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我是瑞王妃,府邸有戏精婆婆太妃,还有个绿茶小姑琳琅郡主

发布时间:2025-09-22 11:20  浏览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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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府就很好,钱多,事少,男人不回家。

完美。

可我忘了,男人不回家,还有他娘在家。

瑞王太妃,我婆婆,是个戏精。

这天我正在自己院里的小书房看账本,丫鬟锦儿急匆匆跑进来,脸都白了。

“王妃,不好了!太妃娘娘她……她犯头风了!”

我头都没抬:“哦,请太医了吗?”

“请了!张太医刚走,说是没什么大碍,就是昨晚没睡好,开了安神汤。”

“那不就结了。”我翻过一页账本,“让人按时辰给太妃娘娘喂药就是。”

锦儿快哭了:“可是……可是太妃娘娘说,她不要喝安神汤!她说她这头风是老毛病了,得用……得用您的那株千年人参吊着命才行!”

我手里的笔顿住了。

千年人参。

我嫁妆里最贵重的一件东西。是我外祖父在世时,从长白山深处挖出来的,有价无市。

我爹把它给我当压箱底的宝贝,是用来危急时刻救命的。

现在,太妃娘娘睡不好,犯头风,就要用它来“吊命”。

我合上账本,站起身:“走,去看看。”

我到太妃的福安堂时,里面已经跪了一地的人。

太妃歪在软榻上,额头上搭着块湿帕子,脸色蜡黄——当然,是抹了姜汁的。

她旁边,我那没脑子的小姑子,琳琅郡主赵琳琅,正拿着小手绢给她扇风,哭得梨花带雨。

“母妃,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您要是走了,琳琅可怎么活啊!”

太妃虚弱地睁开眼,气若游丝:

“我……我不行了……心口堵得慌……头也疼得要裂开了……”

我走进去,屋里的人看见我,跟看见救星似的。

赵琳琅第一个冲过来,拉着我的袖子:“嫂嫂,你可算来了!母妃快不行了,你快把你的千年人参拿出来救救母妃吧!”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软榻前,屈膝行礼:“母妃,儿媳给您请安了。”

太妃眼皮动了动,算是应了。

我直起身,看向旁边侍立的张太医。

张太医一脸为难,朝我拱拱手:“王妃,太妃娘娘这……确实是急怒攻心,加上旧疾复发,下官已经开了方子,只是……”

“只是太妃不肯喝,是吗?”我替他说完。

张太医尴尬地点点头。

我转向太妃,声音温和,但没有一丝波澜:“母妃,张太医是宫里专为您调理身体的,他的医术,您信不过吗?”

太妃哼哼唧唧:“不是信不过……是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老毛病了……寻常药石无用……就得……就得那人参吊着气……”

“哦。”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赵琳琅见我点头,以为我同意了,眼睛一亮:“嫂嫂,那你快去取啊!”

我看着她,像看一个傻子:“郡主,你也是读过书的,应该知道千年人参药性有多霸道吧?”

赵琳琅愣住了:“啊?什么……什么霸道?”

“千年人参,补气血,固元阳,乃是大补之物,寻常人虚不受补,吃了反而会七窍流血而亡。只有那种真正元气大伤、濒死之人才需要用它续命。”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太妃蜡黄的脸,继续说:

“母妃只是头风,喝了安神汤,睡一觉便好。若是吃了这人参,霸道的药力冲撞了脑子,怕是……这头风就成了永远的病根了。”

屋里一片死寂。

太妃的哼唧声都停了。

赵琳琅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胡说!那是仙药!怎么会害人!”

“是不是胡说,问张太医便知。”我把球踢给了张太医。

张太医冷汗都下来了,他哪敢得罪太妃,但更不敢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他擦了擦汗,硬着头皮说:“王妃……王妃所言极是。千年人参药性猛烈,确实……确实不适用于太妃娘娘此刻的病症。”

我笑了。

“母妃,您听见了?”

