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半年,老伴问啥时领证,我拿出账本:半年7万,结不起这婚
发布时间:2025-07-28 17:05 浏览量:1
我叫陈卫国,六十五岁,一个退休的国企高级工程师。老伴走了三年,市中心这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空荡荡的,连回声都透着一股凉气。
女儿陈静在别的城市当律师,事业有成,就是回不来。她总在电话里劝我:“爸,你别总闷在家里,多出去走走,找个伴儿。”
我听了她的话,去了社区老年活动中心。在交谊舞会上,我认识了刘玉芬。她六十二岁,一身得体的连衣裙,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
那天舞曲正酣,我一个不留神,踩了她的脚。我这笨手笨脚的老头子,当时脸都红了,连声道歉。
她却一点没恼,反而扶了我一下,笑得眼睛弯弯:“没事儿,陈大哥,您不是故意的。”
那一刻,我这颗沉寂了三年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
后来我们经常一起跳舞,聊天。她说她老伴走得早,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现在儿子成家了,她也闲下来了。我们越聊越投机,都觉得人到了晚年,最怕的就是孤单,能有个说知心话的伴儿,比什么都强。
交往了一个月,一个周末的晚上,她给我送来亲手包的饺子。吃完饭,她看着我没来得及收拾的厨房,叹了口气:“卫国,你一个人过得也太糙了。天天吃外卖,对身体不好。”
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要是不嫌弃,我搬过来照顾你吧。反正我一个人住也冷清。”
我愣住了。幸福来得太突然,就像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我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还有人愿意这么贴心贴肺地照顾,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冲昏了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以为这是老天爷对我的眷顾,让我在晚年还能寻得一抹余晖,却没想过,有些晚霞的背后,藏着的是能吞噬一切的黑夜。
刘玉芬搬来的第二天,家里就变了样。地板拖得能照出人影,窗户擦得锃亮,我那些积了灰的书,也被她分门别类,擦拭干净。每天下班回家,迎接我的不再是冷锅冷灶,而是满屋的饭菜香。
她对我确实是无微不至。天一冷,她就拿出我老伴留下的毛线,笨拙地学着给我织毛衣。我血压有点高,她就每天监督我吃药,量血压,还专门去学了降压的食疗菜谱。
我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这辈子真是值了。我主动把我的工资卡副卡拿给她,跟她说:“玉芬,以后家里的开销,都从这里面出。你想买什么就买,别委屈自己。”
她一开始还推辞,脸颊微红:“卫国,这怎么行,你的钱我怎么能要。”
“什么你的我的,”我把卡硬塞到她手里,“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还分这么清干嘛。”
在我的一再坚持下,她才“勉强”收下了。
可我很快就发现,家里的开销,像坐了火箭一样往上涨。我退休金一个月有八千多,以前我自己过,一个月顶多花三千,还能剩下不少。可卡到了刘玉芬手里,每个月都花得干干净净,月底了还跟我说不够用。
我问她钱都花哪儿了。
她就指着桌上的进口车厘子,还有厨房里炖着的海参鲍鱼,理直气壮地说:“还不是为了给你补身体?你看看你以前瘦的,现在气色多好。”
我看着她忙前忙后的身影,心里那点疑惑又被压了下去。也许,是两个人过日子,开销确实大吧。
但我毕竟是搞技术的,凡事讲究个数据,爱做记录。我从书房找出一个没人用的黑色封皮笔记本,在扉页上写下日期,然后默默地记下了第一笔账:七月,生活费,8000元。
我当时只是出于习惯,想看看两个人到底比一个人多花多少钱。我没想到,这个笔记本,最后会成为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用那种无微不至的照顾,给我编织了一张名叫“为你好”的网,让我心甘情愿地待在网里,主动忽视了那些被悄悄抽走的丝。
同居还不到一个月,刘玉芬的儿子张伟和儿媳王莉,就提着一箱牛奶和两斤水果上了门。说是“听闻妈妈找到了新依靠,特地来看看”。
张伟三十八岁,长得人高马大,就是眼神有点飘,看着不像个踏实人。他一进门,就热情地握住我的手,一口一个“陈叔叔”叫得比我亲闺女还甜。
“陈叔叔,我妈多亏您照顾了。您看她现在,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他儿媳王莉也凑上来,嘴跟抹了蜜似的:“是啊是啊,叔叔您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我妈跟了您,也是她的福气。”
我被他们捧得晕乎乎的,连连摆手说“应该的,应该的”。
饭桌上,刘玉芬不停地给我夹菜,张伟和王莉则轮番给我敬酒,气氛好得不能再好。酒过三巡,张伟放下酒杯,长长地叹了口气。
刘玉芬立刻关切地问:“儿子,怎么了?有心事?”
