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不结婚父母丢人吗?说实话确实答案太扎心

发布时间:2025-09-21 12:39  浏览量:1

引子

张建国正拿着小喷壶,伺候阳台那几盆宝贝吊兰。水珠顺着翠绿的叶子滚下来,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楼下传来熟悉的寒暄声,他探头一看,是教过的学生小李,提着两盒茶叶上来了。

“张老师,我爸让我给您送新茶来!”小李一脸笑,还是当年那个憨厚样。

张建国心里那叫一个舒坦。退休快五年了,还有学生惦记着,这辈子书没白教。他刚把小李送出门,对门的老王就探出个脑袋。

“哟,建国,又有高徒来看你啦?真有面子。”老王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上是个胖乎乎的小子。他晃了晃手机,像晃着一枚军功章,“瞧,我大孙子,刚会叫爷爷。”

张建国笑着应付:“是吗?长得真结实。”

老王话锋一转,那根针就猝不及防地扎了过来:“说起来,你家张远也三十好几了吧?啥时候办事啊?我这等着喝喜酒都等得头发白了。”

张建国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那句“快了快了”堵在喉咙里,像吞了块棉花,干涩得发疼。他攥紧了手里的喷壶,水从壶嘴溢出来,湿了一片裤腿,冰凉。

送走老王,他一言不发地回到屋里,把喷壶重重地搁在窗台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玻璃。妻子李秀莲正在厨房择菜,听见动静,头也不回地问:“怎么了?谁惹你了?”

“还能有谁,”张建国闷声闷气地说,“老王呗。”

“他又显摆他孙子了?”李秀莲手里的芹菜掐得“嘎嘣”响。

“不光是孙子,”张建国走到厨房门口,靠着门框,声音里带着一股压不住的火气,“他还问张远,问我们什么时候能抱孙子。你说,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李秀莲停下手里的活,叹了口气。这事就像屋里的一根刺,平时看不见,一碰就疼。“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跟他置什么气。”

“我不是跟他置气,”张建国提高了音量,“我是跟自己置气!你说我们家张远,要学历有学历,要工作有工作,哪点比别人差了?怎么就在这事上,成了老大难!”

我心里堵得慌。教了一辈子书,桃李满天下,走到哪儿人家都尊称一声“张老师”。可一回到这个小区,一碰见这些老街坊,所有的体面和骄傲,就因为儿子没结婚这件事,被戳得千疮百孔。这哪是儿子一个人的事,这分明是我的失败。

李秀莲把择好的菜扔进盆里,水冲得哗哗响。“你冲我喊有什么用?你有本事,去跟你儿子说啊。”

“说?我说的还少吗?”张建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胸口起伏着,“电话里一提这事,他就说忙,说没遇到合适的。全是借口!我看他就是不想结!”

“那能怎么办?你还能绑着他去不成?”

“我……”张建国一时语塞。他看着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上张远还一脸稚气地笑着,靠在他身边。那时候,他以为儿子的人生会像他规划的那样,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当当。可现在,这最关键的一步,偏偏就卡住了。

李秀莲擦干手,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水,语气软了下来:“你也别太上火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再说了,这事儿,丢人吗?我觉得不至于。”

“不至于?”张建国像是被点着的炮仗,“怎么不至于!上次同学会,老李的孙女都会打酱油了。老周的外孙都上小学了。就我,人家一问,‘你家张远呢?’我怎么说?我说我儿子优秀,事业有成,但是,他是个光棍!你说我丢不丢人?”

我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一生追求的正直、体面,到了晚年,却要被这样一件我无法掌控的事情来定义。儿子不结婚,仿佛就成了我人生履历上的一个污点,一个洗不掉的笑话。那些同情的、好奇的、看热闹的眼神,像无数根小针,扎得我坐立难安。

李秀莲看着他通红的脸,没再说话。她知道,丈夫这个“好面子”的毛病,是刻在骨子里的。她默默地拿起桌上的电话,翻出儿子的号码。

张建国一把按住她的手:“你干什么?”

