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年父亲将智障哥哥丢在戈壁,20年后去旅游,一个乞丐叫住我们
发布时间:2025-09-09 19:42 浏览量:3
“爸,你看那边的山,像不像个卧着的骆驼?”我指着车窗外连绵的土黄色山丘,试图打破车里沉闷的空气。
父亲半眯着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回应:“山就是山,有啥像不像的。”
说完,他又把头扭向了另一边,双手紧紧攥着,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我知道,这趟旅程,对他来说不是散心,而是煎熬。
01
我的记忆,总是被一九九五年的风沙包裹着。
那风沙,是土黄色的,带着我们家乡戈壁滩上特有的、干燥又冰冷的气息。
我们家在甘肃一个靠近沙漠的村子,村里的人,世世代代都看着黄沙,听着风声过活。
家里很穷,几亩薄田是唯一的指望。
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病走了,为了给她治病,家里不仅花光了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
从那时起,父亲李振海脸上的笑容就彻底消失了。
他一个人,拉扯着我和哥哥李向阳。
哥哥李向阳,比我大五岁。
他不是不听话,他只是“傻”。
出生时在娘胎里憋久了,脑子坏了。
十几岁的个头,心智却像个三四岁的娃娃。
他不会自己穿衣服,吃饭会弄得满脸都是,也分不清什么是危险。
有一次,他差点掉进村口那口早就干涸的枯井里,幸好被邻居及时拉住。
还有一次,他学着父亲的样子划火柴,差点把家里堆着过冬的玉米秆给点了。
每次他闯了祸,父亲从不打他,只是默默地收拾残局,然后一个人蹲在院子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最劣质的旱烟。
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背影,像被一块巨石压着,越来越弯。
可哥哥也有安静的时候。
他最喜欢坐在我家那道高高的门槛上,歪着头,看远处山坡上吃草的羊群。
一看就是一下午。
我偶尔会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塞进他嘴里。
他会高兴得手舞足蹈,然后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努力地吐出一个字:“糖……”
他会把花花绿绿的糖纸小心翼翼地展平,夹在他那本被翻烂了的小人书里。
那年夏天,天像是漏了个窟窿,一滴雨都没下。
地里的庄稼,叶子都打了卷,眼看着就要颗粒无收。
一天夜里,我被一阵压抑的哭声惊醒。
我悄悄爬起来,看到父亲正跪在母亲的黑白遗像前。
“我对不住你啊……”
“向阳这个样子……向晚还要念书,要有出息,不能让他拖累一辈子啊……”
“我没法子了……我真的没法子了……”
他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胸口,那声音,闷闷的,像打在潮湿的棉花上。
几天后,父亲对我说,他打听到一个很远的地方,有个“神医”,能治好哥哥的病。
那天,他给哥哥从箱底翻出了一件最干净的、几乎没穿过的蓝布褂子。
又在灶上,煮了十几个鸡蛋,用一块干净的布包好。
哥哥似乎知道要出远门,兴奋得直拍手,嘴里不停地喊着:“车……车……”
父亲借来了村里唯一那台“东方红”拖拉机。
拖拉机突突地响着,载着我们父子三人,驶离了村庄。
我坐在车斗里,看着哥哥兴奋地指着路边快速后退的白杨树。
可车子越开,路就越荒凉。
土路颠簸,扬起的尘土呛得人睁不开眼。
开了大半天,周围已经看不到一棵树,一户人家。
眼前,只有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和一条通向更远处的、孤零零的土路。
父亲停下了车。
他把哥哥抱下车,将那个装着鸡蛋的布包和一壶水塞进他怀里。
他指着远处一个模糊的小沙丘,对哥哥说:“向阳,你在这里坐着,不要乱跑。”
“爹去前面给你买好吃的,天黑了,爹就回来接你。”
哥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太信任父亲了。
他乖乖地在路边坐下,解开布包,开始笨拙地剥一个鸡蛋。
父亲发动了拖拉机,没有回头。
我趴在车斗的栏杆上,声嘶力竭地哭喊:“哥哥!哥哥!”
