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当天与恶毒妈妈灵魂互换,她尝遍我苦楚,跪求原谅

发布时间:2025-06-04 16:19  浏览量:2

生日那天,我给自己煮了碗长寿面,却被我妈狠狠教训了一顿。

她抓着我的头发,凶巴巴地骂道:

“我真后悔生了你这个祸害,你把弟弟的一辈子都给毁了!”

直到我们的灵魂互换,她经历了我曾经受过的暴打、羞辱和霸凌。

后来,她哭着跪在我面前,忏悔道:

“瑶瑶,你还能再叫我一声妈妈吗?”

1

18岁生日这天,我妈把长寿面扣在我头上,骂我怎么还不去死。

她说因为生我时落下病根,才会害我弟天生小脑萎缩。

“早该听你奶的话,当初就直接把你流掉!”

全家都说我是个灾星,害我妈难产伤身,也害了弟弟一辈子。

整整十三年,我忍受着爸妈的冷眼,像赎罪一样伺候弟弟吃喝拉撒。

他们动辄打骂我,让我吃剩菜剩饭,转头却喊弟弟“宝贝乖儿子”。

可我真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和她争辩了两句,我妈勃然大怒,抡起椅子就来捶我。

疼痛伴着愤懑和委屈,齐齐涌上心头。

我挣扎着,和她扭打成一团。

混乱中,她绊住我的腿,抓着我一起滚倒在地。

四目相对的瞬间,我们看着彼此的脸,同时发出刺耳的尖叫。

“啊——!你的脸……怎么回事?”

……

我和我妈,灵魂互换了。

发现这一切不是梦的时候,我妈崩溃地抱头痛哭,我却高兴得嗷嗷直叫。

想起十几年来忍受的屈辱,悲惨又荒唐的人生即将在她身上经历一遭,我恨不得立刻放礼花大肆庆祝。

为了不被当成精神病扭送医院,我和她一致决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

看着她惶恐的神情,我心中暗暗叫爽,妈妈,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2

从这天起,我和我妈的地位完全对调了。

我弟叫江源,天生小脑萎缩,对细微动作的反应迟缓,但大脑很健全。

因为行为异于常人,他从小在学校里就被嘲笑。

再加上爸妈溺爱和挑唆,他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十三岁,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洗澡得我爸给他搓背,起夜得屋里备上尿壶。

以前家务活都是我来做,我妈只会对着镜子涂一层厚厚的口红,再冲我翻个白眼:“女孩不会做家务,长大了婆家能把你打出屎!”

而现在,被呼来喝去的成了我妈。

“江瑶!你没长眼吗?我屋里的尿壶为什么不倒?”

我弟扯着尖细的公鸭嗓,劈头盖脸地怒骂。

我妈刚从阳台探出头,就被他兜头泼了一脸浑黄腥臭的尿。

“啊——!”她愤怒地尖叫,抬手想给他一巴掌,却生生忍住了。

这是她的宝贝儿子,她舍不得下手。

我弟被唬住,哭嚎着扑向我:“妈,我姐发疯了!”

我看着她浑身湿透,忍着恶心后退一步,学她大声责骂:“瞎了你的狗眼,敢对你弟动手!沾了尿还惹上骚了?赶紧滚去洗干净,别在这丢人现眼!”

我妈惊怒地看着我,仿佛不敢相信这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

我弟得意地哼了一声,一脚踹在她屁股上:“听到没?下次再忘了倒,我就灌你嘴里!等会再把地拖了,客厅收拾干净。”

她气得浑身哆嗦,想骂人又强行忍住,一脸憋屈地转身就走。

我弟扭头得意地问:“妈,我做得不错吧?”

我强忍着厌恶,拍拍他的头,重复我妈曾说过无数次的话:“这才哪到哪,你姐害了你一辈子,她到死都得好好伺候你。”

3

屋里一片狼藉。

我和我弟窝在沙发看电视,我妈弓着腰,趴在地板上擦地。

以前我妈总嫌拖把拖不干净,必须让我跪在地上,用抹布一点点擦。

现在,这项“特殊待遇”,轮到她来享受了。

我弟一边嗑瓜子,一边将皮吐在刚拖过的地上,头也不抬地使唤她:“江瑶,过来把我脚底下拖干净!”