“我再跟他说说,”李秀莲说,“好好说,不吵。”

“没用!”张建国把她的手推开,站了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窗外的阳光正好,可他心里却是一片阴霾。他停下脚步,眼神里透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决绝。

“不能再等了,”他盯着妻子,一字一句地说,“这事,我得亲自去一趟。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第1章 老王的喜糖

第二天一早,张建国的心情并没见好。他板着脸吃完早饭,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那声音像是催命符,一下一下敲在他心上。

李秀莲看他这样,也不敢多说话,只是默默地收拾碗筷。厨房里传来水流声,夹杂着她若有若无的叹息。

我心里烦躁得像长了草。一想到老王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教出来的学生,个个都是社会栋梁,怎么我自己的儿子,就成了别人嘴里的笑柄?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正想着,门铃响了。张建国拉开门,又是老王。他今天满面红光,手里还提着一袋包装精美的喜糖。

“建国,大喜事啊!”老王把糖塞到他手里,“我儿媳妇又有了,B超查了,还是个小子!这不,先发点糖,大家跟着高兴高兴。”

张建国攥着那袋糖,感觉像是攥着一块烙铁,烫手。他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恭喜,恭喜啊。”

“哎,你家张远也抓紧点嘛,”老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这事不能拖。你看我,马上就抱第二个孙子了,人生才叫圆满嘛。”

送走老王,张建国“砰”的一声关上门。他把那袋喜糖扔在茶几上,五颜六色的糖纸刺得他眼睛疼。

李秀莲从厨房出来,看到那袋糖,眉头拧成了个川字。“他又来炫耀了?”

“何止是炫耀,”张建国气得在沙发上坐下,“简直是往我心口上撒盐!”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摸出手机,直接拨了张远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背景音里有些嘈杂。

“喂,爸。”张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在忙呢?”张建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一些。

“嗯,在项目上呢,有点事。您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张建国的话里带了点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张远放缓了语气:“没有,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和妈身体都好吧?”

“好,我们都好得很。”张建国顿了顿,还是没忍住,“你王叔叔家,又要添孙子了。”

“哦,是吗?那挺好的。”张远的回应不咸不淡。

这平淡的反应彻底点燃了张建国的火气。“什么叫挺好的?张远我问你,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一个人过一辈子?”

“爸,我们能不谈这个吗?我这边真的很忙。”

“忙!忙!你永远都说忙!”张建国对着话筒低吼,“你都三十二了,不是二十三!再忙,个人问题也要解决!你是不是存心想让我们在街坊邻居面前抬不起头来?”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久到张建国以为他挂了。过了一会儿,张远才开口,声音里透着压抑的无奈:“爸,这是我的事,跟你们的面子没关系。我先挂了,晚点给您回过去。”

“嘟嘟嘟……”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张建国气得手都抖了。他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李秀莲走过来,拿起那袋喜糖,一颗一颗地捡进果盘里。“我就说,你这么打电话没用。他那脾气,你比我清楚,吃软不吃硬。”

“软的硬的我都试过了!你看他那态度!”张建国指着手机,像是指着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李秀莲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轻声说:“上次我托你表妹,给他说了一个姑娘,叫小林,就在咱们市一中当老师,人挺好的。要不,等他下次回来,安排见个面?”

这个小林我倒是听过,据说是个文静懂事的姑娘。可一想到儿子那油盐不进的样子,我就头疼。他根本就不想见,我们在这儿瞎忙活有什么用?他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事,就是不肯跟我们说。

张建国烦躁地摆摆手:“他回得来吗?上次说回来,一个项目就把他绊住了。我看他是成心躲着我们。”

“那不然怎么办?总得想办法啊。”李秀莲的眼神里满是忧虑,“总不能真让他这么耽误下去。你看看你,一提这事就急,血压都上来了。”

张建国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窗外,邻居家的孩子在院子里嬉笑打闹,那清脆的笑声传进来,更让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感觉自己像个在战场上打了败仗的将军,满心的不甘和无力。这家里,因为儿子的婚事,已经很久没有过真正的笑声了。

他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去,必须得去。不亲眼看看,他永远不知道儿子那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第2章 阳台上的争吵

晚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张建国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没什么胃口。李秀莲给他夹了一筷子鱼,他也没动。

“我明天去趟上海。”张建国突然开口,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李秀莲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去上海?去做什么?”

“我去找张远。”他放下碗筷,看着妻子,“我得当面问问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李秀莲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你疯了?你就这么跑过去,不是去吵架吗?你看看你昨天打电话的样子,一句话没说对就上火。”

“我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张建国也有些激动,“我得让他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不光是我们,对他自己也不好。一个男人,不成家,像什么样子?”

