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带娃补贴不说,女婿反倒找我要房租,果断回家,不久他哭着找我
发布时间:2025-10-05 15:19 浏览量:1
他把那张打印出来的A4纸推到我面前时,我正在给刚满六个月的外孙乐乐喂米糊。
纸上是几行冰冷的宋体字,水电,燃气,还有个叫“房屋折旧及使用费”的名目,最后是一个用红笔圈起来的总额:一千五。
女婿李俊扶了扶他的金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
他说:“妈,您来这三个月,辛苦了。这是咱们这个季度的生活开销明细,我们年轻人讲究AA制,您住在这里,也算一份子,均摊一下,公平。”
我拿着小勺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勺里的米糊,温温的,像我那颗慢慢凉下去的心。
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图他家房子大,还是图他家饭菜香?我退休金虽然不多,一个月四千出头,但在老家那个小城,养活自己绰绰有余。我放下跳了十几年的广场舞,推掉了和老姐妹们约好的旅游,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背井离乡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就是为了给他们小两口搭把手,看在女儿小雅的面子上,看在襁褓里这个粉嫩的小东西是我血脉的延续。
我没日没夜地带孩子,洗衣做饭,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女儿心疼我,偷偷给我塞钱,我一次都没要。我说,妈不要你们的钱,妈给你们带孩子,不是图回报,是情分。
可现在,这份情分,被李俊用一张纸,标价成了一个月五百块。
原来在他眼里,我不是妈,不是外婆,我只是一个占用了他家空间、消耗了他家水电的……租客。
那一刻,我没哭,也没闹。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早就把我的性子磨平了。我只是觉得,像被人当胸口不轻不重地捶了一拳,不疼,但闷得慌,一口气堵在那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我把勺子轻轻放在碗边,抽出张纸巾,仔仔细细地给乐乐擦干净嘴。小家伙冲我咧嘴一笑,露出没牙的牙床。
我看着他纯净的眼睛,心里忽然就做了一个决定。
这梁,不是我挑的,但撂挑子,我得撂得有尊严。
第1章 一通电话,一趟远门
三个月前,李俊还不是这副嘴脸。
那时候,女儿小雅的预产期快到了,电话打得一天比一天勤。电话里,女儿的声音又娇又软,带着一丝快要做母亲的惶恐。
“妈,你什么时候来啊?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没底。”
“妈,李俊他什么都不会,连个鸡蛋都煎不熟,你来了我才能放心。”
我嘴上嗔怪她:“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我叫陈兰,今年五十八,在纺织厂干了一辈子,退休六年了。老伴走得早,我一个人把小雅拉扯大,供她读完大学,看着她留在了省城,嫁给了李俊。
李俊是我和我老伴的老同事的儿子,知根知底。小伙子人长得精神,名牌大学毕业,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程序员,收入不错。当初我和小雅都觉得,这是门好亲事。
他们结婚后,在省城贷款买了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我去看过一次,装修得跟电视里一样,亮堂、干净,就是没什么人气儿。
挂了小雅的电话,我便开始收拾东西。
老姐妹们在楼下花园里喊我打牌,我摆摆手:“不去了,要去省城给姑娘伺候月子了。”
那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骄傲。仿佛我不是去当保姆,而是要去领一个天大的功劳。
邻居张姐拉着我的手,羡慕地说:“兰姐,你可真有福气。女儿女婿都孝顺,这下要去享清福喽。”
我笑着,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我把家里的花花草草都托付给张姐,把电闸水闸都关好,门窗反复检查了几遍。临走前,我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我住了三十多年的老房子。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褪色的地板上,空气里有股淡淡的肥皂味。
