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成分不好没人和我说话 只有她偷塞给我粮票 后来她却嫁给了别人

发布时间:2025-06-10 10:00  浏览量:1

(文章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有艺术加工成分,部分情节均属虚构,请勿较真,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故事中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这辈子,只欠一个女人一声“谢谢”。

可她嫁给别人的那天,我却只能像个贼一样,躲在墙角里偷偷地哭。

那几十斤救命的粮票,成了我跟她之间,一辈子都不能说的秘密。

我常常在想,如果四十年前没有发生那件意外,今天站在她身边的人,会不会是我?

我的名字叫闻孤舟

听着就透着一股子孤独劲儿,不是吗?

这名字是我那教了一辈子书的父亲给起的,取自“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父亲希望我能有那么一股子清高和坚韧。

可惜,在那个特殊的七十年代,我们家“成分”不好,这个名字没给我带来清高,反而像个诅咒,让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孤舟”。

在我们那个北方小城的工厂大院里,我就是个异类。

大人们看见我,会立刻扭过头,重重地往地上啐一口唾沫。

孩子们比大人更直接,他们朝我扔石子,骂我是“黑崽子”,我的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整个世界,仿佛都对我关上了门,没有人敢和我说话,甚至没人敢看我一眼。

直到她的出现,像一道微光,照进了我那片漆黑又冰冷的世界。

她叫苏晚晴

苏晚晴这个名字,就像她的人一样,念在嘴里,都带着一股子雨后初晴的干净和温柔。

她家和我家,只隔着一堵薄薄的墙,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父亲是厂里的技术员,根正苗红,是人人羡慕的“红五类”。

而我的父亲闻致远,曾经是受人尊敬的中学教师,就因为祖上是地主,被打成了“臭老九”,发配到厂里扫厕所。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时候,我最怕的就是吃饭。

家里粮食总是不够,母亲林秀禾总是把大部分的口粮都留给我和父亲,她自己整天就喝点清汤寡水的菜糊糊。

可即便这样,我还是常常饿得前胸贴后背,夜里饿得睡不着,就只能蜷缩在床上,听着肚子咕咕地叫。

我第一次注意到苏晚晴,是在一个灰蒙蒙的下午。

那天,我又被一群孩子堵在墙角欺负,他们抢走了我怀里揣着的半个黑面馒头,那是我的晚饭。

他们把馒头在地上踩来踩去,放肆地大笑。

我饿得发慌,眼睛都红了,却不敢反抗,只能死死地咬着嘴唇,任凭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她。

苏晚晴就站在不远处,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布裙子,扎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辫梢随着风轻轻晃动。

她的眼睛很大,很亮,像两颗星星。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嘲笑,也没有同情,而是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她没有过来帮我,只是看着。

等那群孩子闹够了散去,我才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准备回家。

路过她身边时,我甚至不敢抬头看她。

可就在我们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一个东西“啪嗒”一声掉在了我脚边。

是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

我愣住了,抬头看她。

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像天边的晚霞。

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跑回了家,辫子在身后一甩一甩的。

我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馒头,又看了看她家紧闭的木门,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白面馒头啊!那可是过年才能吃上的好东西!

