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了一个不会说话的西域哑奴 人人都说他是低贱的废物(完结)
发布时间:2025-09-11 06:45 浏览量:1
我买了一个不会说话的西域哑奴。
人人都说他是低贱的废物。
我教他写字,为他疗伤。
他怕我,讨好我,却又不要命地救我。
直到那晚,红帐内,他哑声开口:
“主人,我是你的。”
【城市温柔画家x西域卑微哑奴】
1
我叫许知夏。
从中原到西域,走了足足三个月。
风沙磨去了我身上最后一点城市带来的娇气。
却没磨灭我心中的念头。
我要画下这片苍茫大地的魂。
疏勒城的午后,日头毒得能把人晒化。
土黄色的城墙下,人群围成一圈。
吵吵嚷嚷。
我本不爱热闹。
但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牵引着我的脚步。
是个奴隶市场。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被铁链拴在中央的木桩上。
他低着头,乱糟糟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破旧的单衣几乎成了布条。
露出的古铜色皮肤上,交错着深红发紫的鞭痕。
有些还在渗血。
围观的男人们哄笑着。
有人捡起石子丢他。
石子砸在他额头,立刻红了一片。
他却动也不动,像感觉不到疼。
只是把自己缩得更紧,仿佛这样疼痛就能消失。
奴隶贩子唾沫横飞地吆喝:
“看看这身板,干活一把好手!就是哑巴,不听话的话,打几顿就老实了!”
又一块更大的石头飞过去。
这次,他下意识地偏了一下头。
就这一下,我看到了他的眼睛。
深邃,像藏了星星的夜空。
只一眼,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多少钱?”我听见自己的声音。
贩子上下打量一番我的服饰。
眼睛一亮,伸出五个手指:
“五两银子!小姐,买回去看门护院,或者……干什么都行。”
周围的人发出暧昧的笑声。
我没理会,走上前几步。
他似乎更怕了。
身体开始细微地发抖,铁链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他甚至微微侧过脸,把伤痕累累的脖颈暴露出来。
那是一个全然驯服、任人宰割的姿态。
我心底叹了口气。
“我买了。”
我拿出钱袋,没有犹豫。
贩子愣了,大概没见过这么爽快的主。
他忙不迭地解开铁链,粗鲁地把那男子往前一推:
“以后这位小姐就是你主子了,好好伺候!”
2
他踉跄着跌到我面前,差点摔倒。
又慌忙跪稳。
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尘埃沾染了他的头发和肩膀。
他宽阔的背脊绷得紧紧的。
我低头看着他。
“起来,”我说,“跟我走。”
他不动,身体抖得更厉害。
我伸出手,想拉他起来。
我的指尖刚碰到他的手臂,他就猛地一颤。
像是被烫到一样缩紧身体。
喉间发出破碎的嗬气声。
他在害怕。
害怕我也打他。
我的手停在半空。
“我不打你。”
我收回手,声音放得更缓,“起来,我们回去。”
他迟疑了很久。
才慢慢地、艰难地站起身。
他比我高很多,我要微微仰头才能看他。
乱发下,他的面部轮廓极其分明。
鼻梁高挺,薄唇毫无血色。
如果不是那些伤痕和尘土,他本该是何等英俊的模样。
他垂着眼,不敢看我。
我转身走在前面。
我能听到他拖着铁链,迟缓跟在我身后的脚步声。
西域的阳光把我们俩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前一后,交叠在滚烫的黄土路上。
我不知道买下他会带来什么。
我只知道,
那一刻,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双眼睛里的星星,
彻底湮灭在无边的黑暗里。
3
我住的是一间租来的小院。
土坯墙,还算清净。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他站在院子中央。
无所适从,惶恐不安。
铁链拖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找来一把榔头。
“过来,”我朝他招手,“把这个弄掉。”
他看着我手里的工具,眼神一瞬的恐惧。
