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军区大院,她收起前世心软,果断闪婚做军嫂,随军后一胎双宝

发布时间:2025-09-28 13:25  浏览量:1

那本红得发烫的结婚证,就揣在我军大衣的内兜里,紧贴着心口,像一块烙铁。

我男人,不,应该说我法律意义上的丈夫,叫陆程舟,是个军人。我们从认识到领证,前后不过二十四个小时。

没人知道,我怀里揣着的,不是一份仓促的婚约,而是一张通往新生的船票。更没人知道,为了得到这张票,我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上一世的我,死在三十岁那年的冬天,医院走廊冰冷的水泥地上,口袋里只有一张皱巴巴的B超单和几块钱钢镚儿。临死前,我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如果能重来,我再也不要那么“懂事”了。

再睁眼,我就回到了十八岁,回到了一切悲剧的起点。窗外,军区大院里那棵老槐树的叶子还绿着,继母赵桂芳正端着一盆滚烫的开水,准备往我脚下泼。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第1章 一盆滚烫的水

“死丫头!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你那纺织厂的工作,让妹去顶替,你就安心在家待嫁!这事就这么定了!”

赵桂芳的声音尖利得像锥子,一下下往我耳朵里钻。

我低着头,看着她脚边那盆冒着腾腾热气的铝盆,水面倒映着她扭曲的脸。

上一世,就是这盆水,她“不小心”泼在了我的腿上,烫出了一片骇人的燎泡。

我因此错过了厂里提干的机会,也错过了……那个唯一对我好的人。

后来,我瘸着腿,被她用三百块钱的彩礼,嫁给了邻村一个嗜赌的酒鬼。而我的好妹妹林静,拿着我的工作名额,进了纺织厂,嫁给了厂长的儿子,风风光光。

我的一生,就是从这盆水开始,被彻底毁掉的。

“听见没有!你爸也同意了!你个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早晚是别人家的人,工作给妹,是便宜了咱们自家人!”赵桂芳见我没反应,声音又高了八度,端着盆的手往前一送。

我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射向她。

那眼神里,没有十八岁少女的惊恐和怯懦,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赵桂芳被我看得一愣,手里的盆晃了晃,热水溅出来几滴,烫得她“哎哟”一声。

“你看什么看!反了你了!”她恼羞成怒。

我没理她,视线越过她,看向坐在堂屋八仙桌旁,埋头抽着旱烟的父亲,林建军。

他是我亲爹。

可此刻,他就像一尊泥塑的菩萨,对眼前的风暴充耳不闻。

“爸。”我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生了锈的铁器在摩擦,“你也觉得,我该把工作让给林静?”

林建军的肩膀僵了一下,烟锅在桌腿上磕了磕,烟灰簌簌地掉下来。

他不敢看我,含糊地“嗯”了一声:“妹……她身体弱,厂里的活儿轻省,适合她。你……你先在家歇歇。”

“歇歇?”我轻轻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一股子凉气,“歇到什么时候?歇到你和赵阿姨把我卖个好价钱,给林静凑嫁妆吗?”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林建军终于抬起了头,脸上满是窘迫和薄怒。

“我胡说?”我一步步朝他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上一世的尸骨上,“爸,这工作是我妈去世前托人给我找的,是我的饭碗。你现在要砸了我的饭碗,去填林静的无底洞,你对得起我死去的妈吗?”

“你……”林建军被我问得脸色涨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姐,你怎么能这么跟爸说话呢?”一直躲在门后看戏的林静,此刻扭着腰走了出来,脸上挂着她惯有的、楚楚可怜的表情,“我也不是非要去,只是妈说女孩子家有个正式工作,将来婆家才看得起。我也是为了咱们林家好。”

她说着,眼睛却瞟向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挑衅。

我看着她这张年轻又虚伪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就是这张脸,在我被家暴打得,躺在医院里没钱交费时,她穿着时髦的呢子大院,戴着金项链,居高临下地丢给我二十块钱,说:“姐,这就是命。当初你要是把工作让给我,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命?

不,我不信命。

如果这一切是命,那我就亲手把它掰过来!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看着林静,一字一句地说,“但我的工作,谁也别想抢走。谁要是再打它的主意……”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赵桂芳,扫过林静,最后落回我父亲那张懦弱的脸上。

“我就去军区大院门口,一五一十地告诉街坊四邻,告诉厂领导,你们是怎么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没妈的女儿的。我倒要看看,到时候谁的脸更难看!”