张伟一脸愁苦:“妈,别提了。最近工作不顺,跟老板闹翻了,辞了。我想着自己干点小生意,总比给别人打工强。可这启动资金,还差两万块,我上哪儿凑去……”
他说着,还偷偷拿眼睛瞟我。
刘玉芬的眼圈立刻就红了,也跟着唉声叹气:“都怪妈没本事,帮不了你。我这点退休金,给你买了房,娶了媳妇,早就空了。”
母子俩一唱一和,搞得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我看着刘玉芬为难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对我这么好,我总不能看着她为儿子的事发愁。
张伟又适时地举起酒杯,对着我:“叔叔,您别理我,我就是喝多了发发牢骚。您放心,等我以后赚了钱,第一个孝敬您和我妈!”
我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不就两万块钱吗,叔叔给你!”
我当场就拿出手机,给他转了两万块过去。
钱一到账,张伟立刻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给我鞠了一躬,嘴里的称呼也变了:“爸!谢谢您!您就是我亲爸!”
那一声“爸”,叫得我心里那点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我仿佛真的有了一个儿子,享受到了天伦之乐。
我摆摆手,装作不在意地说:“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外道了。”
那天晚上,我在我的黑色笔记本上郑重地记下了一笔:8月10日,张伟做生意,借款,20000元。
我当时竟然觉得,用两万块钱,换来一个这么孝顺的“儿子”,和一屋子的其乐融融,是笔划算的买卖。我不知道,这只是他们家“亲情批发业务”的开门红。
自那以后,张伟和王莉就成了我家的常客,几乎每个周末都来。他们不再提着水果牛奶,而是两手空空,来了就坐,坐下就吃。
各种名目的花钱由头,也层出不穷。
今天,是他们三岁的儿子要上一个“全市最好”的早教班,学费三千。王莉抱着孩子在我面前转悠:“爷爷,你看小宝多聪明,老师都夸他有天赋,就是学费太贵了……”
刘玉芬就在旁边敲边鼓:“卫国,孩子教育是大事,可不能耽误。咱们能帮就帮一把。”
我还能说什么?给了。账本上记下:9月5日,孙子早教班,3000元。
明天,是王莉逛街看上了一件羊绒大衣,打了折还要两千。她在我面前唉声叹气:“妈,你看我这件衣服,都穿了三年了,同事都笑话我。我看上一件大衣,太好看了,就是舍不得……”
刘玉芬就拉着我的手:“卫国,你看莉莉这孩子多懂事,多节俭。她看上件衣服,你就满足她吧,也算咱们当长辈的一点心意。”
我还能说什么?给了。账本上记下:9月20日,王莉大衣,2000元。
后天,是张伟那辆破二手车要去保养,换四个轮胎,还要做个大保健,张口就要一千五。
每次,都是他们先开口,刘玉芬在我耳边吹风。说辞翻来覆去就那几句:“都是一家人,别分那么清。”“孩子还小,不容易,咱们能帮就帮一把。”
我如果稍微表现出一点迟疑,刘玉芬就不说话了。她不跟我吵,也不跟我闹,就是沉默,叹气,一个人躲在厨房里偷偷抹眼泪。等我过去问她,她就红着眼睛说:“卫国,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你要是觉得为难,就算了,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她这么一搞,我倒像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好像不给钱就是亏待了她,就是不把她当自己人。我只能一次次半推半就地把钱拿出去。
我的退休金,就像开了闸的洪水,哗啦哗啦地流向了他们家。而我的黑色笔记本,也越记越厚。
他们管这叫“一家人”。可我怎么觉得,这个家里,只有我一个外人,一个专门负责买单的外人。
十一假期,我女儿陈静回来了。
她工作忙,我们父女俩快半年没见了。我提前就跟刘玉芬说了,让她多准备几个好菜。
陈静拖着行李箱一进门,就愣住了。
她看到张伟正穿着我的新拖鞋,四仰八叉地躺在我最喜欢的沙发上,一边抠脚一边打手机游戏。王莉则像个女主人一样,坐在餐桌旁,指挥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刘玉芬:“妈,那智利的车厘子再洗一盘出来,我儿子爱吃。”
陈静的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
我赶紧打圆场,介绍道:“静静,这是刘阿姨,这是你张伟哥和王莉嫂子。”
张伟从沙发上懒洋洋地坐起来,瞥了陈静一眼,点点头:“哦,妹妹回来了。”连个称呼都懒得加。
王莉倒是站了起来,脸上堆着笑:“哎呀,这就是静静吧,长得真漂亮,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不像我,就在家带带孩子。”
饭桌上,气氛更是诡异。
刘玉芬和王莉不停地给陈静夹菜,热情得过分。张伟则对我之前转给他的两万块“生意”闭口不谈,反而大谈特谈自己最近又发现了一个“稳赚不赔”的项目,就等资金到位。
陈静是干律师的,逻辑缜密,看人看事都通透。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看着张伟,微笑着问了几个问题。
“张伟哥,你上次说的小生意,是注册了公司运营吗?什么类型的公司?主要业务是什么?客户群体定位是?”