我犹豫了很久,肚子里的饥饿感最终战胜了那点可怜的自尊。

我飞快地捡起馒头,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蹿回了家。

躲在自己的小阁楼里,我狼吞虎咽地把那个馒头吃了下去。

那是我记事以来,吃过的最香甜的东西。

从那天起,奇怪的事情就时常发生。

有时候,我会在我们两家共用的那个煤堆后面,发现半个窝头。

有时候,是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捡到一块地瓜干。

每一次,我都能看到苏晚晴匆匆跑开的背影。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

她从不言语,我也不敢道谢。

我们就像两个活在不同世界里的影子,用这种最笨拙的方式,传递着一丝丝温暖。

我开始偷偷地观察她。

她喜欢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看书,一看就是一下午。

阳光透过槐树的叶子,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那一刻的她,美得就像一幅画。

我不敢靠近,只能躲在阁楼的小窗户后面,远远地看着。

我发现,她看的书,很多都是我父亲藏在床板下面的“禁书”,什么《唐诗宋词》,什么《红楼梦》。

原来,我们是同一类人。

这个发现让我又惊又喜。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天。

那年冬天特别冷,雪下得也特别大。

家里的存粮早就见了底,粮本上的指标也用完了。

父亲因为常年劳累和营养不良,一病不起,整日躺在床上咳嗽。

母亲林秀禾急得整天以泪洗面,把家里所有能当的东西都当了,换来的钱也只够给父亲抓几副最便宜的草药。

看着父亲日渐消瘦的脸庞,和母亲布满血丝的双眼,我心如刀割。

那天晚上,我饿得实在受不了,就偷偷溜到厂里的食堂后厨,想看看能不能捡到点剩饭剩菜。

结果,我刚到那里,就被食堂的王师傅给抓住了。

他一脚把我踹倒在雪地里,指着我的鼻子骂:“好你个闻孤舟!小兔崽子,敢来偷东西了!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我的辩解,在那个寒冷的夜晚,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就在王师傅举起手里的擀面杖要打我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师傅,请您住手!”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苏晚晴

她举着一把伞,站在风雪里,小脸冻得通红,眼睛里却满是倔强。

王师傅愣了一下,问:“苏家丫头,这没你的事,你快回家去。”

苏晚晴却没有走,她走到我面前,把我从雪地里扶了起来,然后转身对王师傅说:“王师傅,他不是来偷东西的。是我……是我约他来这里的。”

我惊呆了,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和一个“黑五类”的儿子大半夜在外面见面,这在当时可是天大的丑闻!

王师傅显然也不信,一脸狐疑地看着我们。

苏晚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王师傅,轻声说:“王师傅,这是我妈让我给您的,谢谢您平时对我们家的照顾。您看,外面雪这么大,就让我们走吧。”

布包里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看到王师傅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他掂了掂布包,挥挥手说:“行了行了,赶紧走吧,以后别大半夜在外面晃荡。”

苏晚晴拉着我的手,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食堂后院。

走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她才停下来。

她把手伸进自己棉袄的内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塞到我冰冷的手里。

“快藏好,别让人看见!”她小声叮嘱道,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

我打开手帕,借着远处昏黄的路灯光一看,瞬间就懵了。

手帕里包着的,竟然是一沓粮票!

有全国粮票,有地方粮票,还有几张珍贵的油票和布票。

在那个人人肚皮都吃不饱的年代,这些票证,就等于是救命的宝贝啊!

我拿着那沓粮票,手抖得厉害,感觉比千斤重的石头还要沉。

“你……你从哪里弄来这些的?”我结结巴巴地问。

她低着头,踢着脚下的雪,小声说:“你别管了,你快拿回去给你爹治病,给他买点好吃的补补身...。”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那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

不是因为委屈,不是因为饥饿,而是因为感动。

在这个所有人都恨不得把我踩进泥里的世界,竟然有一个人,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自己的命根子都给我。

我哽咽着说:“我不能要,这太贵重了。要是让你爸妈知道了……”

“我爸妈不会知道的!”她打断我,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闻孤舟,你听着,你父亲是个好人,他教过我哥哥,是个有学问的人。你们家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这些你必须收下,不然,不然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她语气里的那份坚定,让我无法拒绝。

我只能死死地攥着那沓粮票,像是攥住了全世界。

“谢谢你,苏晚晴。”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当面对她说了“谢谢”。

她笑了,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像晶莹的泪珠。

那个笑容,温暖了我整个寒冷的青春。

那沓粮票,真的救了我家。

母亲用那些票,买来了白面和肉,给父亲熬了粥,做了面条。

父亲的病,竟然奇迹般地慢慢好转了。

而我和苏晚晴之间,也因为这个共同的秘密,走得更近了。

我们不敢在白天见面,就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那个废弃的防空洞里约会。

那成了我们俩的秘密基地。

在那个阴暗潮湿的防空洞里,我们聊诗词歌赋,聊人生理想。

我这才知道,她和我一样,都渴望着一个不看“成分”,只看才华和人品的世界。

我给她背我父亲教我的唐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她给我讲她从书上看到的外面世界的故事。

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我们是彼此唯一的光。

我甚至天真地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我幻想着,等这场风波过去,等我能堂堂正正地做人,我一定要娶她,用我的一辈子去对她好,去还她这份恩情。

可是,我忘了,我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一堵墙,而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一些流言蜚语开始在院子里悄悄传开。

总有一些人,喜欢在背后嚼舌根。

“哎,你看见没?苏家的丫头,好像跟闻家的那个小子走得很近啊!”

