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买房，女婿你出首付”丈母娘理直气壮要钱，女儿做法更绝

引子

我儿子要买房，首付三十万，你跟陈阳出。

我妈张桂芬说这话的时候，正用指甲剔着一颗西瓜子。

她说的那么自然，好像在说今天晚饭吃什么。

我手里的抹布“啪”地掉在刚擦干净的地板上，溅起一小片水花。

客厅里，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声音不大，却一下一下敲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我妈，她的脸在客厅顶灯的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但那理直气壮的表情却无比清晰。

三十万。

那是我和陈阳攒了整整五年的钱。

每一分都是我们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陈阳是个修表的师傅，手艺好，人老实，挣的是辛苦钱。

我在一家小花店打工，工资不高，但那是我的梦想。

我们计划着，再攒两年，就盘下那家花店，开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店。

可现在，我妈一句话，就要把我们五年的努力，我们的梦想，全部拿走。

为了给我那个还没大学毕业的弟弟，林涛，买一套婚房。

我心里一沉，像掉进了冰窟窿，从里到外都是凉的。我妈怎么能开这个口？她知道这三十万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她明明知道的。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样了，从小到大，林涛想要的，她都会想尽办法满足，哪怕是牺牲我的利益。可我以为，我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一切就会不一样。

“妈，我们没那么多钱。”我捡起抹布，声音有点发抖。

“怎么没有？”我妈把西瓜子壳吐在垃圾桶里，眼睛一斜。

“别以为我不知道，陈阳上个月才接了个大活，挣了好几万。你们俩平时省吃俭用的，存折上没三十万也有二十五万吧？剩下的找亲戚凑凑，不就够了？”

她连我们存了多少钱都算得清清楚楚。

我感觉一阵窒息。

那笔钱是陈阳熬了多少个通宵，眼睛都熬红了才挣回来的。

他修的是一块老式的进口表，零件都找不到了，全靠他一点点打磨制作。

钱到手那天，他高兴得像个孩子，拉着我说，岚岚，我们的花店梦又近了一步。

“那笔钱，我们有用的。”我攥紧了手里的抹布，指节都发白了。

“有什么用能比你弟弟娶媳妇重要？”我妈的调门高了起来。

“林涛要是没房子，哪个姑娘肯嫁给他？他要是打一辈子光棍，你这个当姐姐的脸上就有光了？”

她的话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割着我的心。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妈，陈阳挣钱不容易。这钱是我们的血汗钱，我们有自己的规划。”

“规划？你的规划就是看着你弟弟受苦？”我妈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

她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

“林岚我告诉你，你是我生的，你花的每一分钱都有我们林家的一半。陈阳娶了你，就是我们林家的女婿，他就有义务帮衬家里。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这三十万，你们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

客厅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陈阳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我最爱吃的烤鸭，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看到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妈，岚岚，这是怎么了？”

我妈一看到陈阳，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她快步走过去，接过陈阳手里的烤鸭，脸上堆满了笑。

“哎呀，陈阳回来啦。辛苦了辛苦了。没什么，就是跟岚岚商量点家里的事。”

我看着我妈瞬间变脸，心里更冷了。

陈阳看向我，眼神里全是询问。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该怎么告诉他，我的亲生母亲，正在盘算着如何掏空我们这个小家，去填她儿子的无底洞。

第一章 一盆冷水

晚饭的气氛很压抑。

桌上摆着三菜一汤，还有那只油亮的烤鸭。

我妈不停地给陈阳夹菜，嘘寒问暖。

“陈阳啊，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累瘦了。”

“妈，您也吃。”陈阳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

我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一点胃口都没有。

米饭是中午的剩饭，用微波炉热了一下，有点硬。

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我妈看我不说话，给我夹了一筷子青菜。

“岚岚，吃饭啊，发什么呆呢？”

我没动，只是说：“我吃饱了。”

陈阳看了我一眼，又看看我妈，显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妈，您今天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他放下筷子，小心翼翼地问。

我妈叹了口气，也放下了碗筷。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开口道：“陈阳啊，妈知道，这话不该我说。但是家里实在是没办法了。”

她开始讲林涛的近况，说他谈了个女朋友，人家姑娘要求必须有婚房。

说她和老林攒了一辈子的钱，也只够付个水电装修。

“你们也知道，林涛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他要是结不了婚，我跟你爸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我妈说着，眼圈就红了。