“刚才不是拖过了吗?”她直起腰,累得抹了把汗,不耐烦地问。

我弟一扬手,整包瓜子像雨点一样洒得到处都是。

看着我妈瞪直了眼,蹭的一下站起来,他连忙缩到我身后:“妈,就是不小心弄洒一包瓜子,你看她眼瞪的,好像要吃了我!”

我掀了掀眼皮,头也不抬地冷嘲热讽:“你弟可是因为你才手脚不灵便的,怎么,让你收拾个东西委屈你了?他还小,你这个做姐姐的让着点怎么了?非得跟个孩子斤斤计较。”

我妈憋得脸色涨红,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气得不轻。

但她却不能反驳我,因为她知道,我不过是重复了她这十几年来,每天都会说的话罢了。

一旦现在跟我争执,肯定会迎来男女混合毒打。

她死死咬紧牙关,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知道了!”

我冷眼看着,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每次被我弟刁难,她都讥笑我,反复强调是我亏欠弟弟的,我活该受这一切。

可如今,她成了我,不断被自己最疼爱的孩子羞辱,还要承受她曾经施加在我身上的恶意。

这种有火无处发泄,时刻徘徊在崩溃边缘的感觉,是不是快要疯了?

我妈跪在地上,收拾着满屋狼藉,气得眼泪一滴滴砸在地上。

可我却只想冷笑。

只不过才一天,她就委屈得掉眼泪。

过去十几年,五千多个日夜,我又是怎么过来的呢?

正在这时,大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下一秒,我爸拎着公文包走了进来。

看见他,我妈瞬间精神了,她惊喜地爬起来,扑上去抱着我爸一顿痛哭:“志国,你快管管江瑶这个不孝女!”

4

我爸伸手把她推开,眉头简直能夹死苍蝇:“胡闹,好端端的发的什么疯?”

他看向客厅里好整以暇的我和弟弟,又看了看餐厅,一下子沉了脸:“这都几点了,还没做饭?瑶瑶,爸爸可最讨厌偷懒的孩子了。”

我望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我爸江志国,是个伪君子,每次都会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剜人心的话。

以前只要听到这种话,我就吓得立刻去做他吩咐的事情,唯恐让他失望。

我拼尽全力去做他的“乖女儿”,以为这样就能得到爸爸的宠爱。

直到有一天,我听到他语气淡漠地跟我妈说:“瑶瑶送去给乡下亲戚养吧,这样的赔钱货,留着还得多一张嘴吃饭。”

我妈轻笑一声:“好歹还能当保姆用,帮我干点家务活。”

我贴在门边,颤抖着捂着嘴,豆大的眼泪掉下来。

恍然间回神,我妈正一脸焦急地解释,可这事简直太荒谬了。

我爸只听了个开头,就露出了看智障的表情。

他扭头问我:“瑶瑶病了?神神叨叨的说什么呢?”

我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谁知道,不行明天送她去精神科检查一下吧。”

听到这话,我妈当场一个激灵,脸色煞白。

她动了动嘴唇,看着我,眼中流出一丝恐惧。

没错,我就是在明目张胆地威胁她。

只要我伪装得够好,没人会相信她荒唐的说辞。

求助无门的痛苦,如今,也该轮到她尝一尝了。

……

我家一直有个规定,那就是必须等爸妈和弟弟全都吃完,我才被允许上桌吃饭。

于是,当晚饭结束,混着口水的残羹剩饭,像猪食一样被倒在一起,丢在我妈面前时,她终于忍不住,崩溃发飙:“就这玩意儿,给狗都不吃!”

我冷笑一声,伸手拍了拍她的脸,柔声细语:“我的宝贝女儿,你忘了吗?过往十三年,你可是靠这一顿顿活下来的呀。乖,听话妈妈话,快把它吃了。”

她闻言,瞳孔剧震,盯着我的笑脸,一屁股跌坐在地。

那眼神,仿佛看到了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5

我一脸心疼地把她扶起来,嘴里嗔怪着。

“好孩子,怎么摔倒了?这么不小心。”

“快把饭吃了,挑食可不是好习惯。”

她再也忍不住,猛地攥住我的手,压低声音说。

“江瑶,你竟然敢这样对我?我可是你亲妈!”