我柔声对太妃说,“儿媳不是不孝,实在是这人参会害了您。您的凤体安康,比什么都重要。为了这点小病,损伤了根基,不值当。”

我话说得滴水不漏,句句都是“为了您好”。

太妃躺在榻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睛死死瞪着我。

我继续说:“儿媳这里还有些上好的人参须,药性温和,最适合日常调理。待会儿我让人给您炖汤送来。您现在最要紧的,是听张太医的话,把这碗安神汤喝了,好好睡一觉。”

说完,我亲自从丫鬟手里端过那碗黑乎乎的药,递到她嘴边。

“母妃,喝药吧。”

那姿态,恭敬孝顺,无可指摘。

太妃看着我,又看看周围跪着的一圈人,知道今天这场戏是演不下去了。

她要是不喝,就是无理取闹。

她咬着牙,撑起身子,一把夺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把碗重重往旁边小几上一搁,躺下,翻了个身,背对着我。

“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赵琳琅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也跟着跑了。

我把药碗递给丫鬟,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太妃的后背,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

我知道,她气得不轻。

但那又如何?

我的东西,我不想给,谁也别想抢。

用孝道来压我?那得看我的逻辑答不答应。

回到自己的院子,锦儿还心有余悸。

“王妃,您今天可把太妃娘娘得罪惨了。以后……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我拿起账本,重新坐下。

“把‘怕是’去掉。”

日子,从今天起,才算真正开始有意思了。

2

太妃消停了三天。

这三天,她没再“犯病”,也没叫我去立规矩,福安堂的大门关得紧紧的,据说是要“静养”。

我知道,她是在憋大招。

果不其然,第四天,赵琳琅来了。

她来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修剪一盆君子兰。

这花是娘家带来的,养了好几年,叶子肥厚翠绿,开花时尤其漂亮。

赵琳琅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带着一股子惯有的颐指气使。

“嫂嫂!嫂嫂你在吗?”

我剪下一片黄叶,没抬头:“在。郡主有何贵干?”

她一阵风似的冲到我面前,今天穿了一身华丽的宫装,满头珠翠,唯独脖子上空荡荡的,显得有些不协调。

“嫂嫂,过几天就是宫里的百花宴,皇后娘娘亲自下的帖子,我们王府也要去的。”

“嗯,我知道。”

“可是……我缺一件像样的首饰。”

她说着,眼睛就瞟向我手边的花。

“我听说,嫂嫂你的嫁妆里,有一套‘沧海月明’的东珠头面,是前朝的贡品,价值连城?”

来了。

我放下剪子,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正眼看她。

“是有这么一套。”

赵琳琅眼睛都亮了,搓着手,一脸期待:“那……那嫂嫂能不能借我戴戴?就百花宴那天!我保证,绝对小心保管,回来就还给你!到时候,我在宴会上一亮相,也算是给咱们瑞王府长脸,对不对?”

她这话说得倒是滴水不漏,“为王府长脸”这顶大帽子都扣上来了。

换做别的懦弱儿媳,怕是半推半就也就从了。

可惜,她面对的是我。

我看着她,忽然笑了:“郡主,你知道嫁妆是什么吗?”

赵琳琅又愣了。她每次跟我说话,都跟不上我的思路。

“嫁……嫁妆不就是嫁妆吗?”

“嫁妆,是一个女子出嫁时,娘家给的体面和底气。是她私有的,神圣不可侵犯的财产。动儿媳的嫁妆,就等于在打她娘家的脸。”

我慢条斯理地给她普及知识。

“你今天跟我借头面,我若是不借,传出去,是我这个做嫂嫂的小气,不顾王府体面。我若是借了,万一你在宴会上磕了碰了,这价值连城的宝贝有了损伤,算谁的?算你的,你赔不起。算我的,我平白无故损失一套传家宝,我冤不冤?”

赵琳琅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我……我说了我会小心的!”

“‘小心’这两个字,是最不值钱的。”

我摇摇头,“人心叵测,宴会上人多手杂,谁知道会出什么意外?到时候,咱们姑嫂之间,为了一套头面,生了嫌隙,岂不是因小失大?这才是真正伤了王府的和气。”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所以,为了王府的体面,为了我们姑嫂的和睦,这头面,我不能借。”

赵琳琅被我这一套歪理绕晕了,张口结舌,半天憋出一句:“你……你就是小气!你就是不想借给我!”