我心里清楚，这都是她的说辞。林涛那个女朋友我见过，根本就没提过房子的事。这一切，都是我妈自己的焦虑和攀比心在作祟。她觉得儿子就该有房有车，不能比别人差。

陈阳是个老实人，他听着我妈的话，眉头拧成了疙瘩。

“妈，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们是林涛的姐姐姐夫，在这个节骨眼上，得拉他一把。”我妈终于图穷匕见。

“首付还差三十万，妈想着，你们俩先帮他垫上。等以后林涛出息了，肯定会还给你们的。”

陈阳愣住了。

他转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我的膝盖。

我没有回应他。

客厅里又恢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还在不知疲倦地走着。

过了好一会儿，陈阳才艰难地开口。

“妈，三十万……这不是个小数目。我们……我们一下子也拿不出来。”

这是实话。我们的钱都存在一个定期账户里，还没到期。

“怎么拿不出来？”我妈的音量又高了。

“你们那张卡上不是有二十多万吗？剩下的，你们再想想办法。陈阳你手艺那么好，人脉也广，借几万块钱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

“妈！”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那是我们准备开店的钱！是我跟陈阳的未来！”

“什么未来？开个破花店能有什么未来？”我妈也站了起来，毫不示弱地瞪着我。

“你弟弟的终身大事才是我们家最大的未来！林岚，你不要这么自私！”

“我自私？”我气得浑身发抖。

“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不是先紧着林涛？他上学要买电脑，你让我把自己的奖学金拿出来。他要买名牌球鞋，你让我别买新衣服。现在他要买房，你就要掏空我的家底？妈，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你的女儿？”

这些积压在心里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我以为陈阳会站在我这边，至少，他会帮我说几句话。

可他只是拉了拉我的胳膊，低声说：“岚岚，你少说两句。妈也是为了家里好。”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我心里最后一点温度，也随着他这句话，彻底凉了。

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我在前面拼命地维护我们的小家，而我的丈夫，却在背后捅我一刀。他不懂，这种退让只会让我妈得寸进尺。他以为这是顾全大局，可在我看来，这是懦弱，是背叛。

“陈阳，你也是这么想的吗？”我盯着他的眼睛问。

“你也觉得，我们应该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给我弟弟买房？”

陈阳不说话了。

他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地给我使眼色。

我懂他的意思。他是想让我先别跟我妈吵，先把人哄走了再说。

可我不想再忍了。

我妈看陈-阳不说话，以为他默认了，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看，还是陈阳懂事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尽快把钱准备好，我明天就带林涛去看房子。”

说完，她拿起自己的包，哼着小曲，心满意足地走了。

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我和陈阳。

还有一桌子没怎么动的饭菜，和那只已经凉透了的烤鸭。

第二章 无声的裂痕

我妈走后，我和陈阳谁都没有说话。

屋子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我默默地收拾着碗筷，把它们一个个放进水池里。

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我的哽咽。

我不想让他看见我哭。

我觉得委屈，不仅仅是因为我妈，更是因为陈阳的态度。

他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不能旗帜鲜明地站在我这边？难道我们的家，我们的未来，在他心里就那么不重要吗？我们一起规划了那么久，他难道都忘了吗？

“岚岚。”陈阳从背后轻轻抱住我。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声音里带着疲惫。

“别生气了。妈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就是着急。”

我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

我只是任由冰凉的水冲刷着我的手。

“我知道你委屈。”他继续说，“但是她毕竟是你妈，是长辈。我们当晚辈的，总不能跟她硬顶吧？先把她稳住了，这事我们再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我心里冷笑一声。

怎么从长计议？拖到最后，无非就是用我们的钱，去满足我妈的要求。

“陈阳。”我关掉水龙头，转过身看着他。

“我只问你一句话。这笔钱，你到底想不想给？”

他被我问住了。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为难，有愧疚，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犹豫。

“我……我没想给。但是……那是我丈母娘，我总不能直接说不给吧？那多伤感情。”

“伤感情？”我重复着这三个字，觉得无比讽刺。

“所以为了不伤她的感情，你就要伤我的心，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急忙解释。

“岚岚，你听我说。我答应过你爸妈，会好好照顾你，会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爸妈一样孝顺。现在家里有困难，我如果一点表示都没有，他们会怎么看我？你弟弟以后会怎么看我这个姐夫？”