我笑眯眯地摇头。

“你忘了?现在你才是江瑶,可不是我妈。”

“我也是没办法,你平时就这脾气,要是突然变脸,被人怀疑就麻烦了。”

看着她青白交错的脸色,我惋惜地拍拍她的手。

“妈,事到如今,只能委屈你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魔咒,彻底激起了她骨子里的疯狂。

我妈猛地撕扯住我,指甲深深陷进我的肉里,抓出数道红痕。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趁机报复我!”

她怪叫着,神情癫狂。

“你这个不孝女敢威胁我,当我真的治不了你了吗?!”

她彻底失了理智,嚷嚷着要报警,推开我夺门而出。

我爸和弟弟目瞪口呆,望着被撞开的大门傻了眼。

“江瑶中邪了?这都快凌晨了,她出去干嘛?”

二十分钟后。

大门被拍得哐哐作响。

我爸皱眉,放下茶杯嘟哝着去开门。

看到门外的三个民警,愣住了。

“你好,江瑶是你们家的孩子吧?她来派出所报案,说被虐待了,我们过来核实情况。”

我妈从后面钻出来,一脸得意地指着我,大声喊道。

“就是她!往我身上泼尿,逼我吃猪食,还言语威胁我!”

民警的视线顿时落在我身上。

我既惊讶又伤心,抬手抹泪时袖口滑落,无意间露出胳膊上狰狞的红痕。

没等我开口,我爸先变了脸色。

“虐待?你跑出去之后,你妈都快担心死了,生怕你遇到意外。”

“她都不计较你刚才发疯抓伤她的事,你倒先贼喊捉贼,跑去报假案?”

我捂着脸,哽咽着摆手。

“没事,瑶瑶安全回来了就行……”

“当父母的都是为了孩子好,可怜孩子就是不理解,还反过来记恨你……”

话音里带着无数怅然和伤怀。

民警一听,面面相觑,顿时目露同情。

都是做父母的,这话一出口,立刻就激起了共鸣。

谁家孩子叛逆期不闹腾啊,都天天跟自己对着干!

民警拉下脸,转头吓唬我妈。

“小丫头,你知不知道,报假警可是要拘留的!”

6

我妈气死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们虐待我!”

“打你了吗?”

民警的视线在我妈身上转了一圈,见我妈支吾说不出来,冷哼一声。

“报警得有证据啊,你这好端端的,咋看也不像被虐待了。”

我垂下眼,无声地笑了。

“警察大哥,真是不好意思,孩子正是敏感的时候,一句话不合心意就闹腾。”

民警也跟着叹气,说起最近有不少学生想不开自杀的案例,让我多开导开导孩子。

我连声附和,满脸感激地点头致谢。

此时此刻,我完全就像一名为了孩子担忧的母亲。

越冷静,越显得她胡闹和叛逆。

不会有人站在她那一边。

就像当年的我,自以为即将逃出生天,却发现,只是跳进了另一个深坑里。

我妈恐慌地盯着我,牙齿咯咯打颤。

民警将她好好教育了一顿,在我不断道歉中走了。

只剩她一个人,惶恐又无助地站在门外。

我爸叹气摇头。

“江瑶,爸爸一直以为你是最听话懂事的,谁知……你太让爸爸失望了!”

我将她拉进来,关上门,无视她愤恨的眼神,笑眯眯道。

“下次可不能再胡闹了啊,快去把饭吃了。”

……

入夜,我寻了个借口睡在客厅。

迷糊间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心里猛地打了个突。

我一睁眼,就和我妈四目相对。

她直勾勾地看着我,双手正缓慢地伸向我的脖颈。

看那样子,竟像是打算掐死我。

没等她反应,我率先发出刺耳的尖叫,把我爸惊醒跑了出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江志国,你闺女要掐死我!”

我捂着脖子,装出又气又伤心的模样。

我爸火冒三丈,冲上去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

“闹够了没有?这还没完没了了?你妈对你好一点,你就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我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不孝女!”

我妈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似乎没想到我爸会动手。

我适时地缓解气氛:“他爸,算了吧,可能是江瑶这两天太敏感了。”

我爸眼中怒火直跳,却还是强行压了下去。

“明天让她赶紧滚回学校,看着就眼烦。”

我应了一声,目送他回卧室,扭头笑眯眯。

“掐死我,你这副身体可就没了。”

“难不成你打算从此以后,都做个孤魂野鬼吗?”