这里有我全部的青春和记忆。
但为了女儿,为了即将出世的外孙,我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我坐了五个小时的火车,李俊开车来接我。他很客气,一口一个“妈”,主动帮我拎行李,还问我路上累不累。
“妈,辛苦您了,小雅天天念叨您呢。”
“不辛苦,应该的。”我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陌生街景,心里暖洋洋的。
到了他们家,小雅挺着个大肚子,像只笨拙的企鹅一样扑过来抱住我。
“妈,你可算来了!”她眼圈红红的。
我拍着她的背,嘴上说着“慢点慢点”,眼泪也差点掉下来。
那段时间,可以说是我们一家人最和谐的日子。
李俊对我毕恭毕敬,每天下班回来,都会先问一句:“妈,今天累不累?”吃饭的时候,他会主动给我夹菜。
我做的饭,他总是第一个捧场,边吃边夸:“妈,您这手艺,比外面五星级酒店的大厨都强。”
我听了心里美滋滋的,手上的活儿也干得更起劲了。
我把他们的小家当成自己的家一样操持。地板我每天都用湿布擦两遍,亮得能照出人影。厨房里的瓶瓶罐罐,我按照类别摆放得整整齐齐。小雅换下来的衣服,我当天就洗好、晾干、叠好。
小雅心疼我,说:“妈,你别这么累,好多事让李俊干。”
我总是说:“他上班累,我闲着也是闲着。”
在我心里,一家人,就该是这样。不分你我,互相体贴,互相分担。我觉得,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一个母亲、一个外婆该做的,是天经地义的。
我以为,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第2章 看似融洽,实则陌路
乐乐出生后,家里更忙了。
我是个闲不住的人,也是个讲究人。孩子的东西,尿布、衣服、小被子,我都坚持手洗,洗完还要在开水里烫一遍,再拿到太阳底下晒。我觉得这样才干净,对孩子皮肤好。
李俊却不以为然。
有一次,他看见我端着一大盆衣服去阳台,就皱着眉头说:“妈,您别这么麻烦。洗衣机有婴儿洗模式,还带高温消毒,比手洗干净多了。”
我笑着说:“洗衣机哪有手洗得干净?领口、袖口那些地方,机器洗不到的。”
“那是老观念了,”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APP给我看,“您看,这上面专家都说了,现代科技解放人力,我们应该相信科学。”
我看着他手机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眼花缭乱。我一辈子都相信自己的手,相信阳光的味道,他却让我去相信一个冷冰冰的机器和什么看不见的“专家”。
我没跟他争,只是默默地继续用手洗。
他大概觉得我固执,摇了摇头,走开了。
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
我给乐乐喂奶,习惯抱着喂,觉得这样孩子有安全感,跟大人亲。李俊非说,要让孩子躺在床上,用标准姿势喂,这样能防止吐奶,还能从小培养他的独立性。
我用棉布给乐乐做尿布,透气、柔软。李俊买回来一箱又一箱的纸尿裤,说方便、卫生,还能精确显示尿量。
我哼着摇篮曲哄乐乐睡觉,李俊会打开一个早教APP,播放所谓的“阿尔法脑波助眠音乐”。那音乐空灵又诡异,听得我心里直发毛,乐乐也总是在那种音乐里“哇”的一声哭出来。
我们之间,仿佛隔着一条看不见的河。河的这边,是我的柴米油盐、经验和人情;河的那边,是他的数据、理论和APP。
小雅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她会悄悄对我说:“妈,李俊他就是个‘直男’,认死理,你别往心里去。”
然后又跑去对李俊说:“我妈那是老经验,有她的道理,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吗?”
可这种“让”,更像是一种施舍。
李俊不再当面反驳我,但他会用行动来表达他的不认同。
我刚把手洗的尿布晾出去,他回头就用纸尿裤把乐乐包上。我刚把乐乐抱在怀里,他就会走过来,客气地说:“妈,我来吧,让他自己躺会儿。”
我感觉自己在这个家里,越来越像一个多余的人。我做的饭,他们吃;我洗的衣服,他们穿;我打扫的卫生,他们享受。但我的思想,我的经验,我的关心方式,都被一层透明的玻璃墙给隔绝了。
他们客气地称呼我“妈”,却从不真正地接纳我。
最让我难受的,是钱。
我来的时候,带了一张存了五万块钱的卡,是我的养老钱。我想着,他们刚买了房,又添了孩子,开销大,我能帮衬就帮衬点。
孩子的奶粉、玩具、衣服,家里的水果、蔬菜、肉蛋,我都是用自己的钱买。我从没跟他们提过。
小雅知道,她偷偷跟我说:“妈,你别这样,我们有钱。你把账记下来,我转给你。”
我把她推开:“一家人,记什么账?妈这点钱,不给外孙花,给谁花?”