我明白了。

在他心里，他的面子，他在我娘家的声誉，比我们的梦想更重要。

孝顺是应该的，但孝顺不等于愚孝。帮衬是情分，不是义务。更何况，这不是帮衬，这是掏空。我没想到，我们之间竟然有这么大的分歧。

我觉得很累，一种从心底里生出的疲惫。

我不想再跟他争论下去了。

“我累了，想睡了。”我推开他，走进了卧室。

我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黑暗中，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听到陈阳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然后是打火机“咔哒”一声。

他很少抽烟，只有在心里特别烦躁的时候才会抽。

烟味顺着门缝飘了进来，呛得我直咳嗽。

过了很久，他才走进卧室，在我身边躺下。

床垫的一侧陷了下去。

他想伸手抱我，我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然后默默地收了回去。

那一夜，我们背对背躺着，中间隔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

我一夜没睡。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

陈阳已经不在了。

餐桌上放着他买好的早餐，豆浆和油条，还温着。

旁边压着一张纸条，是他的字迹。

“岚岚，我去店里了。早餐记得吃。钱的事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的。爱你。”

我看着那张纸条，心里五味杂陈。

想办法解决？他能有什么办法？

我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我没有吃早餐。

我给花店老板打了个电话，请了一天假。

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我坐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这个城市这么大，人这么多，我却觉得无比孤独。

我开始反思，我们的婚姻是不是出了问题。

我们结婚三年，一直相敬如宾。

他对我很好，体贴，顾家，除了有点耳根子软，没什么大毛病。

我也努力扮演一个好妻子的角色，操持家务，孝敬公婆。

我们很少吵架，因为很多事情上，我都选择了妥协和忍让。

可这一次，我不想再让了。

这是我们的底线。

手机响了，是陈阳打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岚岚，你还好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妈……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他顿了顿，说。

“她问我钱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说我们正在想办法。让她别着急。”

我闭上眼睛，感到一阵无力。

还是这样。

他总是在拖延，在和稀泥。

他以为这样可以换来暂时的和平，却不知道，这只会让对方的期望越来越高。

“陈阳，你能不能，就一次，坚定地拒绝她？”我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好久，我才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岚岚，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我没有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我还能给他多少时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之间的信任，已经出现了一道无声的裂痕。而这道裂痕，正在慢慢扩大。

第三章 四面楚歌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像笼罩着一层低气压。

我和陈阳的话越来越少。

他每天早出晚归，回来后就一头扎进他的工作间，对着那些精密的零件敲敲打打。

我知道，他是在逃避。

而我妈，则开始了她的“夺命连环call”。

一天三遍，雷打不动。

早上问我钱凑得怎么样了。

中午问陈阳有没有去借钱。

晚上问我们什么时候能把钱给她。

我从一开始的耐心解释，到后来的麻木应付，最后干脆不接她的电话。

可我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她开始把电话打到陈阳那里。

陈阳嘴上说着会处理，可每次挂了电话，脸上的愁容就更深一重。

我看着他日渐憔悴的脸，心里也不是滋味。我知道他夹在中间难做，一边是强势的丈母娘，一边是寸步不让的妻子。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不就是他的软弱吗？如果他一开始就和我站在一起，坚定地拒绝，事情根本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这天下午，我正在花店里修剪花枝，邻居王婶突然来了。

王婶是个热心肠，也是个大喇叭。

她一进门就拉着我的手，一脸同情地看着我。

“岚岚啊，我可都听说了。你妈也真是的，怎么能这么逼你们呢？”

我心里一惊。

“王婶，您……您听谁说的？”

“还能有谁？你妈呗！”王婶撇撇嘴。

“昨天下午在小区花园里，她拉着我说了半天。说你们两口子没良心，挣了钱就忘了本，连亲弟弟娶媳-妇都不肯帮忙。说得那叫一个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怎么虐待她了呢。”

我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我妈竟然在外面这样败坏我的名声！

“她还跟好几个人说了，现在小区里都传遍了。说陈阳是个忘恩负义的上门女婿，说你是个不孝顺的白眼狼。”

王婶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扎在我的心上。

我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剪刀都快握不住了。

“岚岚，你别生气。”王婶拍了拍我的手背。

“婶子是过来人，知道你的难处。你妈那个人，就是偏心眼。你可千万不能心软，这钱一旦给了，以后就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我感激地看了王婶一眼。

“谢谢您，王婶。我知道该怎么做。”