“对啊。”我坦然承认,“我就是不想借。”

简单,直接,有效。

前面铺垫那么多,都是为了最后这一下。

赵琳琅大概是没想到我能这么直白,气得直跺脚,眼圈都红了。

“你……我要去告诉母妃!说你欺负我!”

“去吧。”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正好,我也想问问太妃娘娘,瑞王府的规矩,是不是就是可以随意觊觎儿媳妇的嫁妆。如果真是这样,我明天就回娘家,请我爹亲自来跟太妃娘娘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我爹是端白侯,手握京城防务,虽然比不上瑞王府这种皇亲国戚,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赵琳琅的杀手锏,正好撞在了我的钢板上。

她看着我云淡风轻的样子,知道我是说真的,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原地,脸都憋紫了。

我不再理她,重新拿起剪子,对着我的君子兰,慢悠悠地修剪起来。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压抑的哭声和跑远的脚步声。

锦儿从屋里出来,给我递上一杯茶,小声说:“王妃,郡主她……哭了。”

“哭是好事。”我吹了吹茶沫,“眼泪能排

毒,让她多哭会儿,脑子里的水排干净了,人就清醒了。”

锦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喝了口茶,看着那盆君子兰。

想从我这里占便宜,无论是谁,都要有被我的逻辑反复碾压的觉悟。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太妃的战斗力。

赵琳琅这一状,告得又快又狠。

当天晚上,福安堂就来了人,说太妃因为“爱女受辱,忧思成疾”,又病倒了。

这次的病名,叫“心悸”。

而且,点名道姓,要我这个“罪魁祸首”,亲自去床前侍疾。

我放下手里的书,眼神冷了下来。

这是图穷匕见了。

不给我点颜色看看,她们是不会罢休的。

好啊。

侍疾是吧?

我倒要看看,谁能熬得过谁。

我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对锦儿说:

“去,把咱们院里所有能提神醒脑的香料、药材,都给我带上。另外,去跟厨房说一声,从今晚开始,福安堂的小灶,我接管了。”

锦儿一脸不解:“王妃,您这是……”

我微微一笑:“太妃娘娘凤体抱恙,做儿媳的,自然要衣不解带,亲力亲为。我要让她感受到我这十二万分的孝心,让她感动到……再也不敢生病。”

我的孝心,可是很贵的。

希望她老人家,能承受得起。

3

我到福安堂的时候,里面的气氛比上次还要凝重。

太妃躺在床上,闭着眼,胸口盖着厚厚的被子,嘴里“哎哟哎哟”地叫着。

赵琳琅坐在床边,拿着帕子给她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一见我进来,就跟见了仇人一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你还来干什么?来看母妃的笑话吗?”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床边,柔声问:

“母妃,您感觉怎么样?太医怎么说?”

旁边一个管事嬷嬷赶紧回话:“回王妃,太医说太妃是气血不畅,郁结于心,需要静养,最忌打扰。”

“哦,静养。”我点点头,然后转身,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

“来人!”

门口候着的锦儿和几个小丫鬟立刻走了进来。

“从现在开始,福安堂内外,不许有一点声音!走路用脚跟的,杖责二十!咳嗽的,自己去领板子!谁要是敢在院子里大声喧哗,惊扰了太妃静养,直接乱棍打出去!”

我这一声命令,又快又狠,整个屋子的人都吓得一哆嗦。

赵琳琅也被我唬住了,张着嘴说不出话。

我继续发布指令。

“锦儿,把我带来的醒神香点上,就在床头,别让它断了。这香能宁心静气,对母妃的病有好处。”

那是我特制的香,里面加了薄荷和几味极苦的药材,味道清冽刺鼻,闻久了能让人精神到三天三夜不想睡觉。

宁心静气是假,折磨神经是真。

“还有,把窗户都打开,让空气流通。病人最忌讳屋里气闷。”

