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生下孩子,就回家和你好好过日子”助理:陆先生已另娶娇妻

发布时间:2025-07-02 15:24  浏览量:7

坊间皆传,慕知棠对陆庭文的痴恋已至癫狂之境。

她十年如影随形伴其左右,将他视若掌中珍宝,但凡他眉间稍拢阴云,她便如坠寒潭痛彻心扉。

可正是这位口口声声将他奉为神祇的女子,却三番两次将利刃刺入他心口。

首度背叛发生在商界酒会。对手暗中下药,她竟与寒门学子沈奕衡有了肌肤之亲。

当陆庭文递出离婚协议那日,她当夜便将那青年送往异国他乡,转身在他宅邸外淋了整三日暴雨。

雨水混着泪水浸透衣衫,她哽咽着抓他衣角:"庭文,我知罪孽深重,求你再信我最后一遭……"

望着她惨白如纸的面容,陆庭文终究松开了捏着协议的手。

第二次重创来得猝不及防。医院长廊的偶遇,揭开了更血淋淋的真相——那个被她护在身后的沈奕衡,正陪着她做产检。

她攥着他袖口哭得梨花带雨:"半月前我赴欧洽谈,车祸突至,是他豁出性命将我从残骸中拖出……如今有了身孕,祖母以命相挟要保住血脉。"

"待诞下孩儿,我定将他母子送得远远的。"她发间还沾着哭乱的发丝,"求你莫要弃我而去。"

他望着那双曾盛满星辰的眼眸,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第三记重锤砸在慈善拍卖场。当蓝宝石项链——母亲遗留的唯一信物被推上展台时,慕知棠竟为那寒门学子一掷千金。

她执着竞价牌与他对峙,最终更启动"点天灯"绝杀,将这条承载着母爱的项链拱手相让。

"他出身贫寒,今日只想要件像样的礼物。"她揉着眉心劝慰,全然不见他眼底碎裂的光,"庭文,你向来大度,让让他又如何?"

他忽地笑出声来,泪水却先一步夺眶而出:"若我不让呢?"

"别任性了。"她皱眉打断,"我腹中孩儿即将临盆,待生产后……"

"回得去吗?"他踉跄着扶住桌角,腰侧撞上冰冷的金属,"是回到你满心满眼只有我的从前?还是回到暴雨夜你驱车三小时,只为给我寻限量手办的当年?"

话音未落,沈奕衡虚弱的呼救声刺破空气。

慕知棠如离弦之箭冲过去,肩膀撞得他重重跌坐在地,冷汗瞬间浸透衬衫。

"慕知棠!"他望着那道决绝背影,终于放声大笑。

救命之恩,血脉相连,这斩不断的羁绊啊。他扶着桌角起身,蘸着额角渗出的血迹,在离婚协议上落下最后一笔。

深夜的律师事务所,律师看着这份带着体温的文书,欲言又止。

他却只望着窗外霓虹轻笑:"从今往后,慕总不必再为谁演这出情深不寿的戏码了。"

医院顶层,保镖们见到他皆垂首避让。

透过病房玻璃,他看见慕知棠正为沈奕衡掖被角,医生护士围作一圈待命,她甚至亲自为那人调试点滴速度。

"城西的汤包……"沈奕衡撒娇声起。

"等着。"她抓起车钥匙便往外冲,经过他时步履未停。

他望着空荡的走廊,忽然想起十岁那年高烧,她也是这般连闯八个红灯为他买药。可此刻心口翻涌的痛楚,却比病痛更甚千百倍。

待那道倩影消失在电梯间,他推门而入。沈奕衡瞬间红了眼眶:"陆先生,我真的不是……"

"戏演得真好。"他将协议拍在床头,"签了吧,她不会看的。"

青年盯着文件半晌,指尖微颤着落笔。陆庭文望着"一家三口"的字样,忽然踉跄着扶住墙——原来心碎到极致,竟是发不出声的。

归家后,他翻出檀木箱。从五岁合照到毕业纽扣,从婚戒到情书,每件信物都浸着往昔温情。他一件件抚过,最终连同回忆尽数丢进垃圾桶。

晨光初破时,楼下传来喧哗。慕知棠正指挥佣人搬运奢侈品,转头见他时,眼底闪过慌乱:"庭文,这些是给奕衡的赔礼,你的礼物……"

"不必了。"他晃了晃手中文件袋,看着沈奕衡递来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忽然轻笑出声:"祝你们阖家美满。"

转身时,晨曦穿过指缝。

他忽然想起求婚那日,她乘直升机撒下满城玫瑰,说要用余生为他筑就金屋。可玫瑰终究会凋零,正如誓言从来经不起岁月磋磨。

离婚协议上慕知棠的签名潦草奔放,与当年她写情书时的笔迹如出一辙。陆庭文凝视着签好字的文件,胸腔传来钝痛,仿佛被无形的手掌攥住心脏。

沈奕衡终究得偿所愿。

从今往后,他们三人将组成全新的家庭,而他陆庭文,自此刻起,只为自己而活。

"庭文,你总说想要特别的礼物。"慕知棠忽然凑近,眉心微蹙,"到底是什么?我竟毫无头绪。"

她说话间伸手欲取文件,他迅速将协议收进公文包。

她挑起精致的眉峰:"如今连你都要对我隐瞒心事了?"

陆庭文扯动嘴角:"你隐瞒我的事还少吗?怀着他人的骨血三个月,若非我偶然发现,你打算瞒到何时?"

她脸色骤变,余光瞟向沈奕衡,压低嗓音:"不是说好不再翻旧账?我解释过留下这个孩子的苦衷。"

话音突然放柔,带着几分恳求:"当时怕你离开,实在不敢说实话。"

怕他离开?