可我没想到,我不跟他们记账,他们却在心里,给我记着一笔清清楚楚的账。
第3章 一张账单,一道鸿沟
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每一根。
那天是周末,李俊休息。他不像往常一样在书房里捣鼓他的电脑,而是在客厅里,拿着计算器和一沓票据,算了大半天。
我当时没在意,以为他在算公司里的账。
小雅抱着乐乐,坐在我旁边,我们正看着电视里一个家长里短的电视剧。剧里的婆婆和儿媳妇因为带孩子的方式不同,吵得不可开交。
小雅还笑着说:“妈,你看,还是你好,从来不跟我吵架。”
我笑了笑,没说话。
不吵架,不代表没有矛盾。只是我把所有的矛盾,都自己咽下去了。
中午吃完饭,小雅哄乐乐睡觉去了。李俊就拿出了那张A4纸。
“妈,您来这三个月,辛苦了。这是咱们这个季度的生活开销明细,我们年轻人讲究AA制,您住在这里,也算一份子,均摊一下,公平。”
他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我看着那张纸,上面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我却觉得那么陌生。
“水电燃气,总共867块,三个人,一人289。”
“物业费,一个季度980,一人326。”
“这个‘房屋折旧及使用费’是什么?”我指着那一行字,声音有些发颤。
李俊推了推眼镜,解释道:“妈,是这样。这房子虽然是我们买的,但您也住在里面,占用了空间。按照市场价,我们这地段,租一个您现在住的这个朝南的次卧,一个月至少也要两千。我没跟您算那么细,就是象征性地,一个月收您三百,凑个整,一个季度九百。您看,合理吧?”
合理?
我看着他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忽然觉得很想笑。
我的女儿,生孩子,我来照顾,天经地义。我的外孙,我带,我疼,血脉相连。我在这里洗衣做饭,不眠不休,搭钱搭力,最后,我倒成了租他家房子的租客?
我没说话,把那张纸推了回去。
小雅正好从卧室出来,看见桌上的纸,愣了一下:“李俊,你这是干什么?”
李俊把那套说辞又跟小雅说了一遍,最后还加了一句:“亲兄弟,明算账。我觉得这样挺好,把规矩立在前面,以后大家相处起来才没那么多矛盾。妈也不会觉得是占我们便宜,我们也不会觉得亏。”
小雅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
她抢过那张纸,三两下撕得粉碎。
“李俊!你疯了!这是我妈!她来是帮我们的!你怎么能跟她算这个!”
“我怎么了?”李俊的声调也高了起来,“我说的哪句没道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讲究的是边界感!父母和子女也是独立的个体,经济上算清楚,才能人格上平等。你看看国外,孩子十八岁就搬出去独立了,哪有我们这样啃老的?”
“谁啃老了?”小雅气得浑身发抖,“妈给我们带孩子,一分钱没要,还倒贴了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吗?你去外面请个育儿嫂试试?一个月一万块都打不住!你现在跟我妈算一个月五百块的房租水电?你还要不要脸!”
他们的争吵声,像两把钝刀子,在我心上来回地割。
我站了起来。
“别吵了。”
我一开口,他们俩都安静了下来,看着我。
我的声音很平静,连我自己都觉得意外。
“俊啊,你说的有道理。亲兄弟,是得明算账。”
我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账,我们是得好好算算。”
“我来这里,总共九十二天。每天给你俩做三顿饭,给你家打扫卫生,晚上起夜喂奶换尿布,平均三次。这些,我就不算钱了,算我这个当妈的、当外婆的情分。”
“我给乐乐买的奶粉,进口的,一罐三百多,喝了六罐,总共两千出头。衣服、玩具、尿不湿,加起来也有一千多。还有每天买菜买水果的钱,我没记账,就算两千吧。加起来,一共五千多。”
“这些钱,我也不要了。就当我给外孙的见面礼。”
“至于你说的房租水电,一千五。我给。”
我转身回房间,从我带来的包里,拿出钱包,数了十五张红色的票子,走出来,整整齐齐地放在那张A4纸的碎片旁边。
“钱,我付了。从今天起,到这个季度结束,这间房子的使用权,是我的。”
“但是,”我看着李俊,也看着眼泪汪汪的女儿,“我不住了。”
“小雅,妈明天就回家。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家了,妈也有自己的家。”
说完,我没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门外,是小雅压抑的哭声和李俊不知所措的辩解。
门内,我靠着门板,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第4章 打包的行李,打折的亲情
那一晚,我几乎没怎么睡。
我在房间里,默默地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来的时候带的,大多是给孩子准备的东西。我自己的衣物,不过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我把带来的土特产,香菇、木耳、干笋,分门别类地装好,放在厨房的柜子里。我把给乐乐手缝的小老虎枕头、小布鞋,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他的婴儿床头。
做这些事的时候,我的心异常平静。
就像在纺织厂干活时,经纬之间,一纱一线,都要理得清清楚楚。现在,我和这个家的关系,也被李俊那张A4纸,理清了。
原来,我只是一个可以被量化、被计算的“劳动力”和“资源占用者”。
小雅进来过好几次。
她眼睛肿得像桃子,拉着我的手,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
“妈,你别走。是我不好,是我没用。”
“妈,李俊他就是个书呆子,脑子一根筋,他没有恶意的。”
“妈,你走了,我跟乐乐怎么办啊?”