一连串专业问题,把张伟问得措手不及。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一会儿说是搞电商,一会儿又说是做咨询,漏洞百出,最后被问急了,干脆把筷子一摔:“你查户口呢?”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我连忙训斥女儿:“静静,怎么跟你哥说话呢!他做生意的事,你问那么细干嘛!”
送走黑着脸的张伟一家后,家里只剩下我和陈静。
她关上门,脸色无比严肃地对我说:“爸,这家人不对劲。”
我心里一咯噔,嘴上却还在维护:“怎么不对劲了?我看挺好的,挺热闹的。”
“热闹?”陈静被我气笑了,“爸,你醒醒吧!那个张伟,游手好闲,眼高手低,就是个标准的啃老族!那个王莉,也是个贪小便宜没够的。还有你那个刘阿姨,你真以为她看上的是你这个人?她就是个扶儿魔,她看上的是你的退休金,你的房子!他们一家子,就是合起伙来算计你!”
我当时正沉浸在“儿孙满堂”的虚假幸福里,被女儿这番话刺得生疼。我感觉自己的判断力和尊严都受到了挑战。
我提高了声音:“你胡说什么!你刘阿姨对我有多好你没看见吗?你一年到头回不来几次,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陪着我,你倒说三道四!你就是不理解我的孤独!”
我跟她吵了一架,这是我们父女俩有史以来吵得最凶的一次。
陈静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失望和痛心。她没再跟我争辩,只是甩下一句:“爸,你会后悔的。”
第二天一早,她就改签了车票,提前回去了。
被虚假温暖包裹的人,最怕的就是那盆清醒的冷水,哪怕泼水的是你最亲的人。我当时就是这样,宁愿相信一个认识了几个月的外人,也不愿听信自己亲生女儿的忠告。
女儿走后,刘玉芬对我加倍地好。她一边给我炖各种补品,一边唉声叹气,说静静这孩子就是对她有偏见,不理解我们俩的感情。
“卫国,你别生静静的气。她也是为你好,怕你被骗。等时间长了,她就知道我的为人了。”她话说得体面,却在无形中把我和女儿的矛盾又加深了一层。
没过几天,她就开始旁敲侧击地念叨起来。
“卫国,你看我们家这电视,还是你结婚那会儿买的吧?太旧了,屏幕都发黄了,辐射大,对你眼睛不好。”
“还有这冰箱,嗡嗡响,制冷效果也不行了,夏天放点东西都怕坏。”
“这空调也是,老掉牙的款式,又费电,吹出来的风也不舒服。”
她总结道:“这些老家电都该换了,换成最新款的智能家电,用着也舒心,对你身体也好。”
我一个退休老头子,对这些东西没什么要求,能用就行。我下意识地回了句:“还能用,换什么换,浪费钱。”
刘玉芬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不说话了。
周末,王莉又带着孙子来了。小家伙一进门就跑到电视机前,指着屏幕嚷嚷:“爷爷家电视好模糊,看不清熊出没!”
刘玉芬立刻抓住机会,唉声叹气地说:“是啊,都怪奶奶没本事,让你爷爷受委屈。为了咱们大孙子,也该换个大电视了。”
王莉也在一旁帮腔:“爸,玉芬阿姨说得对。您辛苦一辈子了,也该享受享受了。现在都流行智能家居,一句话就能控制所有电器,多方便啊。”
我一个对三个,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最终,在她们的轮番轰炸下,我还是妥协了。
第二天,刘玉芬就兴高采烈地拉着我去逛商场。电视要最大最薄的,冰箱要对开门的,空调要带新风功能的。她专挑贵的买,售货员把她夸得心花怒放,她一高兴,连洗衣机和热水器也一并换了。
刷卡的时候,我看着POS机上那一长串数字,32800元,心都在滴血。这笔钱,快赶上我半年的退休金了。
家电送来安装那天,张伟一家人又来了。他们在新家电前啧啧称赞,喜气洋洋,好像这房子是他们家的一样。张伟还拍着新冰箱说:“爸,您这钱花得值!以后我们买了海鲜,就能放您这儿了,保证新鲜!”