现在是初秋,晚上风凉,窗户一开,冷风“嗖嗖”地往里灌。

躺在床上的太妃,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我仿佛没看见,继续安排。

“嬷嬷,从现在起,由我亲自为太妃侍疾。你们都去外间候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我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屋里只剩下我、躺尸的太妃,和一脸懵的赵琳琅。

我搬了个凳子,稳稳地坐在床边。

“好了,现在清静了,母妃您可以好好休息了。”

太妃大概是想装睡,但那提神香的味道直冲脑门,冷风又吹得她脊背发凉,她哪里睡得着。

她翻了个身,想用被子蒙住头。

我立刻“关切”地阻止了她。

“母妃,不可!太医说了您气血不畅,蒙着头会喘不上气的!这要是憋出个好歹,儿媳万死难辞其咎!”

我一边说,一边把她的被子往下拉了拉,让她美丽的脸庞完全暴露在冷风和提神香的双重攻击下。

太妃:“……”

赵琳琅终于反应过来了,指着我叫道:

“裴观月!你……你分明是故意的!”

“郡主,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我哪一点不是按照太医的嘱咐来的?静养,我让所有人都闭嘴。宁心,我点了安神的香。通风,我也开了窗。我一片孝心,日月可鉴,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故意的?”

“你……”赵琳琅气得语无伦次。

我懒得跟她废话,直接说:“郡主,您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您不放心吗?”

她当然不放心,但她留在这里,又说不过我,只能干瞪眼。

僵持了一会儿,赵琳琅跺跺脚,跑了。

估计是搬救兵去了。

屋里终于只剩下我们婆媳二人。

我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像。

太妃在床上烙饼一样翻来覆去,一会儿嫌冷,一会儿嫌香太冲。

每当她一动,我就立刻凑过去,柔声细语地问:“母妃,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儿媳给您揉揉?”

她要是敢说个“是”,我能用我们裴家祖传的点穴手法,让她体验一下什么叫酸爽到灵魂出窍。

几次之后,她学乖了,我一问,她就赶紧闭上眼,装死。

到了半夜,我估摸着药效差不多了,站起身。

“母妃,该喝药了。”

我端着一碗参汤走过来。

这是我让厨房用我带来的人参须熬的,里面还加了点别的“好东西”。

太妃紧闭着眼,假装没听见。

“母妃,良药苦口,您还是喝了吧。这可是儿媳守着炉子,亲手为您熬的。”

我把“亲手”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她还是不动。

我叹了口气:“母妃若是不喝,儿媳只好用点别的法子了。”

说着,我就要去捏她的下巴。

太妃吓得一哆嗦,猛地睁开眼,眼里满是惊恐和愤怒。

“你……你想干什么!”

“喂您喝药啊。”我笑得一脸无辜,“您病着,没力气,儿媳帮您一把,也是应该的。”

她看着我手里那碗黑乎乎的汤,又看看我那双随时准备动手的纤纤玉手,权衡

利弊之后,选择了妥协。

她抢过碗,视死如归地灌了下去。

那汤里,我加了黄连。巨苦无比。

她喝完,一张脸皱得像苦瓜,眼泪都快下来了。

我满意地收回碗。

“母妃早这样配合不就好了?喝了药,好好睡一觉,明天病就好了。”

她狠狠瞪着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给……我……等……着……”

我微微一笑:“儿媳等着。您放心,今晚儿媳就在这儿守着您,一步也不离开。

您什么时候醒,儿一睁眼就能看到我。”

我的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太妃的脸色从铁青变成了煞白,她一想到整个晚上都要面对我这张笑眯眯的脸,闻着那要命的香,吹着那刺骨的风。

她就觉得,头风和心悸,都不算病了。

我活着,才是她最大的病。

她闭上眼,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我知道,她崩溃了。

这一夜,福安堂格外安宁。

第二天一早,我推开门,神清气爽。

屋里的太妃,裹着三层被子,眼窝深陷,黑眼圈掉到了下巴上,看见我,跟见了鬼一样。

我屈膝行礼,笑意盈盈。

“母妃,您看,儿媳的法子管用吧?您今天气色好多了。”

太妃哆嗦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赵琳琅带着瑞王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母慈子孝”的和谐画面。

“哥!你看看!裴观月她就是这么折磨母妃的!”