我拍着她的手,心里不是不疼。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能不疼?
但我知道,这次,我不能心软。
心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他们觉得,我这个妈,是没有底线的,是可以被随意拿捏的。
我对小雅说:“雅儿,你听妈说。妈不是在赌气。妈是想让你和李俊都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她抽噎着问。
“家人之间,算的是情,不是账。如果什么都要算得那么清楚,那不叫家,叫交易所。”
“妈养你这么大,给你吃,给你穿,供你上大学,妈跟你算过账吗?没有吧。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我为你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现在,妈来给你们带孩子,也是心甘情愿。但这份心甘情愿,不能被当成理所当然,更不能被当成一种廉价的交易。”
“李俊今天能跟我算房租,明天就能跟你算生孩子的营养费,后天就能跟乐乐算喝奶的钱。这样斤斤计较的日子,能过得长久吗?”
小雅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我知道,她心里都明白。只是她性格软弱,又深爱着李俊,所以一次次地妥协。
我摸着她的头,就像她小时候一样。
“傻孩子,妈回家,不是不要你了。妈是想让你们自己学着长大。这个家,终究是你们两个人的。怎么经营,得你们自己去摸索。”
“至于乐乐,他是你儿子,也是我外孙。你们要是真忙不过来,就把他送回老家,妈给你带着。绝不跟你们要一分钱。”
说完,我把她轻轻推出了房间。
我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来消化这份突如其T来的寒心。
第二天一早,我起了个大早。
像往常一样,我熬了粥,蒸了包子,拌了两个爽口的小菜。
李俊也起得很早,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餐桌旁,欲言又止。
我没理他,自己盛了一碗粥,慢慢地喝着。
小雅抱着乐乐出来,看见我放在门口的行李箱,眼圈又红了。
一顿早饭,吃得悄无声息。只有乐乐偶尔发出一两声咿咿呀呀的声音。
吃完饭,我放下碗筷。
“我走了。”
“妈!”小雅抱着孩子,哭着追了上来。
李俊也跟在后面,嘴里囁嚅着:“妈,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昨天是昏了头了……”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李俊,你是个文化人,脑子比我好使。你是不是那个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一个农村出来的老婆子,不懂你们城里人那些‘边界感’、‘AA制’的大道理。我只知道,人心换人心。你拿我当妈,我掏心掏肺待你。你拿我当外人,那我也就不自作多情了。”
说完,我摸了摸乐乐的小脸蛋。小家伙好像知道我要走,小嘴一撇,眼看就要哭。
我狠了狠心,转过身,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是乐乐“哇”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
还有小雅那句带着哭腔的哀求:“妈——”
我走进电梯,按了1楼。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那一切声音。
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花白、眼角布满皱纹的女人,我忽然觉得,她好陌生,又好可怜。
第5章 老屋暖阳,旧友闲话
回到老家,踏出火车站的那一刻,闻到空气中熟悉的煤烟味儿,我那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还是自己的家好。
房子虽然旧了点,小了点,但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回忆和温度。
我打开窗户,阳光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照在那些许久不见的花草上。我走之前托付给张姐的花,被她养得很好,一盆君子兰还抽了新叶。
我挽起袖子,里里外外地打扫卫生。把床单被罩都换成刚晒过太阳的,闻着那股暖烘烘的味道,我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晚上,我给自己下了一碗简单的阳春面,卧上一个荷包蛋。吃得热乎乎的,胃里暖了,心里也跟着踏实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重新过上了属于自己的生活。
早上,去公园里和老姐妹们一起打太极。中午,去菜市场买点新鲜的蔬菜,琢磨着做点自己爱吃的东西。下午,约上三五好友,在家门口支个小桌子打麻将。
输赢不大,图的是个乐呵。
张姐她们都问我:“兰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带到上幼儿园吗?”