他们一家人欢天喜地,而我坐在角落的旧藤椅上,看着账本上新增的这笔巨额数字,心里第一次有了被掏空的感觉。
他们用“为我好”的名义,给我换上了一身最新款的家电,也给我换上了一副沉甸甸的经济枷锁。
家电换完,我以为能消停一阵子了。但我显然低估了他们的胃口和野心。
他们的目标,从我的退休金,升级到了我的房子。
张伟开始三天两头地在我面前抱怨,说他现在住的那个两居室太小了,孩子一天天长大,连个玩耍的地方都没有。说王莉又怀了二胎,将来更住不下了。
他话里话外地暗示,想换个大一点的学区房,但是首付还差一大截。
刘玉芬则配合着在我面前上演各种苦情戏。
有时候是深夜叹气,说自己没本事,对不起儿子孙子,没能给他们创造一个好的生活条件。
有时候是看着电视里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就开始抹眼泪,说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儿子一家能住上敞亮的大房子。
她哭得梨花带雨,好像我不帮她儿子,就是天理难容。
一天晚饭后,我们俩在客厅看电视。她给我削着苹果,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卫国,你这套房子真好,地段好,又宽敞。等以后咱们俩去把证领了,这房子也算是咱们的夫妻共同财产了……”
我心里猛地一沉,手里的茶杯都晃了一下。
她没注意到我的异样,继续往下说:“……到时候,咱们是不是可以把这房子抵押出去,贷点款出来,先帮帮张伟,让他把首付交了。等他以后生意做大了,再把钱还上就行。”
“夫妻共同财产”、“抵押贷款”,这几个字像针一样扎在我的耳朵里。
我终于明白了。之前那些小打小闹的要钱,都只是开胃菜。这套我付了全部心血、承载了我半辈子记忆的房子,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我没接她的话,含含糊糊地说了句“再说吧”,就借口累了,回了自己房间。
那个晚上,我平生第一次失眠了。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夫妻共同呈财产”这几个字。
当她开始算计我的房子时,我才明白,她想要的不是一个家,而是一个可以随时拆掉变现的房本。
转眼就到了我六十五岁的生日。
我本来的想法很简单,就和刘玉芬两个人,去外面找个清静的馆子,吃碗长寿面,就算过了。
可刘玉芬坚决不同意。她说这是我跟她在一起后过的第一个生日,必须“好好庆祝”,还要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拗不过她,只好由她去安排。
生日当天,我所谓的“惊喜”揭晓了。她把他们家那边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请到了我家里。满满一屋子,乌泱泱二十多口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他们在我家高谈阔论,大声喧哗,抽烟喝酒,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我这个正经的寿星,反而被挤在角落里,无人问津。
主角仿佛是他们,是刘玉芬,是张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伟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搭着我的肩膀,借着酒劲,当着所有亲戚的面,大声宣布:
“各位叔叔阿姨,兄弟姐妹!今天是我陈爸六十五岁大寿!我妈跟了陈爸,是陈爸的福气,也是我们全家的福气!以后,我们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我陈爸有能耐,是高级工程师,退休金高,又有房子!我这点小生意,以后还得仰仗陈爸多多支持!我相信,陈爸肯定会帮我把事业做大的!”
他说完,屋子里立刻响起一片附和声和掌声。
“对对对,卫国是文化人,有本事!”
“玉芬啊,你可算找对人了!”
“小伟,你以后可得好好孝顺你陈爸!”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那目光里充满了期待、算计和理所当然。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不是一个过生日的寿星,而是一头被围观的、即将被宰杀的肥羊。他们都在等着我点头,等着我表态,等着我心甘情愿地献出我的一切。
我的生日宴,成了一场精心策划的公开劝捐仪式。而我收到的唯一一份“礼物”,就是他们对我全部财产的集体觊觎。
生日宴过后,刘玉芬大概觉得时机已经完全成熟了。
她不再旁敲侧击,而是联合了张伟和王莉,找我进行了一场正式的“家庭会议”,开门见山地“商量”房子的事。
张伟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打印好的购房合同,推到我面前。
“爸,您看,这是我看好的一套学区房,三室两厅,一百三十平,位置和朝向都特别好。现在唯一的问,就是首付还差四十万。”
他指着合同,眼睛里放着光。
“我们都打听清楚了。您这套房子,现在的市价至少三百五十万。只要您和我妈去民政局把证一领,这房子就是夫妻共同财产。然后我们拿着房本和结婚证,就能去银行办抵押经营贷,四十万很快就能到手了。”
他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贷款我们自己还,绝对不让您操心一分钱的利息!”