赵琳琅指着我,大声控诉。

瑞王赵衍,我那许久不见的夫君,终于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他的眼神很深,看不出情绪。

我迎上他的视线,不闪不避,坦然地福了福身子。

“王爷,您回来了。”

4

赵衍的视线在我脸上停了三秒,然后转向床上形容枯槁的太妃。

他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母妃,您这是怎么了?”

他一开口,太妃就像找到了主心骨,憋了一晚上的委屈瞬间爆发,拉着他的手就开始哭诉。

“衍儿啊!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为娘的就要被你这个好王妃给折磨死了啊!”

她一边哭,一边控诉我的“罪行”。

从点怪香,到开冷窗,再到灌苦药,桩桩件件,都把我塑造成一个心如蛇蝎的恶毒儿媳。

赵琳琅也在旁边添油加醋:“是啊,哥!嫂嫂她还威胁母妃,说要……要用家法!”

我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没辩解。

等她们哭够了,说完了,赵衍才把目光重新投向我,声音听不出喜怒。

“王妃,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回答:

“回王爷,母妃凤体抱恙,儿媳心急如焚。太医说,母妃需静养,忌心浮气躁。儿媳点的,是安神香。开窗,是为了通风透气。那药,是儿媳亲手熬的,良药苦口,虽难以下咽,却是对症之药。儿媳所作所为,皆是出自一片孝心,若有任何不妥之处,也是因为关心则乱,还请王爷和母妃恕罪。”

我的话,天衣无缝。

每一条都有理有据,而且都站在“孝顺”的制高点上。

你不能说我错,因为我的出发点是为了你好。

你如果说不舒服,那就是你不识好歹,辜负了我的一片苦心。

这套逻辑,是我从太妃那里学来的,现在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太妃被我噎得一口气没上来,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衍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责备,倒像……像是一种审视和……有趣?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了。

“母妃,既然王妃也是一片孝心,您就别生气了。是药三分毒,千年人参药性霸道,王妃不给,也是为您身体着想。”

他居然提了人参的事!太妃和赵琳琅都愣住了。

她们大概以为,男人嘛,总会向着自己的亲娘和妹妹。

没想到赵衍一开口,居然是在为我说话。

太妃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衍儿,你……”

赵衍打断她:“母妃,您好好休养。府里的事,以后就不要多操心了。”

他又转向赵琳琅,语气沉了下来:“琳琅,你也是,都快出嫁的人了,别整天胡闹。嫂嫂的嫁妆,是她的私产,你再敢打主意,休怪我把你的月钱都停了。”

赵琳琅被他训得满脸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最后,赵衍看向我。

“王妃,你也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我听出了一丝……维护?

我屈膝行礼:“是,王爷。”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走出福安堂,外面的阳光正好。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我这位夫君,好像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点。

他没有问谁对谁错,因为他心里清楚得很。

他一回来就快刀斩乱麻,各打五十大板,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偏袒的是我。

他不是在维护我这个人,他是在维护王府的规矩和安宁。

一个清醒的、以大局为重的男人。

这让我对他有了一点改观。

不过,也仅仅是一点而已。

我还是更喜欢他不在家的日子。

回到院子,我准备补个觉。

守了一夜,铁打的人也累。

刚躺下,赵衍就来了。

他遣退了所有下人,一个人走了进来。

我只好重新坐起来,给他行礼。

他摆摆手,示意我免了,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屋里很安静,只有他喝茶的声音。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能等着。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茶杯,开口了,第一句话就让我有点意外。

“那香,还有吗?”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点的提神香。

“王爷要那个做什么?”

“军中夜里值守,容易犯困,我觉得,那东西应该挺管用。”他淡淡地说。

我:“……”

敢情您是来找我要货的?