“可不是嘛!真是瞎了眼了,放着那么多好小伙子不要,偏偏去招惹一个‘黑五类’!”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地割在我的心上。

我能忍受别人对我的侮辱,但我不能忍受她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而真正的风暴,很快就来了。

院子里新搬来了一户人家,是厂里新上任的副厂长,姓高。

他家有个儿子,叫高建军

高建军长得高大帅气,又是干部子弟,一来到我们大院,就成了所有姑娘 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我怎么也没想到,高建军的目标,竟然是苏晚晴

他开始对苏晚晴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他不像我,只能偷偷摸摸地送她几颗自己采的野山枣。

高建军可以直接把一包“大白兔”奶糖塞到她手里,引来周围一片羡慕的目光。

他不像我,只能在防空洞里陪她聊几句不着边际的诗词。

高建军可以骑着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载着她去看最新上映的革命电影。

每一次,看到他们俩有说有笑地从我面前经过,我的心都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能感觉到,苏晚晴在刻意地躲着高建军

但她越是躲,高建军追得就越紧。

而院子里的风言风语,也变得越来越难听。

大家都在说,苏晚晴不识抬举,放着高建军这样的金龟婿不要,肯定是还惦记着我这个“黑泥鳅”。

这些话,终于传到了苏晚晴父母的耳朵里。

一天晚上,我听到隔壁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是她父亲在发火:“苏晚晴!我警告你!你以后离那个姓闻的小子远一点!你要是敢跟他不清不楚,败坏我们家的名声,我就打断你的腿!”

紧接着,是她母亲的哭泣声:“晴晴啊,你听妈一句劝,高家那孩子多好啊,你怎么就看不上呢?你跟闻家那小子,那是不会有结果的,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啊!”

我靠在冰冷的墙上,听着隔壁的声音,心都碎了。

父亲闻致远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孤舟啊,爹知道你心里苦。”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可是,咱们家这个情况,配不上人家晚晴那么好的姑娘。你喜欢她,就更不能害了她。长痛不如短痛,断了吧。”

父亲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是啊,我凭什么?

我凭什么让她跟着我一起受苦?凭什么让她因为我,被父母责骂,被外人指指点点?

我爱她,就应该让她去过更好的生活。

而我,给不了她那样的生活。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很久。

天快亮的时候,我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让我后悔了一辈子的决定。

我找出一张破纸,用铅笔写了一封信。

那封信很短,但每一个字,都像刀一样,先捅了自己,再去伤她。

我写道:“苏晚晴,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接近你,不过是看你家条件好,想从你那里弄点吃的。现在我父亲病好了,你也对我没什么利用价值了。高建军比我好一万倍,你跟着他,才会有好日子过。我配不上你,你也别再来烦我。”

写完这封信,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趁着天还没亮,偷偷地把信从她家的门缝里塞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我像个游魂一样回了家,一头栽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无声地痛哭起来。

我以为,这样就能结束一切。

我以为,她看到信,会恨我,会彻底对我死心。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两天后,一个更大的“意外”发生了。

那天下午,我正在家里帮母亲林秀禾劈柴。

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阵骚动。

我跑出去一看,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的父亲闻致远,竟然衣衫不整地跪在了苏晚晴家的门口!

他大病初愈,精神还有些恍惚,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谢谢苏家姑娘,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啊!我们闻家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你的恩情啊!”

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对着我们家指指点点。

“天呐!这是怎么回事?”

“听这意思,是苏家丫头接济他们家了?”

“我说什么来着!这俩人肯定有一腿!这下好了,闹得人尽皆知了!”

苏晚晴和她的父母也从屋里冲了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全都傻眼了。

她父亲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父亲骂道:“你……你这个老东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家什么时候接济过你了!你这是要毁了我女儿的名声啊!”

我疯了一样冲过去,想把父亲拉起来。

可父亲却死死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嘴里还在念叨着感谢的话。

那一刻,我知道,一切都完了。

这件事,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它像一颗炸弹,在我们那个本就暗流涌动的大院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我成了忘恩负义、利用感情的骗子。