她似乎没想到这个问题,当场愣住了。

7

开学这天,我按照家里惯例,把我妈和弟弟叫过来。

我正读高三,还有一个月高考。

平时住校,只有两周放假才回一次家。

弟弟读初一,每天都是我爸接送他走读。

“生活费拿好啊,小源把伙食费给老师,剩下的留着自己买吃的,不用给妈省钱。”

他打开信封,抖着手抽出一沓红票,满脸带笑。

“谢谢妈,你真疼我。”

我妈抽出一张50,连忙将信封倒过来空了空,当即变脸。

“我不是要在学校住两个星期吗?就这点还不够两顿饭的!”

我递上一个老旧的书包。

里面装着一堆白馒头和罐装咸菜。

“你的伙食妈都给你备好了,之前不是每周都这样吃吗?”

“女孩子又不用长太高,吃太好也没用,省着点你弟辅导班还得交费呢。”

她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显然想起来之前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看着她默不作声地拉上拉链,背包出门,我心中阵阵冷笑。

以前每当我小心翼翼,提出能不能加点生活费时。

我妈都会兜头骂我一顿,反复强调家里赚钱多不容易。

同样的待遇,她在学校里又能撑多久呢?

我妈一走,我爸也送我弟去上学了。

整个家里就剩了我一个人。

不用上学,也不用忍受爸妈指责的感觉太好了。

我哼着小曲,给自己泡了个澡,切了水果,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追剧。

自从结了婚,我妈就在家做家庭主妇。

她家比我爸家富裕些,一直都觉得自己下嫁了,我爸宠着她是理所应当。

所以每天她只需要在他们回家前,把家里打扫一遍,再把晚饭做好就可以了。

可我偏不。

我看了看我妈的手机余额,乐滋滋地给自己请了个保姆。

我可不会把钱攒着给弟弟买房娶老婆。

现在家里的财政大权在我手里,不好好享受,都对不起我这些年受过的苦。

我要报复性消费!

接连几天,我都兴冲冲地在各大商场中闯荡。

我爸眉头越皱越深,却忍住没说什么。

很快,第一个周过去,我突然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

“您好,请问是江瑶的母亲吗?”

“您孩子最近状态有些差,我想请您到学校聊一聊。”

8

再见班主任,她客气地请我坐下。

“家里最近没发生什么事吧?江瑶这几天看起来一直心不在焉的……”

我惊讶地摇头:“没有啊,她在学校闯祸了?”

班主任把模考试卷放在我面前,有些头疼。

“江瑶成绩一直很好,基本都稳定在年级前五。可不知怎么回事,这次模考她竟考了全校倒数第一!”

我望着试卷上鲜红的3分,差点笑出声。

她一直觉得,考不了年级第一就是给她丢脸。

每次出成绩,我妈都会劈头盖脸骂我一顿,再把试卷狠狠撕碎丢在我脸上。

“我上学那会儿,闭着眼都能考满分!怎么会生出你这个笨脑子!”

可现在看来,她也并非自己说的那么完美。

班主任唉声叹气,忧虑地问:

“该不会上次随测我说了她两句,这次模考她故意报复老师吧?”

“这可不行啊,江瑶妈妈,您得好好开导她,高考在即,每一次模考都很重要……”

我连连应声,临走前还能看到班主任愁苦的表情。

路过教学楼拐角,偏僻的窄道里传来嘈杂的打闹声。

走过去一看,视线顿时凝固。

是我的五个舍友,也是带头欺负我的人。

她们围着中间的女生,扯头发,扇巴掌,嘻嘻哈哈笑着。

“哟,瞧瞧可怜的江瑶,爹不疼娘不爱,天天馒头就咸菜,哈哈哈哈……”

我妈被她们用脚踩在地上,抱头呜咽,脸上的泪水混着鼻涕糊得眼睛都睁不开。

她一边哭一边挣扎:

“再敢打我,我就去校长那举报你!”

嘭!

更重的一脚踹过去,紧接着,舍友刘芳芳弯腰,脚踩着她的脑袋狠狠碾压。

“我舅舅就是校长,有本事你就去啊,谁怕谁啊哈哈!”

我看着她无助地抱头大哭,蜷缩着身子尖叫,泪水模糊了视线。

曾经多少次,我在学校里备受欺辱,回家时我妈总会倒竖起眉毛,厉声呵斥:

“好端端的人家怎么不欺负别人,偏偏欺负你?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天天就知道哭!”

如今,她亲自经历了这一切,有没有从自己身上找到原因呢?