我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小雅他们请了保姆,用不着我了。我也乐得清闲,回来享享福。”
我不想把家里的丑事到处宣扬。家丑不可外扬,这是老理儿。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让别人看小雅的笑话。女儿的日子过得好不好,当妈的,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小雅几乎每天都给我打电话,有时候是视频。
电话里,她总是先问我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然后就开始诉苦。
“妈,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后,家里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李俊他根本不会带孩子,乐乐一哭他就没辙,只会抱着孩子在屋里团团转。”
“我们请了个保姆,一个月八千。可那保姆哪有你尽心?给孩子换尿布都嫌臭,冲奶粉不是太烫就是太凉,乐乐喝了两次就拉肚子。”
“家里现在跟猪窝一样,衣服堆得到处都是,厨房里油腻腻的。我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还要收拾家,我快累死了……”
说着说着,她就在视频那头哭了起来。
乐乐也总是在一旁跟着哭,哭得我心都碎了。
我嘴上说着:“自己选的路,再难也得走下去。谁让你们当初不珍惜呢?”
心里却像被猫抓一样。
我能想象得到那个画面。一个新手妈妈,一个甩手掌柜爸爸,还有一个只会哭的婴儿。那个曾经被我收拾得一尘不染的家,现在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但我还是忍住了。
我知道,我这时候要是回去了,之前受的委屈就都白受了。李俊也不会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有些坎,必须让他们自己去跨。有些人,必须让他们自己去撞了南墙,才知道疼。
一天下午,我和张姐她们正在打麻将,我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我以为是推销的,就给挂了。
没想到,对方又打了过来。我只好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喂,是……是陈阿姨吗?”
我一愣,这声音,是李俊。
第6G章 焦头烂额,鸡飞狗跳
李俊在电话里的声音,和我印象中那个条理清晰、永远带着一丝优越感的程序员,判若两人。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阿姨,我……我是李俊。”
“我知道。”我的声音很平淡。
他似乎被我这冷淡的态度噎了一下,沉默了几秒钟,才继续说:“阿姨,您……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吃得下,睡得着。”
又是一阵沉默。我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乐乐微弱的哭声,还有小雅压低声音哄孩子的声音。
我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等着。我知道他这通电话,绝不是简单地问候我身体好不好。
果然,他憋不住了。
“阿姨,我……我想跟您道个歉。之前那件事,是我不对,是我混蛋,是我脑子被门挤了。”
他的语速很快,像是在背稿子,但那份懊悔,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不该跟您算那些钱,我……我就是看了几本国外的育儿书,学了点皮毛,就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了。我错了,错得离谱。”
我还是没说话。
一句“我错了”,就能抹平我心里的那道伤疤吗?
他大概是急了,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哭腔:“妈!我求您了,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您回来吧!您再不回来,这个家就要散了!”
他这一声“妈”,叫得倒是情真意切。
可我听着,只觉得讽刺。
需要我当牛做马的时候,我是“妈”。觉得我碍手碍脚、占了便宜的时候,我就是“陈阿姨”。现在,家里一团糟,收拾不了烂摊子了,我又成了“妈”。
我淡淡地说:“家散不了。那是你的家,有你,有小雅,有乐乐,怎么会散呢?”
“您不知道,”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开始大倒苦水,“您走了之后,小雅天天跟我吵架,说我没良心,把自己的妈气走了。乐乐也不知道怎么了,谁抱都哭,奶也不好好喝,晚上也不睡觉,一个晚上能醒七八次。我跟小雅俩人轮流抱着,眼睛都睁不开了。”
“请的那个保姆,嘴上说得天花乱坠,什么高级育婴师,结果呢?连给孩子拍嗝都不会,还偷偷用我们的洗面奶。昨天被我们发现了,直接就辞退了。”
“我这几天班都没法好好上,开着会,小雅就打电话过来,说孩子发烧了。我赶紧请假往家跑,到了医院,挂号、排队、化验,折腾大半天,医生说就是普通感冒,让我们回家多喝水。”
“妈,我真的快崩溃了。我以前总觉得,带孩子不就是喂奶换尿布吗?能有多难?现在我才知道,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比我写一天代码都累。”
听着他的诉说,我心里五味杂陈。
有一丝快意,但更多的是心疼。
心疼我的女儿,心疼我的外孙。
但我知道,火候还不到。
我对他说:“李俊,这些都是你们为人父母必须经历的。没有谁生下来就会当爹当妈,都是慢慢学的。我当初带小雅的时候,比你们现在难多了。”
“你说的那些道理,什么边界感,什么AA制,我老婆子不懂。但我知道,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你连自己的丈母娘,给你免费带孩子的人,都要算计,你这心里,装的都是什么呢?是账本,还是人情?”