但还是慢慢走过来,顺从地伸出脚踝。
闭上眼,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他在等待疼痛。
我尽量放轻动作。
铁钉锈得厉害,费了些力气才撬开。
锁链落地的瞬间,他猛地睁开眼。
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脚踝,又迅速低下头。
“跟我进来。”我转身进屋。
屋内光线好些。
我准备好清水、伤药和干净的布。
他僵立在门口,不敢踏入。
“进来,”我重复道,“你的伤口要处理。”
他犹豫了很久,才挪进来,依旧不敢靠近。
“把衣服脱了。”
我尽量让语气公事公办。
他像是没听懂,或者说,不敢相信。
直到我指了指他破碎的衣服,又指了指水盆,他才明白。
手指僵硬地抓住衣角,颤抖得厉害。
破布和干涸的血污黏在伤口上。
剥离时,他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嘴唇咬得死白,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当上衣最终褪下,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知道他伤得很重,但没想到是这样。
宽阔的背脊上,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
新旧鞭痕层层叠叠,交错盘踞。
有些早已愈合成了深褐色的丑陋疤痕。
有些还红肿着,甚至微微外翻。
渗着血水和脓水。
这不仅仅是殴打,几乎是酷刑。
他背对着我,身体绷得像一块石头。
仿佛在默默等待下一次击打。
4
我的心口堵得难受。
沾湿的布巾轻轻碰到他的背脊时,他剧烈地一颤。
喉咙里溢出极轻微的一声“嗬”,又立刻死死忍住。
“很快就好。”
我安抚他,动作放到最轻。
清水染红了一盆又一盆。
我小心翼翼地清洗,上药。
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碰到他完好的皮肤。
那触感滚烫,且能感受到压抑的战栗。
他始终跪在地上。
以一种绝对顺从的姿态,任由我处置。
这过程漫长而折磨。
对他,对我,都是。
终于处理完背后的伤。
我绕到他面前,想处理他额角和脸上的伤。
他立刻低下头,把自己藏起来。
“抬头。”我轻声道。
他不肯,反而把头埋得更低。
我伸出食指,轻轻托住他的下巴。
想让他抬起头。
指尖触碰的瞬间,他像是被雷电击中,猛地向后一缩。
他猝不及防地抬起头,眼中是惊惧和一丝茫然。
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深邃的轮廓,眼尾微微下垂。
此刻因为疼痛和恐惧蒙着一层水光,像受惊的鹿。
但也只有一瞬。
他立刻慌乱地垂下眼帘。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所有情绪。
身体重新缩回那种卑微的防御姿态。
我叹了口气,没再勉强。
默默为他处理了额角的伤。
晚上,我找来一套我的旧衣。
虽然他穿肯定短小,但总比那些破布好。
“给你。”
我把衣服递过去。
他愣愣地看着,不敢接。
“穿上。”
我把衣服塞进他手里。
他这才接过,笨拙地往身上套。
动作间,牵动了伤口。
他疼得皱了下眉,却不敢停下。
看着他穿着短了一截的衣衫,拘谨地站在那里。
显得有点可笑。
又莫名地让人心软。
“我得给你个名字,”我看着他说,“不能总叫你‘喂’。”
他茫然地抬头,又迅速低下。
我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
“阿默。”
我指着这两个字,又指指他,放缓语速:
“以后,你就叫阿默。沉默的默。”
他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很久。
5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换药,多了件事。
我教他写字,教他简单的手语。
他学得极快,几乎过目不忘。
但他从不发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他依旧不敢看我,不敢靠近。
