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欣赏|塔里哈提·阿尼瓦尔·伊尼克尤夫、吕嵩崧
发布时间:2025-09-27 22:27 浏览量:1
文学中的新疆·回顾·散文
塔里哈提·阿尼瓦尔·伊尼克尤夫,塔塔尔族,1952年出生于乌鲁木齐。新疆翻译家协会委员,新疆作家协会会员。
欢庆萨班节
◎塔里哈提·阿尼瓦尔·伊尼克尤夫(塔塔尔族)
在绿树成荫、风景优美的地方——乌拉泊风景区响起了欢乐的节日歌声。乌拉泊位于乌鲁木齐南郊20公里左右,是乌鲁木齐各民族群众举行各种室外娱乐活动的场所之一,被人们称为欢乐的牧场。在这里汇聚了穿着节日鲜艳服饰的塔塔尔族男女老少,他们的歌声、笑声、乐器声汇聚在一起,刺激着整个风景区。这就是2008年6月21日的萨班节日。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来自乌鲁木齐地区的塔塔尔族人穿着民族服装,人们相互问候,祝福节日。女士们载歌载舞地来接待客人,被邀请参加节日的还有汉族、维吾尔族、哈萨克族、乌孜别克族等其他各民族的贵宾。
十点庆祝仪式开始,自治区塔塔尔文化研究学会会长主持开幕仪式,他回顾新中国成立以来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塔塔尔族人民同全国各民族一道和睦相处,为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所做的贡献,特别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取得的新成就。他还简要地介绍了塔塔尔族传统节日——萨班节的来历、意义和发展经过。
当主持人宣布节日开始后,人们在手风琴、曼陀林等乐器的伴奏下,唱起古老的“吉尔拉”“撒班托依”和现代的塔塔尔族歌曲,跳起了塔塔尔族的舞蹈,男女老少齐上阵,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他们通过自己的舞姿,通过自己的歌声,表达欢乐心情,节目的内容十分丰富,高潮时,一些塔塔尔族家庭举家登场,为大家表演,气氛十分热烈。
以家庭为单位进行的聚餐开始了。他们在草地上铺着地毯,摆着餐布,摆满了各种美食,如用大米、奶油、杏干、葡萄干等烤的“古拜底埃”;用蜂蜜、鸡蛋、砂糖等做的“巴卡力”;用熟肉块、土豆片等做的“克孜都日米拉”;用面粉与鸡蛋、奶油、砂糖、可可粉等做的“去买西”。每种糕点都十分精致,像工艺品。
按塔塔尔族的风俗习惯,家族成员根据年龄大小围绕餐布坐着用餐,家族的大儿媳妇给全家人倒奶茶。餐后塔塔尔族青年们聚在一起,人们边吃边唱边跳,快乐无比。
萨班节是塔塔尔族人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节前要进行大扫除,每个家庭里里外外都要搞卫生,个人也要沐浴换衣,干干净净庆祝节日。有趣的是在节前的一个月内,要搞一次“比比加玛丽”(意为心灵手巧的妇女)毛巾的收集活动。
萨班节又称“犁头节”,有上千年的历史。关于萨班节的来历有两种说法,传说“萨班”是生长在中亚一带野生植物的名称,塔塔尔族的先民在历史上从事放牧和农耕,同时也进行狩猎和经商活动。因为过去在举行萨班节时,恰是春耕季节。后来由于气候和环境的变化,使节日的日期有所变更,推迟到6月21日。
人们在春光明媚的季节里,穿上节日的盛装,带上丰富的食品,汇集到郊外景色怡人的地方,奏起民族乐器,唱歌跳舞,开展各种娱乐活动,相互祝贺节日,也预祝春耕顺利,期盼获得农业丰收。
萨班节完全是从生产实践中产生的节日。这个节日也反映了塔塔尔族人民热爱劳动、热爱生活、赞美劳动、赞美生活的淳朴思想。
塔塔尔族人民聪颖、智慧、开朗。他们擅长以各种有趣的竞技性体育活动来调剂和丰富自己的业余生活,主要有摔跤、赛马、赛跳跑、爬滑杆等。尤其以赛跳跑和爬滑杆最具民族特色,因而也最为广大群众所喜爱。