风把我的哭声吹得支离破碎。
哥哥的身影在漫天黄沙中,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不许哭!”父亲突然回头,冲我吼了一声,“忘了他!”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眼神,像戈壁滩上的石头,又冷,又硬。
02
回到村里,父亲告诉所有问起的人,哥哥被城里的远房亲戚接走了,送去了一个专门的“疗养院”,有吃有穿,有人照顾。
村里人大多投来同情的目光,没有人去深究一个被生活压垮的男人话里的真假。
从那天起,“李向阳”这个名字,就成了我们家一个绝口不提的禁忌。
父亲像一头老黄牛,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那几亩薄田上,也用在了我身上。
他拼了命地供我读书,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
他话变得更少了,我们父子俩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常常半天没有一句话。
偶尔的交流,也仅限于:
“钱够不够花?”
“够了。”
“学习咋样?”
“还行。”
我知道,那片无边无际的戈壁滩,成了我和他之间一堵看不见的墙。
墙这边是我,墙那边是他,我们都看得见彼此,却谁也无法跨越。
大学毕业后,我留在了城市,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收入也还不错。
我把父亲接到了城里,想让他享享清福。
可他就像一株习惯了干旱土地的植物,无论如何也适应不了城里湿润的空气。
他总是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一坐就是大半天,像极了当年坐在门槛上看羊群的哥哥。
我的生活越来越好,可那个被遗弃在戈壁滩上的身影,却像一个梦魇,时常在午夜将我惊醒。
我总会梦到同样的场景。
梦里,哥哥还坐在那个地方,天已经黑透了,戈壁滩上的风刮得像刀子一样。
他怀里的鸡蛋早就凉了,他一边哭,一边含糊地喊着:“爹……爹……”
我从梦中惊坐起来,冷汗湿透了背心。
我无数次想开口问父亲,问他这二十年来,是否有一刻后悔过。
可每次话到嘴边,看到他那张被岁月刻满沟壑的脸,和他那双浑浊又疲惫的眼睛,我又把话咽了回去。
我们父子俩,都在用沉默,守护着那个残忍的秘密,也同时被这个秘密,无时无刻地折磨着。
父亲的腰,一天比一天弯得厉害,仿佛那片戈壁滩,连同那个小小的身影,一直都压在他的背上。
03
二零一五年,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
医生说他操劳过度,需要静养。
我心里一动,存着一个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念头,提议带他去自驾游,沿着丝绸之路,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不去!一把老骨头了,折腾啥!”父亲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但在我的软磨硬泡下,他最终还是默许了。
车子一路向西,窗外的风景从高楼大厦,变成了广袤的平原,最后,变成了连绵不绝的戈壁。
高速公路像一条黑色的带子,铺在苍黄的大地上。
我注意到,父亲的目光,一直都投向窗外那片荒凉的土地。
他的双手,死死地攥着安全带,指节绷得发白。
我们在一个靠近沙漠边缘的旅游小镇停下。
小镇因为旅游业的开发,显得格外热闹,到处都是兜售纪念品的商贩和来来往往的游客。
晚上,我拉着父亲去镇上最有名的夜市吃烧烤。
孜然和辣椒的香气混合着炭火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我们刚坐下,一个乞丐就凑了过来。
他衣衫褴褛,头发像打了结的毡子,黏在一起,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身上散发着一股酸臭味,让人忍不住想捂住鼻子。
他伸出一只黑得像木炭一样的手,嘴里发出“啊……啊……”的嘶哑声音,向周围的食客讨要着什么。
父亲立刻皱起了眉头,厌恶地挥了挥手,像赶一只苍蝇。
“去去去!别在这儿碍眼!”
我心里有些不忍,从钱包里抽出十块钱,递了过去。
“给他吧,怪可怜的。”
就在我准备把钱递给他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乞丐没有看我手里的钱。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越过我,落在了我身后的父亲身上。
他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原本毫无神采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他停下了嘴里含糊的叫声,歪着头,像是在努力地辨认着什么,又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突然,他咧开嘴,露出了一口黄黑的牙齿,笑了。
那笑容,纯净得像个孩子。
他慢慢抬起那只黑漆漆的手,先是指了指父亲,又指了指我。
然后,他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喉咙里滚了滚,用尽全身的力气,吐出了一个无比清晰的字:
“糖……”
这一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我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