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但我偶尔抬头,会捕捉到他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直直落在我身上。
每当那时,他都会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慌乱地别开脸,耳根却悄悄红了起来。
~
阿默的伤好得慢,但总归在好转。
新肉长出来,粉色的。
覆在深旧的疤痕上,像大地上新旧的纹路。
我依旧每日为他上药。
起初,他还会因我的触碰而僵硬。
后来,渐渐只是紧绷。
我开始画画。
支起画架。
对着院外那棵枯了一半的胡杨。
或者一小片沙丘。
阿默就安静地待在屋檐下的阴影里。
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有时我画久了,脖子酸。
一回头,总能撞上他的目光。
专注,懵懂。
每次被发现,他都像被烫到一样。
仓促地垂下眼,假装在看地上的蚂蚁。
耳廓却慢慢透出红晕。
阳光把我们的影子投在地上。
靠得很近。
院子里只有风吹过沙粒的细响,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有一种美好的宁静。
~
他的字渐渐工整,甚至透出几分原本应有的风骨。
我开始教他更多的字。
“天”、“地”、“人”。
还有“许知夏”。
写到这个名字时,他顿住了,抬头看我。
我指指自己:“这是我的名字。”
他看着那三个字,又看看我。
眼神很深。
然后他低下头,格外认真地去描摹。
仿佛要把每一笔都刻进心里。
6
疏勒城的香料商人萨迪克说,北面戈壁深处有一片绿洲。
水边生着罕见的赤色芦苇,值得入画。
我动了心。
雇了骆驼,备足清水。
萨迪克本想派个向导,我拒绝了。
阿默认路的本事极好。
上次随商队短途行走时已显露出这一点。
他沉默地检查着行囊,将水囊拴得更牢。
又在我骑上骆驼后,仔细地替我拉好遮阳的兜帽。
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下颌,我们都顿了一下。
他飞快地收回手,浓密的睫毛垂下。
牵起骆驼的缰绳,走在前面。
戈壁辽阔。
天地间仿佛只剩我们两人一驼。
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细微的疼。
阿默始终走在上风口,替我挡去大部分风沙。
他的背影宽阔,沉默可靠。
日头偏西时,我们找到了那片绿洲。
很小,但水色清冽。
那芦苇果然如火般艳红,在夕阳下烧成一片。
我欣喜地拿出画具。
阿默安静地守在几步之外,巡视四周。
当我沉浸于勾勒那动人的红色时,忽然听到他发出急促的气音。
我抬头。
他脸色煞白,猛地指向我的身后。
我回头一看,心瞬间沉了下去。
我们来时那片看似平坦的沙地,不知何时竟像活了一样缓缓流动。
面积正在不断扩大,吞噬着边缘的砾石。
是流沙。
而且正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蔓延。
“快走!”
我慌忙收起画具。
阿默已冲到跟前,一把将我拉上骆驼。
他狠狠一拍驼峰。
骆驼吃痛,嘶鸣着迈开步子。
流沙蔓延的速度超乎想象。
骆驼深一脚浅一脚,奔跑得惊惶失措。
突然,身下一沉。
骆驼的后腿陷进了流沙,发出惊恐的哀鸣。
它剧烈挣扎,反而加速了下沉。
阿默迅速将我从驼背上拽下来。
用力推向远处坚实的沙丘。
我踉跄着扑倒在地。
回头一看,魂飞魄散。
他为了推我,用力过度。
自己脚下的沙地塌陷,瞬间没至大腿。
他想把我推出去,自己却陷在了里面。
我没有思考,爬起来抓住旁边一丛坚韧的骆驼刺,将另一端奋力扔向他:“抓住!”
他看着那丛带刺的植物,又看看我。
绝望地摇摇头。
他怕把我也拖下去。
“阿默,抓住!”
我尖叫,声音都变了调。
他最终抓住了。
可我一人的力量根本无法与流沙抗衡,反而被拖得一点点滑向他。
就在这时,他做出了决定。
他借着我的拉力,不是向上,而是猛地向侧方一挣。
同时松开了手。
巨大的惯性将他从流沙中心甩了出来。
沙坡陡峭,我们两人收势不住,一起沿着斜坡滚了下去。
7
天旋地转。
黄沙灌入口鼻,我只能紧紧闭着眼。
有一只有力的手臂始终死死箍着我的腰,将我的头按在他胸前。
用他的身体承受了大部分撞击。
不知滚了多久,终于停下。
我趴在他身上,剧烈地咳嗽,满嘴沙土。
身下的人一动不动。
我慌忙撑起身:“阿默?”