苏晚晴,成了不知廉耻、倒贴“黑五类”的傻姑娘。

我们两家,都成了整个大院的笑柄。

巨大的羞辱和压力,像山一样压了过来。

苏晚晴的父亲找到厂领导,声泪俱下地控诉我们家“恩将仇报”,败坏他家的名声。

厂领导为了平息事端,给了我父亲一个“严重警告”处分,并且把他调去看守更远的厂区大门。

苏晚晴,被她的父母彻底锁在了家里,不准她再出家门一步。

一个星期后,一个消息像晴天霹雳一样传来。

苏晚晴家,和高建军家,定亲了。

婚期,就定在一个月后。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厂里的锅炉房里掏煤灰。

手里的铁锹“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我整个人都瘫坐在了煤堆上,眼前一片发黑。

我知道,是我亲手把她推开的。

是我那封绝情的信,和我父亲那场荒唐的“感恩”,共同把她推向了高建军

她一定是对我彻底失望了吧。

她一定是恨透了我吧。

心里的痛,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噬着,密密麻麻,无处遁逃。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苏晚晴结婚那天,院子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鞭炮声从早上一直响到中午,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把自己关在阁楼里,不敢出去,也不敢看。

我能听到楼下高建军骑着自行车来接亲的笑声,能听到邻居们的道贺声,能听到唢呐吹出的喜庆调子。

每一个声音,都像一把刀子,在我的心上反复切割。

透过窗户的缝隙,我看到了她。

她穿着一身崭新的红棉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化了妆。

很漂亮,真的。

只是,我看不到她的笑脸。

她被高建军扶着,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那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大院。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朝我家的方向看一眼。

我知道,我和她的故事,彻彻底底地结束了。

她走了,也带走了我世界里唯一的光。

那天,我躲在阁楼里,哭得像个傻子。

后来,听院里的大妈说,苏晚晴结婚后不久,就跟着高建军调到省城的大厂去了。

从此,山高水远,再无交集。

苏晚晴走后的日子,生活还得继续。

我把所有的悲痛和思念,都化作了工作的动力。

我不再是那个自卑懦弱的闻孤舟,我变得沉默寡言,但异常地努力。

厂里最脏最累的活,我都抢着干。

没过几年,那场席卷了十年的风暴终于过去了。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

父亲的“历史问题”得到了平反,虽然他没能等到那一天。

父亲去世后,我用他留下的那点微薄的平反补偿金,加上自己攒下的钱,辞掉了厂里的工作,下海做起了小生意。

我从摆地摊开始,卖过衣服,倒过钢材,开过饭店。

我吃过数不清的苦,遭过无数的白眼,但都咬着牙挺了过来。

因为我的心里,始终憋着一股劲。

我想证明,我闻孤舟不是一个废物。

我想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看看,我能过上好日子。

或许,在内心深处,我只是想有一天,当我再次站在苏晚晴面前时,我能有足够的底气,告诉她,我没有辜负她当年的那份期望。

时间一晃,就是几十年。

我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变成了一个小有成就的商人。

我在城里买了房,买了车,身边的人都叫我“闻总”。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还是像那条“孤舟”一样,空荡荡的。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结婚。

不是没有遇到过合适的,只是,我的心里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了。

苏晚晴这个名字,像一道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我的灵魂里。

我也曾旁敲侧击地打听过她的消息。

听说她过得很好。

高建军很有能力,在省城的工厂里步步高升,当上了厂长。

他们还有一个聪明帅气的儿子,后来考上了名牌大学,出了国。

她应该很幸福吧。

我想。

每次想到这里,我心里既有欣慰,也有一丝说不出的酸楚。

我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那个被我珍藏了几十年的小手帕。

那是当年她包着粮票给我的那个。

手帕已经洗得发白,但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我对着手帕,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说:“谢谢你,晚晴。”

我以为,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我以为,那个关于粮票的秘密,会跟着我一起,被带进坟墓里。

直到三年前,母亲林秀禾病危。

临终前,她把我叫到床边,颤颤巍巍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小的、上了锁的木盒子。

孤舟……”母亲的声音气若游丝,“这个盒子,是……是晚晴那孩子留下的。她……她结婚后没几年,回来看过我一次……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但……但一定要等到我快不行的时候……”

我接过那个沉甸甸的木盒子,双手都在发抖。

晚晴?她回来看过母亲?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母亲喘着气,继续说:“她说……她说她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们家……她说,她有她的苦衷……孩子,别怪她……她是个好姑娘……”

说完最后一句话,母亲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我握着那个冰冷的木盒子,泪如雨下。

安葬好母亲后,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打开了那个尘封了几十年的木盒子。

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沓厚厚的信,和一个小小的存折。

信纸已经泛黄,字迹娟秀,是那么的熟悉。

我颤抖着手,打开了第一封信,落款的日期,是她结婚后的第二年。

孤舟,展信安。

请原谅我时隔这么久才给你写信。我知道,这封信你可能永远也看不到,但我还是想写下来,就当是……说给自己听吧。

你还好吗?我听说你辞职了,在做生意。一定很辛苦吧?你要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

我知道,你一定还在恨我。恨我的不辞而别,恨我的无情。

可是孤舟,你那封信,我根本就不信。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写那些话,只是想把我推开,想让我过上‘好日子’,对不对?你这个傻瓜……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为我嫁给高建军,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吗?