送走王婶，我再也无心工作。

我满脑子都是我妈在外面哭诉的样子，还有邻居们指指点点的目光。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了，喘不过气来。

晚上，陈阳回来的时候，我把王婶的话跟他说了。

我本以为他会和我一样愤怒，会支持我去找我妈理论。

可他听完后，只是沉默地抽着烟。

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陈阳，你倒是说句话啊！”我有些急了。

“她都这么败坏我们了，你难道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他掐灭烟头，抬起头看我。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他一脸疲惫地问。

“去找妈大吵一架？让所有人都来看我们家的笑话？”

“难道我们现在不是笑话吗？”我反问他。

“陈阳，这不是面子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我们没错，为什么要任由她这样污蔑我们？”

“好了，别说了！”他突然提高了音量，打断了我。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说完，他又走进了他的工作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我愣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这是我们结婚以来，他第一次对我大声说话。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疼得厉害。

我忽然意识到，我妈的策略成功了。

她成功地在我们之间制造了矛盾。

她把我逼到了一个四面楚歌的境地。

亲情上，她用孝道绑架我。

舆论上，她用流言攻击我。

而现在，她连我唯一的同盟——我的丈夫，都快要从我身边夺走了。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和无助。

那天晚上，我弟弟林涛给我发了条微信。

“姐，我听妈说，你跟姐夫不肯借钱给我买房？”

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他那理所当然的质问语气。

我没有回复。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来一条。

“姐，你不能这么自私吧？我们可是一家人。你忘了小时候，我有什么好吃的都分你一半吗？”

看着这条信息，我只想笑。

他所谓的好吃的，不过是他吃剩下的半根冰棍，半块饼干。

而我，却要为此付出三十万的代价。

我关掉手机，把头埋进枕头里。

我真的累了。

这场战争，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第四章 最后的稻草

压垮骆驼的，往往是最后一根稻草。

而压垮我的，是我弟弟林涛的到来。

那是一个周六的下午，我和陈阳难得都在家。

我们正在冷战，各自占据着客厅的一角，互不搭理。

门铃响了。

陈阳去开的门。

门口站着林涛，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应该就是他那个女朋友。

“姐，姐夫。”林涛换上拖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好像这是他自己家一样。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小雅。”

“小雅，这是我姐林岚，我姐夫陈阳。”

那女孩冲我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自顾自地打量着我们的房子。

“你们这房子地段不错啊，就是小了点。”她撇了撇嘴说。

我心里很不舒服，但还是挤出一个笑容。

“你们坐吧，我给你们倒水。”

“不用了姐。”林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我今天来，是跟你和姐夫谈正事的。”

他从包里拿出一叠售楼处的宣传单，摊在茶几上。

“我跟小雅看好了城南的一个楼盘，三室两厅，一百二十平。首付五十万，我跟小雅家里凑了二十万，还差三十万。”

他说得那么直接，那么坦然，仿佛我们欠他这三十万一样。

陈阳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尴尬，不停地给我使眼色。

我假装没看见。

我看着林涛，平静地问：“所以呢？”

林涛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所以……所以这三十万，得你们想办法啊。”他理直气壮地说。

“妈不都跟你们说了吗？”

“你妈是说了。但我没同意。”我一字一句地说。

林涛的脸色沉了下来。

“姐，你什么意思？你不会真的见死不救吧？”

“我怎么见死不救了？”我反问他。

“你有手有脚，大学也快毕业了。为什么不能靠自己去挣钱买房？为什么非要啃老，现在还要来啃你姐姐？”

“我这不是啃！这是借！”林涛的聲音大了起来。

“等我以后挣钱了，会还给你们的！”

“等你挣钱？那要到什么时候？”我冷笑。

“林涛，你别再自欺欺人了。这钱要是给了你，就跟肉包子打狗一样，有去无回。”

“林岚！你怎么说话呢？”林涛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我。

他旁边的女朋友小雅也站了起来，拉着他的胳膊，阴阳怪气地说：“林涛，算了。既然你姐姐姐夫不欢迎我们，我们走就是了。我还以为你姐姐多疼你呢，没想到连三十万都不肯帮你。看来啊，这亲情也就值这点钱了。”

这话像一根针，狠狠地刺进了陈阳的心里。

我看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小雅，你别这么说。”陈阳急忙开口。

“我们不是不帮，只是……只是这笔钱数目太大了，我们一时间也周转不开。”