慕知棠,你越是在意什么,往往越容易失去什么。

沈奕衡眼眶突然泛红,哽咽道:"都是我的错,不该那夜用自己给慕总解毒,更不该答应老夫人的请求。知棠姐,我从没想过拆散你们。"

沙哑的嗓音带着浓重哭腔,像受尽委屈的孩童。

慕知棠立即转身安抚,指尖轻拭他眼角:"别胡思乱想,这怎能怪你?"

陆庭文不愿再看这幕,转身欲走。

"你要去哪儿?"她追上来抓住他手臂。

"办点私事。"

她皱眉看着瓢泼大雨:"我送你。"

又转头叮嘱佣人:"奕衡对海鲜过敏,往后厨房严禁出现这类食材。他最近食欲不振,炖汤切记别放当归。"

整整一刻钟,她事无巨细地交代,生怕遗漏半点细节。

陆庭文立在玄关处,安静地望着她。

待她说完,他忽然轻笑:"慕知棠,你定会是个好母亲。"

她怔忡片刻,似是没想到他会这般说。

反手攥住他手腕,声音发颤:"只有你才是孩子的父亲,这点我从不否认。你明知我身不由己,何苦说这种话?"

她掌心依旧温热,他却再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陆庭文垂眸望着窗外雨幕,车厢陷入死寂。

车辆启动时,慕知棠试图缓和气氛:"这么大的雨,临湘路有什么急事?"

他刚要开口,她手机突然震动。

"慕总,我有件重要的事......"沈奕衡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

慕知棠神色骤变:"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她急切看向他:"临湘路离这儿不远,你自己打车行吗?"

"嗯。"他推开车门,暴雨瞬间将他浇透。

本只差半句,你就能知晓我的去向,慕知棠。

狂风掀翻雨伞,雨水混着泪水模糊视线。当他浑身湿透站在民政局门口时,那份离婚协议竟滴水未沾。

"请过离婚冷静期,一个月后就能领证。"工作人员递回文件。

走出大门时,雨势已歇。

陆庭文仰望骤然放晴的天空,胸腔的钝痛莫名减轻。

或许离婚后的日子,当真会如这天气,日日晴好。

别墅空荡寂静,楼上飘来沈奕衡温润的嗓音:"小王子在沙漠里遇见狐狸......"

胎教故事的声音绵绵不绝。

陆庭文昏沉入睡,不知过了多久,喉间火烧火燎。

"水......"他嘶哑呼喊,回应他的只有隔壁的温声细语。

"慕总,真希望宝宝像你,漂亮又聪明。"

"别妄自菲薄,"慕知棠轻笑,"像你也好,善良勇敢。"

陆庭文踉跄起身够水杯,却因体力不支打翻器皿。

玻璃碎裂声中,他跪地捡拾碎片,掌心被扎得鲜血淋漓。咬着牙清理完伤口,又翻出退烧药吞下,整个过程隔壁的笑语未曾间断。

恍惚想起大学那年高烧,慕知棠彻夜翻墙守在床前,红着眼眶说:"庭文,你疼一分,我便疼十分。"

如今呢?慕知棠,你可还记得这句话?

咸涩液体浸透枕巾,他在黑暗中阖上双眸。

晨光熹微时,慕知棠的轻唤惊醒了他。

"烧退了?"她抚上他额头,满眼焦灼,"为何不叫我?昨晚见你昏迷不醒,我..."

有用吗?昨夜你分明在陪那对父子。

"无妨。"他侧身避开她的触碰。

她蹙起眉头:"你在生气?"

"没有。"

"我能察觉。"她俯身轻吻他侧脸,"不是说想去马场?我今日腾出时间了。"

说话间便要扶他起身更衣,动作温柔如昨。

他顺从地配合穿衣,刚系好领带,沈奕衡的声线在门外响起:"慕总,陆先生,你们要骑马?我能跟着长长见识吗?"

慕知棠当即拒绝:"今日是我们夫妻的独处时光。"

"可这些天只顾着照顾你,我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沈奕衡咬着唇,声若蚊蚋。

陆庭文不愿再听,径直转身朝门外走去。

果不其然,当他走到庭院时,听见慕知棠妥协的叹息:"罢了,但必须听我安排。"

马场里,沈奕衡如影随形。

慕知棠为他戴好护具,反复调整马镫高度,牵着缰绳始终不曾松手。这些本该属于陆庭文的温柔,此刻尽数给了旁人。

他独自走向马厩,选了匹温顺的母马。当年二十岁生日,慕知棠曾带他在私人马场驰骋整日。而今教他骑马的女子,正专注地搀扶着另一个男人翻身上马。

"你初次骑马,要注意安全。"

"日头毒辣,把帽子戴好。"

"等会儿我手把手教你。"

每句叮咛都似钝刀,凌迟着陆庭文的心。

暮色将她的身影拉得纤长。

慕知棠握着震动不止的手机驻足片刻,眉心轻蹙。

鞍马旁的沈奕衡将这细微表情尽收眼底,善解人意地开口:"慕总先去处理公务吧,我已经能稳坐马背了。"

她仍不放心地绕着马镫检查三遍,才握着手机走向围栏转角。

陆庭文勒着缰绳目送那抹窈窕背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接电话时总爱用食指轻叩手机背壳,这个下意识的小动作,他看了整整七年。

"陆先生猜猜看,"沈奕衡忽然策马逼近,桃花眼弯成月牙,"两匹烈马相撞会是什么光景?我倒真想开开眼界。"

