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本弱（38）旅途奇遇

再一次返回车上，别人吃东西，喝水，秋莲什么也不敢吃，更不敢喝一口水。她一直憋着，她在想，要是下一次车子再停下来，她不管有没有遮拦的东西，自己也要跑远一点去解决问题，要不然可能会尿裤子，那丢人可就丢得太远了，从四川丢到了新疆。

秋莲是第一次出远门，她从小生长在贫穷的小山沟里，人们的观念都很保守，加之秋莲又胆小怕事，所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脱掉裤子解手的。这就是太保守的乡巴佬吧？陈旧的思想观念就像无形的枷锁，让她把自己锁在那窄小的空间里，把自己禁锢起来。其实这种害羞的保守思想，在农村是普遍存在的。

汽车在戈壁滩上颠簸，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十点过，司机才又一次停下来，让大家下去上厕所。

这一次秋莲学聪明了，在车停下来后，她先把窗帘拉开看看外面有没有可以遮挡的地方，因为车上比平地高，能看得远一点。

她从车窗上看出去，外面还是白茫茫的一片，还是在戈壁滩上，四野苍茫，没有什么可遮拦的东西。秋莲心里正发愁，这怎么解手啊？那几个有男人陪同的女人，稍微走几步就蹲在男人脚边解决了问题。秋莲一个人，没遮没拦的，她可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蹲下来解手。

车子停在路中间，她又朝另一边看，突然眼前一亮，秋莲发现在远处好像有一个倒塌的房子，那半截断墙杵在白茫茫的戈壁滩的尽头。

秋莲跳下车就没命地朝那半截断墙跑过去。

那些人就在离车子不远的地方开始解决问题，那维族司机看到秋莲朝远处跑，站在后面拼命地大声喊：“嘿，嘿，别跑太远，别跑太远。”他只能说这几句简单的汉语，秋莲听见了，但是没有搭理司机。

李波也在后面大声喊：“不要跑太远了，怕有狼哦。”秋莲听说有狼，犹豫了。她站下来回头看看车子与那截断墙之间的距离，估计有几百米远吧？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秋莲憋得难受，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还是拼命地跑了出去。

这戈壁滩上坑坑洼洼的地方虽多，但一个成年人要脱掉裤子，光着白晃晃的大屁股蹲下去，是不足以藏身的。就算秋莲站在这半截断墙后面，发现还是把自己藏不起来，她只能蹲下去再脱裤子。

这一泡尿憋了一天一夜，她这一蹲下，酣畅淋漓，总算解决了问题。秋莲发现，人的潜能是无尽的，假设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地方，估计她还得憋着，只是后果会怎样，她无暇顾及。

解完小便，秋莲才四处张望着观察了一下周围，这里离停车的地方大概不止几百米远，平地上用肉眼看，好像距离很近，实则估计有一华里多的距离。

这半截断墙是土筑起来的土墙，好像这里曾经有过一间小房子？可是四周围再没有其他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就只有这半截断墙，孤零零地杵在在茫茫戈壁滩的中央，看地上有很多人的大便，应该也是过往的行人来这里留下的。

看着这半截断墙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仿佛被时间给遗忘了？它周围无尽的黄沙，偶尔有风吹过，杨起阵阵沙尘。不知这半截断墙经历过些什么？

也不知这是新疆的什么地方，秋莲只看见茫茫的大戈壁滩上，一族一族的骆驼刺，和那白茫茫的雪与盐碱地，给人一种神秘与苍凉的感觉。

看着这半截断墙，秋莲脑海里突然想起那句“大漠孤烟直”来。她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小说《玉娇龙》，当年的玉娇龙和罗小虎是不是就住在这里呀？或许这半截断墙就是玉娇龙与罗小虎当年的住处呢？当年看玉娇龙时，她曾梦想着，自己哪天也能去隔壁大漠走一走，看一看玉娇龙生活过的地方，感受一下那种大漠黄沙的凄美。

她的思绪游离在当年玉娇龙骑着马在戈壁上驰骋的场景里，秋莲特别喜欢玉娇龙，曾经为了看这部小说，她用书纸卷起来做了一个灯罩，把煤油灯罩起来，只为了不让父母发现藏在被窝里看小说。可是那书纸毕竟是纸，被煤油灯烤热了以后，直接燃了起来，差点把蚊帐烧燃了。吓得她再也不敢躲在被窝里偷看小说了。

突然那边一声喇叭刺耳的鸣叫使她想起了自己该干什么。

她看见那两个维族司机已经上车去了，他们鸣喇叭是在喊人们该上车了，李波父子三人和其他几个人还站在外面，秋莲怕车走了，急急忙忙地回头往车子那边跑去。她一抬腿，不经意被一样东西给绊了一下，差点摔一跤。秋莲低头一看，在沙石地上，一个纯白色的，圆圆的大石头冒出沙石之外，就是这个石头差点把秋莲绊倒了。

秋莲抬脚要走，突然又发觉这卵石跟其他卵石不一样呢？它的白色里好像透着一股惨白，跟其他卵石的白不一样，这个石头白里没有那种点点麻麻的东西。

她好奇心起，便低下头去看，这圆圆的石头像个葫芦瓢似的扣在沙石之间，显得那么突兀。秋莲抬脚踢了一下，那石头埋的并不深，被秋莲一脚踢翻转过来。当那白色的东西刚一翻转过来，秋莲便被吓得惊呼出声：“妈呀。”

原来那是一个头盖骨。

秋莲被吓得魂飞天外，她不停地颤抖着，一边飞奔着往回跑，一边在嘴里不停地念着：“对不起对不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冒犯你了，对不起，阿弥陀佛。”