“周转不开？”小雅冷笑一声。

“我可听阿姨说了，你们俩省吃俭用的，存了不少钱。怎么，这钱就只够你们自己开花店，就不够你弟弟娶媳-妇了？林涛可是你们家唯一的根啊。”

我简直要被气笑了。

这是什么年代了，还张口闭口“唯一的根”。

“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我冷冷地看着她。

“你！”小雅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

林涛见女朋友受了委屈，立刻把矛头对准了我。

“林岚！你够了！小雅马上就是你弟媳了，你怎么能这么跟她说话？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这钱，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不给！”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一分钱都没有！”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林涛恶狠狠地瞪着我，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就在这时，陈阳做了一件让我彻底心死的事情。

他走到林涛面前，拉住他的手，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林涛，你别生气。你姐她就是这个脾气。钱的事，你放心，姐夫给你想办法。”

“真的？”林涛的眼睛亮了。

“真的。”陈阳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里，有歉意，有无奈，还有一丝我无法理解的决绝。

我觉得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

我最爱的人，我最信任的伴侣，在最关键的时候，选择放弃我，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他为了所谓的面子和亲情，亲手把刀递给了那些伤害我的人。

林涛和小雅心满意足地走了。

走的时候，林涛还拍了拍陈阳的肩膀，得意地说：“还是姐夫你明事理。”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慢慢地瘫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我坚持了这么久的原则，在他眼里，竟然如此一文不值。

原来，我们共同的梦想，在他心里，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这根稻草，终于还是压了下来。

第五章 信任的裂痕

那天晚上，陈阳没有进他的工作间。

他坐在我对面，给我们俩都倒了一杯水。

“岚岚，我们谈谈吧。”他的声音很沙哑。

我没有看他，只是盯着自己面前那杯水。

水面上倒映着我苍白的脸，和空洞的眼神。

“我知道你生气。”他说，“今天下午，是我不对。我不该当着林涛的面那么说。”

“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你没看到林涛和他女朋友那个样子吗？我要是再不松口，他们真的会把我们家给拆了。”

我还是没有说话。

我在等。

等他接下来的话。

“我已经想好了。”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这三十万，我们给。但是，要让他们打欠条。”

“打欠条？”我终于抬起头，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觉得，那张纸有用吗？”

“我知道可能没用。”他低下头，声音里透着无力。

“但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至少，在面子上，我们都过得去。以后他们要是不还，我们也有个凭证。”

面子，面子，又是面子！

在他心里，除了面子，还有什么？

“陈阳，你是不是忘了，那笔钱是用来干什么的？”我一字一顿地问。

“我没忘。”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花店的事，我们可以再往后推一推。你弟弟结婚是大事，我们先帮他把这个坎过了。以后，我加倍努力挣钱，一定帮你把花店开起来。好不好？”

他说的那么诚恳，那么情真意切。

可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我只觉得，我的心，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我以为我们只是在钱的观念上有分歧，现在我才明白，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追求的是平等、尊重和我们小家的未来。而他，被传统的亲情和面子观念牢牢束缚着，宁愿牺牲我们自己的幸福，也要去维系那可笑的“和睦”。

“如果我不同意呢？”我冷冷地问。

他愣住了。

他可能没想到，我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岚岚，你别这样。我们是夫妻，凡事好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我站了起来。

“陈阳，我告诉你。那张存折在我这里，密码只有我知道。只要我不同意，谁也别想从里面拿走一分钱。”

说完，我走进了卧室，反锁了房门。

我靠在门上，听着外面陈阳的叹气声，和来回踱步的声音。

我的心，像刀割一样疼。

我知道，我说出这句话，就等于把我们逼上了绝路。

我们之间的信任，已经彻底破裂了。

第二天是周一，我照常去花店上班。

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下午，我接到了银行发来的一条短信。

“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14:32分转账支出人民币300000.00元，当前账户余额为215.34元。”

那一瞬间，我感觉天旋地转。

我手里的喷水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怎么可能？

存折在我这里，密码只有我知道。

他怎么可能把钱转走？

我颤抖着手，拨通了陈阳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岚岚。”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钱呢？”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才问出这两个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问你，我们的钱呢？”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岚岚，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你解释！我只问你，钱是不是被你转走了？”

“……是。”

他承认了。

我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我扶着旁边的桌子，才勉强站稳。

“密码……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猜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把密码设成了我们俩的结婚纪念日。我试了一下，就……”