话音未落便猛踢马腹,两道黑影轰然相撞,受惊的母马扬起前蹄发出刺耳嘶鸣。

陆庭文死死攥住缰绳,却挡不住发狂的坐骑冲向围栏。

余光里沈奕衡"意外"脱手,整个人呈抛物线坠向沙地。"奕衡!"慕知棠如离弦之箭飞扑过去,在对方落地前堪堪接住。

与此同时,惊马群冲破脆弱的木栅,铁蹄卷着沙尘朝陆庭文席卷而来。

"慕知棠!"颠簸的马背上,他声嘶力竭的呼喊被轰鸣的蹄声撕碎。

眼睁睁看着那道倩影搀着昏迷的沈奕衡绝尘而去,飞扬的尘土迷蒙了视线,坠马瞬间他忽然想起二十岁生日那天,少女在同个马场许下的诺言:"庭文,只要你唤我,我必回首。"

肋骨传来的剧痛却不及心口万分之一。

陆庭文蜷缩在沙地上,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任由黑暗吞噬意识前,最后瞥见的是那道决绝的背影。

消毒水气味刺得鼻腔发疼。陆庭文艰难转动眼珠,对上慕知棠布满血丝的双眼。"谢天谢地你醒了。"

她俯身时发丝垂落在他颈侧,语调是劫后余生的轻快,"身上还疼吗?"

喉间火烧火燎的干涩让他说不出话。

记忆停留在慕知棠抱着沈奕衡冲向救护车的瞬间,以及那群朝他奔来的疯狂马影。"奕衡凝血功能障碍发作,"她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深深陷入皮肉,"现在急需RH阴性血,整个医院……"

陆庭文猛地抽回手臂,牵动伤口疼得冷汗涔涔。看着曾经承诺生死相依的妻子,此刻眼底只有焦灼的恳求,他忽然笑出声来:"所以你要我拖着断骨去给他献血?"

"就当为了我们的将来。"慕知棠声音发颤,"奕衡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那个意外……"

"意外?"陆庭文胸腔震动引发剧烈咳嗽,"你亲眼看着他把我推向马群,现在告诉我这是意外?"

护士的催促声打断对峙。当针头刺入血管时,他恍惚想起年少时最怕打针,慕知棠总会蒙住他眼睛哼唱童谣。

而此刻,她站在采血室外不停看表,连余光都吝啬给予。

400cc鲜血顺着导管流逝,他盯着天花板笑出泪花。护士惊慌询问是否疼痛,他只是摇头——最痛的从来不是针头,而是那个站在病房外踱步,连等他晕针反应结束都等不及的身影。

扶着墙挪到沈奕衡病房外时,陆庭文如遭雷击。

病床上男人腕间那串紫檀佛珠泛着幽光,正是他三年前跪拜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求来的信物。慕知棠曾戴着它发誓永不相负,如今却堂而皇之戴在情敌腕间。

"陆先生,慕总在等您签字。"次日清晨,护士递来病历表。陆庭文执笔的手悬在"婚姻状况"栏,墨迹洇开"未婚"二字时,病房门轰然洞开。

"你在胡闹什么?"慕知棠不可置信地盯着表格。

陆庭文将钢笔旋紧,语气平静得可怕:"慕总弄错了,我们早该是陌路。"

她试图抚他鬓角的动作僵在半空,转而放软声调:"等奕衡康复,我们去瑞士看极光可好?"见他闭目不语,又急切道:"你何时出院?奕衡想喝你熬的汤……"

陆庭文望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忽然轻笑出声。原来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那个男人的孩子熬汤祈福。

喉间涌上的腥甜被他生生咽下,沙哑道:"我会让司机送来。"

慕知棠如释重负地踮脚吻他额角,却不知这个吻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病房门阖上那刻,陆庭文开始收拾行囊——护照、证件、三件换洗衣物,还有那张被倒扣的婚纱照。

五天后,他独自办理出院手续。

将保温桶交给司机时,暮色正染红天际。这座城市从此再无陆庭文,正如慕知棠的世界里,早已没有他的位置。

第六日黄昏,慕知棠猝然归来,却不见沈奕衡踪影。
"沈先生未与你同归?"陆庭文脱口问道。
慕知棠眸光如刃般掠过他面庞:"仍在医院将养。"
"数日未愈?"陆庭文眉峰微蹙。
她鼻腔逸出轻哼,径直逼近:"恰逢其会,庭文,我早该兑现的雪山之约已安排妥当,此刻便启程如何?"
不容分说,纤指已钳住他腕骨。力道之猛让陆庭文踉跄半步,心头蓦地腾起不祥预感。那双杏眼覆着薄霜,恍若寒潭深处的玄冰。

越野车在盘山公路飞驰,车厢内死寂如坟。慕知棠十指青白交叠,死死攥着方向盘。陆庭文望着窗外急退的松影,喉结滚动数次,心跳随着海拔攀升愈发急促。

抵达雪场时暮色四合。正待乘缆车登顶,慕知棠忽然驻足:"落下件物什,我去取。"
他颔首应允。寒风如刀,大衣领口结满冰晶,三个时辰的等待将暮色熬成浓墨。颤抖着拨通电话,听筒传来比雪原更冷的声音:"不归矣,车辆已驶离。若要返程,自行设法。"

"此言何意?"陆庭文齿关打颤。
"惩戒。"她声线淬冰,"我言明待孩儿降世便放你自由,你竟在羹汤中掺堕胎药,害我险些小产。庭文,何时变得如此狠毒?"

冷汗瞬间浸透中衣,他厉声驳斥:"绝无此事!"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慕知棠陡然拔高声调,"昨日晚膳出自你手,莫非沈奕衡会害自己骨肉?他视那胎儿如命!"