我挂了电话。
手里的麻将,已经凉了。
张姐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问:“兰姐,是小雅他们?”
我点点头,叹了口气。
“孩子的事,哪有那么容易放下的。”张姐也跟着感叹,“不过啊,有时候就得让他们自己碰碰壁。不碰壁,他们永远不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脑子里,一会儿是李俊那张算计的脸,一会儿是小雅无助的哭声,一会儿又是乐乐可怜的小模样。
我这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
我到底该不该回去?
回去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我认输了?是不是以后李俊还会变本加厉?
可不回去,看着女儿和外孙受苦,我这心里,又怎么过意得去?
第7章 雪夜敲门,泪眼婆娑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小雅的电话依旧每天打来,诉苦的内容大同小异,只是语气里的绝望,一天比一天浓。
我嘴上依旧强硬,心里却早已软成了一滩水。
我开始在网上查各种育儿知识,看到有用的,就截图发给小雅。孩子积食了怎么办,红屁股了用什么药膏,我都一一告诉她。
我甚至把我当年带小雅时记的笔记,都翻了出来,用手机拍了照,一张张发过去。
我知道,我终究是放不下。
那是我唯一的女儿,唯一的牵挂。
转眼,就入了冬。老家下了第一场雪。
那天晚上,我刚吃完饭,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我透过猫眼往外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门口站着的,是李俊。
他没打伞,头上、肩膀上,落了薄薄的一层雪。他穿着一件单薄的夹克,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用厚厚包被裹着的东西。
是乐乐。
我心里一惊,赶紧把门打开。
一股寒气夹着雪花,瞬间涌了进来。
“你……你们怎么来了?”
李俊看到我,那张冻得发紫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的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然后,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在我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妈!”
他这一声,喊得撕心裂肺。
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他:“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让邻居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他却不肯起,抱着怀里的乐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下。
“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人!我混蛋!”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扇。
“啪!啪!”两声,清脆响亮。
我赶紧抓住他的手:“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乐乐在他怀里,被这动静惊醒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我心疼得不行,也顾不上跟他置气了,赶紧把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
小家伙几个月不见,瘦了,也黑了。小脸蛋冻得冰凉,哭得一抽一抽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我把他抱进屋,放在开了暖气的卧室床上,给他换掉湿冷的包被。
李俊也跟了进来,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卧室门口,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安抚了好一会儿,乐乐才渐渐止住了哭声,在我怀里睡着了。
我把他安顿好,盖好被子,才走出来。
我对李俊说:“起来吧,到客厅里坐下说。”
他这才从地上爬起来,腿都跪麻了,一瘸一拐地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我给他倒了杯热水。
他捧着杯子,手还在不停地抖。
“小雅呢?”我问。
“她……她在省城,要上班,走不开。”他低着头,不敢看我。
“这么冷的天,下着雪,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坐火车过来的?”
