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中最苦命的女人：两度私奔皆成空，终成仇人阶下囚

【人物介绍】

1. 孙雪娥：原为西门庆第四房妾，擅长厨艺，性格怯懦，在西门庆死后境遇凄惨

2. 来旺儿：本名郑旺，原西门庆家仆，曾因与潘金莲纠纷被逐，后成为银匠

3. 吴月娘：西门庆正室，守寡后掌管西门家

4. 春梅：原潘金莲丫鬟，后成为守备夫人，与孙雪娥有旧怨

【导语】

本篇讲述西门庆死后，其妾室孙雪娥与旧仆来旺儿重逢私通，两人合谋盗取财物私奔，最终事发被官卖，落入仇人春梅手中的经过。故事发生在北宋年间，地点在山东省东平府清河县。

西门大院里，桂花谢了又开，开了又谢。孙雪娥坐在厨房门槛上，看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树叶子一片一片往下掉。这是某年的秋天，西门庆死了快两年，大院里冷清得能听见树叶落地的声音。

那日晌午过后，孙雪娥和西门大姐（西门庆女儿）两人闲着无事，倚着大门往外看。街上走过一个摇惊闺（货郎手持的响器）的，大姐说镜子昏了，叫平安儿喊住那人。那汉子放下担子，却说不会磨镜子，只卖金银首饰。雪娥觉得这人眼熟，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那汉子直勾勾盯着她看，雪娥恼了，问道：“你这汉子，不会磨镜子就去罢，只管看我做甚？”

汉子低声道：“雪姑娘、大姑娘，不认得我了？我是爹手里出去的来旺儿。”

雪娥这才想起，原来是当年被逐出家门的旧仆。问他这些年在何处，来旺儿说回了徐州老家，后来跟人上京谋生，半路那官员死了，他便在顾银铺学得手艺，如今挑担卖些金银生活。雪娥见他出落得胖了，不免感叹时光易逝。

雪娥叫来旺儿把担子挑进院里，打开箱子看货。只见那些首饰打造得十分精巧：孤雁衔芦，双鱼戏藻，牡丹巧嵌碎寒金，猫眼钗头火焰蜡。也有狮子滚绣球，骆驼献宝。雪娥留了一对翠凤，一对柳穿金鱼儿，欠他一两二钱银子，约好明日来取。

这时来昭妻一丈青出来倒茶，来昭也过来叙话。大家说起旧事，都感叹不已。来旺儿问起西门庆，雪娥告诉他爹已死了，大娘生了哥儿，如今才一周半儿。说话间日头偏西，来旺儿挑担出门。

晚上月娘众人从坟上回来，雪娥告知来旺儿之事。月娘怪她没让来旺儿等着见一面。正说着，奶子如意儿来说哥儿身上发热。月娘慌得骂如意儿冻了孩子，又疑是在坟上吓着了。忙请刘婆子来看，说是著惊寒遇祟，留了朱砂丸，半夜才见好转。

次日来旺儿来取银子，正遇月娘送刘婆子出来。来旺儿趴在地上磕头，月娘问他为何不来走动。来旺儿说因前事不敢来，月娘叹道：“只因潘家那淫妇，一头放火一头放水，把个好媳妇儿逼得吊死了！”遂称了三两二钱银子与他，又教小玉取酒饭招待。

雪娥在厨房热了一大碗肉，悄悄递眼色与来旺儿。两人趁无人时约定：明日晚夕在仪门里紫墙根耳房相会。来旺儿问仪门关不关，雪娥教他先到来昭屋里，晚夕踩梯凳过墙，自有接应。

来旺儿欢喜回家，次日便到来昭屋里。一丈青直说道：“雪姑娘已央及我们了。你两个旧情不断，若要相会，须有东西出来，教我们也呷些汁水！”来旺儿跪下谢道：“望哥嫂周全。”

当夜更深人静，来旺儿踏梯过墙。雪娥在那边用凳子接应，二人在西耳房堆马鞍处私会。都是旷夫寡女，欲火如焚。事毕，雪娥与他一包金银首饰、几两碎银、两件缎子衣裳，商量要一同私奔。来旺儿说东门外细米巷有屈姥姥家可暂住，待风声过了回原籍买地种田。

自此朝来暮往，盗出许多细软。来昭两口也分得不少好处。

一日，月娘因孝哥出花心烦早睡。雪娥使女中秋儿原是大姐的丫鬟，那日雪娥打发她睡下，自己收拾一包钗环头面，装匣包好，与来旺儿约定要走。来昭怕担干系，教他们从房上走。五更鼓月黑之时，二人扒房越墙。雪娥留了银折盂、金耳干、青绫袄、黄绫裙谢来昭夫妇。

巡街的拦住盘问，来旺儿假称夫妇岳庙烧香，混出城去。到细米巷屈姥姥家，来旺儿自称郑旺，说雪娥是新寻妻小。屈姥姥见金银起疑，其子屈镗(tāng)夜间偷盗出来耍钱，被捉获送官。

李知县见是贼赃，差人押屈镗到家，将郑旺、孙雪娥一条绳子拴了。雪娥吓得脸如黄蜡，换了旧衣，摘下戒指打点公人。街上看热闹的围得水泄不通，认得雪娥的都说：“西门庆家小老婆，被旧仆拐盗财物，如今事发了！”

月娘家中见雪娥房里细软尽失，来昭说大门每日上锁，后见房瓦踩破才知越房而去。正自含忍，不料县里差人来，要家属递领状领人。月娘与吴大舅商议：“已是出丑，领回来玷辱家门？”遂回绝知县。

知县命官媒变卖。守备府春梅得知，要买雪娥来家上灶，以报前仇。对守备说雪娥善厨艺，守备差张胜、李安拿帖说情。知县只要八两官价。

雪娥到守备府，先见大奶奶二奶奶，最后见春梅。春梅在缕金床锦帐中才起，见雪娥磕头，把眼一瞪，叫家人媳妇撮去䯼(dí)髻，剥了衣裳，打入厨房烧火。雪娥只得摘髻换衣，满脸悲恸往厨下去了。

此时细米巷的落叶打着旋儿，盖住了两个私奔人的脚印。守备府的灶火正旺，映着孙雪娥满是泪痕的脸。远处的西门大院里，月娘正抱着出花的孝哥轻轻摇晃，老槐树的叶子，还在不停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