雪粒扑簌砸在面颊,陆庭文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尾灯,忽然忆起领证那日。民政局廊下,她将自己禁锢在墙与臂弯间,指腹摩挲着他唇瓣:"若敢逃离,便锁你一世。"
而今,她果真将他弃置雪山之巅。

轰鸣声自山谷传来时,他正深一脚浅一脚往山下跋涉。雪浪如巨兽之口,瞬间将他吞噬。右腿剧痛中摸出手机,七次重拨终于接通——

"慕知棠!雪崩……"
"喂?"却是沈奕衡黏腻的声线,"信号不佳呢。"
背景传来慕知棠温柔的絮语:"谁的来电?"
"打错了。"沈奕衡轻笑,"慕总熬的粥真鲜,我何其有幸。"

雪块如山倾倒,意识坠入黑暗前,他仿佛看见大红囍字下,她单膝跪地立誓:"陆庭文,此生若负卿,便叫……"
未尽的誓言被暴雪掩埋,天地间只剩白茫茫一片。

再睁眼时,慕知棠伏在床畔,双目赤红如浸血。她指尖冰凉,掌心却濡湿一片,仿佛攥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庭文,我未料及雪崩……"声音碎成齑粉,"打骂皆由你,只求……"

"慕总!"沈奕衡撞门而入,桃眼含泪,"千错万错皆在我,求您莫责陆先生。"他啜泣着倚向慕知棠,"您不顾安危冲进雪暴,肩头伤口还在渗血……"

"闭嘴。"慕知棠将他护在身后,转身时泪光闪烁,"庭文,此事……"

"出去。"陆庭文扯动干裂的唇,"都滚。"
瓷杯碎裂声震耳欲聋,慕知棠仓皇后退,沈奕衡抽泣着被拽出门外。

此后半月,慕知棠使尽浑身解数:空运的雪域玫瑰堆满病房,限量球鞋在墙角落灰,滋补汤药日日不重样。陆庭文却似幽魂,对她的殷勤视若无睹,连眼风都不曾施舍。

出院那日,她捧着马鞭立于车前:"庭文,若鞭笞能解恨……"
他望着那根鞣制精良的皮具,忽觉荒谬。曾经他最贪恋她眼底的缱绻,如今却在她眸中看见怯懦与乞怜。

"家宴在即,莫使性子。"她软语相求,马鞭递到唇边,"任打任罚,但求你理我……"

陆庭文绕过她径直上车。不是原谅,是彻悟。

越野车碾过积雪,她絮叨着公司并购案,忽而提及初遇时他跌进音乐喷泉的糗态。

若是往昔,他早该扑上去捂她的嘴,此刻却只望着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那双曾盛满星河的眼眸,如今只剩两潭死水。

慕家祖宅灯火通明。
陆庭文刚踏入玄关,就瞥见沈奕衡慵懒陷在客厅沙发里,慕老夫人正亲昵地攥着他手腕絮语。
慕知棠突然攥紧他的袖口:"是奶奶执意要见人,我怕你着恼才没敢提。"
他轻轻挣开桎梏:"无妨。"
这话发自肺腑。
慕老夫人攥着沈奕衡的手笑得见牙不见眼,转头对上陆庭文时却瞬间敛了笑意:"你们成婚这些年,连个响动都没有!奕衡可就不同了,多招人稀罕啊,往后得常来陪奶奶说说话。"
陆庭文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僵。

曾几何时,这位老人家也是将他当嫡亲孙儿疼爱的。转变始于何时?大约是他吐露"暂不想要孩子"那日吧。

可孕育新生命从来不是他单方面的抉择。

他永远记得求婚成功的雨夜,自己因惧怕婚姻枷锁躲到发小家,她却在凌晨三点踹开房门,浑身滴水站在他面前:"庭文,我究竟错哪儿了?"
彼时他脑中一团乱麻:"我怕,怕婚后整日为子嗣烦忧,我还有未竟的梦想。"
慕知棠当时如何回应?
她踮脚捧住他的脸,字字铿锵:"那就不生。家里若催,我便说是我的问题。"
而今这个信誓旦旦说"不能生"的女子,正温声细语给沈奕衡冲泡孕妇奶粉。

陆庭文再待不住,径直走向后院泳池。

夜风裹挟着潮湿凉意,他刚在池边落座,沈奕衡便尾随而至。
"陆先生,"长腿青年踱步近前,笑意刺目,"慕总许诺孩子落地就赠我南湾别墅。"
"顺带告诉你个秘密,"他俯身在陆庭文耳畔呵气,"那夜她中药后为何会错认我?因为宴会上我穿着与你同款的素白衬衫,说起来还得谢你,成全了我的飞上枝头。"
陆庭文缓缓侧首,正要开口却听"扑通"水花炸响。
"救命!救我!"
沈奕衡在池水中扑腾,声嘶力竭。

待众人闻声赶来,正见陆庭文垂眸立于池畔,而落水者正在水中载沉载浮。慕家瞬间炸开了锅。
慕知棠跃入水中救人时,慕老夫人的巴掌已挟着风声甩来:"孽障!还不跪下赔罪!"
陆庭文偏过半边脸,舌尖抵住渗血的齿痕。他忽然轻笑出声:"好,我赔罪。"言罢拽住刚被拖上岸的沈奕衡,再度将人推入池中!

"作孽啊!"慕老夫人凄厉尖叫响彻夜空。
陆庭文褪下腕间祖传玉镯。这是新婚夜慕老夫人亲手为他戴上的,此刻却化作碎片迸溅在青砖地上。

转身刹那,他听见慕知棠在身后颤声唤他,这次终是没有驻足。

归家未久,大门便被重重撞开。

慕知棠裹着滂沱雨气闯入,风衣下摆洇开深色水痕,发梢滴着水珠,显然是急奔而来。
她胸膛剧烈起伏,眼底翻涌着惊怒与惶恐。
"我无错可认。"陆庭文倚着门框冷笑,"若定要论错,不如离婚。"
"离婚"二字出口,她脸色霎时惨白如纸。
"不许说!"慕知棠彻底慌了神,上前紧紧箍住他,"你明知这两个字能要我的命!"