当她煞白着脸跑回车子跟前时，所有人都已经上车了。司机看着秋莲苍白的脸说：“别跑，别跑。”他可能以为秋莲怕他们把她甩在这戈壁滩上了。

秋莲颤抖着走到后面，对李波说：“我刚才在那边看到一个骷髅骨头，吓死我了。”

李毅听说有骷髅骨头，马上要下车，他想去看看。

被李波一把拉住，吓唬他说：“不许跑，车要走了，把你丢在这戈壁滩上喂狼。那有可能是被狼吃掉的人，你还想去看吗？”

秋莲问：“真的有狼吗？那个真的是被狼吃掉的人骨头吗？”

前面有汉人听见了，接话道：“哪里有那么多的狼，狼很早之前就被赶到深山里面去了，这些地方早已经找不到狼的踪影了。你看到的，有可能是很早很早以前的，被风沙刮出来的。在戈壁滩上，看见这些动物之内的骨头并不奇怪。不要害怕。”

可秋莲感觉有一种犯罪感，后悔不该去多事踢那一脚。她忽然又心生奇想，难道这头骨跟自己有什么渊源？为什么自己几天没找到上厕所的地方？跑了几千公里，来到这大漠荒郊解个小便，偏偏遇上了这个不知名的头骨。不知道他流落的这里多久了？他的家人知道他在这里吗？

秋莲突然想起了临来新疆之前，父亲说过的话：一个女人被人杀害后，埋在戈壁滩上二十多年，她娘家的人一直找不到她。直到二十多年后，一个人机缘巧合地在戈壁滩上把她挖了出来，她娘家人这才知道她早已不在人世。

想到这里，秋莲不禁打了几个寒颤。她不停地在心里为那个无名的头骨祈福：我无意冒犯你，请你原谅我的冒失。祝你早日脱离苦海！

这算是秋莲在新疆旅途的一次奇遇吧！

大巴车在戈壁滩上不分昼夜的行驶着，白天的温度还好一点，到了晚上温度就骤降，李伟又嫌窗户边太冷了，要跟秋莲换。

秋莲只能又去窗户边，靠近窗户确实很冷，白天里面有暖气，又挤，会感觉很热。

这晚上温度下降太多，靠近窗户似乎像靠着冰山，那刺骨的寒冷直钻进人的脖子，由脖子贯穿到全身，秋莲的脚被冻得像生芽了似的。她就使劲把脚往里面伸，想靠近暖气，这样才能暖和一点。

大漠戈壁的夜晚凄清，冰冷，四野看不见一点亮光，大巴车孤独疲惫地在旷野里行驶着，车轮与沙石摩擦的使人牙齿发酸的声音，石子被车轮碾压弹起来打在车身上的声音，与哐当哐当的马达轰鸣声，给这戈壁寂静夜晚带来了粗矿的交响乐。

所有人都头枕着靠背睡着了，由于暖和，秋莲头靠着李伟睡得很香。半夜时，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啥味道？”“谁的鞋烧焦了？谁的皮鞋被烧焦了？”“快看看，啥东西被烧焦了？”

秋莲被李波推醒了，问：“你看看，是不是你的鞋被烧焦了？”

秋莲感觉好暖和，她睡得正香。被李波推醒后，还没反应过来：“啥？鞋子咋会被烧焦呢？”不过她是感觉脚底下特别暖和，便连忙把脚从车底下抽出来看。

由于那股焦味在车厢里循环，怕车出问题，司机把车停了下来，车厢里的灯被打开，在依次检查是哪里被烧着了？

秋莲把脚提起来，才发现自己的一双新皮鞋底子已经被暖气管烫穿了，难怪她觉得这么暖和。

司机看看秋莲的鞋，她的红袜子都从鞋底露出来了，操着蹩脚的汉语，摇着头说：“噢，不卖得，不卖得。”（维语说“不卖得”的意思就是要不得，要不得。）

这咋办呢？，自己在家里走之前咬牙买的一双新皮鞋就这样报销了，秋莲心痛死了。关键是没有多的鞋子，也还没到地方呢，这几天穿什么呢？只能穿着这穿了帮的烂鞋子了。可是鞋帮与底子分家了，秋莲狼狈不堪地在身上找了一节毛线出来，用毛线把鞋捆在脚上，这样白天才可以勉强走路。

车子进入南疆后，路边慢慢能看见一些村落，路边也有了做生意的店铺。

司机把车停下来，让大家去吃东西，这里有维吾尔族人和汉人开的食店。

李波带着两个儿子和秋莲去维吾尔族人开的食店里，他说来新疆，要吃维族人卖的拉面，才正宗。

在维吾尔族人的食店里，秋莲看见他们卖的拉面好大一盘，在乌鲁木齐时，因为是晚上，她没有看清楚，在这里她才发现，这些维吾尔族人喜欢把青辣椒和红辣椒，还有番茄和大白菜混合着羊肉炒，这些蔬菜和羊肉炒出来后，跟拉面拌在一起，特别好吃。

还有什么拌面，揪片子，刀削面，手抓饭…………这些具有民族特色的美食，使李伟和李毅两兄弟吃了这个还想要那个。他们说：太好吃了！两个半大小子不知道节制，因为从来没有吃过什么好吃的，看见这些好吃的美食，便使劲吃。李伟由于吃得太撑，上车后便开始呕吐，吐了秋莲一身。旁边的维族人捂着鼻子，不停地叽里咕噜说着他们听不懂的维语，秋莲估计这些维族人在嘲笑他们这些汉人。

经过几天几夜的奔波，终于在四天之后的晚上十点多到达了喀什市南边的一个小县城。

这里就是二权他们打工的地方。

听说到了，秋莲心里有些小激动。

几年了，她与二权几年没见了，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