我忍住笑,点点头:“有。回头我让锦儿给您送去。”

“嗯。”他应了一声,又陷入了沉默。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主动开□:“王爷若没有别的吩咐,我想先休息了。”

他抬眼看我,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仿佛藏着星辰大海。

“裴观月,”他叫我的名字,“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哦?王爷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温顺,柔弱,逆来顺受。”

这是京城里所有对我的评价。毕竟,我那张脸,确实挺有欺骗性的。

我笑了笑:“那看来,要让王爷失望了。”

“不。”他摇摇头,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是惊喜。”

我心头一跳。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

我们离得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和风尘的味道。

“这个家,以前很吵。”他说,“你来了之后,好像……有趣多了。”

说完,他没再多留,转身走了。

我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有点乱。

这个男人,太敏锐了。

他看穿了我的伪装,也看懂了我的手段,但他没有戳破,反而觉得“有趣”。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我只想当个清静的王妃,可不想卷入任何复杂的情感纠葛里。

看来,以后除了防婆婆和小姑子,还得防着这个名义上的夫君。

瑞王府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要麻烦得多。

就在我头疼的时候,一个更麻烦的消息传来了。

太妃的娘家,也就是赵衍的舅舅家,镇国公府的老太君,下个月要做七十大寿。

太妃发话了,寿礼的事,全权交给我这个新媳妇来办。

并且,她还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她说,镇国公府什么都不缺,就喜欢些新奇玩意儿。

她希望我能准备一份“既要体面贵重,又要新颖别致,还不能落了俗套”的寿礼。

这是……开始给我出专业题了?

5

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我正在喝下午茶。

传话的嬷嬷是太妃的心腹,姓李,一张脸上堆满了假笑,说起话来阴阳怪气。

“王妃,太妃娘娘说了,您是侯府嫡女,见多识广,眼光独到,这事儿交给您,她最放心。这既是信任,也是考验,您可千万别让太妃娘娘失望啊。”

这高帽子扣的,一顶接一顶。

翻译过来就是:办好了,是太妃领导有方。

办砸了,就是你裴观月无能,丢了瑞王府的脸。

我放下茶杯,点点头:“知道了。请嬷嬷转告母妃,儿媳定当尽心竭力。”

李嬷嬷大概是没想到我应得这么爽快,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都憋了回去。

愣了一下,才皮笑肉不笑地走了。

锦儿忧心忡忡地走过来:“王妃,这可怎么办?镇国公府的老太君,眼光高得很,寻常金银珠宝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太妃娘娘这分明是故意刁难您!”

“我知道。”我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她要是不刁难我,那就不是她了。”

“那我们该送什么啊?”

我看着窗外,笑了笑:“别急,送礼是门学问,送得好,叫情商。送得不好,叫智商。太妃想考验我,那我就陪她玩玩。”

接下来的几天,我哪儿也没去,就待在书房里。

我让管家把王府库房的礼品单子,以及过去十年,王府和镇国公府之间所有的人情往来、礼品账目,全都搬了过来。

我花了三天时间,把这些堆积如山的东西,全都看了一遍。

赵琳琅来看过我一次,见我埋在故纸堆里,一脸幸灾乐祸。

“嫂嫂,还没想好送什么吗?要我说,你也别费劲了。直接去库房里,挑一件最贵的古董玉器不就行了?反正咱们王府有钱。”

我头都没抬:“郡主说的是。不过,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体现不出我的智慧了。”

赵琳琅撇撇嘴,觉得我是在死要面子活受罪,扭着腰走了。

到了第四天,赵衍又来了。

他好像对我这个书房很感兴趣,每次来都直奔这里。

他看我面前摊着一堆账本和图册,挑了挑眉:“还在为寿礼发愁?”

“不发愁。”我指了指桌上的一张纸,“已经想好了。”

他好奇地拿起那张纸。

上面画着一个……非常奇怪的东西。

像个小亭子,又像个大鸟笼,结构复杂,里面有山有水,还有各种小人偶,旁边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尺寸和机关说明。

“这是什么?”他看了半天,也没看懂。

“它叫‘八宝转心楼’。”我说,“一种大型的机关摆件。只要上了发条,里面的小人偶就会自己动起来,模拟各种生活场景,比如耕田、织布、娶亲、拜寿,一天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的场景都不同。而且,楼顶的华盖,还能根据天气变化,自动开合。”

这东西是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构思精巧绝伦,但早已失传。

我是凭着记忆和理解,把它重新画了出来。

赵衍的眼睛亮了。

他常年领兵,对机关术略有研究,一看这图纸,就知道其中奥妙。

“巧夺天工。”他由衷地赞叹,“这个寿礼,确实新颖别致。只是……一个月之内,能做得出来吗?”