9

混乱中,我妈无意间看到了我,眼里顿时迸射出希望。

“瑶……”

没等她喊出来,我漠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每一次濒临绝望的时候,她也是这样。

一次都没站在我这一边。

当晚,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江瑶可能精神状态不太好,向她请假回家。

我正在厨房收拾碗筷,是我弟去开的门。

“江瑶?你怎么回家了,逃课?”

我妈看见他,激动地一把抱住,失声痛哭。

“儿……小源,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还没哭完,被我弟厌恶地推开,后背重重撞在墙上。

她闷哼一声,我弟嫌弃地拍拍袖子,一脸不满。

“别碰我,脏不脏啊!”

我妈含着泪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动静闹得有点大。

我爸从卧室出来,看见她没好气地斥责:

“越来越不像话了,还学会逃课了?我听你妈说这次模考才考了3分,你还有脸回来?”

“那学校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妈一把鼻涕一把泪。

“每天写不完的卷子,一大早起来就得背书,还有一块住的那帮女孩,天天逮着机会就打我……”

我爸听着听着,失望地摇头。

“瑶瑶,爸爸一直觉得你是懂事听话的好孩子,可你最近真是太胡闹了。”

“你都快高考了,学业紧很正常,不想着好好学习,怎么还天天跟舍友一块鬼混?”

“这次模考就算了,下次再考不好,你妈非得给你腿打断!”

我配合着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

“江志国,你根本没听懂我说的话!”

她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心态崩了。

在家折腾一晚上,哭着喊着,嚷嚷着要休学。

最后,被我爸一巴掌扇在脸上,老实了。

当晚,我照旧收拾了一堆剩菜剩饭,端到她面前。

她脸上还带着红肿的掌印,阴郁地盯着我,居然一声不吭,狼吞虎咽吃了下去。

“江瑶,别以为妈这么多年的饭白吃的,你们不出手帮我,真当我就没办法了吗?”

我以为她只是气不过,撂下一句狠话。

可没想到,我妈的疯劲儿,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

10

周末,我再次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

她惊慌失措,结结巴巴说我妈要跳楼,让我赶紧来学校。

我一惊,连忙拿了钥匙赶过去。

正值午后,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

一大堆老师学生都围在教学楼前面,仰着脖子大声惊呼。

民警和消防还没到,班主任站在人群前面急得直叫唤。

“江瑶,快下来吧,有什么心事你跟老师聊聊!”

远远的,我眯起眼看向天台。

我妈穿着校服,正站在楼边探头往下看。

六楼,运气好摔着脑袋,当场毙命。

如果运气不好,只是断腿断胳膊,那就有的痛苦了。

我慢慢挤进人群,班主任扭头看见我,惊喜交加。

“江瑶妈妈,您快劝劝孩子吧,这突然间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仰头和我妈对视。

隔得太远,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她此时既害怕又得意。

我眯着眼,张嘴大喊:

“江瑶——跳吧,妈接着你。”

巨大的哗然声直冲云霄。

班主任傻了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所有同学目露惊惧地望着我。

不远处跑过来的教导主任,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当场摔个跟头。

我妈整个人好像被施了定身术,彻底僵在原地。

分明说要接着她,可我就坦荡荡地站在原地,连手都懒得伸出来装样子。

我太了解我这个妈了。

她色厉内荏,欺软怕硬,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就是她口中的“解决办法”。

我心中嗤笑,嘴里却不断鼓励她:

“别怕啊,是高了点,但你放心,妈不会让你死的。”

“江瑶妈妈!你在说什么呢!”

班主任惊恐地打断我。

我正想开口,有人忽然大叫:“警察来了,都快让开!”

11

几个民警和消防员匆匆跑来。

民警试图和我妈沟通,安抚她的情绪,消防员在底下迅速开始铺急救气垫。

“女同学,凡事想开点,没什么过不去的啊,你有委屈都可以跟叔叔说……”

我妈开始了她的表演。

“家里人都巴不得我赶紧死,在学校里也天天被舍友毒打,我活不下去了!”

围观的同学齐刷刷将视线投向我的舍友们。

刘芳芳几个神情慌乱,疯狂摇头。

“不是,她瞎说的,我们可没有!”

警察继续开导:“先下来,我们都帮你解决!”

