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绍竑兵败北流衡阳,离桂前回容县种杧树,白崇禧黄旭初上位代之
发布时间:2025-09-08 07:30 浏览量:1
上一篇聊到桂系派遣夏威、叶琪进入长沙驱逐鲁涤平,引发“湘案”,直接导致蒋桂战争的爆发,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三巨头被迫逃回广西,在容县聚首,一番合计后决意重整旗鼓。那间位于容县南门街的万松山房,见证了他们困顿而齐心的时刻。今天,阿宇循着黄绍竑第三次回容县的足迹,接着讲讲新桂系在蒋桂战争和中原大战中的起落 —— 这不仅是两场战争的输赢,更是黄绍竑与新桂系分道扬镳的开端,也是广西政坛格局重塑的关键节点。
1929 年 11 月,容县的空气里还带着秋末的微凉。黄绍竑从香港辗转潜回故乡,车过廉江、陆川,越靠近容县,他心头的滋味越复杂。此时的广西,刚经历蒋桂战争的溃败,俞作柏、LMR主政不久又因遭蒋猜忌而下野,省内各路人马人心惶惶。容县县长封镇南、驻军团长封克鲁闻讯赶来,见到黄绍竑时,眼里的焦灼掺着期待 —— 这位从容县珊萃村走出去的将领,仍是许多人心中的 "主心骨"。
黄绍竑第三次回容县
黄绍竑没多耽搁,在容县稍作停留便召集旧部。他知道,桂系的根还在,只要弟兄们肯聚在一起,就有翻盘的可能。11 月 8 日,宾阳会议上,吕焕炎、杨腾辉等将领齐聚,有人看到黄绍竑时红了眼眶 —— 乱世里,能有人挑头扛事,总归是桩难事。会议一锤定音:联合同样反蒋的张发奎部,合力攻粤,夺回失地。
张发奎(1896年9月2日—1980年3月10日),又名逸斌,字向华。广东省始兴县(今属韶关市)人。
那时的黄绍竑,心里憋着一股劲。想当年,他与李宗仁、白崇禧从广西起家,一路打到武汉,何等风光?如今虽暂居下风,但 "重整广西" 四个字,字字千钧。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场看似充满希望的 "再起",会在一年后迎来更严重的转折。
张桂联军在北流被蒋军轰炸
说起来,这场仗打得实在憋屈。张发奎的第四军刚从湘西转战而来,疲惫不堪;桂军新败之后,兵力尚未完全整合,却要面对陆空都是精锐的蒋光鼐、蔡廷锴。
粤军则是以逸待劳,陈济棠麾下的蒋光鼐、蔡廷锴两师装备精良,依托工事死守。黄绍竑在前线督战,眼看着冲锋的士兵一批批倒下,心里像被重锤砸着。
蒋军整队前进
蒋军的李扬敬师长参谋吴文献
张发奎部败退的情形
北流之败,像一盆冷水浇在刚刚燃起的希望上。军中开始有了怨言,有人说张发奎太急功近利,有人暗指黄绍竑指挥失当。
张发奎败退后在路边休息
黄绍竑自己也闷得慌 —— 他何尝不想赢?只是连年征战,部队早已疲惫,人心也散了。那时他常独自坐在帐中,望着广西的地图发呆:这片土地到底能经得起多少次折腾?
北流容县张桂军被肃清,蒋光鼐蔡廷锴由梧州攻容县(南京晚報), 1930.02.11
更让他心力交瘁的是,后方还得应付另一场 "战争"。1930 年 2 月,黄绍竑赶回南宁,调兵遣将进攻右江DXP、LMR的队伍。实际上,这些基于不同立场的内战毫无意义,对内忧外患的东方巨龙来说是一种无谓的内耗。内外的压力,像两根绳子,越勒越紧。
LMR(1896年11月9日—1931年10月23日),原名瑾瑞,号裕生,北流人
1930 年 4 月,中原大地风云再起。阎锡山、冯玉祥在北方竖起反蒋大旗,电邀桂系出兵呼应,约定 "会师中原"。李宗仁、白崇禧热血沸腾 —— 这是桂系重新逐鹿中原的好机会!会议上,他们拍板:全军倾巢入湘,直捣武汉。
左起:冯玉祥、蒋、阎锡山
计划很美好:张发奎率第四军为先锋,白崇禧领第七军跟进,黄绍竑则率教导师殿后,待前锋攻占长沙后,迅速进驻衡阳,守住后路。可偏偏在最关键的衡阳,出了岔子。
5 月底,桂军前锋势如破竹,连克长沙、岳阳,武汉似乎唾手可得。可黄绍竑的后续部队却迟迟没到衡阳。不是他故意拖延,实在是顾虑太多:广西老巢空虚,粤军虎视眈眈,他总觉得该留条后路。可战斗之时,一秒的犹豫都可能致命。6 月 10 日,粤军陈铭枢部乘虚而入,抢先占领衡阳 —— 这一下,像一把刀把入湘的桂军切成了两段,前锋与后方断了联系,粮草武库告急。
黄绍竑时任广西省主席,坐镇后方,不愿冒进
李宗仁、白崇禧在长沙闻讯,急得跳脚。白崇禧主张继续北进,张发奎力主回师夺回衡阳,黄绍竑则在电报里连声叫苦,劝大家赶紧退回广西。吵来吵去,最终决定回师攻衡阳。可此时的桂军早已军心涣散,加上连日奔波,疲惫不堪。7 月的洪桥战役,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仗打得惨烈,第七军师长梁重熙阵亡,第四军伤亡过半,士兵们丢盔弃甲,一路溃退回桂林。黄绍竑跟着败兵撤退,沿途看到的尽是伤兵、流民,耳边满是抱怨:"早知道不打这糊涂仗了!" 他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