“时代不一样了,建国。”李秀莲试图劝他,“现在的年轻人,想法跟我们不一样。你不能总拿老一套去要求他。”

“什么老一套?成家立业,传宗接代,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什么时候都不过时!”张建国站起身,走到阳台上,点了一根烟。这是他退休后才养成的习惯,心里烦的时候就抽一根。

阳台上的那盆吊兰,昨天还精神抖擞,今天叶尖却有些发黄。他看着那枯黄的叶尖,心里更添了几分烦躁。

李秀莲跟了出来,站在他身后。“你去了又能怎么样呢?他要是不听,你们俩再吵一架,不欢而散。到时候,他心里有疙瘩,你心里也不痛快,何必呢?”

“那总比现在这样干等着强!”张建国猛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我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忙到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还是说,他有什么别的事瞒着我们。”

我当然知道我这一去,很可能会吵架。可我控制不住。那种为人父母的焦虑,就像蚂蚁在心上爬,又痒又疼。我总觉得,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或者受了什么情伤,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我不去,这个谜团就永远解不开。

“瞒着我们?他能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李秀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

“我怎么知道!”张建国把烟头在栏杆上摁灭,“他现在,一年到头回不来两次,打电话也是报喜不报忧。我们对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这句话像一根针,扎在了李秀莲心上。是啊,儿子长大了,飞远了,他们这对守着空巢的父母,除了从电话里听听声音,对他真实的生活一无所知。

她沉默了片刻,语气软了下来:“建国,我知道你着急。我也急。可是,你得讲究方式方法。你这么气冲冲地杀过去,跟兴师问罪一样,孩子会反感的。”

“我不是去问罪,”张建国转过身,看着妻子花白的头发和眼角的皱纹,心也软了一下,“我就是……就是想跟他好好聊聊。像他小时候那样,父子俩,坐下来,把话说开。”

可他自己也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和儿子“好好聊聊”是什么时候了。随着儿子长大,他们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少,除了“钱够不够花”“工作顺不顺利”,似乎再也找不到别的共同语言。

现在,连唯一的共同话题——婚姻,也成了一点就炸的火药桶。

李秀莲看着他,眼神复杂。她知道丈夫的固执,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叹了口气,像是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他说:“你去了,别发火。就当是去看看他,看看他过得好不好。至于结婚的事,慢慢来,别逼得太紧。”

她的妥协让张建国心里好受了一些。他点了点头:“我知道。”

夜深了,张建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月光洒在地面上,一片清冷。他能听到隔壁房间李秀莲辗转反侧的声音。他知道,她也一样在为儿子的事操心。

这个家,就像一艘船,外面看着风平浪静,内里却因为这件事,起了不大不小的风浪。而他,作为这个家的船长,觉得自己有责任去平息这场风浪。哪怕,他要亲自去闯一闯那片未知的海域。

第3章 不速之客

第二天,张建国没跟李秀莲多说,提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包就上了去上海的高铁。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他的心却像是被线牵着,一头在家里,一头在那个遥远又陌生的城市。

他没有提前通知张远。他想来个突然袭击,看看儿子最真实的生活状态。

根据儿子之前给的地址,他七拐八拐,总算找到了那个高档小区。看着眼前这栋栋高楼,他心里有些感慨。儿子确实是出息了,住上了这么好的地方。可一想到他是一个人住在这里,那份骄傲又淡了几分。

他按响了门铃,没人应。他又打了张远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很惊讶。

“爸?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你不在家?”

“我在公司开会呢,您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您在哪儿?我让您等多久了?”张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乱。

“没事,我就在你家门口。你把密码告诉我,我先进去。你忙你的。”

张远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密码告诉了他。

门开了,一股清冷的空气迎面而来。屋子很大,装修是那种极简的风格,黑白灰的色调,没什么烟火气。张建国换了鞋,把行李放在墙角,开始打量这个属于儿子的空间。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几本建筑类的外文书,沙发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一切都井井有条,但也冷冷清清。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几瓶矿泉水和一盒牛奶。他叹了口气,这孩子,平时肯定不好好吃饭。

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房子,比我们家那个老破小强太多了,可我却感觉不到一丝“家”的温暖。这里太安静,太干净了,干净得像个样板间。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生活得像个苦行僧,这正常吗?