他瞥了我一眼,低声说:“你别慌,肯定给你把孩子救下来。”

警察叔叔,其实,我真的不慌。

他们各种劝说开导,分散我妈的注意力,有一支消防队正准备悄悄摸进教学楼。

我跟警察说,我有办法让她下来。

他犹豫了半天,一再强调要注意孩子的情绪,千万别刺激她。

我点点头,扭头冲我妈喊。

“你先别跳啊,等我上去跟你一起!”

警察身子一歪,差点栽倒,手忙脚乱地扶警帽。

我不顾他们阻拦,跟着消防员摸进教学楼。

出乎意料,听完这句话,我妈竟然真的老老实实坐下等着。

所有人大跌眼镜。

只有我清楚她是怎么想的。

她以为,在一些极端场合下,我和她近距离接触能够再次互换。

不过,又要让她失望了。

我上去,只不过想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果然,当一行人冲上楼顶,我妈只允许我一个人靠近。

“你真打算跳下去吗?”我问。

“当然!”她语气尖锐,“我可不像你,软骨头一个,被欺负成这样还有脸活着!”

我笑了笑,将头发拢到耳后。

“那快跳吧,等你跳下去,我会让你的宝贝儿子去底下陪你,省得一个人太孤单。”

她的瞳孔骤然紧缩,整个人好像炸了毛的猫。

“你敢动你弟弟?”

我用实际行动告诉她。

“临出门前,我打开了家里的煤气,封住了所有窗户。”

“现在江源可正躺在家里睡觉,如果你真跳下去,我肯定要跟着救护车去医院,等到我爸晚上下班回家……”

一阵风从身旁呼啸而过,我妈疯了一样往楼下冲。

楼下顿时爆发出热烈欢呼,警方也跟着松了口气。

只有我,瞥见她脸上的惊慌,一时百感交集,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能狠心磋磨亲生女儿至死,却舍不得宝贝儿子受一点伤害。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12

警方见问题解决,和我沟通了几句回去了。

而学校承受了不少舆论压力,暂时给批了个长假。

班主任反复叮嘱,及时疏导,千万别耽误了孩子高考。

我回来后,家里门窗大开。

而我妈一脸讨好,像只不停歇的蜜蜂一样围着我弟转。

“小源,你鞋子我给收拾出来刷一刷吧……”

“吃不吃芒果?我去给你切……”

我弟不耐烦地大吼:“别打扰我看电视行不?”

她怔愣半晌,脸上还挂着后怕的悔意。

“我真该死,差点就丢下你不管了……我不在以后你自己可怎么办啊……”

我站在角落,冷着脸一声不吭。

脑海中全是生日那天,她把面扣在我头上,问我怎么还不去死的模样。

当晚,我爸回来,得知她今天闹得天翻地覆,一脸头疼。

“这事肯定又得闹得沸沸扬扬,就怕领导听到风声,影响我晋升组长。”

他把外套递给我,气急败坏地去找我妈了。

兜里手机振动,我掏出来一看,消息一闪而逝。

“亲爱的,周末去天悦酒店吧,人家想吃那里的刺身……”

我挑眉,默不作声地将手机塞了回去。

我爸跟我妈大吵一架,回来后气得脸色铁青,开始冲我发脾气。

“早说过把江瑶送乡下去,你非得留她在家里,明天收拾收拾送她奶那儿去,省得在家碍眼!”

这一顿晚饭吃得十分压抑,我爸沉着脸,我弟也吓得不敢说话。

我妈不允许上桌,坐客厅阴阳怪气。

“没听说过这年头还有不让女孩上桌吃饭的,都是封建陋习。”

这话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在学校天天啃馒头咸菜,她们都以为我家穷好欺负,回了家还得吃剩菜剩饭,我……”

我爸摔了筷子,屋里瞬间静下来。

我笑了笑,跟着点头。

“也是,没人愿意吃剩菜剩饭。”

“这样吧,明天我找你婶抱只狗来,以后剩饭都给它吃。”

话音刚落,我妈又气又怒地站了起来。

“不行!给狗吃了,我吃什么?”

我弟看着她,仰头哈哈大笑。

“咱爸说了,明天送你去奶奶家,就算你想跟狗抢都抢不上!”

