绝:“并非亲的。”
太后歇斯底里:“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听得都一惊,天下谁人敢这么和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说话。
任明义毫无波澜,慢条斯理地继续:“母后忘了,当初,舅舅也没想让朕坐上这皇位。”
寒意蔓延。
“朕今日才算账,已是看在母后悉心养育的份上,对他仁至义尽。”
此事一过,太后便病倒了。
任雨泽到御花园时,我正和俪妃闲聊瞎扯,他恭恭敬敬喊了我一声皇嫂,而非贵妃娘娘。
俪妃了然,起身告退。
“王爷找我有何事?”
“皇兄的事。”
我挥退侍从,与他独行,他和我讲起过往种种,都是关于任明义。
14
任明义从小被皇后刁难,皇后在先皇面前表面亲近他,把他和三王爷视若己出。
可私下里,皇后对他严厉至极,无论学业亦或生活,总挑着法子苛待他,美名其日培养清正贤明的君主。
那时,皇后母族势力强盛,皇上虽有抗衡削弱之举,但作为太子的任明义想要最终登帝就只能隐忍不发,承受一切。
“皇兄看上的,母后隔日就送到我面前,也不管我是否喜欢,我每每送还给皇兄,他也不愿再要了。”
“玩物,书籍,人,她想尽办法夺走他喜爱的事物,可偏偏最想要的皇权,永远抢不过。”
“我知晓母后为何这样,她为江家庶女,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进宫,一步步借着江家的势力走到皇后的位子,瑜贵妃的出现,让她彻底溃败。”
“她恨毒了他们母子,根深蒂固的恨,即便我次次规劝,坦言自己无心皇权,她也不愿停手,只说我不懂皇位的好,她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不懂她的苦心。”
“可皇兄为这皇位忍辱负重,孤身一人,几乎失去了所有。”
“她为了皇位折磨自己数十年,机关算尽,满心愁怨。”
我静静听着他讲,伤感之余不免奇怪:“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任雨泽虚弱一笑:“谋逆是大罪是死罪,皇兄与她斗了这么久,也该尘埃落定,可她毕竟是我的母后,我心甘情愿一死,但,还望皇嫂能在皇兄面前劝慰几句,留她一命。”
“陛下不会处死你们的。”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自信说出这句话,可听完他说的这些,我克制不住地想为任明义辩驳。
“陛下不一样。”
他怔愣,随即莞尔:“是了,是我过度揣测皇兄,还是皇嫂了解他。”
我面上一热,匆匆离去。
我其实不了解他,至少在任雨泽同我谈起这些事前,我并不知晓任明义真正的过往经历。
也许,不是他不一样,是我希望他不一样。
夜晚,任明义找我去养心殿,他看上去似乎很高兴,见我进来,便放下奏折,拍拍宝座,让我挨着自己坐下。
“陪陪我。”
其他人已退下,任明义头枕在我的膝上假寐,他将脸贴在我的手背,睫毛微微眨动。
“以前总是一个人,以为自己会习惯。”
我忍不住主动按揉他的额角,他勾唇。
“雨泽今日找过你?”
“嗯。”
他沉默须臾:“他是个纯粹的人,生在皇家却一心向往自由,难得又可悲。”
“他也是个好弟弟,从小到大,对我恭敬礼让,但我还是会嫉妒他,偶尔仇恨他,恨他不用花费力气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哪怕从未肖想过皇位,也有人为他去争为他去夺。”
他停顿,喉结滑动一下:“太后与江国公勾结辽国谋逆想让他上位,我早就知道,他其实没必要回来受罪,可他还是回来了,将太后的计划全都告诉了我,他说自己死不足惜,只求我饶母后一命。”
“可我并不想杀他们母子,杀了,这世间,我就真成寡人了。”
我轻抚他眼角的湿润:“其实,其实你不用同我说这些,我相信你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做什么必定都是有理的。”
他起身,离我极近:“可有些事还是想让你知道的……因为我们也是家人,对吧?”
他的神情诚恳动人,我很难不答应。
“嗯。”
“云岚。”
暧昧涌动,绵绵蜷蜷:“我们成婚这么久,却从未有过一次亲热。”
糟糕,忘了这茬,我开始抖腿,我一紧张就控制不住地抖腿。
他笑得温软,烛火灼灼,光影跳跃在他的眉眼间,衬得他好生俊俏。
我敲敲我的腿,别抖啦,丢死个人。
他将我打横抱起,意气风发走回寝宫,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妙哉,累哉。
15
罪臣江尚及同谋秋后问斩,其家属流放蜀地。
有人传话,太后在寿康宫大闹,似有疯状,喊着要见先皇告皇上的状。
任明义还是去了,我也跟着一起,还未进殿,白玉瓷杯堪堪砸在门槛上,四分五裂。
“你们都给本宫滚出去!本宫要见皇上!哀家不要见那个孽种!!”
语言混乱,行为疯癫,任雨泽在一旁竭力劝慰。
我握住任明义的手,他神色如常,反倒安慰我别怕,他让我在外面等候,他独自进去。
“你凭什么做皇帝?坐上龙椅的应该是我儿子?我儿子才是皇帝!!”
任明义淡淡道:“还摔不够吗??父皇就是知道你这般疯魔,所以连死都不愿见你。”
“你胡说!你胡说!要不是宋子钰那个贱婢……”
“啪…”哭闹停止,我放心不下,进门看到的却是任雨泽扬起的手,太后狼狈倒地。
任雨泽攥紧拳头,满脸悔恨,他跪下来,眼眶通红:“母后你为什么还不明白,我从来都不想要什么皇位,你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你从来都不关心我真正的想法,你恨父皇不爱你,你拿我当工具,你只是想赢过瑜贵妃……”
太后一巴掌打了回去,任雨泽一动不动任她出气。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不当皇上我怎么进江家的族谱!!!对了、对了……”
她神情惶恐,好像真的疯癫了,抱着头坐在地上呢喃:“外祖母不会放过我娘的,如果不能当上皇后,你不能当上皇帝,外祖母不会放过我娘的,我们就不能进族谱……不可以、我绝对不允许……”
“所以,你做不到的事,也要逼着我做吗?”