结婚纪念日。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用我们之间最甜蜜，最值得纪念的日子作为密码，守护着我们共同的未来。

而他，却用这个密码，亲手摧毁了我们的未来。

多么讽刺。

“陈阳。”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们完了。”

我没有听他在电话那头撕心裂肺地喊着我的名字，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回到家。

家里空无一人。

我走进卧室，打开衣柜，拿出我那个小小的行李箱。

我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我的东西不多，几件换洗的衣服，一些日用品。

我没有拿任何他买给我的东西。

我拉着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曾经以为会是我永远的家的地方。

墙上还挂着我们的结婚照。

照片里，我们笑得那么灿烂。

我走过去，把照片摘下来，反扣在桌子上。

然后，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净身出户。

我什么都不要了。

因为最重要的东西，已经被他亲手毁掉了。

那就是信任。

第六章 一块旧表

我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

车流穿梭，人来人往。

我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我给闺蜜打了个电话，暂时在她家住了下来。

闺蜜看着我红肿的眼睛和空空荡-荡的行李箱，什么都没问，只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我再也忍不住，趴在她的肩膀上，嚎啕大哭。

我哭我们逝去的爱情，哭我们破碎的梦想，哭我那可笑的坚持和愚蠢的信任。

陈阳的电话和微信，像雪花一样飞来。

我一个都没接，一条都没看。

我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我需要时间，来舔舐我的伤口。

我需要空间，来思考我的未来。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消沉下去。

可生活，总会在你最绝望的时候，给你一丝意想不到的光。

两天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

“请问，是陈阳师傅的爱人，林岚女士吗？”

我愣了一下。

“我是。请问您是？”

“哦，我是陈师傅的一位老顾客，我姓李。是这样的，我有一块老表，之前一直在陈师傅那里维修。他说今天可以取了，但是我打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店里也没开门。我有点着急，所以冒昧地打听到了您的电话。”

我这才想起来，陈阳最近一直在修一块很特别的表。

他说那块表结构非常复杂，很多零件都停产了，修起来很费劲。

但他很兴奋，他说，作为一个手艺人，能遇到这样的挑战，是一种荣幸。

“不好意思，李先生。”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们……我们最近出了点事。他的店可能暂时不会开了。”

“啊？出事了？”电话那头的老人听起来很惊讶。

“严重吗？陈师傅人没事吧？”

“他没事。”我顿了顿，说，“您那块表，应该还在他的工作间里。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您去取一下。”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或许，是出于对一个手艺人的尊重。

或许，是我内心深处，还想再找一个回去的理由。

我联系了陈阳。

用闺蜜的手机。

我告诉他，我要回去取一块表。

他立刻就答应了，说他会在家等我。

傍晚，我回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陈阳给我开了门。

他瘦了，也憔悴了，胡子拉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看到我，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我们俩沉默地走进屋子。

屋子里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只是多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我没有看他，径直走向他的工作间。

工作间的门开着。

那块老旧的欧米茄手表，正静静地躺在工作台中央的红色绒布上。

它的表盘已经泛黄，表带也磨损得厉害，但经过陈阳的修复，它重新焕发了生机，指针在平稳地走动着。

我拿起那块表，准备离开。

“岚岚。”陈阳在我身后，用一种近乎嘶哑的声音叫住了我。

“你……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把钱转给你妈的第二天，我就后悔了。”他低声说。

“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你失望的眼神。我知道我错了，错得离谱。我不该自作主张，更不该背叛你的信任。”

“我去找过你妈，想把钱要回来。哪怕要不回全部，要回一部分也好。”

“结果呢？”我冷冷地问。

“结果……”他苦笑一声，“结果她跟我大吵一架，说我既然给了，就是他们林家的钱了，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她说，我要是敢逼她，她就死给我看。”

我一点也不意外。

这就是我妈的行事风格。

“所以，你就放弃了？”

“没有。”他摇了摇头。

“那天，我从你家回来，整个人都快垮了。我坐在工作台前，看着这块李先生的表，突然就想明白了很多事。”

他顿了顿，继续说：“李先生送表来的时候告诉我，这块表是他父亲留给他的遗物，比他的命都重要。他不在乎这块表现在值多少钱，他在乎的，是这块表承载的记忆和情感。”

“我修这块表的时候，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情。我把它当成一件有生命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对待每一个零件。我告诉自己，我修复的不仅仅是一块表，更是一份珍贵的念想。”