他闭着眼,眉宇紧锁。
脸上多了几道擦伤。
我轻轻拍他的脸。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有一瞬的涣散,随即猛地聚焦在我脸上。
手下意识地将我搂得更紧,上下摸索,确认我是否安好。
动作急切而慌乱。
直到确认我没事,他才长长松了口气。
脱力般躺回去。
这时我才发现我们的姿势有多暧昧。
我整个人趴在他身上,腿嵌在他的双腿之间。
身体紧密相贴,毫无缝隙。
他的手臂还牢牢圈着我的腰。
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
心脏擂鼓般敲击着我的耳膜。
他的体温高得吓人。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窒息。
他显然也意识到了。
他的身体猛地僵住,圈在我腰上的手猛地弹开,无处安放。
他想推开我,又不敢碰我,整个人慌乱得不行。
我手忙脚乱地想从他身上爬起来。
手心却按到他某处。
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
“伤到了?”我不敢再乱动。
他摇摇头,眼神躲闪,喉结上下滚动。
呼吸粗重而滚烫。
在寂静的暮色里清晰可闻。
那双总是低垂掩饰的眼睛,此刻被迫看着我。
里面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汹涌情绪。
我像是被定住了,怔怔地看着他。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落在他深邃的眉眼上,染上一层暖金色。
他脸上还沾着沙粒,有些狼狈。
却英俊得令人窒息。
我们对视着,谁也没有动。
空气中仿佛有火星在噼啪作响。
最终,是他先溃败。
他极其艰难地别开脸,闭上眼睛,睫毛颤抖得厉害。
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冰冷的夜风袭来,我打了个寒颤。
他立刻睁开眼,担忧地看我。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脱掉外袍给我。
却疼得吸了口冷气。
“别动。”
我按住他,终于从他身上下来,环顾四周:
“我们得找个地方过夜。”
8
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风蚀洞穴,勉强能容两人栖身。
我扶着他挪进去。
他始终尽量不把重量压在我身上。
洞穴挡住了风。
夜色彻底笼罩下来,沙漠的温度降得极快。
我拿出水囊,递给他。
他却不接,示意我先喝。
我只喝了一小口,逼着他喝下大半。
我们又分了干粮。
寒冷是无孔不入的敌人。
我抱着膝盖,还是忍不住发抖。
黑暗中,我听到窸窣的声响。
然后,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袍,小心翼翼地披在了我的肩上。
我回头。
阿默只穿着单薄的内衫,坐在离我一步远的地方。
他抱紧自己,努力克制着寒冷带来的颤抖。
“过来。”我往旁边挪了挪。
他僵住,摇头。
“阿默,”我叫他的名字,声音在洞穴里显得很轻,“我冷。”
沉默了很久。
身后传来轻微的移动声。
最终,一个温热的身躯,小心翼翼地贴着我身后坐下。
他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驱散了寒意。
我向后,轻轻靠在他怀里。
他整个人瞬间石化,连呼吸都停止了。
“就这样,”我闭上眼,轻声道,“别动。”
过了很久很久,我才感受到他胸腔缓慢而深长的起伏。
一条手臂,试探地环过我的腰。
确认我没有拒绝后,才一点点收紧。
将我更深地拥入他温暖坚实的怀抱。
他的下巴轻轻抵着我的发顶,呼吸拂过我的头发。
我们都没有说话。
洞穴外是广袤的沙漠和无尽的寒夜。
洞穴里,只有彼此交织的呼吸和心跳声。
我从未感到如此安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拥抱的力度也渐渐失了控。
勒得我有些疼。
但我没有推开他。
我在他怀里转过身,仰起脸。
黑暗中,我能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
我抬起手,轻轻抚过他脸上的擦伤。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抓住我的手腕。
手指滚烫,带着薄茧。
正在微微颤抖。
然后,他低下头看着我。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
也许是这里的气氛太过微妙。
也许是他看我的眼神太过灼热。
这更像是一次莽撞的触碰,一次生涩的试探。
他的嘴唇干裂,微微颤抖。
他不懂任何技巧,只是凭着本能紧紧贴着我的唇瓣。
像沙漠中濒死之人终于寻到甘泉。
只会毫无章法地吮吸、啃咬。
我的唇上传来细微的刺疼,却奇异地点燃了更深处的火苗。
他急促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
与我紊乱的气息交织。
在某一刻,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粗鲁。
猛地向后撤离少许,眼中闪过懊悔。
像是等待我的斥责。
黑暗中,他的眼睛湿漉漉的。
盛满了迷惘和因我而起的欲念。
我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滚烫的脸颊。
然后,我主动迎了上去,轻轻含住了他微微颤抖的下唇。
我引导着他。
用轻柔的/舔/舐/安抚他的焦躁,用缓慢的/摩/挲/教会他缠绵。
他浑身剧震,在我耳边低喘。
随后,他仿佛打开了某个闸门。
重新深深地吻住我。
在这一片荒芜的西域大漠里,在这个狭小的洞穴中。
我们像两只互相舔舐伤口、依偎取暖的兽。
无声,却震耳欲聋。
9
从沙漠回来的第七日,小院的门被人粗鲁地拍响。
不是萨迪克,也不是送水的伙计。
那声响粗重,蛮横。
阿默几乎瞬间就绷紧了身体。
他无声地挡在我身前半步的位置。
我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退后。
他去开门,但身体依旧保持着一种防御的姿态。
门外站着一队人。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锦缎袍子的西域贵族。
神色倨傲,眼带精光。
他身后跟着几名佩刀的随从,杀气腾腾。
我的目光越过他,落在旁边一个弯腰哈背的男人身上——
是那个奴隶市场的贩子。
他触到我的视线,慌忙低下头。
“就是她!”