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了。

空气里只剩下林建军粗重的喘息声。

赵桂芳和林静都傻了眼。她们从没见过这样的我。以前的我,是她们手里可以随意揉捏的面团,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这团面里,不知什么时候被掺进了一根钢筋。

“你……你敢!”赵桂芳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个白眼狼!我们林家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养我?”我冷笑,“我从十二岁开始,这个家的衣服是我洗的,饭是我做的,地是我扫的。我拿回家的工资,除了留几块钱零用,哪一分不是交给你了?赵阿姨,做人要讲良心。”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转身回了自己的小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靠在门板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顺着门板滑坐在地。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破釜沉舟后的虚脱。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赵桂芳母女绝不会善罢甘休。她们会用更恶毒的法子来对付我。

上一世,她们给我泼开水,毁了我的腿。这一世,她们会用什么?

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家,找一个能护住我的地方,一个能让我安身立命的靠山。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宽阔的肩膀,笔挺的军装,沉默而坚定。

陆程舟。

军区参谋长的儿子,全军区最年轻的营长,也是……上一世,在我被烫伤后,唯一一个来看我,还悄悄塞给我二十块钱医药费的人。

那时候,我自卑得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记得他手心滚烫的温度和一句低沉的“别怕”。

后来听说,他因为常年驻守边疆,家里催婚催得紧,一直想找个身家清白、能吃苦的姑娘结婚。

上一世,我错过了。

这一世,我绝不能再错过。

第2章 雪地里的一条路

第二天,我照常去纺织厂上班。

一进车间,就感觉气氛不对。平日里和我关系不错的几个工友,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躲躲闪闪,欲言又止。

车间主任王胖子把我叫到办公室,搓着手,一脸为难。

“小林啊,”他清了清嗓子,“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主任,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王胖子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推到我面前。

“昨天下午,你继母来了一趟,说你……说你得了肺痨,怕传染给工友们,主动要求辞职。这是她替你写的辞职信,上面还有你的手印。”

我拿起那封信,信纸皱巴巴的,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落款处,是一个鲜红的指印。

我的手印。

是昨天晚上,赵桂芳趁我睡着,偷偷按上去的。

好一招釜底抽薪!

她们这是要断了我的活路!

“主任,”我抬起头,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这不是我写的,我也没病。我继母是为了让我妹妹顶替我的工作,才编造的谎言。”

王胖天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但随即又化为无奈:“小林,你的情况,大家心里都有数。可是……你继母昨天是哭着来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说家里穷,没钱给你治病,只能让你在家养着。厂里……厂里也不好办啊。”

我明白了。

厂里不想惹麻烦。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和一个“为女儿前途着想”的继母之间,他们更愿意相信后者,或者说,他们更愿意选择息事宁人。

“我明白了。”我把辞职信叠好,放进口袋,“谢谢您,王主任。”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因为我知道,跟他们讲道理是没用的。在这个年代,一个女孩子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赵桂芳给我扣上“肺痨”的帽子,我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走出厂办,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细碎的雪花落在我的头发上、肩膀上,凉飕飕的。

我沿着军区大院的围墙,漫无目的地走着。

上一世,我就是这样,丢了工作,坏了名声,被赵桂芳死死地拿捏在手里,最后只能任由她摆布。

难道这一世,我还是要重蹈覆辙吗?

不。

我绝不认输。

就在这时,一辆绿色的军用吉普车从我身边缓缓驶过,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深绿色军大衣的男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身形高大,站姿如松,肩上扛着一个巨大的行李包,看样子是刚从外地归来。

是陆程舟。

他似乎也看到了我,脚步顿了一下,朝我这边望了过来。

他的眼神很深,像冬夜里的寒星,看不出什么情绪。

四目相对,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就是现在!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他走了过去。

雪地里,留下两行清晰的脚印,笔直地通向他。

“陆营长。”我在他面前站定,仰头看着他。因为紧张,声音有些发颤。

他似乎有些意外,眉头微蹙:“你是……林建军家的?”

“我叫林晚。”我报上自己的名字,“我知道您,您是陆参谋长的儿子。”

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疏离。显然,他在等我的下文。

我攥紧了衣角,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豁出去了。

“陆营长,我听说……你在找结婚对象。”

这句话一出口,我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烙熟一个鸡蛋。

陆程舟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没有嘲笑我,也没有打断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等着我说下去。

他的沉默,给了我莫大的勇气。

“我知道这很唐突。”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我……我想嫁给你。”

“……”

空气仿佛凝固了。

雪花无声地飘落,落在我们两人之间。

陆程舟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他的目光像探照灯,要把我从里到外都看个通透。

我挺直了脊梁,任由他打量。

我知道,我此刻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头发上落着雪,脸颊冻得通红,眼神里却燃烧着一团不肯熄灭的火。

“理由。”半晌,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像大提琴的弦。

“我需要一个身份,离开我现在的家。你需要一个妻子,应付家里的催促。”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们各取所需,可以做一笔交易。”

交易。

我把自己当成了一件商品,一件可以用来交换自由的商品。

这很可悲,但却是眼下我唯一能走的路。

陆程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对结婚的理解,就是交易?”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我坦然地回答,“我没有资格谈情说爱。我只想活下去,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陆营长,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我会做饭,会洗衣,会做家务,能照顾好你的生活。我身家清白,身体健康。你娶了我,不用担心家庭的琐事,可以安心在部队。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

说完,我不再言语,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判决。

这是我的一场豪赌。

赌他不是一个看重情爱风月的男人,赌他是一个务实、重诺的军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雪越下越大,我的心也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也许,我还是太异想天开了。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

“户口本带了吗?”