他把整个屋子转了一圈,最后在主卧的床头柜上,发现了一个不属于男人的东西——一支护手霜。他拿起来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他心里一动,难道,儿子有女朋友了,只是瞒着他们?

这个发现让他心里燃起一丝希望。他甚至开始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对了。也许儿子只是害羞,不好意思跟家里说。

他坐在沙发上,一边等儿子,一边在脑子里构思着待会儿的开场白。不能太直接,要旁敲侧击,要鼓励他,让他把那个“她”带回家。

傍晚时分,张远终于回来了。他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父亲,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爸,您等急了吧?公司临时有事,走不开。”

“没事。工作要紧。”张建告看着风尘仆仆的儿子,瘦了,也黑了些,眼神里透着疲惫。他心疼了,“还没吃饭吧?我看看冰箱里有什么,给你做点。”

“不用了,爸。我们出去吃吧。”张远放下公文包,去倒水。

“外面吃多不卫生。”张建国说着,还是走向了厨房。当他再次看到那个空荡荡的冰箱时,心里又是一沉。

吃饭的时候,张建国状似无意地提起:“你这屋子,一个人住是挺大的。平时……有人来帮你收拾吗?”

张远正在夹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说:“请了钟点工,一周来两次。”

这个回答,把张建国心里的那点火苗给浇灭了。他不死心,又问:“我看见你床头有支护手霜,一个大男人,还用那个?”

张远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放下筷子,说:“哦,那个是之前一个女同事落下的,忘了拿走。”

这借口太蹩脚了。张建国看着儿子躲闪的眼神,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晚上,张远要去公司加班,说有个方案明天一早要交。张建国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睡不着,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儿子的卧室。

他想找到更多的线索。他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些杂物。在最底下,他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个相框,但是是反扣着的。

他的心跳得厉害。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相框的背面,就是他想知道的答案。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将相框翻了过来。

照片上,张远笑得一脸灿烂,他身边依偎着一个女孩。那女孩长得很清秀,眉眼弯弯,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他们身后,是盛开的樱花。

张建国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这个女孩,他从未见过。

第4章 尘封的相框

张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他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客厅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壁灯。他以为父亲已经睡了,正准备回房,却看到父亲的身影,像一尊雕像,坐在沙发的阴影里。

“爸,您怎么还没睡?”张远心里咯噔一下。

张建国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他的面前,茶几上,赫然放着那个尘封的相框。

张远的目光触及相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快步走过去,想把相框收起来,手伸到一半,却被张建国按住了。

“她是谁?”张建国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

张远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他转过身,背对着父亲,声音冰冷:“您翻我东西了?”

“我问你她是谁!”张建国猛地站起来,把相框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你是不是因为她,才不肯结婚?你是不是还想着她?”

张远的身子僵住了。过了很久,他才缓缓转过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是一种混杂着痛苦、愤怒和绝望的情绪。“是,我就是想着她,不行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告诉您,这辈子除了她,我谁也不要!”

这声嘶吼,像一道惊雷,劈在了张建国的心上。他愣住了,他从没见过儿子这个样子。在他的印象里,张远一直是个内敛、懂事的孩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歇斯底里?

“你……你混账!”张建国气得浑身发抖,“为了一个女人,你就不过日子了?她人呢?她在哪儿?你们为什么分手?”

“分手?”张远惨笑一声,那笑声比哭还难听,“我们没有分手。是我,被抛弃了。”

接着,在那个寂静的深夜,张远像打开了一个尘封多年的闸门,将所有的痛苦和委屈倾泻而出。

那个女孩叫陈静,是他的大学同学。他们在一起五年,从青涩的校园,走到竞争激烈的职场。他们一起吃过泡面,挤过地铁,住过没有暖气的出租屋。那段日子很苦,但因为有彼此,所以觉得很甜。

他们本来已经计划好要结婚了。可就在谈婚论嫁的时候,陈静的父母提出了要求:在上海内环买一套婚房,一辆不低于三十万的车,还有十八万八的彩礼。

那时候的张远,刚刚工作没几年,所有的积蓄加起来,连个首付的零头都不够。他恳求陈静的父母,给他一点时间,他会努力,他会让他们看到他的能力。

(视角切换:第三人称)

那是一个下着小雨的午后。在一家咖啡馆里,陈静的母亲,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女人,将一张银行卡推到张远面前。“这里是二十万。小远,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有上进心。但是,静静不能跟你一起吃苦。我们养她这么大,不是让她来陪一个男人从零开始奋斗的。你拿着这钱,就当是……我们给你的补偿。以后,不要再联系静静了。”

张远看着那张卡,感觉像是莫大的侮辱。他抬起头,看向坐在母亲身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的陈静。“小静,你也这么想吗?”