他望着她泛红的眼尾,突然嗤笑出声。

"那我的命呢?"他轻声问,"慕知棠,你可曾想过?"她身形骤僵。"我知你挂心奶奶,惦念沈奕衡腹中骨肉"他扯动唇角,"却独独忘了我,对吗?"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更用力地抱住他。
"都过去了,"她埋首在他颈间,手掌轻拍他后背,"奶奶那边我会周旋,待孩子出生,一切都会好转。"
他嗅着她发间熟悉的冷杉香,忽然觉得心如枯槁。
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自那日后,慕知棠似窥破什么,竟对他寸步不离。

晨起如厕她也要守在门外,偶见沈奕衡红着眼圈立在回廊,也只作未见。
"庭文,"某日晨光中,她忽然亮出烫金请柬,眸子泛起少年时的光华,"今日校庆,你在家闷了多日,不如出去散散心?"
他凝视着请柬上鎏金校徽,恍惚忆起十年前,她也是这样举着篮球赛门票倚在教室门框:"陆同学,赏脸吗?"
"那便去罢。"他阖上请柬。权当最后的告别。

宴席间慕知棠始终攥着他掌心,老同学笑闹着打趣"金童玉女",有人提及她曾为他彻夜排队买专辑。

她勾着他臂弯浅笑,十指相扣的姿态像在宣示主权。
"还记得时光胶囊吗?"班长忽然搬出斑驳铁箱,"十年前写的信,今日完璧归赵。"
众人哄笑着上前认领。
陆庭文正要拆封,慕知棠手机骤响,屏幕上"奕衡"二字刺入他眼帘。
她仓皇瞥他一眼,快步退至廊下接听。
再归来时面色煞白:"庭文,他跌下楼梯了,在仁和医院。"
"去吧。"他垂眸啜饮柠檬水,"孩子要紧。"
她如蒙大赦般吻他额角:"我速去速回。"
望着她消失在门外的身影,他走向时光胶囊,抽出了慕知棠的信笺。

泛黄信纸上墨迹依旧清晰。

十六岁的少女用飞扬字迹写道:「致二十六岁的慕知棠:此刻你定已嫁给陆庭文了吧?真羡慕你,拥有我梦寐以求的人生。望你善待我的少年,务必与他白首偕老,否则我定不饶你!

要记得每日为他温牛奶,他胃疾缠身;要陪他赴冰岛守候极光,他念叨了七个寒暑;要铭记他最厌雨季滂沱,海鲜过敏症严重;还有,切莫留他独行暗夜,他畏黑如虎」

信笺末尾另有行小字,是写给他的:"庭文,若十年后的我负你,请头也不回地离开,永不宽恕。"

他指尖抚过墨痕,泪珠猝然坠落。"好。"他对着空荡大厅轻语,"如你所愿。"

宴毕,他与每位同窗拥抱作别。
班长哽咽着说:"下个十年再聚!"
不会再有了。

离开酒店,他径直打车前往民政局。

今日恰是离婚协议生效期满,掌中红本终于换成了墨绿离婚证。

工作人员反复确认道:"陆先生,您当真考虑周全了?"

"心意已决。"他凝视着印章重重落下,胸腔仿佛被生生剜去一角,却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释然。

踏出大门前,他亲手销毁了所有身份凭证,只留下一张单程登机牌。暮色中的机场,舷窗外残阳似血。

望着云层间的霞光,记忆突然闪回十八岁那年的梧桐巷口。慕知棠将他逼至墙角,指尖挑起他的下颌:"庭文,你生来就该属于我,这辈子都别想挣脱。"

慕知棠,这次你算错了。

我终究还是挣开了枷锁。

而这一别,便是永诀。

此刻市立医院特护病房内,慕知棠撞见沈奕衡正倚着床头抽泣,双眼肿得如核桃般。

"奕衡!"她快步上前将人搂进怀里,柔声安抚。

"慕小姐,我不该打扰您养胎。"沈奕衡的泪珠浸透她昂贵的羊绒外套,"本想在商场为您挑件心意,谁知……"

他忽然执起她的手覆上微隆的小腹:"都是我不好,明知您身怀六甲还这般冒失,请您责罚。"

"人没事就好。"慕知棠轻轻摩挲孕肚,目光愈发温柔,"医生说宝宝很健康。"

沈奕衡垂眸作楚楚可怜状:"慕总,其实……其实这些年能留在您身边,全凭老夫人的恩典。当初见您中药性发作,我才斗胆逾矩。"

他忽地抓住她的手腕,急切表白:"包括那次车祸现场,我也是怕您受伤才不顾一切冲过去。知棠,你当真不能接受我吗?"

这般卑微姿态让慕知棠心烦意乱,她轻轻抽回手:"等孩子出生,我会安排你出国定居,保你此生衣食无忧。"

"可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沈奕衡突然攥紧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知棠,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慕知棠猛地站起身,陆庭文的影子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慌乱地后退两步:"奕衡,我心里自始至终只有庭文!"

"但老夫人说过……"沈奕衡脸色煞白,"若这胎是男孩,就让我们完婚。"

"住口!"慕知棠厉声打断,转身时却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声。

"知棠,你当真对我毫无情意?"

这个问题像把利刃刺入心口,慕知棠踉跄着摔门而出,倚在走廊墙壁急促喘息。她不敢深想为何面对苍白面容的沈奕衡时,那颗本该为陆庭文跳动的心会泛起涟漪。

"定是孕期激素作祟。"她自我安慰着,驾车疾驰向公司。将全部精力投入工作,仿佛这样就能逃避内心的诘问。

病房内,沈奕衡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影,嘴角泛起森冷笑意。他掏出备用机拨通号码:"张助理,我是奕衡。对,想打听顾总明日行程……"

挂断电话,他对着梳妆镜整理衣领,哪还有半分病态:"陆庭文都被你们逼得远走高飞,还在这里惺惺作态!"