我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看着我,重复了一遍:“户口本。”

“带……带了。”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小小的、被我体温捂热了的户口本。这是我昨天从家里偷出来的,是我身上唯一的财产。

他伸手接过,翻开看了一眼,然后又递还给我。

“明天早上八点,民政局门口见。”

说完,他扛起行李包,转身就走,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高大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风雪中。

我一个人站在雪地里,捏着那本薄薄的户口本,感觉像在做梦。

这就……成了?

我低头看着雪地上那两行并列的脚印,一行深,一行浅,最终汇合到了一起。

我不知道这条路通向何方,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人生,终于拐了一个弯。

第3章 一本红册子的分量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透,我就悄悄起了床。

我没开灯,摸黑穿好衣服,把我所有的家当——几件旧衣服和那本户口本,塞进一个布包里。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小屋,没有丝毫留恋。

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客厅里静悄悄的。

我像个贼一样,溜出了这个所谓的“家”。

站在军区大院清晨的薄雾里,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连空气都变得自由了。

民政局离得不远,我走了大概半个小时。

到的时候,门口空无一人。

我站在台阶下,心里有些忐忑。

他会来吗?

他昨天是不是只是一时冲动?或者,只是为了打发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从云层里探出头,给灰白的天空镀上了一层金边。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街角。

还是那件深绿色的军大衣,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他步子很大,走得很快,带着一股军人特有的雷厉风行。

看到我,他脚步没停,径直走到我面前。

“等很久了?”他问,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散开。

“没,刚到。”我摇摇头。

他看了看手表:“八点整,进去吧。”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

填表,拍照,宣誓。

当工作人员把两本崭新的红本本递给我们时,我还有些恍惚。

这就……结婚了?

我成了陆程舟的妻子。

走出民政局,阳光正好。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结婚证,封面上烫金的“百年好合”四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有些刺眼。

“这个,你拿着。”陆程舟递过来一个信封,很厚。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崭新的大团结。

“这是什么?”我有些不解。

“彩礼。”他言简意赅,“还有我的工资卡,以后家里的开销,你来管。”

我捏着那个信封,感觉有些烫手。

“我们说好是交易,不用……”

“既然是夫妻,就按规矩来。”他打断我,“我下午就要归队,大概有半年的时间不能回来。这是我家里的钥匙,你先住过去。有什么事,就去找我妈,她住在隔壁楼。”

他把一串钥匙塞到我手里,又叮嘱了几句,比如他父母的喜好,家里东西放在哪里。

他说得很详细,很平静,就像在交代一项工作任务。

我默默地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我们之间,没有爱情,没有了解,只有一张纸的约束和几句冷冰冰的交代。

可不知为什么,我却觉得无比心安。

至少,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

“我走了。”交代完一切,他看了我一眼,“照顾好自己。”

说完,他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鼓起勇气,喊了一声:“陆程舟!”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谢谢你。”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他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那笑容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转瞬即逝,却足以融化冰雪。

“你是我妻子。”他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我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才收回目光。

手里捏着钥匙和那沓钱,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底气”。

回到林家,正是早饭时间。

赵桂芳和林静正坐在桌边喝着稀饭,林建军不在,应该是去上班了。

看到我进来,赵桂芳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还知道回来?工作都丢了,我看你以后吃什么!”她阴阳怪气地说道。

林静则在一旁偷笑,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

我没理她们,径直走进我的小屋,拿出我早已收拾好的布包。

“你要干什么?”赵桂芳跟了进来,一脸警惕。

“我搬出去住。”我淡淡地说道。

“搬出去?”赵桂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能搬到哪儿去?你一个没工作没名声的黄花大闺女,谁敢要你?我告诉你林晚,你这辈子都得待在这个家里,给我当牛做马!”

“是吗?”我转过身,从口袋里掏出那本红得刺眼的结婚证,在她面前晃了晃。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什么。”

赵桂芳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一把抢过结婚证,翻开,当看到“陆程舟”和“林晚”两个名字并排印在一起时,她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陆……陆程舟?军区陆参谋长的儿子?”她结结巴巴地,声音都在发颤。

“不可能!这绝对是假的!你怎么可能嫁给他!”她尖叫起来。

“信不信由你。”我从她手里夺回结婚证,小心地放好,“从今天起,我跟这个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我的东西,我会全部带走。”

说完,我不再理会她,开始收拾我妈留下的遗物——一个掉漆的木箱子。

“姐……你……你真的嫁给陆营长了?”林静也凑了过来,脸上满是震惊和嫉妒。

陆程舟,那可是整个军区大院所有女孩子的梦中啊!家世好,人品好,前途无量。

她做梦都想嫁的人,怎么就……怎么就便宜了林晚这个扫把星!