陈静的手在桌子下紧紧地攥着,指甲都陷进了肉里。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张远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五年的感情,在现实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他没有拿那张卡,他站起来,挺直了背,对陈静的母亲说:“阿姨,钱我自己会挣。但是您的女儿,我高攀不起。”

他走出咖啡馆,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冰冷刺骨。他没有回头,他知道,他和陈静,彻底结束了。

(视角切回:第一人称)

我听着儿子的叙述,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疼得喘不过气来。我从来不知道,我那个看似坚强的儿子,心里竟然藏着这么深的一道伤疤。我一直以为他事业顺利,生活无忧,却不知道他曾经历过这样的屈辱和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不跟家里说?”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说什么?”张远红着眼,看着我,“说我没本事,留不住自己喜欢的女人?说我穷,被人家拿钱羞辱?爸,我也是要面子的!”

“面子……”我喃喃自语。是啊,面子。我为了自己的面子,逼了他这么久。却不知道,他心里,也有他自己的面子要维护。

我心如刀割。我一直自诩是个好父亲,好老师,懂得如何教书育人。可到头来,我连自己儿子的内心都看不透。在他最需要安慰和支持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像个债主一样,不停地逼他,给他施加压力。

我走过去,想拍拍他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又无力地垂下。任何语言,在这样的伤痛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第5章 一碗阳春面

那晚的争吵,像一场风暴,席卷了这间公寓,也席卷了父子俩的心。风暴过后,留下的,是狼藉一片的沉默和尴尬。

张建国一夜没睡好。天蒙蒙亮,他就起来了。他看着躺在沙发上和衣而睡的儿子,眼角还挂着泪痕,心里五味杂陈。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想给儿子做点什么。可打开冰箱,依旧是空空如也。他翻遍了橱柜,最后只找到一把挂面,一点盐和一瓶酱油。

他烧了水,下了面。白色的面条在滚水里翻腾,像他此刻翻腾的心绪。他想起张远小时候,每次考试考砸了,或者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就闷着不说话。那时候,李秀莲就会给他做一碗最简单的阳春面,卧上一个荷包蛋。吃完面,小家伙的心情也就好了。

现在,他没有鸡蛋,只能做一碗最纯粹的阳春面。他笨拙地往碗里倒了点酱油,撒了点盐,冲上滚烫的面汤,再把煮好的面条捞进去。一碗清汤寡水的面,谈不上任何美味。

他把面端到茶几上,轻轻推了推儿子。“张远,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张远被叫醒,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他看着眼前那碗面,愣住了。热气氤氲,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拿起筷子,默默地吃了起来。

张建国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吃面。谁也没有说话,但有些东西,似乎就在这沉默中,悄悄地融化了。

我看着儿子埋头吃面的样子,喉咙发紧。我这个父亲,当得太不合格了。我只关心他飞得高不高,却从没问过他飞得累不累。我只在乎他有没有给我长脸,却从没关心过他的心会不会痛。

一碗面很快就吃完了,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张远放下碗,抬头看着张建国,眼睛还是红的。“爸,对不起,昨天我……”

“别说了。”张建国打断他,“是爸不好。爸不该逼你。”

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说:“那个女孩……都过去了。是她没福气。我儿子这么优秀,以后,会遇到更好的。”

张远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父子俩之间的那层坚冰,似乎开始有了裂痕。张建国觉得,自己这一趟,没有白来。虽然过程很痛苦,但他至少,走进了儿子的内心,看到了那道从未向人展示过的伤口。

他想,回去以后,他要跟李秀莲好好谈谈。儿子的婚事,不能再逼了。得给他时间,让他自己慢慢走出来。面子,跟儿子的幸福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在这时,张建国的手机响了。是李秀莲打来的。他走到阳台上,接起电话。

“喂,秀莲。”

“怎么样了?见到张远了吗?你们没吵架吧?”电话那头,李秀莲的语气充满了担忧。

“见到了。挺好的。”张建国避重就轻,“他就是工作太忙了,你别担心。”

“那就好。”李秀莲松了口气,接着,她的语气又变得兴奋起来,“我跟你说个事。我托人约了那个小林,就是一中的那个老师。人家姑娘同意了,就定在后天晚上,在咱们市新开的那个饭店见面。你跟张远说说,让他赶紧买票回来!”