塔塔尔族是一个酷爱说唱艺术的民族,塔塔尔族将说唱称为“吉尔”,或“吉尔拉”。每逢萨班节,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听到“吉尔奇”(说唱者)的歌声。因此,相对于其他民族而言,塔塔尔族的说唱艺术比较发达。塔塔尔族的说唱具有独特的风格、乐律和萨班节的欢乐主题,如《阿斯丽·亚尔》《鹅的翅膀》《萨尔曼志之岸》,其中《忧郁的少年》已成为全疆各民族都喜爱的共同节目。在新疆,塔塔尔说唱可以说是家喻户晓,每逢婚嫁迎娶、亲朋好友聚会、节假日喜庆集会,人们都要用塔塔尔语唱“吉尔”,跳塔塔尔舞。“吉尔奇”们不但演唱传统的吉尔,还即兴演唱新的吉尔,使吉尔的内容不断充实、更新、发展。可以说,塔塔尔说唱艺术已经成为新疆各民族文学艺术宝库中的一个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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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中的新疆·新作·散文
吕嵩崧,广西作协会员、广西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民族语言学会副会长、《民族语文》编委。曾获《民族语文》2023年度优秀论文。
喀什三日
◎吕嵩崧(壮族)
在万米高空,人会失去对时间的感知,何况是透过飞机舷窗,视野所及是总也到不了头的黄沙,以及流沙推出的一条条沙线,间或是戈壁。有时是比较平直的一线,估计是沙漠公路;有时是弯曲的线条,像是沙漠里的河流。远处天边一带是绵延的雪山,有人告诉我那是天山。在这样的情境下,我无法感知时间的长短,但充满了对未曾领略的风物的期待,这是一种不因静止的时间而停滞的期待。
在这样近乎静止的时间之后,我终于来到了喀什。前往拜谒念念已久的张骞纪念馆。
慢步踏上台阶,我的脚底轻轻试探几千年前的足音。静默中,一抹青铜色的流云掠过汉阙式的门楼。三十三块浮雕方砖从檐角垂落,每一块都镌刻着骆驼穿越星座的图案——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展览馆,它仿佛一扇被月光擦拭了几千年的时空裂隙。门楣上“张骞纪念馆”五个篆字,是打开大汉天声的锁钥。
张骞,这位“凿空西域第一人”,他前后十七年两度出使西域。今天的我们,按百度给出的飞行时间,从西安到喀什,以900公里的时速,近乎直线飞行,也需要四个多小时。而两千多年前的张骞,一路寻找人烟、水源,求生避死,曲折迂回,在浩渺得让人绝望的大漠中,不知经历了多少生死和坎坷,克服多少绝境与苦涩。前后十七年的艰苦卓绝,为促进中原与西域各民族的物质交流、文化互鉴及民族交融奠定了重要基础。
纪念馆的月洞门后,是十三株石榴树,它们以疏勒古城的肌理排列,树皮龟甲般皲裂,枝条擎着的果实,这是那位持节郎最伟大的“走私”:他将西域的晨曦,裹在几粒嫣红的种子里带回长安。这种籽粒紧抱、饱含甘甜的果实,现在成了民族团结的象征。脚下玻璃栈道下,赫然封存着尼雅遗址的桃核、且末山国的麦穗、大宛马鞍的残片,这些使节团从历史褶皱中抖落的星辰,静静诉说着历史。
穹顶展厅以九宫格布局,和《史记·大宛列传》的章回暗合。中央悬浮的等身全息影像里,张骞的旌节正在沙暴中生长根系,旌旄每拂动一次,四壁的西域长卷便翻过一季。龟兹乐工在壁画上复活,它们的曲子像两千年前穿越帕米尔的信风。扜弥商队牵着光影骆驼缓缓前行,串串脚印,宛若流传千年的诗行,正伸向神秘的远方;乌孙公主的裙裾掠过赛里木湖的冰蓝,漾起的是千年前的星光。当讲解员熄灭灯光,公元前126年的银河从穹顶倾泻而下——这是张骞夜奔匈奴王庭时的星空,星光透着寒意和温暖,北斗的斗柄所指的方向,是永远的长安。
负一层的“凿空之廊”,三十六国文字深深镌在整面铜墙。指尖触碰佉卢文的一瞬,掌心传来的是于阗美玉的沁凉。烽燧互动台,当拼完最后一块汉简,虚拟的狼烟会裹挟着大漠黄沙冲天而起,大漠孤烟直!砂砾在落地前化作飞天的琵琶弦。临摹《西使记》的砚台,当墨汁在宣纸洇开的刹那,会绽放出疏勒城头的胡杨花,这千年不绝的浪漫!