此刻城郊拍卖私场,商界名流正对即将亮相的珍品窃窃私语。慕知棠踩着开场铃步入包厢,慕老夫人急忙将她拉到身边。

"怎么现在才来?"老人嗔怪着递过拍品图录,"快看这件龙凤长命锁,正好给曾孙当见面礼。"

慕知棠望着图录上乾隆年间的宫廷珍品,笑容忽然凝滞。那抹笑意让慕老夫人误以为她在心疼自己,忙安抚道:"放心,奶奶出钱!哪像某些人,连传家玉镯都敢摔!"

"奶奶,庭文他……"

"别替他说话!"老人重重将图录摔在软榻上,"要我说还是奕衡懂事,一晚就让你怀上金孙!"

慕知棠攥紧裙摆,恰逢拍卖师高声宣布:"龙凤长命锁,起拍价五百万!"

"且慢!"她突然起身打响全场最高价,包厢内瞬间响起雷鸣掌声。慕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她却已转身离去。

"该回去处理公司事务了。"慕知棠揉着太阳穴走向电梯,却在转角瞥见道熟悉身影。那人影闪进私密包厢时,门缝里漏出的男声让她如遭雷击——

“顾总,我可是你的人,我都按你说的做了,让你的死对头怀了我的孩子,你真的不打算给我个名分吗?”这熟悉的男声一落入慕知棠的耳朵,就像晴天霹雳,她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男人,分明就是沈奕衡!

“你烦不烦?我当初不是说了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嫁给你的吗!”根据声音判断,这位“顾总”就是这些年一直在商场上和她作对的死对头。

“我不管,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你必须给我一笔精神损失费!”

沈奕衡的声音,分明不是慕知棠熟悉的阳光干净,而是掺杂着毒针般恶毒刺耳。

他阴笑着,掷地有声,“不然,我可要闹到你先生那里去了。”

顾总一听到“她先生”,声音立刻低了下去,“你要多少钱?”

沈奕衡笑着,比了两根手指,晃了晃。

“两亿。”

顾总一听,连忙吸了几口冷气,怒声道:“你竟然还讹到我身上了!你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你不是已经傍上了慕家?竟然还想着来敲诈我!”

“可我当初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啊!我出卖了自己的身体,都是为了报复你的商业死对头慕知棠,我没办法,才给慕总下了药,穿了和她丈夫相仿的衬衫欺骗她。”

“后来,我知道她在国外出差,特意安排了车祸,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了她,她才愿意将我接回国内,让我照顾直到这个孩子生下。”

“顾总,现在慕家对我这样好,可这孩子一生下来,她就要送我出国,我什么也拿不到!甚至会牵连到你我身上!”

“顾总,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你给我这两亿,我帮你继续报复慕知棠,你也没有后顾无忧了。”

沈奕衡阴恻恻的笑声传入慕知棠的耳中,一字不差。

“什么!当初是你故意下药的?”

“啪”一声巨响,所有人的视线都转了过来。

那亮了天灯拍下的龙凤长命锁,就这样摔落在地。

慕老太太脸上满是慌张与愤怒,“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孙女!”

陆庭文终于把小店收拾得干干净净,他双手叉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自打他告别了慕知棠,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月。

他选了个悠闲的小城,空气新鲜,节奏慢悠悠,正合他的意。

陆庭文一到这里,就迅速租了个小店,地方不大,但足够开家自己的咖啡店。

一切准备就绪,陆庭文整理好清洁工具,锁上了门。

他对着店门的玻璃,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呢?

想到这,陆庭文那本已麻木的心,又隐隐作痛。

慕知棠和沈奕衡,还有他们的孩子,现在应该过得很幸福吧。

“慕知棠”,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然后赶紧摇摇头,想把这个名字从脑海中甩掉。

他已经开始了新生活,怎么能因为过去的事而难过呢?

发呆的时候,脚边突然传来一股温暖。

“喵~”

一只小橘猫蹭着他的脚踝,发出软绵绵的声音。

“小猫咪!”陆庭文惊喜地看着它,蹲下来抚摸它那柔软的小脑袋。

小橘猫对他翻起了肚皮,喵喵叫着撒娇。

“这只小猫,好像很喜欢你哦。”

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陆庭文连忙转头,发现旁边站着一个人。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你。”

他连忙道歉,挪了挪位置。

女人笑了笑,也蹲了下来,小橘猫立刻蹭上他的手心,好像早就认识他一样。

“这是你的猫吗?”

“不是。”女人嘴角露出温柔的笑容,让陆庭文一时移不开视线。

他放下手里的“猫咪主食冻干”袋子,熟练地揉着小猫的肚皮。

“我也是最近在这附近发现它的,所以每次路过都会喂它。”

“所以,它是流浪猫?”陆庭文迎着女人的笑脸。

“应该是。”女人的声音也很好听,“它肯定也很想有个家。”

陆庭文看着她抚摸小猫,她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似乎有些失落。

他心底深处最柔软的部分,被轻轻触动了。

“那我们走吧。”陆庭文说,熟练地抱起小猫。

“喵?”小猫没有反抗,只是一脸疑惑。

“绝育!”陆庭文一字一顿地说,把小猫放在肩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走吧?”他已经在找宠物医院的位置了,女人这才愣愣地站起来。

陆庭文已经找好了医院,带着小猫准备出发,女人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才赶紧拿起冻干袋追上来。

他拨了拨额前的乱发,清了清嗓子,伸出手,“我叫林雪漫,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陆庭文停下脚步,伸出手,郑重地握了握她的手。

“我叫陆庭文,刚到这座城市,请多关照。”

小猫模仿他的样子,把小肉垫放在两人握手的手上,轻轻地“喵”了一声。

他们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原本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过去,随着笑声,慢慢地消失在即将到来的夜色中。

林雪漫和他并肩走着,“原来,那家咖啡店,是你开的啊。”

陆庭文点点头,“明天就是开业第一天了,看来有小猫陪我了。”

小橘猫适时地“喵”了一声,蹭了蹭他的脸颊。

“我也会去的,我早就注意到你的咖啡店了。”

林雪漫适时地说道,她调侃道:“你怎么还和小猫争宠啊。”

说着,宠物医院的门就出现在了眼前。

“讲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慕老太太怒火中烧,她身边的保镖突然推门而入。

沈奕衡看到慕知棠和慕老太太站在门口,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之前的傲慢仿佛只是一场梦境。

顾总脸色铁青,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

即使顾家家财万贯,也从未与慕家正面交锋过!