“可我呢？我却把我跟你之间最珍贵的东西，我们的信任，我们的感情，我们的未来，用三十万就给卖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懊悔和自责。

“岚岚，我错了。我把面子看得比里子重，把别人的眼光看得比你的感受重。我忘了，我们才是一个家。我忘了，我当初娶你的时候，发誓要让你幸福，要为你遮风挡雨。可结果，最大的风雨，却是我带给你的。”

他慢慢地走到我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我的手里。

“这里面是五万块钱。是我这些年攒的私房钱，还有我把我最心爱的那套工具给卖了换来的。我知道，这跟三十万比起来，差得太远。但是，你相信我，剩下的钱，我会拼了命去挣回来。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银行卡，和那块还在滴答作响的旧表。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触动了一下。

那道坚硬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第七章 尘埃落定

我最终还是没有收下那张卡。

“陈阳，钱不是最重要的。”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重要的是，你真的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睛里闪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坚定光芒。

“我明白了。一个男人最大的尊严，不是在外人面前有多风光，而是能不能守护好自己的小家，能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不受委屈。以前是我糊涂，以后，不会了。”

我把李先生的手表交给他，告诉他，这是他的手艺，应该由他亲自交还给顾客。

我也告诉他，我需要时间。

我搬出了闺蜜家，在花店附近租了一个小小的单间。

我开始专心打理我的花草，学习经营知识。

花店老板娘很看好我，她说，等她过两年退休了，就把店盘给我。

我开始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让我觉得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安宁。

陈阳没有再来打扰我。

但他每天都会给我发一条微信。

有时候是天气预报，提醒我添减衣物。

有时候是他做的饭菜，拍了照片发给我，说给我留了一份。

有时候是他工作时的照片，满是油污的手，却捧着一个精密的机芯。

我很少回复他，但我每一条都会看。

我知道，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地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

就像他修复那些旧手表一样，耐心，专注，并且充满敬意。

一个月后，我妈找到了我租的房子。

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头发也白了不少。

她一见到我，眼泪就下来了。

“岚岚，妈错了。妈对不起你。”

我把她让进屋，给她倒了杯水。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原来，林涛拿到钱后，根本没有去买房。

他被那个叫小雅的女孩骗了，女孩卷着钱跑了，人也找不到了。

林涛受了打击，一蹶不振，整天待在家里，连学也不去上了。

我妈这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她为了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逼走了真心待她的女婿，也伤透了女儿的心。

“那三十万，是陈阳东拼西凑，跟亲戚朋友借的。他说，这钱是他该还给你的。他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了下来。”

我妈拉着我的手，哭得泣不成声。

“岚岚，你跟陈阳和好吧。他是个好孩子，是我们林家对不起他。你回去吧，家不能没有你。”

我听着我妈的话，心里很平静。

我没有恨，也没有怨。

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我妈为她的偏心付出了代价。

林涛为他的不劳而获付出了代价。

陈阳为他的软弱付出了代价。

而我，也为我的决绝，付出了孤独的代价。

但好在，我们都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我送走了我妈。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主动给陈阳发了微信。

“明天有空吗？我想去看看你的店。”

他几乎是秒回。

“有！我明天一天都有空！”

后面还跟了十几个欣喜若狂的表情包。

我看着手机屏幕，忍不住笑了。

第二天，我去了陈阳的店里。

他的店很小，却收拾得一尘不染。

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钟表，像一个时间的小小博物馆。

他穿着干净的工作服，坐在工作台前，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专注而迷人。

他看到我，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你……你来了。”

我点了点头，走到他面前。

工作台上，放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我翻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全是他写的字。

有的是钟表维修的心得，有的是对未来的规划。

在最后一页，我看到了一行字。

“一个手艺人，最宝贵的不是手，是心。修表如此，爱人，亦是如此。心正了，世界就对了。”

我抬起头，看到他正紧张地看着我。

我冲他笑了笑，眼眶有些湿润。

“陈阳，你的工具卖了。以后，我的花店，你来给我打下手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巨大的惊喜。

他用力地点头，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好！”

我知道，我们之间那道裂痕，不会轻易消失。

它需要我们用未来的时间和爱，去慢慢填补，慢慢磨平。

但这一次，我有了信心。

因为我看到，那个曾经在我面前低头的男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脊梁。

而一个家，有了脊梁，才能真正地遮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