13

我奶今年60多了,精明泼辣的老太太。

她对生男生女有着近乎病态的偏执,我三个婶婶年轻时都被她逼着堕过胎。

我妈怀我的时候,特想吃辣的。

可我奶疑心很重,被发现肯定会逼着我妈流掉。

于是她偷偷瞒着我奶,每天往嘴里塞各种酸梅。

可惜,最后还是没瞒住。

我妈临产时,她挤着芝麻眼破口大骂,说女儿就是祸害爹妈的,生了肯定倒霉一辈子。

结果,一语成谶。

当天,我妈难产大出血,险些一命归西。

再后来,好不容易盼了个男孩,却天生缺陷。

我妈更是悔不当初,将这份恨意彻底转移到了我身上。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我那极度重男轻女的奶奶。

把我送到乡下,同把活人送往地狱没什么区别。

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我们总算到了奶奶家。

她佝偻着背,拄着拐杖站在门口。

一看见我弟弟,脸上顿时笑出褶子。

“小源啊,长这么高啦,奶奶可想死你了!”

她搂着我弟弟,像是抱着宝贝疙瘩,亲热得不肯撒手。

我和我爸都打了个招呼。

我妈从后备箱拎出肉和水果,刚露了个笑脸,我奶就嫌弃地皱眉。

“怎么把这丫头带过来了?”

我爸叹了口气,把这段时间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现在也只能先送您这里,帮忙管教几天了。”

我奶听完,横眉冷目,一拐子敲在我妈腿弯上。

“死丫头惯会作妖!净给你爹妈惹事!”

我妈疼得嗷了一声,一把抓住拐杖,忍着怒气反怼。

“用不着动棍子吧?哪有刚见面就打孙女的?”

“我可不敢认你这种孙女,老天爷都得给我折寿!”

我奶嘴皮子叭叭,毫不留情地数落起来。

“要我说,这丫头就是纯纯克你们一家!”

“明天我找村头的徐半仙过来,好好治治她,保管以后就老实了!”

我妈气得直瞪眼,倒是我爸,一脸喜出望外,连连点头。

“谢谢妈!”

我跟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这徐半仙,可不是什么好人呐。

14

我奶对江源的喜爱,简直到了极致。

就算让她割一块肉下来喂我弟,估计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从我们进屋开始,她就忙得脚不沾地,给我弟倒水、端花生瓜子,桌子上摆满了各种桃酥饼干之类的零食。

我爸抓了一把瓜子,笑呵呵地看着。

我妈也伸手去拿,还没碰到盘子边,就被我奶一棍子敲在手上。

“啊——!”

“吃吃吃!就知道吃!养你一天天的有什么用?去院子里压水去!”

我妈捂着通红的手背,和她僵持了一会儿,最后生着闷气甩手去了院子。

我假装不经意地问:

“徐半仙这些年结婚了没?我记得瑶瑶小时候那会,他天天托媒婆说亲来着。”

“他啊,长的不周正,人也整天神神叨叨的,哪有女人想跟他过日子?”

“前些年好像惹了什么事,叫人给打断了腿,瘸了之后更没人跟了……”

七岁那年,过节探亲,我在村里碰到徐半仙一次。

他堵在狭窄崎岖的田垄里,一脸猥琐地伸手去摸我的脖子。

“丫头真水灵,你叫我摸摸,回头我给你算命不收钱。”

我尖叫着吓跑了。

事后哆哆嗦嗦地跟我妈说,她一把捂住我的嘴,厉声训斥:

“这话传出去你这辈子都毁了,我和你爸还想要点脸!”

“左右他没真动你,以后避着点就行了,叽叽歪歪哪来那么多委屈。”

想起当年我妈的语气和神情,我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那年我七岁。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满口黄牙、一脸淫笑的徐半仙,成了我噩梦中的常客。

晚饭时,我奶做了一大桌子肉菜,我弟的碗里堆成了小山。

闻着浓郁的肉香,我妈眼睛都亮了。

“我的呢?我不上桌,去院子里蹲着吃。”

我奶直接翻了个白眼,慢悠悠开口:

“我一老婆子弄点吃的不容易,家里可不养吃闲饭的,你去把屋顶上晒的地瓜干收了。”

我妈忍了又忍,咽着唾沫扭头出去了。

“唉,当初让你给她掐死,非得不听劝,瞧瞧,现在养出来的可不是个白眼狼!”

“我听老李家有个侄外甥,年轻的时候犯了点事蹲了几年,上个月刚出来。”

“不行我去给说说,把这丫头给嫁过去算了。”

我心头一紧,问:

“多大啊,犯了啥事进去的?”