刘玉芬也在一旁帮腔,拉着我的手,语气恳切:“卫国啊,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我的不就是你的,你的不就是我的吗?我的,以后不也都是张伟的吗?你就帮他这一次,他会记你一辈子好的。等他将来出息了,还能亏待了你?”
王莉抱着孩子,在一旁挤出几滴眼泪:“是啊爸,您就当为了两个孙子。让他们能有个好点的居住环境,上个好点的学校。”
我看着他们三个人理所当然的嘴脸,听着他们天衣无缝的计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们已经把一切都算计好了,从领证,到抵押,到贷款,每一个环节都想得清清楚楚。整个计划里,只需要我这个房主,像个机器人一样,去签字,去点头。
他们口中的“一家人”,就像一个设计精密的计算公式,无论用什么方法换算,最终得出的结果,都是我的资产等于他们的财富。
我沉默了。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茶。
(付费卡点)
我的沉默,让他们感到了不安和恼火。那场“家庭会议”不欢而散。
从那天起,刘玉芬对我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家里不再有热饭热菜,她每天就随便煮点面条,或者干脆让我自己叫外卖。她也不再对我嘘寒问暖,我们俩在同一个屋檐下,一天都说不了三句话。家里又恢复了那种冰冷死寂的气氛,甚至比她来之前更加压抑。
我知道,这是她在用冷暴力逼我就范。
一个星期后的晚上,我起夜上厕所,路过她房间。她的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点光亮。我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听到了她压低声音打电话的内容。
“儿子,他好像是不同意。这个老东西,比我想的要精明!我还以为他被我哄得团团转呢!”
电话那头,应该是张伟。
“你再给我两天时间,我再吹吹枕边风,跟他好好闹一闹!我就不信了,我白吃白喝伺候他这么久,他一分钱都不想出?想得美!”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狠劲,和我平时看到的那个温柔贤惠的她判若两人。
“你放心,妈一定要让他把这笔钱给你拿出来!还有,领证的事也得抓紧了。只要把证领了,从法律上说,咱们就占理了。他那套房子,早晚有你一半!”
那几句冰冷又恶毒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一瞬间刺穿了我心中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
我浑身冰凉,手脚都开始发麻。我悄悄地退回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一夜无眠。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回放着我们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她的每一次示好,每一次叹气,每一次流泪,原来全都是精心设计的表演。
当夜半的耳语揭开所有温情的面纱,我才终于看清,睡在我隔壁的,根本不是什么伴侣,而是一个目标明确、手段老练的猎手。
第二天早上,我走出房门时,刘玉芬已经恢复了她那副温柔贤惠的模样。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柔声问我:
“卫国,你昨晚睡得好吗?我给你熬了你最爱喝的皮蛋瘦肉粥。快趁热吃吧。”
她把粥放在餐桌上,坐到我对面,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试探地问:“卫国,那件事……你想好了吗?要是想好了,咱们今天就去民政局,把证领了。领了证,我才好名正言顺地帮你操持这个家啊。”
我看着她那张虚伪的笑脸,心里出奇地平静。所有的愤怒、失望、悲哀,在经过一夜的发酵后,都沉淀成了一种冰冷的决绝。
我没有碰那碗粥。我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到书房,从抽屉的最深处,拿出了那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
我回到餐桌旁,把笔记本“啪”的一声,用力地放在她面前。
刘玉芬被这声响吓了一跳,不解地看着我。
我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刘玉芬,我们从认识到现在,一共是186天,差几天就满半年。”
“这半年里,你花我工资卡副卡的钱,买菜、买日用品,这些生活开销,我不跟你算。就算是我雇保姆的钱。”
我翻到后面,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一条一条地念给她听:
“8月10日,你儿子张伟,以做生意为名,拿走两万。”
“9月5日,你孙子,上早教班,三千。”
“9月20日,你儿媳王莉,买大衣,两千。”
“10月3日,张伟车子保养,一千五。”
……
“11月12日,给你外甥女买手机,四千二。”
“12月1日,给你老家亲戚随份子,一千。”
“还有,上个月,给你自己买的金手镯,八千八。换的全套家电,三万两千八。”
我把本子推到她面前,用手指敲了敲最后一页的总计金额:“所有这些,加在一起,一共是73500元。这还不算你们一家三口,每周来我这里白吃白喝的饭钱,不算张伟每次开我车出去,从来不加的油钱。”
我抬起头,直视着她已经毫无血色的脸,冷冷地说道:“你问我什么时候去领证?我现在就回答你。现在,立刻,马上,你收拾你的东西,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这婚,我结不起,也不想结了。”
刘玉芬的脸,瞬间从红变白,再由白转为铁青。她大概做梦都没想到,我这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的老头子,居然会背着她记了这么一本清清楚楚的账。
短暂的震惊过后,她开始撒泼了。
她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陈卫国,你还有没有良心!我辛辛苦苦照顾你半年,你竟然背地里跟我算计这个?你把我当什么了?当贼防着吗?”