贩子指着我对那贵族说:
“大人,就是这位中原小姐买走了那个哑巴!”
贵族的目光轻慢地扫过我。
然后,死死定在了我身后的阿默身上。
“果然是你这贱种。”
贵族开口,汉语带着浓重的口音,字句刻薄:
“倒是命大,躲到这里来了。”
阿默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出青白色。
此刻正在微微颤抖着
我上前一步,将阿默更彻底地挡在身后:
“各位有何贵干?”
贵族嗤笑一声:
“我来带回我家族逃走的奴隶。小姐,你买了他,契约呢?拿出来看看。”
我心下一沉。
西域律法松弛,奴隶买卖的契约往往简陋。
甚至口头约定居多。
我那份,恐怕根本不被这种权势人物放在眼里。
“他是我的人。”我维持着平静,“你空口无凭,恕难从命。”
“你的人?”
贵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是我兄长酒后和一个低贱女奴生的野种,偷了东西逃跑的贼奴!小姐,我劝你识相点,把他交出来,免得惹祸上身。”
“再说,他可没说自己是你的人。”
他身后的随从上前一步,手按在了刀柄上。
阿默猛地将我向后拉了一把,用自己的身体完全护住了我。
那贵族却像是抓到了把柄,厉声道:
“看!这贱种野性难驯,留在身边迟早伤了你!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随从们一拥而上。
阿默将我死死护在身后,徒手迎向那些刀剑。
他身手出乎意料地矫健,竟一时挡住了那些人。
但他赤手空拳,很快臂上就被划出一道血口。
“住手!”我厉声喝道,心脏揪紧,“你们这是强抢!”
贵族冷眼旁观:
“小姐,为了一个哑巴奴隶,值得吗?把他给我,我补偿你双倍的钱。”
“他不是货物!”
我声音发颤,是气的。
混乱中,阿默为了格开劈向我侧面的刀,肩头又中一击。
血瞬间染红了粗布衣裳。
他闷哼一声,动作滞缓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两个随从扭住了他的胳膊。
将他死死压跪在地上。
10
他看到那贵族志在必得的笑,看到那些明晃晃的刀,又看向我。
他被人压跪在地上。
那么高大的一个人,缩成了一团。
他突然朝着我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深深地叩下头去。
额头重重磕在黄土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抬起头的瞬间,我看到他额上沾满了泥土和血丝。
他张大了嘴,脖颈上青筋暴起。
似乎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流声。
“嗬……嗬……”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个贵族。
他们从未听过他发出任何声音。
他不管不顾,又一次重重叩下头。
再抬起时,眼睛血红。
泪水混着额上的血和泥滚落下来。
他望着我,嘴唇剧烈颤抖着,再一次试图发声。
这一次,那破碎的气流终于凝聚成模糊却执拗的音节:
“主…人……我…认……”
“只认……您。”
院子里死寂一片。
风停了。
那贵族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转而变得铁青难看。
他身后的随从们也面面相觑。
按在刀柄上的手微微松动,下意识地看向他们的主人。
西域古老相传。
奴隶若自愿、公开且明确地承认一位主人,便是将身心全然交付。
缔结了比血脉更牢固的契约。
此契约为天地所默许,为部族共识所维护。
强行夺取一个已认主的奴隶,是极大的不义。
甚至会遭到唾弃。
阿默此刻的叩首、淌血的额头、坚定的宣言,便是在践行这古老的规则。
那贵族嘴角抽搐,显然深知此理。
他盯着阿默,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
又狠狠剜了我一眼。
他带来的人马虽多,却在道义上瞬间矮了半截。
我看着他被压跪在地上。
额角淌血,满脸泪痕。
用那双哀伤和祈求的眼睛望着我。
我的心像是被那只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推开挡在身前的随从,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无视了那贵族的叫嚣,无视了所有明晃晃的刀。
我蹲下身,与他平视。
他颤抖得厉害。
我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擦掉他额上混着血的泥土。
我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落在寂静的院子里:
“听到了吗?”