张建国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看着客厅里,刚刚对他敞开心扉的儿子,再听着电话里妻子毫不知情、兴高采烈的安排,感觉自己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我该怎么开口?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再往他的伤口上撒盐?秀莲她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她只是一心想为儿子好。可这份好意,现在却像一把刀,随时可能把我们刚刚修复的关系,再次割裂。

“建国?建国?你在听吗?”李秀莲在电话那头催促着。

张建国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座巨大的迷宫里,找不到出口。

第6章 被安排的相亲

最终,张建国还是没能拗过李秀莲。在电话里,他支支吾吾,没能把张远的真实情况说清楚。李秀莲只当他是拉不下脸,把电话要过去,直接跟张远说了。

张远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答应了。张建国知道,儿子不是愿意,他只是不想让母亲失望,也不想让他这个父亲为难。

回家的路上,父子俩几乎没有交流。车厢里很安静,张建国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心跳声。他觉得,自己像个押送犯人的狱警,把儿子从他的避风港,强行押赴一个他不愿面对的刑场。

相亲的地点定在一家新开的饭店,环境不错。小林姑娘提前到了,穿着一条素雅的连衣裙,看起来文静又秀气。她看到他们,礼貌地站起来打招呼。

李秀莲热情地拉着小林的手,问长问短,把张远晾在了一边。张远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就沉默地坐下了,像个局外人。

张建国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像压了块石头。这顿饭,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场尴尬。小林努力地找着话题,从工作聊到爱好,张远只是“嗯”“哦”地回应着,眼神始终没有焦点。

我坐在这灯火通明的饭店里,却感觉浑身发冷。我看着对面的小林,她是个好姑娘,知书达理。我也看着身边的儿子,他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礼貌而疏远。我觉得自己像个罪人,亲手导演了这场荒唐的闹剧。

李秀莲在一旁急得不停地给张建国使眼色,让他说点什么。张建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是苦的。

就在这尴尬的气氛几乎要凝固的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哟,这不是老张吗?这么巧啊!”

张建国抬头一看,心猛地一沉。是老王,他带着儿子儿媳,还有他那个宝贝孙子,一家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老王的目光在桌子上一扫,立刻就明白了什么。他脸上露出那种心知肚明的笑容,对张建国说:“老张,这是……给张远介绍对象呢?哎呀,早就该这样了嘛!小伙子一表人才,姑娘也漂亮,般配,般配!”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耳光,火辣辣地扇在张建国脸上。他能感觉到,周围几桌客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带着好奇和打量。

张远本来就紧绷的脸,此刻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放在桌下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李秀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笑着:“是啊,孩子们见见面,认识认识。”

“应该的,应该的。”老王逗弄着怀里的孙子,故意大声说,“宝宝,快看,那个叔叔,以后你就有小弟弟小妹妹跟他玩啦!”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远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他对小林说了声“抱歉”,然后看着自己的父母,一字一句地说:“我吃好了,你们慢用。”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饭店门口走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小林的脸涨得通红,不知所措。李秀莲急得快要哭出来,想去追,又不敢。

老王还在那儿打圆场:“哎,这孩子,怎么这么大脾气……”

张建国看着儿子决绝的背影,看着妻子快要碎掉的表情,看着老王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他心里那根名为“面子”的弦,终于“嘣”的一声,断了。

他慢慢地站起来,没有去看任何人,只是对着老王,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语气说:“老王,我儿子结不结婚,什么时候结婚,那是他自己的事。他幸福,比什么都重要。我这个当爹的,以前糊涂,总想着自己的面子。现在我想明白了,儿子的心,比我的面子,金贵多了。”

说完,他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钱放在桌上,对小林说:“姑娘,对不住了,今天这事,是我们家不对。”然后,他拉起还在发愣的李秀莲,说:“我们走,回家。”