我看着她,只觉得可笑:“我的付出?你的付出,就是惦记着怎么把我的房子,变成你儿子的首付款吗?刘玉芬,别演了,你昨晚打电话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听到这句话,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她知道自己彻底暴露了。
恼羞成怒之下,她开始胡搅蛮缠,哭天抢地:“好啊你陈卫国!你个老不死的!你算计我!你玩弄我的感情!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个为富不仁的糟老头子!”
我懒得再跟她废话,直接拿出手机,作势要报警。
“你走不走?不走我现在就报警,说你私闯民宅。”
她看我来真的,终于怕了,骂骂咧咧地回房间,胡乱地把她的东西塞进行李箱,临走前,还把桌上那碗粥狠狠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陈卫国,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她拖着箱子,摔门而去。
我看着一地狼藉,非但没有难过,反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像一块压在心口很久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账本上记下的不是钱,是我这半年来付出的感情和信任,是我的天真和愚蠢。现在,它成了刺穿他们所有谎言和伪装的最锋利的武器。
刘玉芬被我赶出家门后,立刻展开了疯狂的反击。
她在我们这个住了几十年的老小区里,四处哭诉,见人就拉着说她的“悲惨遭遇”。
她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无情抛弃的受害者。版本有很多,对张大妈说,是我这个“为富不仁”的糟老头子,骗了她的感情,占了她的便宜,现在玩腻了,就把她一脚踹开。
对李大爷说,是我嫌弃她儿子没本事,怕她儿子一家拖累我,所以才过河拆桥。
一时间,整个小区的风言风语都朝我涌来。那些平日里见了面还笑呵呵打招呼的老邻居,现在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有同情的,有鄙夷的,有幸灾乐祸的。我一出门,就能感觉到背后有人在指指点点。
“哎,你看,就是那个陈工程师。”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
“可怜刘大姐了,被人家白白耍了半年。”
舆论造势之后,张伟就登场了。
他带着两个我没见过的、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直接堵在了我家门口。他一改往日那副谄媚的嘴脸,凶神恶煞地踹着我的防盗门。
“姓陈的!你给我滚出来!”
“你欺负我妈,玩弄我妈感情,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
我隔着猫眼看着外面,没有开门。
他看我不出声,更加嚣张,在楼道里大声嚷嚷,把左邻右舍都吸引了出来。
“大家快来看啊!这个老东西,骗了我妈半年,现在想不认账了!”
“我妈给他当牛做马半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现在说赶走就赶走!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对着围观的邻居喊道:“今天,他必须赔偿我妈的青春损失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少二十万,这事没完!”