“这不关你的事。”我头也不抬。

“林晚!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桂芳回过神来,扑上来想抓我的头发,“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了陆营长?你这个不要脸的!”

我侧身躲过,眼神一冷:“赵桂芳,我现在是陆家的儿媳妇,是军嫂。你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信不信我让陆家把你从军区大院里赶出去?”

“你……”赵桂芳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她再嚣张,也不敢得罪陆参谋长一家。

我趁机抱起木箱,拎着布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让我窒息了十八年的家。

身后,是赵桂芳气急败坏的咒骂和林静嫉妒到扭曲的哭声。

我一步都没有停留。

走在大院的路上,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抱着我妈的遗物,手里攥着新家的钥匙,感觉自己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士兵。

虽然前路未知,但我知道,从今天起,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了。

第4章 戈壁滩上的烟火气

陆程舟的家,在军区大院最里面的一栋楼,三楼。

是部队分给他的营级干部房,两室一厅,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硬板床,旧书桌,一把椅子,处处都透着一股军人特有的简朴和硬朗。

唯一能看出生活气息的,是阳台上那几盆长得郁郁葱葱的仙人掌。

我把东西放下,开始打扫。

把地板擦得能照出人影,把玻璃抹得锃亮,又去买了新的床单被罩换上。

看着这个完全属于我的小家,一点点被我布置出温馨的模样,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傍晚,我去了陆程舟的父母家。

开门的是他的母亲,周雅兰,一个看起来很温和的阿姨。她以前是军区医院的护士长,退休在家。

看到我,她似乎并不意外。

“是小晚吧?快进来。”她热情地招呼我。

陆参谋长也在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到我,只是点了点头,表情有些严肃。

“阿姨,叔叔。”我有些拘谨地喊人。

“程舟都跟我们说了。”周雅兰拉着我的手,让我坐下,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但更多的是善意,“他说,他认定了你,非你不娶。我们做父母的,也只能支持他。”

我心里一暖。

没想到陆程舟竟然是这么跟他父母说的。

“这孩子,从小就有主意。”周雅兰叹了口气,“常年待在部队,个人问题一直是我们的一块心病。现在好了,有你陪着他,我们也放心了。”

她拉着我问长问短,问我的家庭,问我的工作。

当我说到工作被继母搅黄了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陆参谋长忽然放下了报纸。

“胡闹!”他沉声说道,“军属的工作问题,部队是有政策的。这事我来解决。”

我没想到他会主动帮我,连忙摆手:“不用了叔叔,太麻烦您了。”

“一家人,说什么麻烦。”陆参谋长看了我一眼,语气不容置喙,“你现在是陆家的儿媳妇,就不能让人这么欺负了。”

那一刻,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多少年了,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旗帜鲜明地护着我。

在陆家吃过晚饭,周雅兰又给我装了一大堆吃的用的,让我带回去。

回到我自己的小家,看着屋子里亮起的灯光,闻着饭菜的香气,我忽然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天之内,我从一个任人欺凌的孤女,变成了有家、有丈夫、有公婆疼爱的军嫂。

这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三天后,陆参明长的能量就显现了出来。

纺织厂的王胖子亲自上门,又是道歉又是作揖,求我回去上班,还说要给我提干,让我当小组长。

我拒绝了。

我已经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

又过了几天,随军的通知就下来了。

陆程舟所在的部队,在西北戈壁,条件艰苦,但部队允许营级以上干部的家属随军。

周雅雅虽然舍不得,但还是支持我的决定:“夫妻俩,总分开也不是个事。你过去,也能照顾他。家里你放心,有我们呢。”

我心里充满了感激。

收拾好行囊,告别了公婆,我踏上了西去的列车。

火车坐了三天三夜。

窗外的景色,从绿水青山,慢慢变成了黄沙漫天。

下了火车,还要坐几个小时的军用卡车,在颠簸的土路上,才能到达部队驻地。

眼前的景象,比我想象的还要荒凉。

一望无际的戈壁滩,除了稀稀拉拉的骆驼刺,再也看不到一点绿色。风一吹,满嘴都是沙子。

营区是一排排低矮的平房,刷着褪色的军绿色油漆。

陆程舟来接我了。

他穿着一身作训服,皮肤被晒得黝黑,人也清瘦了一些,但眼神依旧明亮有神。

看到我,他似乎有些意外,快步走上前,很自然地从我手里接过行李。

“怎么来了?”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可的沙哑。

“随军通知下来了。”我看着他,笑了笑,“以后,我跟你一起吃沙子。”