慕知棠扶着慕老太太慢慢走进包厢,顾总一见,立刻让座。

“讲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老太太脸色难看,一坐下就忍不住质问。

高大的保镖靠近沈奕衡和顾总,两人面露惊慌,尤其是沈奕衡,眼中满是恐慌。

“慕老太太,您先喝口茶,别气坏了身子。”

顾总急忙示意侍从,侍从恭敬地端上茶水,她急忙跑到慕老太太身边,陪着笑说:“老太太,这事和我无关,我和他确实有过一段,但您也知道,我们这个圈子……”

慕老太太脸色一沉,她急忙改口,“我这个圈子,我这个圈子!他就是个专门勾搭富婆的骗子,我给了他两百万他还不满意,硬说是为我好,两头骗,让我们两家都上当。”

顾总巧舌如簧,尽力把“顾慕”两家都说成是沈奕衡的受害者,慕老太太脸色稍缓,慕知棠突然开口。

“顾总,你如实说出真相,慕家会停止对你的打击,接下来的合作,一切都好商量。”

她脸色阴沉,周围的气压骤降,寒气逼人。

顾总犹豫了一下,这可能是个机会!

她清了清嗓子,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

“这个男人,是我在夜总会遇到的大学生,我看他人长得不错,就包养了他。”

“您看我这把年纪,儿女们都成家了,我怎么好意思真的给他一个名分?这个圈子都知道我们是死对头,谁知道这个贱人,竟然打着我的旗号给你下药。”

顾总脸色一沉,看向沈奕衡的眼神充满厌恶。

“他让你怀了孩子,想敲诈我,让我给他名分,我怎么可能答应?我在酒会上让人给了他银行卡,我以为就此一刀两断,可谁知道,他竟然不死不休,给慕总下药骗你们他是无辜的。”

慕老太太一听,立刻站了起来,怒声道:“多么狠毒的男人!竟然让我的宝贝孙女受这么大的委屈!”

顾总连连点头,“老太太,您可别气坏了身子,这狠毒男人的孩子,就算是慕家的,也不能要啊,您看他小小年纪就心机深沉,连我都被骗得团团转。”

顾总继续道:“他一共找我要过三次钱,第二次我让他拿证据来,可谁知他威胁我,如果我不给他钱,他就要告诉你们,那天晚上的药是从我这买的!”

如晴天霹雳,慕老太太愣在原地,整个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坐下,捂着心口,“这,我们慕家,竟然被这样一个男人骗成这样!”

慕知棠急忙让保镖护送慕老太太去医院,三人离开后,她才逐渐放下心来,一双冷眸狠狠看向一直发抖的沈奕衡!

沈奕衡一见,终于回过神来,急忙跪在地上求饶,“知棠,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都是这个人编造来骗你的!”

顾总冷冷插嘴道:“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直接去查不就好了,我有没有欺骗慕总,一查便知!”

只见慕知棠脸色发寒,看向他的视线浸满寒意。

“查。”她缓缓出声,顾总一听,连忙挥手,跑来两位侍从。

顾总命令道:“把这男人带到地下室,我和慕总亲自审问他!”

“不要啊!不要!知棠,你信我!你信我!不要信他好吗?”

沈奕衡哭喊着,“不是这样的,都是假的!那天晚上我真的不知情!”

他被侍从拖着两条后腿,在经过慕知棠身旁时,他死死拽住了她的脚踝。

“知棠,你不信我吗?你不是也很期待我们的这个孩子的吗?”

沈奕衡抬起头,腮边还挂着两滴泪。

若是往常,她一定心软了,恨不得连抱住他忙,哄了又哄。

但此刻,她只是阴着脸,没有作声。

似乎是见慕知棠没有反驳,沈奕衡急忙脱口而出,“知棠,反正他陆庭文也走了,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不好吗?”

慕知棠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眼眸猩红,再也压抑不住的怒气翻涌。

“谁,走了?”

顾总连忙后退几步,别过了头。

沈奕衡被她狠狠勒住脖颈,脸庞变为难看的青紫色,眼珠爆出眼眶,涕泪横流。

“唔!唔!”

慕知棠微微松了手,他才终于缓了过来,大口大口喘息着,一股骚臭伴着恶臭弥漫开来。

顾总连忙捂住口鼻,跑了过来,“慕总,您别动怒,您放心吧,审问结果我会亲自送到府上,绝无虚假!”

沈奕衡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露出极为狰狞的神色,往日善良可怜的假面终于不再。

他什么也顾不得了,“慕知棠!怪不得陆庭文说什么也要和你离婚!”

慕知棠如遭雷劈,手骤然松开,沈奕衡这才挣脱开来,看着她愕然的神情,露出阴笑。

“慕知棠,没想到吧,陆庭文早就离开你了!早就走了!”

“雪漫,你整天陪着饭饭,真的没问题吗?”