“能。”我点点头,“我已经找好了京城最好的三个木匠、两个机关师傅和一个玉雕师傅。只要材料到位,日夜赶工,寿宴前三天,肯定能完工。”

“材料呢?”

“大部分库房里有,还缺一些上好的紫檀木、南海的珍珠和几块无暇的和田玉。我已经列好单子,准备让管家去采买。”

他放下图纸,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裴观月,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本事?”

“王爷过奖了。”我垂下眼帘,“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而已。”

他没再多问,只是说:“缺的材料,不必走账房。你把单子给我,我让人去办。”

这是……在帮我?

我有点意外,但也没拒绝:“那,多谢王爷了。”

他“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有了瑞王的特批,材料很快就备齐了。

我把工匠们都请进了府,在后院专门辟了个院子,让他们安心工作。

这期间,太妃和赵琳琅也来看过几次,看到一堆木头零件和图纸,都觉得我在瞎胡闹,对我冷嘲热讽。

我一概不理。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寿宴前五天。

那座“八宝转心楼”,也终于初具雏形。

它高约一米,通体由紫檀木雕刻而成,飞檐斗拱,精美绝伦。

楼分三层,每一层都有不同的机关。

我看着这个凝聚了无数人心血的杰作,心里很满意。

然而,就在我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寿宴前三天,负责核心机关的张师傅,在安装最后一个零件的时候,突然手一抖,把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精钢轴承给弄断了。

这根轴承,是整个转心楼的动力核心,没了它,整个楼就是个死物。

而这种精钢,是西域特产,整个京城都找不到替代品。

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在喝汤。

我手一顿,汤差点洒出来。

锦儿急得快哭了:“王妃,这可怎么办啊!三天后就要送礼了,现在上哪儿找这东西去!”

我放下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我赶到工坊,张师傅和几个工匠跪在地上,脸色惨白。

“王妃,是小人该死!小人罪该万死!”

我看了看那根断成两截的轴承,心里一沉。

确实没救了。

赵琳琅不知从哪儿听到了风声,幸灾乐祸地跑了过来。

“哎哟,嫂嫂,我听说你的宝贝楼塌了?这下可怎么办呀?三天后,你拿什么去给外祖母贺寿啊?总不能扛一堆木头去吧?”

她笑得花枝乱颤。

我没理她,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重做,来不及了,找替代品,找不到。

难道,我这次真的要栽了?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

我忽然想起,赵衍的书房里,好像挂着一把西域的宝刀。

那把刀的刀鞘上,似乎镶嵌着……

我眼睛一亮。

“锦儿,备车!去王爷的书房!”

赵衍这几天正好在城外军营,书房没人。

我几乎是闯了进去,直奔墙上那把刀。

我取下刀,抽出刀身,仔细查看刀柄和刀鞘的连接处。

果然!

在那里,我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小卡榫。

我用发簪小心翼翼地把它拨开,从里面,抽出了一根……一模一样的精钢轴承!

这把刀,本身就是一个精密的机关暗器!

这根轴承,是它的备用零件!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天无绝人之路。

赵琳琅跟在我后面,看到我从刀里抽出东西,也傻眼了。

“你……你怎么知道这里有……”

我没空跟她解释,拿着轴承,转身就往外走。

“嫂嫂,你站住!”她忽然叫住我,“那是我哥最喜欢的宝刀,你把它拆了,等我哥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我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郡主,你好像忘了。这王府里,我是王妃,是女主人。王爷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用我自己的东西,救王府的体面,何错之有?”

我看着她,冷冷地说:“倒是你,身为郡主,不为王府分忧,反而在此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等王爷回来,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你猜,他会收拾谁?”

赵琳琅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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