他愣住了,定定地看着我。

戈壁滩的风很大,吹乱了我的头发。

他忽然伸出手,帮我把吹到脸颊的发丝捋到耳后。

他的手指很粗糙,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老茧,触碰到我皮肤的时候,有些微痒。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唐突,很快就收回了手,耳根也有些泛红。

“走吧,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家。”他扛起行李,走在前面。

部队分给我们的家,就在营区家属院,一间小小的平房,只有一个房间,外面搭了个小厨房。

条件比军区大院差远了,但被他收拾得很干净。

“委屈你了。”他把行李放下,有些歉意地说道。

“不委屈。”我摇摇头,环顾着这个简陋却温暖的小屋,“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

随军的生活,简单而规律。

男人们出操训练,女人们就在家属院里,洗衣做饭,纳鞋底,拉家常。

这里的军嫂们,来自五湖四海,性格都很爽朗。她们很快就接纳了我。

我学着她们,在屋前开辟了一小块地,种上了耐旱的蔬菜。

我还用部队发的旧军装,给陆程舟改了两件合身的衬衣,给他做了几双舒服的布鞋。

他每次训练回来,总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

他话不多,但会默默地把我挑水的水缸打满,会把漏风的窗户缝隙堵上,会在我晚上看书的时候,把唯一的灯泡往我这边挪一挪。

我们之间,没有花前月下,没有甜言蜜语,只有这种最朴实的关心和照顾。

但我的心,却一天天变得充实而安宁。

戈壁滩的夜晚,星星特别亮,像撒在黑丝绒上的钻石。

我们常常搬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后悔吗?”有一次,他忽然问我。

“后悔什么?”

“跟着我,来这种地方吃苦。”

我看着他被星光勾勒出的坚毅侧脸,摇了摇头。

“以前的日子,才叫吃苦。”我轻声说,“现在,是过日子。”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我。

那一刻,我从他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一片璀璨的星河。

我知道,这片荒凉的戈壁滩,因为有了彼此,从此便有了烟火气。

第5章 一碗卧着两个蛋的面

戈壁滩的冬天,来得又早又猛。

十一月刚过,就下了一场齐膝深的大雪。

整个营区都被白色覆盖,天地间一片苍茫。

部队的训练任务更重了。陆程舟他们经常要搞野外拉练,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

他走的时候,我正在给他缝补一件被树枝刮破的作训服。

“这次要去多久?”我头也不抬地问,手里的针线上下翻飞。

“半个月,也可能更长。”他站在我身后,声音有些沉闷,“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晚上睡觉把门窗都锁好。”

“知道了,啰嗦。”我嘴上嫌弃,心里却暖洋洋的。

他顿了顿,又说:“米缸里的米不多了,面也快没了。等雪停了,让后勤处的王干事给你送过来。”

“嗯。”

“还有……”

“行了行了,”我笑着打断他,“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安心去训练,家里有我呢。”

他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缝好最后一针,咬断线头,把衣服递给他:“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他接过衣服,却没有穿,而是忽然伸出手,把我揽进了怀里。

他的怀抱很宽阔,很温暖,带着一股淡淡的皂角和阳光的味道。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脸颊贴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等我回来。”他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然后,就松开了我,转身大步走进了风雪里。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茫茫雪色中,心里忽然变得空落落的。

他走后,家属院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军嫂们聚在一起,一边做着手里的活计,一边担心着自己的男人。

“这鬼天气,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怎么过。”

“可不是嘛,吃的肯定是压缩饼干,喝的估计就是雪水了。”

听着她们的议论,我的心也揪了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

大雪封路,后勤补给跟不上,家属院的口粮也开始紧张起来。

我把陆程舟留下的米面省着吃,每天就喝点稀粥,配上自己腌的咸菜。

半个月后,陆程舟他们没有回来。

又过了五天,还是没有消息。

家属院里开始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情绪。

有消息灵通的说,这次拉练遇到了暴风雪,部队被困在山里了。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上一世,躺在冰冷的医院走廊里,浑身是血。

陆程舟穿着军装,从远处向我走来,他想拉我起来,可我怎么也抓不住他的手。

我哭着喊他的名字,他却离我越来越远。

我从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窗外,风雪依旧。

我再也睡不着,索性披上衣服,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发呆。

我不敢想象,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我才刚刚抓住的这点温暖,难道就要这样失去了吗?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回来了!回来了!拉练的队伍回来了!”

我一个激灵,连鞋都来不及穿,抓起一件大衣就冲了出去。

院子里,已经站满了闻讯而出的军嫂。

远处,一队队疲惫不堪的士兵,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踏雪而来。他们每个人都像个雪人,眉毛胡子上都挂着冰霜。

我踮着脚,在人群里焦急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找到了!