陆庭文递来一杯咖啡,奶泡上那图案,分明是个猫咪的脸蛋。

“没问题。”林雪漫微微一笑,又忍不住摸了摸饭饭的小肚子。

那天,他们把小猫送到医院做了绝育,然后顺其自然地把它留在了陆庭文的咖啡馆里。

小猫戴着头圈,吃饭还是那么香,所以给它取名叫“饭饭”。

从那天起,林雪漫好像就离不开他和他的店了,店还没开门,她就在门口等着,直到关门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这家咖啡馆,因为林雪漫和饭饭,生意越来越好,原本想过悠闲生活的陆庭文,现在忙得不可开交。

“庭文,你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吗?”

她摇摇头,叹了口气:“我看的房子都不太满意,现在只能先住在店里。”他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肩膀,“不过,临时搭的床睡得真不舒服,饭饭也只能蜷在我脚边。”

林雪漫停了一下,“庭文,我家挺大的,你要是不介意,可以来我家住。”

“雪漫我”他刚想拒绝。

不知怎的,陆庭文脑海中浮现出他们初次见面的情景。

不知怎的,他突然改口,“好”

“真的吗!”林雪漫有些惊讶,眼中流露出喜悦。

“”陆庭文脸一红,转过头去。

林雪漫笑着说,“今天关门后就去吧,不用等了。”

她正要上阁楼帮他收拾东西,“离关门还有两个小时,收拾一下我们就走。”

陆庭文看着她,忍不住笑了。

“饭饭的东西还要搬呢!”

她站在楼梯上,回头眨了眨眼,“不用搬了,我都准备好了。”

陆庭文愣住了,他怎么觉得,这个女人,好像早有预谋呢。

与此同时,在慕家。

顾总小心翼翼、毕恭毕敬地给慕知棠和慕老太太递上一份审讯报告和视频。

慕老太太一看到上面的字和视频,差点晕过去。

慕知棠紧紧盯着上面的字,手里的报告已经被她攥得发白。

“19号晚上,沈奕衡承认是自己下的药,甚至为了让慕总有孩子,用了对身体有很大伤害的药物。”

“呵。”她冷笑一声,皱巴巴的报告单轻轻飘落。

慕知棠眼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顾总一看,赶紧上前:“慕总,老太太,您们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个男人,绝对不会让他再缠上慕家!”

慕知棠嘴角却露出笑意,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决绝。

“不用麻烦顾总了,这个男人,慕家会处理。”

在夜深人静的街道上,一辆黑色的跑车疾驰而过,驾驶座上的女人面庞隐没在阴影之中,表情难以捉摸。

“庭文,”她轻声低语,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懊悔。

她猛地一拳击在方向盘上,旁边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停下车,滑动屏幕,按下了接听键,慕老太太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知棠,你见到庭文了吗?他怎么说?他原谅我们了吗?”

慕知棠心情沉重,但仍安慰着慕老太太:“庭文他那么善良,又那么爱我,他一定会原谅我的。”

慕老太太的哭泣声更加响亮,“我真不该,当初还打了那孩子,他现在一定在怪我。”

慕知棠的情绪已经乱成一团麻,只能说道:“奶奶,我待会儿再给您打电话,您先休息。”

她第一次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慕老太太的哭泣声隔绝在外。

她早就戒烟了,因为陆庭文不喜欢烟味。

但现在,她不知道该如何释放内心的情绪。

“庭文,你不会怪我吧?”

慕知棠在烟雾弥漫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近日的所作所为,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

“慕知棠,你竟然被这样的男人耍得团团转,忽略了最爱的人!”

她掐灭了烟,抬头看着眼前的别墅,里面一片漆黑。

想必陆庭文已经睡了。

慕知棠下了车,在门口徘徊,直到烟味散去,她还是不敢进屋。

谁能想到,一向在商场叱咤风云的慕总,也会有如此手足无措的时刻。

“庭文,你不会怪我,你会理解我,对吧?”

她喃喃自语,但心中却忍不住想起沈奕衡说的那两句话。

“怪不得陆庭文说什么也要和你离婚!”

“陆庭文早就离开你了!早就走了!”

“不会的,不会的!”慕知棠心中的慌乱越来越大,“庭文那么爱我,一定会原谅我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在她做了这么多事后,他真的还会原谅自己吗?

仔细想想,上一次见到陆庭文,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她一直和沈奕衡在一起,却从未想过自己的爱人,正在家里孤独地等待自己。

直到今天,她无意中发现了真相,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到底有多久没有陪伴自己的爱人了。

慕知棠的心剧烈地痛了起来,“庭文,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她推开门,却突然愣住了,悬着的心无限下沉,坠入深渊!

因为家里空无一人!

只有浓烈的灰尘味和刺鼻的霉味在告诉她,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回来了。

慕知棠慌乱起来,她急忙打开灯,只见家中各处,早已蒙上了一层薄尘。

“庭文!庭文!”她这才慌乱起来,因为她知道,陆庭文一直都有轻微洁癖,绝不会容忍家里这样脏乱。

她仿佛中了邪一般,推开家里的每一扇门,拉开每一个抽屉,从一开始找人,变成了找物品。

“庭文你真的走了,不要我了。”

慕知棠绝望地跪在地上,翻遍了所有的角落,连和陆庭文有关的东西都没有找到一个。

她只觉得自己被抽空了,变成了夜色下的行尸走肉。

当她失魂落魄地走到卧室,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时,才发现,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牛皮纸袋。

慕知棠双眼一亮,“庭文!你果然还是愿意给我机会!”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拆开了牛皮纸袋,却在看清上面的金字时,泪水止不住夺眶而出。

「离婚证」。

“不不”慕知棠的手颤抖起来,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陆庭文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验后再拨”

机械的女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慕知棠却仿佛不死心般,拨通了一遍又一遍。

她狼狈地跪在地上,红色漆皮的离婚证躺在膝边,有泪水无声地落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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