退到全县(今全州)时,已是 7 月上旬。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黄绍竑与白崇禧同住湘江边的一座庙里。万籁俱寂,只有江水哗哗地流,像在诉说着什么。
李、黄、白
黄绍竑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疲惫:"健生(白崇禧字),我看,咱们跟蒋争天下,怕是争不过了。"
白崇禧眉头一皱:"胜败乃兵家常事,再熬熬总能有转机。"
"可我熬不动了。" 黄绍竑叹了口气,"北流之败,衡阳之失,都是我的错。再耗下去,弟兄们跟着我吃苦,广西也得被打烂。"
白崇禧沉默了。他知道黄绍竑的脾气,看似温和,实则犟得很。那晚,两人没再争辩,可心里都清楚,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白崇禧和李宗仁
回到桂林后,黄绍竑躲进良丰花园,不问军政。李宗仁、白崇禧忙着在柳州整军,可士兵们每天只能领到两角三分毫洋的伙食费,连肚子都填不饱,哪还有心思打仗?8 月,黄绍竑突然发了份 "马电",呼吁 "息争求和",气得李宗仁连夜派人把他请到柳州,劝他再等等。
可黄绍竑去意已决。12 月,南宁南门的 "竹园" 酒楼里,李宗仁为他办了场生日宴,算是饯行。白崇禧举杯时说得斩钉截铁:"我们绝不降蒋,现在不,将来也不!" 黄绍竑笑着回应,话里有话:"我以后做事,有两条准则 —— 不破坏国家,不破坏广西。"
这话,当时听着像句场面话,后来才知,是他给自己划下的底线。
南宁南门旧照
黄绍竑的离开,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1930 年 9 月,李宗仁下了道命令:任命白崇禧为副总司令兼前敌总指挥。这道命令,标志着新桂系的 "二把手" 位置,正式从黄绍竑变成了白崇禧。
白崇禧这人,打仗是把好手,心思也活络。他知道,光靠打仗不行,还得稳住广西的盘子。谁来管民政呢?他们想到了黄旭初。
黄旭初
黄旭初是黄绍竑容县同乡,跟着李宗仁、黄绍竑多年,性格稳重,做事踏实。1931 年 6 月,李宗仁提请任命黄旭初为广西省主席。从此,广西政坛从 "李黄白" 变成了 "李白黄"—— 李宗仁掌全局,白崇禧管军事,黄旭初主民政。这个格局,一稳就是十九年。
说起来,黄旭初也确实有本事。他主政广西时,修公路、办教育、兴水利,把连年战乱的广西打理得渐渐有了起色。后来有人说,黄旭初的上台,其实是黄绍竑离开后的 "最优解"—— 他没有白崇禧的锋芒,却有足够的耐心稳住民心。
而黄绍竑呢?1931 年初,他经香港去了南京,蒋校长给了他个 "广西善后督办" 的头衔,还送了 20 万大洋。可他“挂印”而不“封金”,远走海外,漫游到菲律宾。
"九一八" 事变后,他又回到南京,做起了内政部长。有人骂他 "背叛",可他始终没对广西捅过刀子,甚至偶尔还会为老家说几句好话。他只是换了个地方做事,没忘了根。"
蒋、黄绍竑在浙江
1931 年,黄绍竑从菲律宾游历回来,特意回了趟容县。在万松山房,他拉着侄子,在院子里种下了一棵芒果树苗。
那时的他,或许已经想好不再回头。这棵树苗,像是他留给故乡的一个念想 —— 就像当年他和李宗仁、白崇禧在容县聚首时,也曾憧憬过广西的未来。如今他要走了,把这份憧憬埋进土里,让它自己生长。
近百年过去,那棵芒果树早已枝繁叶茂,每年夏天都挂满金黄的果实。它站在万松山房院子内,看着容县从战乱走向安宁,看着广西换了人间。
万松山房前,1931年黄绍竑亲自手植的吕宋芒(从菲律宾带回),曾经亭亭如盖的情形
有人说,这棵树像黄绍竑的一生 —— 有过繁花似锦的高光时刻,也有过跌落尘埃的失意;有人说,它见证了新桂系的分合,是广西近代史上绕不开的一个注脚。其实啊,它更像一个隐喻:历史的选择,从来不是非黑即白。黄绍竑的离开,对他个人而言,是解脱;对新桂系而言,是阵痛后的新生;对广西而言,则是在动荡中找到了新的平衡。
2025经修剪的现状
如今再到容县万松山房,适逢夏雨初霁,这棵的芒果树经过修剪后焕发新生,挂着雨滴的绿叶晶莹透亮。阿宇想起那句老话:"树高千丈,落叶归根。" 黄绍竑那时虽然离开广西,但他种下的这棵树,替他守着故乡,也替我们记住了那段波澜壮阔的岁月 —— 那些关于理想与现实、坚守与转身的故事,都藏在年轮里,等着被读懂。
2025经修剪的现状,重新焕发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