江黎一身素白衣裙缓缓而来,冷眼看着面前混乱不堪的局面。
“凭什么,你的苦痛也要加在我身上……”
她哭腔渐显,又被硬生生忍住:“你自己毁了,所以也要毁了我,现在好了,我也没家了,你满意了吧。”
太后恍若没听到江黎说的话,见到她,突然狂笑地走过去抓住她的手:“阿黎,阿黎,江家只能靠你了,你一定要进宫,你一定要做皇后,你要第一个诞下儿子,你一定要让他当上皇帝!!”
我想去拉开,任明义不让我去,将我环在身旁。
他神情漠然,看着这场闹剧,话语轻飘飘,传入我的耳中:“云岚,看到了吗,皇室光鲜亮丽的背面,都是这般不堪,夹杂的,全是不甘心。”
江黎将她甩开:“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语毕,拂袖而去,而这句话正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太后喃喃着“春秋大梦”,晃晃悠悠倒退几步,吐出一口血,晕死过去。
任雨泽慌忙将她扶住,已在外等候多时的太医进入殿中。
任明义牵着我离开了。
16
尘埃落定。
任明义准许任雨泽带太后出宫,远离京城的请求。
我同任明义一起去送行,没想到,这一送还有意外收获。
任雨泽倦容明显,将一册话本送给我,我一脸莫名,任明义让我打开一页看看。
“第70回……北海鲛人大战西南蛊王!!这、这、这……”我惊讶得语无伦次,任明义挑眉,任雨泽笑而不语。
老天爷?!!
“你该不会是这话本的作者——蓑烟雨吧!”
“不才,正是在下,听皇兄说,皇嫂很喜欢这个系列,只差最终话就能集齐全套,于是啊……”
他状似无奈地摸了摸眼下的青痕:“说什么都要我离宫之前把最终话写出来,不然……”
他凑近我低语:“他可就要对我发难了。”
任明义掩嘴假咳,眼睛瞟向别处,颇不自在的样子:“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多言。”
任雨泽爽朗大笑,后正经作揖,摆出江湖侠客的派头:“二位贵人珍重,草民告退,天山路远,山高水长,后会有期,江湖再见。”
目送马车行出皇宫,直至大门复又阖上,我们才携手离开。
17
江黎来向我告别,任明义让她离宫,以忧思过度离世为由,所以不得再出现在京城内。
“你会去找他吗?”
她笑了笑,摇头:“我进宫之日,正逢他与武安侯千金订下婚约,如今他们成婚已有三年,我又何必去破坏人家的幸福。”
我讶异,原来她全都知道。
“那你出宫后要去哪?”
“去蜀地,我娘他们都在那,你放心,皇上都安排妥当了。”
我吁了口气:“那就好。”
她将一封信放在我手上:“往后再见很难,书信来往可好?”
“当然好!”
我与她相拥,洒泪而别。
18
我出宫探亲了几日,回来时,任明义在入宫的偏门负手等我,我与他并肩散步。
“我爹说之前和你有个约定,你答应过他,事成之后允他辞官归乡,还有……”我嗫喏着,没再继续。
他问我:“你想走吗?”
任明义和我爹做了一个局,爹掌握军权,太后与江国公暗中拉拢多次,却不知早就暴露。
我被迫进宫,假意与皇上不和,与太后亲近,赢得她的信任,迷惑对方,以为任明义失去我爹的助力。
“我答应过他,事成之后,允他辞官也放你出宫。”
红墙高筑,望不到外面的世界,我绞着衣角:“我爹,他一个人,只有我……”
他低眉顺眼:“我也,只有你了。”
“可你是皇帝,还会有更多爱慕你的人进宫的,你身边会有很多美人,你迟早会忘了我。”
他蹙眉,语气温软:“如果我发誓除你之外,再不会有人进后宫呢?”
我低头盯着鞋尖走路,他耐心等待我的答复。
我驻足,向他伸手:“那你先给我块免死金牌,还有随时随地能出宫看我爹的文牒。”
他呆愣:“云岚……”
我昂首挺胸:“你、你江山。美人两手抓,我配合你演了那么戏,爱情财富自由多少也能分点吧,有错吗……”
话越说越小,直至如蚊子叮咛,任明义嗤笑:“我得到两个,你分走三个,平日里看不出来,你倒是精打细算的聪明。”
我摸摸鼻尖:“这叫大智若愚。”
“那你说的美人,是指你自己喽?”
怎么还调侃我?
我脸皮薄,支支吾吾道:“谁说美人就指的人,可以指代万事万物啊!”
“哦~”
这九转十八弯的音调让我越发臊得慌。
“云岚,你脸好红啊。”
“别说出来啊!”
我瞪他,没用。
“我一靠近,更红了。”
“哎呀,你别这么近啊!”
他眉开眼笑,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红得冒烟了,原来你怕这样的啊。”
啊啊啊……
“烦死了!”
朱墙金瓦下,一个步步后退,一个步步紧逼,两道身影交相辉映。
宫人自觉闭眼蒙耳,自当这两位如孩童般打闹的贵人不存在。
“我再靠近一点好不好。”
“已经没有更近的余地了。”
“那我们回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