他点点头。
我心里一酸。
不管他之前做了多么混账的事,此刻,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样子,我所有的气,都消了一大半。
“妈,”他喝了口热水,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我今天来,不求您能马上原谅我。我就是想……想把乐乐送过来,让您先帮我们带几天。”
“我们实在是……撑不住了。”
他说,自从我走后,他和小雅的生活就彻底陷入了混乱。两个人每天都像在打仗,身心俱疲。小雅的产后抑郁越来越严重,动不动就哭,有时候还会整夜整夜地失眠。
公司里,他的项目也出了问题,因为他总是请假,精神状态也不好,领导已经找他谈了好几次话,暗示他再这样下去,就得走人。
“我以前总觉得,钱能解决一切问题。我努力工作,挣很多钱,就能给小雅和孩子最好的生活。”
“可我现在才明白,我错了。”
“一个家,光有钱,是不行的。家里得有温度,得有爱。这个温度,这个爱,是再多钱也买不来的。”
“您在我们家的时候,我没觉得。我总觉得您这也不科学,那也太传统。可您一走,我才发现,家里冷冰冰的,一点人气儿都没有了。饭是外卖,衣服是洗衣机,孩子是各种APP……所有东西都是标准化的,但没有一样,是带着感情的。”
“妈,我为我之前的无知和傲慢,向您道歉。我把亲情当成了交易,把您的付出当成了理所当然。我是个不孝子,我混蛋。”
他看着我,眼睛里满是血丝,也满是真诚。
“我不敢求您现在就跟我们回去。我只求您,先把乐乐留下。让我们喘口气,也让您看看我的改变。”
“我跟小雅商量好了。从下个月开始,我申请调去一个清闲点的部门,工资少一点没关系,我要有更多的时间来陪她和孩子。小雅也准备换个离家近点的工作。”
“我们想明白了,事业可以慢慢来,但孩子的成长,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家人的感情,一旦伤了,就很难弥补了。”
听着他这番话,我沉默了很久。
我看到他眼里的悔意,也看到了他作为一个年轻父亲的挣扎和成长。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他能从那么远的地方,在这样的风雪天,一个人抱着孩子来找我,跪下来认错。
这份心,已经足够了。
我叹了口气,说:“孩子,我留下了。”
第8章 重新丈量,家的距离
李俊在我家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他就走了。他说要赶最早一班火车回去,不能让小雅一个人在家。
临走前,他给我留下了一张银行卡。
“妈,这里面有十万块钱。密码是乐乐的生日。您别拒绝,这不是给您的工资,也不是什么补偿。这是我们做儿女的一点心意。”
“您帮我们带孩子,辛苦了。乐乐的一切开销,都从这里面出。您自己也买点好吃的,好穿的,别不舍得。”
他把卡硬塞到我手里,然后对着还在熟睡的乐乐的房间,深深地鞠了一躬。
“妈,我们……我们过年的时候,再来接您和乐乐回家。”
说完,他红着眼眶,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消失在风雪里的背影,我捏着那张冰冷的银行卡,心里却是暖的。
我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懂了。
乐乐留在了我身边。
小家伙好像知道换了环境,一开始有点闹,但很快就在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下,适应了过来。
我的生活,又回到了三个月前的忙碌。但这一次,我的心情完全不同。
我不再觉得是寄人篱下,不再觉得自己的付出不被尊重。
在这个属于我自己的家里,我带着我的外孙,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宁。
小雅和李俊,几乎每天都和我们视频。
他们会详细地问乐乐今天吃了什么,睡了多久,有没有笑。
李俊的变化是最大的。他不再跟我谈论那些科学育儿的大道理,而是虚心地向我请教。
“妈,乐乐最近有点上火,该给他吃点什么辅食好?”
“妈,天气冷了,您给乐乐穿几件衣服?我怕小雅给他穿少了。”
我看着视频里,他笨拙地学着给一个玩具娃娃换尿布,学着冲奶粉,学着唱我教他的摇篮曲,我忍不住笑了。
这个曾经只相信数据和APP的男人,终于开始学习如何用“心”去当一个父亲了。
小雅的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她在电话里跟我说,李俊真的变了,他现在每天准时下班,回家就抢着做家务,周末还会主动带她出去散心。
“妈,谢谢你。”小雅在电话那头,声音哽咽,“谢谢你当初的决绝,才换来了我们今天的醒悟。”
我笑着说:“傻孩子,一家人,说什么谢。”
是啊,一家人。
我们都曾经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差点弄丢了“家人”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李俊错在,他试图用冰冷的规则和金钱,来衡量和定义亲情。
而我,或许也曾错在,一味地付出,却没有让孩子们懂得,这份付出背后,是需要被尊重和珍惜的爱。
距离,有时候不是坏事。
它让我们彼此冷静下来,重新审视自己的位置,也重新丈量了家的距离。
真正的家,不是一个屋檐下的算计和将就,而是心与心之间的理解和包容。
快过年的时候,李俊和小雅开车来接我们了。
车子后备箱里,塞满了他们给我买的各种年货,还有给乐乐的玩具和新衣服。
李俊瘦了,但眼神比以前温和了许多。小雅胖了点,脸上有了红润的光彩。
他们俩站在我面前,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妈,我们来接您和乐乐回家过年。”
我看着他们,又看了看在旁边咯咯笑的乐乐。
阳光正好,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我知道,这个家,经历了风雨,终于又找回了它应有的温度。
至于以后,我大概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长久地住在他们那里了。
我会像个候鸟一样,在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飞过去,在他们能独立飞翔的时候,再飞回我自己的巢。
毕竟,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而亲情,最好的状态,或许就是,我们彼此牵挂,各自安好。你需,我在;你安,我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