他们大概以为,我这种在国企干了一辈子、最好面子的老年人,肯定会为了息事宁人,花钱消灾。
当骗子无法再从你的口袋里光明正大地拿到钱时,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往你身上泼脏水,企图用唾沫和舆论淹死你。
我承认,那一刻,我确实有点慌了。我这辈子没跟人红过脸,更没见过这种阵仗。
但我没有妥协。我默默地回到客厅,拿起电话,拨通了我女儿陈静的号码。
我把这半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一字不落地,全都告诉了她。从我怎么认识刘玉芬,到我怎么记下那本账,再到我怎么把她赶走,以及现在张伟带人堵门。
最后,我声音沙哑地对电话那头的女儿说:“静静,爸错了。爸当初不该不听你的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我能想象到女儿此刻的心情。
但她没有一句责备,声音异常冷静,只说了一句:“爸,你别怕,把门锁好,谁来也别开。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挂了电话,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陈静是连夜坐高铁回来的。第二天上午,当我打开门看到风尘仆仆的她时,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没有先安慰我,而是直接从她的公文包里甩出了一份打印好的文件。
“爸,你看。”
我接过来一看,惊呆了。
第一页,是张伟那家所谓的“公司”的工商注册信息。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公司注册资本就是两万元,注册日期,正是我给他转账的第二天。而公司状态,是在三个月后,就迅速注销了。
第二页,是她通过技术手段查到的,张伟用我给他的钱,在一个网络游戏里购买各种虚拟装备的消费记录,流水清晰,金额巨大。
第三页,是我那本手写的流水账,被她做成了条理分明的电子表格,每一笔花销后面,都附上了我手机银行的转账截图作为证据。
她看着目瞪口呆的我,平静地说:“爸,对付流氓,不能用心软,要用法律。你对他们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真正的家人,不是在你风光无限时来锦上添花,而是在你被恶意围攻时,为你披上最坚硬的铠甲。
陈静的行动,快得像一阵雷霆。
她做的第一件事,是直接拨打了110报警,理由是张伟等人聚众堵门,寻衅滋事,严重影响了我的正常生活和人身安全。
警察很快就上门了。还在楼道里叫嚣的张伟和那两个小混混,看到警察后,气焰顿时就灭了。
警察在问清楚情况,并查看了陈静手机里录下的他们堵门叫骂的视频后,就把张伟几个人带回派出所做笔录,并对他们进行了严厉的口头警告和法制教育。
张伟从派出所出来后,虽然老实了几天,但显然还不死心。
紧接着,陈静做了第二件事。她以我的名义,一纸诉状,将张伟告上了法庭。诉求很简单:要求被告张伟,立刻归还两万元人民币的借款,并支付相应的利息。
法院的传票和起诉状副本,直接通过挂号信,寄到了张伟的家里。
这一下,刘玉芬母子彻底懵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我这个在他们看来软弱可欺的老头子,不仅一分钱赔偿都不给,还反过来把他们告了。
这彻底激怒了他们。刘玉芬又开始在小区里新一轮的哭闹,说我不仅无情无义,还倒打一耙,要把他们一家逼上绝路。
这一次,陈静没有再让我躲在家里。
她把那份详尽的证据材料,隐去了关键的个人信息后,彩色列印了十几份。又把法院的起诉书复印了几份。
然后,她当着所有围观邻居的面,亲自把这些材料,一张一张,工工整整地贴在了小区最显眼的公告栏里。
她还在最上面,用加粗的黑体字打印了一行标题:“关于陈卫国先生与刘玉芬女士经济纠纷一事的事实澄清与说明”。
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那本流水账,每一笔钱的去向都清清楚楚。张伟注册空壳公司、拿钱打游戏的事实也无可辩驳。法院的起诉书更是条理分明,逻辑清晰。
之前还对刘玉芬抱有同情的邻居们,在公告栏前围观了半天,一个个看得是啧啧称奇,议论纷纷。
“我的天,半年花了七万多?这还没算吃喝?”
“那个张伟,拿着老陈的钱去打游戏?这也太不是东西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们都错怪老陈了。”
“这刘玉芬一家,就是奔着骗钱来的啊!”
小区的舆论风向,在一天之内,就发生了惊天大逆转。
刘玉芬母子再出门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不再是同情的目光,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疏远。他们成了整个小区的笑话。
在事实和法律面前,一切撒泼打滚、颠倒黑白的表演,都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滑稽和可耻。
开庭那天,我和陈静坐在原告席上。对面,是脸如死灰的刘玉芬和一脸不忿的张伟。
法庭上,刘玉芬母子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们请的律师,坚称那两万块钱不是借款,而是我出于对刘玉芬的感情和对张伟的喜爱,自愿的“赠予”。
刘玉芬在被告席上声泪俱下,哭诉她如何尽心尽力地照顾我,而我又是如何“疼爱”张伟,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
张伟也辩称,他当时喊我“爸”,我欣然应允,这就代表我们之间形成了事实上的家庭关系,长辈给晚辈一点启动资金,是人之常情。
陈静作为我的代理律师,全程冷静得像一块冰。
等他们表演完毕,她才不疾不徐地站起来,向法官提交了最后一份证据。
“法官大人,请允许我向法庭呈示一份微信聊天记录。”
她将手机连接到法庭的大屏幕上,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张伟收到我转账两万块之后,给我发来的一条微信。
上面赫然写着:“谢谢爸!这钱就算我借的,等我赚了钱,一定第一时间还给您!您的大恩大德我记一辈子!”