我告诉你,不是的。

那天,你父亲跪在我家门口之后,我父母以死相逼,要把我嫁给高建军。厂里的领导也来找我谈话,说如果我们两家的‘丑闻’再闹下去,你可能会被当成‘流氓’抓起来,送到农场去改造……

孤舟,我怕了。我不是怕我自己身败名裂,我是怕你。我怕你会被他们毁了。

所以,我答应了。我嫁给了高建军。我想,只要我嫁了人,断了所有人的念想,他们应该……就不会再为难你了吧。

还有,当年给你的那些粮票和钱,你一定很好奇是哪里来的吧?那是我偷偷把妈妈留给我做嫁妆的一个金手镯给卖了。那是我外婆传下来的东西,我妈一直当成宝贝。这件事,我一辈子都没敢告诉她。

孤舟,我不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我的视线,瞬间被泪水模糊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嫁给高建军,不是因为失望,不是因为屈服,而是为了保护我!

我这个天底下最愚蠢的傻瓜!我竟然一直以为是自己用绝情的方式成全了她,却不知道,是她用自己一生的幸福,保全了我!

我迫不及待地拆开了后面的信。

每一封信,都记录了她这些年的生活。

她跟着高建军去了省城,住进了宽敞的楼房。

高建军对她很好,相敬如宾。

但她的字里行间,却充满了挥之不去的孤独和落寞。

直到我看到最后一封信,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狠狠攥住了,疼得无法呼吸。

那封信的日期,是五年前。

孤舟,今天是我五十岁的生日。

建军三年前因为肝癌,已经走了。他是个好人,真的。他临走前,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其实,我们结婚不久,他就坦白了,他因为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我们……我们没有孩子。

院里人都知道的那个‘儿子’,是我们去孤儿院领养的。建军说,他这辈子对不起我,不能给我一个完整的家,不能让我当一个真正的母亲。

孤舟,你现在知道了吧。我这一生,在外人看来,是那么的风光,那么的圆满。可实际上,我活得比你那条‘孤舟’,还要孤独。

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我想象着你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可爱的孩子。如果是那样,我真为你高兴。

建军留下了一些钱,他说,他对当年的事,一直心怀愧疚,敬佩你父亲的风骨,也觉得对不起你。他让我把这些钱转交给你。我自己的这些年的积蓄,也一并放在里面了。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缺这些了,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是我们迟到了几十年的歉意和……祝福。

孤舟,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连同我的那份,一起幸福地活下去。”

信的最后,还附着一张她的近照。

照片上的她,剪了短发,眼角已经有了细密的皱纹,但那双眼睛,还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温柔。

她微笑着,看着镜头,仿佛在看着我。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抱着那沓信,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几十年的委屈、思念、悔恨、和彻骨的心痛,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了出来。

我哭她为了我所做的牺牲,哭她一生不为人知的孤独,也哭我们那段被时代洪流冲散的,再也回不去的青春。

那个小小的存折里,是一笔我这辈子都花不完的巨款。

可这些钱,又有什么用呢?

它换不回苏晚晴的青春,换不回她一生的幸福,也换不回我们错过的四十年。

如今,我也老了。

我常常一个人,回到那个早已被拆迁得面目全非的大院旧址。

站在曾经是我们两家交界的那堵墙的位置,仿佛还能看到当年那个穿着蓝色布裙子、扎着麻花辫的姑娘,对我粲然一笑。

我抬起头,对着天空,轻轻地说出了那句迟到了四十年的话:

“谢谢你,晚晴。还有……对不起。”

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年,我能再勇敢一点,再自私一点,不写那封信,不顾一切地拉着她的手,我们的人生,会不会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光景?

可是,人生哪有如果呢?

这世间的种种阴差阳错,究竟是命运的无情安排,还是我们一次次懦弱选择后的必然结果?朋友们,你们能告诉我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