他走在队伍的前面,身形依旧笔挺,只是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看起来疲惫到了极点。

我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队伍解散后,他径直朝我走来。

“我回来了。”他看着我,咧开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傻瓜,哭什么。”他抬起手,想帮我擦眼泪,可他的手冻得像冰块一样,还带着伤口。

我抓住他的手,放进我的大衣口袋里,拉着他往家走。

回到屋里,我赶紧让他坐下,给他倒了杯热水,然后一头扎进了厨房。

我把最后一点白面拿出来,和了面,擀成面条。又从咸菜罐子里,摸出两个我藏了好久的鸡蛋。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卧着两个金黄荷包蛋的手擀面,就端到了他面前。

“快吃,暖暖身子。”

他看着那碗面,特别是那两个荷包蛋,眼神闪了闪,却没有动筷子。

“你吃吧,我吃压缩饼干就行。”他说。

“让你吃你就吃,哪儿那么多废话!”我把筷子塞到他手里,佯装生气地说道。

他这才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面,吹了吹,放进嘴里。

他吃得很快,也很香,像是饿了很久。

不一会儿,一大碗面就见了底,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吃完面,他看着我,忽然说:“林晚,谢谢你。”

“谢什么,一碗面而已。”我收拾着碗筷。

“不是。”他摇摇头,“谢谢你……让我有了一个家。”

我的手顿住了。

转过头,看到他正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和认真。

他说,在被暴风雪困住的那几天,弹尽粮绝,又冷又饿,他以为自己撑不下去了。

可是,一想到家里还有一盏灯在为他亮着,有一个人在等他回来,他就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林晚,”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轻轻地握住我的手,“以前,我以为结婚就是完成任务。现在我才知道,不是。”

“那是什么?”我仰头看着他,心跳得厉害。

“是牵挂,是责任,是……想跟你过一辈子的心。”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平静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窗外,风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一轮明月挂在天边,清冷的光辉洒进屋里,照亮了他眼中的点点星光。

我看着他,忽然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然后,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跑开了。

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第6章 两声心跳的惊喜

那晚之后,我和陆程舟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虽然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他训练,我操持家务,话依然不多。

但空气里,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意。

他看我的眼神,不再仅仅是战友般的欣赏和责任,多了几分丈夫看妻子的温柔和缱绻。

他会笨拙地在我做饭时,抢着帮我烧火。

会在我洗衣服时,一声不吭地把最重的那盆水端走。

会在我晚上看书时,给我披上一件他的军大衣,说:“别着凉。”

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像涓涓细流,一点点地,将我那颗曾经冰冷干涸的心,彻底浸润、填满。

我开始觉得,嫁给他,或许不是一笔交易,而是我两辈子修来的福气。

春天来的时候,戈壁滩上长出了一些不知名的野花。

我常常去采一些回来,插在喝水的搪瓷缸里,给这个简陋的家增添几分色彩。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总是犯困,闻到油烟味就想吐,以前最爱吃的酸菜,现在看都不想看一眼。

家属院里经验丰富的李大姐,拉着我神秘兮兮地问:“小林,你这是不是……有了?”

我心里一惊,随即涌上一股莫名的喜悦和慌张。

我跑到部队卫生所,找军医检查。

结果出来,军医笑着恭喜我:“陆营长有福气啊,嫂子,你这是怀孕了,看脉象,还很可能是双胎!”

双胎!

我拿着化验单,走出卫生所,感觉自己像踩在云彩上,轻飘飘的,不真实。

我要当妈妈了?

我和陆程舟,要有我们自己的孩子了?

这个消息,像一颗甜蜜的炸弹,在我心里炸开了花。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陆程舟。

那天晚上,他训练回来,我给他盛好饭,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他看出了我的异样,放下筷子:“怎么了?有心事?”

我把化验单从口袋里拿出来,递给他。

他疑惑地接过去,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就僵住了,像一尊石雕。

他看看化验单,又看看我,来来回回好几次,眼睛越瞪越大。

“这……这是真的?”他声音都在发抖。

我点点头,眼圈有些红。

他忽然站起来,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踱步,一边走一边搓手,嘴里念念有词:“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那样子,哪还有平时沉稳冷静的陆营长半分模样,活像个不知所措的毛头小子。

我被他逗笑了。

他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把我扶到床边坐下,然后蹲在我面前,伸手,轻轻地放在我的小腹上。

“他们……就在这里面?”他仰头看我,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像个发现了宝藏的孩子。

“嗯。”

“两个?”

“嗯。”

他咧开嘴,傻笑起来,笑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从那天起,我在家里的地位,直线上升。

陆程舟把我当成了重点保护对象,不许我提重物,不许我下冷水,不许我干一点点重活。

家务活他全包了。

一个堂堂的营长,每天训练回来,就系上围裙,笨手笨脚地学着做饭、洗衣服。

有好几次,我都看到他被灶膛里的烟灰熏得满脸黢黑,像个大花猫。

家属院的军嫂们都笑话他:“陆营长,你这可真是把媳妇宠上天了!”