这条微信,张伟自己恐怕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看到这条消息出现在屏幕上时,整个人都僵住了,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法官当庭宣判,证据确凿,借贷关系成立。判决张伟,必须在一个月内,归还我两万元的借款,并按照银行同期利率支付利息。
走出法庭的时候,天特别蓝。
刘玉芬还想冲上来拉扯我,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我没有理她,只是在陈静的陪伴下,冷漠地从她身边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法律从来不相信眼泪,它只相信证据。它会毫不留情地戳穿所有“我以为”、“我觉得”的自作多情和精心算计。
这场官司,成了压垮张伟一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了在一个月内还清那两万多块钱,张伟不得不卖掉了他那辆开了没几年的二手车。即便如此,钱还是不够,他又到处低声下气地找亲戚朋友借钱,搞得是鸡飞狗跳,人尽皆知。
他们在小区的名声,是彻底地臭了。王莉在超市上班,也总被人背后指指点点,说她婆婆和老公合伙骗老头子的钱。她受不了这种压力,没过多久就辞了职,天天待在家里。
我听说,刘玉芬因为这事,跟儿子儿媳也彻底闹翻了。张伟埋怨她,识人不清,惹了不该惹的人,偷鸡不成蚀把米。王莉则天天在家跟她吵,怪她没本事,没能把我的房子搞到手,现在还背了一屁股债。
一家人为了钱,内讧不断,家里再无宁日。
所有命运中看似是赠予的礼物,其实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那些总想走捷径、占便宜的人,最终都会发现,那条所谓的捷径,通向的其实是绝路。
家里终于恢复了清静,甚至比刘玉芬来之前,还要清静。
我花了两天时间,把这个家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净化”。刘玉芬买的那些华而不实的装饰品,扔了。她换下的那些昂贵但用不惯的智能家电,联系二手市场折价处理了。
我把家,重新恢复成了我和老伴儿在世时,那种朴素、简单、温馨的样子。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我偶尔还是会感到一丝孤独。但这种孤独,不再是那种急于抓住点什么来填补的恐慌。
我开始慢慢理解,孤独或许是人生的常态。真正能填补内心空缺的,不应该是另一个不确定的人,而应该是自己重新建立起来的、丰盈的精神世界。
我把我那些年积攒下来的技术笔记和图纸,重新翻了出来,开始整理、归纳,准备写一本回忆录。我还报名了社区老年大学的书法班,每周去上两次课,练练字,静静心。我的生活,重新有了清晰而踏实的节奏。
赶走了一场虚假的、浮华的热闹,我才终于有机会,与那个真实的、孤独的自己和平共处,并最终找到了战胜它的方法。
我和女儿陈静的关系,也在这场风波之后,前所未有地亲近。
她坚持每周都跟我视频通话一次,雷打不动。她在视频里分享她接手的案子,遇到的奇葩当事人,也耐心十足地听我讲书法班的趣事,点评我写的字哪里还有进步空间。
我生日那天,她特地请了年假,从她工作的城市飞了回来。
我们父女俩谁也没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我们一起去菜市场买菜,一起在厨房里忙活,做了一大桌子我最爱吃的家常菜。
没有一个外人,没有一句算计,只有最真实、最温暖的亲情在空气里流淌。
我喝了点酒,借着微醺的酒意,对女儿说:“静静,谢谢你。爸以前……是爸糊涂了。”
陈静笑着给我夹了一筷子我最爱吃的红烧肉,说:“爸,一家人,不说这些。只要你以后开开心心的,健健康康的,就比什么都强。”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当然,以后您要是再想找老伴儿,可得先让我这个‘首席法律顾问’给您把把关!”
我们父女俩相视一笑,所有的隔阂与误解,都在这顿饭里,烟消云散。
经历过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之后,才更加懂得,这种血脉相连、无需证明的亲情,是多么珍贵、多么无价的宝藏。
半年后,一个冬日的午后,我在公园里散步。
阳光正好,暖洋洋地洒在身上。我远远地看见,公园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刘玉芬。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穿着一件灰扑扑的旧棉袄,身形佝偻,头发也白了大半,看起来比半年前,老了至少十岁。
她也看见了我。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下。她像是受了惊的兔子,眼神慌乱地躲闪开,仓皇地低下了头,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
我没有走上前去打招呼,也没有任何幸灾乐祸或者仇恨的情绪。我的内心一片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我只是平静地转过身,沿着我自己的路,继续慢慢地往前走。
那本记录了73500元开销的黑色笔记本,已经被我收进了书房抽屉的最深处。我想,我大概再也不会有需要打开它的那一天了。
最好的结局,从来不是报复,而是漠视。当那个人、那些事,再也无法牵动你一丝一毫的情绪时,你才是这场战役里,真正的、最后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