“他说了,我是他的主人。”
“那么,谁也别想带走他。”
11
那日之后,疏勒城不能再留。
贵族的势力盘根错节。
萨迪克暗中送来消息,让我们快走。
我没有丝毫犹豫。
变卖了带不走的画具和香料,换得两匹快马。
离开的那天,风很大。
黄沙漫天。
阿默替我系好兜帽,动作细致又郑重。
他翻身上马,脊背挺直。
然后最后一次回望那片给予他无数痛苦,却让他遇见我的土地。
眼神复杂,最终归于平静。
回中原的路很长。
但我们不再沉默。
阿默的声音恢复得很慢。
音色低沉沙哑,并不悦耳。
却是我听过最动人的声音。
他极其吝啬开口,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勇气。
但他会努力告诉我:
“水,够。”“路,平。”“休息,吗?”
夜里宿在驿馆,他依旧习惯性地守在我门外。
我拉他进来。
他僵立在门口,不敢再僭越。
“地上凉,”我指着床榻,“这里,或者那里,选一个。”
他挣扎了很久,最终选择了靠墙的地铺。
背对着我,蜷缩起来。
像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
但我能看到,在黑暗中,他紧绷的肩线慢慢松弛下来。
12
回到许家,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我带回一个西域男子,一个“哑巴”护卫。
我的父母都很开明。
他们由惊转叹,最终默许。
他们看得出,我看他的眼神不同。
阿默则用沉默的勤勉和守护,慢慢赢得了些许认可。
他学规矩很快。
但在我面前,那份恭敬里,终于掺进了一丝生涩的亲昵。
我们的婚宴很简单。
他只穿得惯简单的劲装。
红色的婚服衬得他面容愈发深邃英俊,却也让他手足无措。
目光总是追寻着我,寻求一丝安定。
宾客散尽。
新房内红烛高燃,安静得能听到烛花爆开的噼啪声。
他站在离床榻几步远的地方。
钉在地上,呼吸急促。
手指无意识地蜷紧又松开。
大红喜服穿在他身上,束缚不住那股源自大漠的野性,反而形成一种张力。
我坐在床沿,看着他。
“阿默。”
他浑身一颤,抬眼看我。
烛光在他深邃的眼底跳跃,混合着渴望和自卑。
我朝他伸出手。
他走过来,很慢很慢。
然后,他缓缓跪倒在床前的脚踏上。
仰起头,将额头轻轻抵在我的膝盖上。
我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
“别怕。”
我轻抚他粗硬的发丝。
他抬起头,张了张嘴,然后一字一句:
“我、是、你、的。”
13
我俯下身,吻住他的唇。
他猛地僵住,随即生涩又疯狂地回应起来。
红烛帐暖,衣衫委地。
古铜色的强壮躯体暴露在烛光下。
我的指尖抚过每一道伤痕。
他闭上眼,身体微微战栗地/压/住我。
他的吻落下。
从眉心到唇瓣,再到颈窝,一/路/向/下。
带过一道道/水/痕/和轻微的刺/痛。
“可以吗?”
他撑起身,额角沁出汗珠。
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眼底是挣扎的野欲。
我揽住他的脖颈,用行动回答。
他低头,安抚般含住我的唇。
修长又粗糙的指尖反复/探/入,荡漾起/一/汪/椿/水。
每一次jin入都仿佛抵达灵魂深处。
每一次颤抖都伴随着压抑太久的呜咽。
汗水交融,呼吸灼烫。
他一遍遍不知疲倦地/索/取,像是要确认这一切不是梦境。
那双总是盛着不安的眼睛,此刻只倒映着我的影子。
他在/极/致的/欢/愉/顶/点,再次俯在我耳边,固执地重复:
“你的……我是……你的……”
仿佛这是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窗外的风停了。
红烛燃至尽头,摇曳着熄灭。
黑暗中,他依旧紧紧拥着我。
手臂环得有些紧,像是怕一松手我就会消失。
他的心跳渐渐平稳,呼吸均匀地拂过我的发顶。
我轻轻动了一下。
他立刻惊醒,手臂下意识地收紧。
喉间发出模糊的询问:“……嗯?”
“没事,”我转过身,窝进他怀里,拍了拍他的背,“睡吧。”
他模糊地应了一声,将我更深地搂进怀里。
下巴抵着我的头顶,很快再次沉沉睡去。
月光透过窗户,温柔地洒落。
照亮了床榻,也照亮了他身上那些旧的伤痕。
和今夜或许留下的新的绯色印记。
所有的苦难,似乎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宿。
我的哑奴。
我的阿默。
我的……夫君。
尘埃落定,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