他也不反驳,只是嘿嘿地笑。

我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公婆知道我怀孕的消息,高兴坏了,寄来了大包小包的营养品和给孩子做的小衣服小鞋子。

信里,周雅兰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注意身体。

日子过得平静而幸福。

然而,一封来自老家的信,打破了这份宁静。

信是林建军寄来的,字里行间充满了焦虑和恳求。

信上说,林静顶替了我的工作后,在厂里不好好干活,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还学人家做投机倒把的生意,结果被人骗了,欠了一大笔钱。

现在,债主天天上门逼债,赵桂芳急得病倒了,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

林建军在信的最后,几乎是哀求我,看在父女一场的份上,能不能……借点钱给家里,度过这个难关。

我捏着那封信,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是痛快吗?有一点。

看到曾经把我踩在脚底的人落得如此下场,我无法做到圣母般地无动于衷。

但更多的,是一种疲惫和厌倦。

这些人和事,就像黏在鞋底的烂泥,我以为我已经把他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可他们总有办法,再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企图把我拖回那个泥潭。

陆程舟看出了我的心事,把信拿过去看了看。

“你想怎么办?”他问我,语气很平静。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心里很乱。

按理说,我跟那个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

可信里,父亲的字迹抖抖索索,充满了绝望。

他虽然懦弱,虽然没能保护好我,但他毕竟是我亲爹。

“如果你想帮,我们就帮。”陆程舟握住我的手,给了我一个安定的眼神,“钱我们有。如果你不想,那我们就当没收到这封信。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抚平了我内心的焦躁。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想了很久。

最终,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想……回去一趟。”

第7章 疤痕与和解

我决定回家的事,陆程舟并没有反对。

他不放心我一个人,特地请了假,陪我一起回去。

我们先坐火车,再转汽车,一路颠簸,终于回到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军区大院。

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叫骂声。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林建军,你再不还钱,我们就把你女儿拉走抵债!”

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正堵在林家门口,其中一个还恶狠狠地踹了一脚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林静哭着跑了出来,头发凌乱,衣服也被撕破了。

“我没钱!你们别找我!”她尖叫着。

“没钱?”领头的男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狞笑道,“没钱就跟哥几个走,保管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邻居,对着林家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就在这时,陆程舟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手一个,像拎小鸡一样,把那两个抓着林静的男人给提了起来,然后随手一扔。

那两人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你谁啊?敢管闲事!”领头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色厉内荏地吼道。

陆程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军官证,在他面前一亮。

“解放军。”

那几个男人看到军官证,脸都白了,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误会……误会……”他们点头哈腰地道歉,然后屁滚尿流地跑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被陆程舟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林静呆呆地看着陆程舟,眼神复杂,有感激,有嫉妒,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倾慕。

我挺着肚子,慢慢地走了过去。

“姐……”林静看到我,特别是看到我高高隆起的腹部,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低下头,小声地喊了一句。

我没理她,径直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倒了一地。

赵桂芳躺在床上,面如金纸,不停地咳嗽。林建军坐在一旁,愁眉苦脸地抽着烟。

看到我们进来,林建军猛地站了起来,脸上又是惊喜又是愧疚。

“小晚……你……你回来了。”

“爸。”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赵桂芳也挣扎着想坐起来,看到我身边的陆程舟,眼神躲闪,不敢直视。

“坐吧。”我拉着陆程舟,在一张还算完好的凳子上坐下。

屋子里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最后,还是林建军打破了僵局。

他搓着手,一脸窘迫地说:“小晚,家里的事……你都知道了。是爸没用,爸对不起你……”

“钱,我可以借给你们。”我没等他说完,就直接开口了。

林建军和赵桂芳的眼睛同时一亮。

“但是,”我话锋一转,“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你说!别说两个,就是十个我们也答应!”赵桂芳急切地说道,生怕我反悔。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第一,这笔钱,算我借给你们的,要写借条。以后你们要连本带利地还给我。”

赵桂芳的脸色僵了一下,但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第二,”我的目光转向林静,“把工作还给我。”

“什么?!”林静尖叫起来,“姐,你怎么能这样!那是我现在唯一的指望了!”