他没有再看老王一眼,拉着妻子,挺直了背,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饭店。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从未如此轻松过。

第7章 心里的那道坎

回到家,屋子里一片死寂。李秀莲坐在沙发上,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张建国默默地给她倒了杯热水,放在她手边。

“都怪我……都怪我……”李秀莲的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充满了自责,“我不该逼他的,我不该安排这个饭局的……”

张建国在她身边坐下,拍了拍她的背。“不怪你。要怪,就怪我。是我,一直拿面子当回事,给你和孩子都造成了压力。”

正说着,门开了,张远走了进来。他脸上的怒气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他看到在哭的母亲,和一脸沉重的父亲,眼神黯淡了下去。

“爸,妈,对不起。”他低声说,“我不该在外面那样甩手走人,让你们难堪。”

一家三口,第一次这样坦诚地互相道歉。

张建国看着儿子,招了招手:“过来,坐。”

张远顺从地坐到他们对面。

“儿子,”张建国看着他,目光无比真诚,“今天在饭店,爸说的话,是真心的。以前,是爸错了。爸总觉得,你到了年纪不结婚,就是给我丢人,让我在老同事、老街坊面前抬不起头。我只想着自己,从来没想过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没想过你是不是真的开心。”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上海那天晚上,你说的那些事,爸都记在心里。是爸对不起你,在你最难的时候,没能陪着你,还一个劲儿地逼你。”

听到这话,李秀莲哭得更凶了。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儿子:“小远,妈也对不起你。妈就是……就是怕你一个人在外面孤单,怕我们老了,你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妈是好心,可办了坏事……”

张远看着头发花白的父母,为自己的事操碎了心,眼圈也红了。他摇了摇头:“不,爸,妈,不怪你们。是我自己,一直没从过去的事里走出来。那件事,对我打击太大了。我开始不相信感情,也害怕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我怕……我怕再次受到那样的伤害。”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里,我想证明,没有他们,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我最近在负责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是我事业上一个很大的坎,迈过去,就完全不一样了。所以,我真的没有心思考虑别的事情。”

他把他这些年的心路历程,他的恐惧,他的野心,他的规划,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父母面前。

我终于明白了。儿子不是不想结婚,他是心里有道坎,过不去。他也不是故意躲着我们,他是想用事业上的成功,来弥补感情上的失败,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他对待工作的那股认真劲儿,那种追求极致的态度,不也正是我教书育人时,一直强调的匠心精神吗?

张建国听完,久久没有说话。他站起身,走到阳台,看着那盆叶尖发黄的吊兰。他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把那些枯黄的叶子剪掉。

他回头对儿子说:“工作上的事,你放手去做。家里你放心,有我呢。至于你心里的那道坎,别急,我们陪你一起,慢慢过。”

李秀莲也擦干了眼泪,走到儿子身边,握住他的手:“对,小远。家,永远是你的后盾。结不结婚,什么时候结,你自己决定。只要你过得开心,过得好,爸妈就放心了。”

张远看着父母,看着他们不再紧锁的眉头,和眼神里重新燃起的温暖与信任,他紧绷了多年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松弛了下来。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泪水,悄然滑落。

窗外的夜色,温柔如水。屋内的灯光,温暖明亮。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客厅。张建国正在阳台上,教张远怎么给那盆吊兰施肥。

“这土啊,不能太湿,也不能太干,得用心感觉。”他把一小包肥料递给儿子,“就像过日子一样,急不得,得慢慢来。”

张远接过肥料,笨拙地学着父亲的样子,松土,施肥。阳光照在他年轻的脸上,也照在父亲斑白的发鬓上。

李秀莲在厨房里忙碌着,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锅里,是她特意为儿子做的、卧了两个荷包蛋的阳春面。家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楼下,又传来了老王炫耀孙子的声音。张建国听见了,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低下头,继续专注地打理他的花草。

儿子不结婚,父母丢人吗?或许在别人眼里,是的。可现在张建国觉得,一家人能够互相理解,彼此支撑,共同面对心里的那道坎,这,才是世界上最大的体面。

他看着身边认真学习养花的儿子,心里无比踏实。他知道,未来的路还长,但只要一家人的心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慢慢来,”他对儿子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