在张骞纪念馆,历史汹涌而至。在这个空间,历史的足音循着咝咝作响的空气在耳边若隐若现,一些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画面沿着展柜的缝隙慢慢闪现。
这是我早就向往的时刻。我用拜谒张骞纪念馆的方式去追慕那个时代,追慕追逐黄沙与飓风的勇气。
纪念馆前是一大片芦苇。和南方芦苇的纤弱精致不同,喀什的芦苇浑厚粗犷,像雄浑的大汉和豪迈的盛唐。灰黄的颜色,积淀的是说不尽的岁月。这种生长在《诗经》里的植物,在祖国的东西南北,总能给人惊喜,而在喀什,给我的却是震撼。
除了芦苇,行走在喀什,能看到与我常年工作生活的南国不一样的各种植物,它们深黄、艳红、银灰、浅绿。我一直引以为傲的家乡常年的绿,与此相比,却显得有些浅薄与单调。拜谒了张骞,怎能不去探访班超?
班超纪念馆坐落在盘橐城遗址公园。历史的风雨无言地写在沉默的城墙上,曾经的雄伟与坚固和永远的不朽,刻进城墙的每一块砖石。
纪念馆的展厅陈列一幅斑驳的西域地图,羊皮已经发黄,墨迹却依然清晰。手指轻抚过那些熟悉的地名:疏勒、于阗、龟兹……三十六骑出玉门,这是何等的胆识与气魄。转过回廊,一幅壁画映入眼帘:班超身着戎装,手持节杖,目光如炬。他的身后,雪山挺立,他的脚下,戈壁绵延。恍惚间,驼铃从千年前传来,沙漠里一行行不同风格的足印,书写着丝绸之路的诗行。是啊,在班超的目光里,多元文化在此交汇,长安的丝绸、瓷器和波斯的香料、宝石在此相遇,在此奏响交往交流交融的乐章。
精美的壁画、珍贵的文物,将班超的生平事迹生动展现眼前。《后汉书·班超传》记载:“(班超)家贫,常为官佣书以供养。久劳苦,尝辍业投笔叹曰:‘大丈夫无他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砚间乎。’”其出使鄯善,由鄯善国王态度突然冷淡,敏锐地判断是匈奴使者已然到来。他激励随从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今之计,独有因夜以火攻虏,使彼不知我多少,必大震怖,可殄尽也。”于是,趁夜火攻,消灭了匈奴使者,使鄯善国归附汉朝。
班超和他带领的三十六勇士的雕像,如今立在纪念馆外。正中是高大的班超像,三十六勇士雕像在他身前沿神道左右对称排列,其气巍巍,其势浩然。
班超给我们留下的“投笔从戎”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成语,在这里不再是成语词典里刻板的描述,在纪念馆里,它们立体、生动、丰满、鲜活起来。
……
制作:张乐乐
编校:玛丽雅
审校:杨玉梅
核发:陈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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