“指望?”我冷笑一声,“当初你从我手里抢走这个工作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那也是我的指望?林静,这是你欠我的。你把工作还给我,我就帮你把外面的债还了。不然,你就自己想办法。”

林静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我答应!”一直沉默的林建军,忽然开口了,声音嘶哑但坚定,“小晚,我们答应你。工作本来就是你的,该还给你。”

他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悔恨。

“小晚,是爸对不起你。以前……是爸太糊涂了。你放心,以后,爸再也不会让她们欺负你了。”

说完,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坐了下去。

我看着他瞬间苍老了许多的脸,心里那块积压了多年的坚冰,似乎有了一丝裂缝。

事情很快就办妥了。

我拿出了五百块钱,让林建军写了借条,按了手印。

然后,让他带着林静,去纺织厂办了工作交接手续。

我并没有打算再回纺织厂上班,我只是想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这个工作名额,我可以转给其他需要的人,或者,就让它空着。

但绝不能再便宜了林静。

做完这一切,我没有在那个家多待一分钟。

临走前,我走到林建军面前,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钱,塞到他手里。

“爸,这个钱,不是借的,是给你的。你拿去给赵阿姨看病,也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吧。”

他愣愣地看着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小晚……”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和陆程舟一起离开了。

走出那栋楼,我回头看了一眼。

林建军还站在门口,佝偻着背,像一棵被风霜压弯了的老树。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有些伤害,就像疤痕,虽然愈合了,但永远都会留下印记。

我或许永远无法真正地原谅他们,但我可以选择和过去的自己和解。

“都解决了?”陆程舟握住我的手,轻声问。

“嗯,都解决了。”我点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

阳光下,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我知道,那个充满了痛苦和屈辱的过去,终于被我亲手画上了一个句号。

而我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第8章 戈壁上的太阳

回到戈壁滩的部队驻地,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但我的心境,却和来时完全不同了。

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多年的包袱,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我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开始变得笨拙。

陆程舟更加紧张了,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他甚至向团里打了报告,暂时减少了外出的训练任务,把更多的时间用来陪我。

他学着给我按摩肿胀的小腿,学着给我讲他从书上看来的育儿故事,虽然讲得磕磕巴巴,但我听得津津有味。

秋天的时候,我生了。

是一对龙凤胎,哥哥和妹妹。

孩子出生的那天,陆程舟守在产房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当护士抱着两个小小的婴儿出来,告诉他母子平安时,这个一米八几的硬汉,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抱着孩子,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哥哥像他,眉眼英挺。妹妹像我,皮肤白净。

看着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小生命,我的心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填满了。

这是我的孩子,是我和陆程舟爱情的结晶。

有了孩子,我们的家变得更加热闹,也更加完整了。

陆程舟彻底变成了一个“女儿奴”和“儿子控”。

每天训练一结束,就飞奔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抱孩子。

他会笨拙地给他们换尿布,会把他们举得高高的,逗得他们咯咯直笑。

看着他硬朗的脸庞上,露出那种傻爸爸式的笑容,我常常会觉得,这辈子,真的值了。

公婆也从老家赶了过来,帮我们一起照顾孩子。

周雅兰抱着孙子孙女,笑得合不拢嘴。就连一向严肃的陆参谋长,也露出了难得的柔和表情,抢着要抱孩子。

我们的小平房里,每天都充满了欢声笑笑语。

日子就像戈壁滩上的溪流,看似平淡,却在无声无息中,滋养着生命,向前流淌。

转眼,孩子们满了一周岁。

他们已经会摇摇晃晃地走路,会含糊不清地喊“爸爸”、“妈妈”。

那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陆程舟不知从哪里,给我变出了一束用戈壁滩上的红柳枝编成的花环。

虽然简陋,却是我收到的最美的礼物。

晚上,孩子们睡着了,我们俩坐在院子里,像以前一样看星星。

戈壁的夜空格外清澈,银河像一条发光的绸带,横贯天际。

“林晚,”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柔,“嫁给我,你后悔过吗?”

又是这个问题。

我转过头,看着他被星光映照的侧脸,比两年前更加成熟,也更加坚毅。

我笑了笑,摇摇头。

“刚开始,我以为这是一场交易,我用我的婚姻,换我的新生。”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可后来我才发现,我换来的,不是新生,而是整个人生。”

“你呢?”我反问他,“娶了我这么一个麻烦精,你后悔吗?”

他握住我的手,握得很紧。

“不后悔。”他说,“娶了你,我才知道,军装的意义,不仅仅是保家卫国。更是为了守护身后的这片灯火,和灯火下的你。”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

我们都没有再说活。

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看着满天繁星。

我忽然想起我们领证的那天,阳光很好。

也想起我们第一次在雪地里相遇,他问我理由,我说,我只想活下去。

那时候的我,像一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野草,拼尽全力,只想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而他,就是那根稻草。

不,他不是稻草。

他是戈壁滩上,那一轮温暖而坚定的太阳。

他驱散了我生命中所有的阴霾和寒冷,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一双可爱的儿女,给了我从未奢望过的,爱与被爱的权利。

重活一世,我收起了心软,果断地为自己选择了一条路。

我曾以为那是一条充满算计和交易的捷径。

却没想到,路的尽头,是这样一片灿烂的星空,和一生的幸福。

我想,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