“得有40吧,说是之前吵架把他老婆捅死了,不过现在人家改好了,不杀人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里话外都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

我只觉一颗心像是坠进了冰湖里,彻骨寒凉。

40岁,二婚,杀人前科。

这就是家里给我找的好归宿。

15

奶奶家没地方住,吃完饭后,我们就准备走了。

她搂着我弟舍不得撒手,心肝儿宝贝儿地直叫唤。

我爸看了看天色,说要赶紧走,到家差不多快凌晨了。

我叮嘱道:“江瑶别惹奶奶生气,多帮忙干点农活,别没待两天又开始叫苦。”

我妈翻了个白眼,瓮声瓮气地应了。

车启动时,我们和一个跛脚男人擦肩而过。

我趴在后视镜上,看着他和奶奶寒暄,连同我妈一起进了屋。

我微微一笑。

有我奶在,徐半仙肯定不会太过分。

可我妈那个暴脾气,能劝别人往死里忍,她自己眼里可是半点沙子都容不得。

不把奶奶家闹个天翻地覆才怪。

第二天一早,我弟去参加周末补习班。

我爸借口说要加班出差,周末两天就不回来了。

我体贴地帮他收拾了几件衣服,目送他离开。

他前脚刚走,后脚我就接到了奶奶的电话。

“江瑶那个死丫头,昨晚疯病发作,锤了徐半仙的脑袋就跑了!”

“我这等了一晚上她也没回来,徐半仙叫了一帮子人叫我赔钱……”

我抿唇一笑。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徐半仙碰上我妈,没要他半条命算是好的。

回乡下处理了奶奶那边的争执,回来天都暗下来了。

我刚上楼,被蹲在门口的黑影吓了一跳。

我妈灰头土脸地守在门口,头发乱糟糟的,脚上鞋子也丢了一只。

没有钱坐车,不知道她是怎么回来的。

听见动静,她揉了揉眼,抬头和我对视。

那一瞬间,她好像要哭了。

我妈突然红着眼圈问:

“你以前,一直是这么过来的吗?”

积压多年的委屈和愤懑齐齐涌上心头。

我盯着那双疲惫又茫然的双眼,喉咙好似被堵住,想发泄却出不了声。

她就是这样,一直这样。

剥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啃着我的血肉,却还一脸天真的问我:

孩子,你疼吗?

疼,我疼到窒息。

16

我和我妈的关系,表面上缓和了一些。

至少在她眼中是这样。

我爸不在,她可以上桌吃饭,可以和我弟拌嘴,脸上也有了笑容。

我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毁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最在意的东西,在她面前彻底粉碎。

当了十几年的家庭主妇,她最在意的不过两样东西。

我弟,和我爸。

我告诉她,天悦商城新开了家书店,辅导书半价,明天去帮我弟挑几本。

她兴冲冲地也要跟着。

第二天,我和她一直晃悠在天悦酒店附近。

一开始,我妈还兴致勃勃地逛衣服,后来发现自己看中的也穿不起,顿时泄了气。

“到底什么时候去给你弟弟买书?”

坐在星巴克橱窗前,她不耐烦地向我抱怨。

没过一会儿,酒店门口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我弯起唇角,脸上却故作疑惑:

“咦,这人看着怎么这么像我爸?”

或许是知道我妈平日里不怎么出门,我爸在外面玩得可谓肆无忌惮。

他搂着女人的腰,站在酒店门口公然热吻。

我妈不经意瞥了一眼,突然沉着脸猛地站起来。

咖啡洒了一桌子,她却好似没看见。

“我出去一下。”

她撂下话,扭头冲了出去。

我笑眯眯地望着三个人扭打在一起,也跟着慢悠悠追出去。

“瑶瑶,你也不小了,该懂事了。爸爸跟你妈早就没感情了,为了你们孩子才一直忍着。”

我站在路口等绿灯,就听见我爸狡辩:

“真为了这个家,你就装没看见,也别告诉你妈!我这还有2000零花钱,你拿着……”

啪!

红票子被我妈拍飞,漫天纷飞,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我心疼地咂咂嘴。

“江志国,你还要不要脸!一把年纪了还背着家里搞女人!”

“还想拿钱堵住我的嘴?你还是人吗!”

我爸以为,是我发现了他出轨,想着他这个乖巧的女儿哄哄就听话了。

可他根本想不到,在我妈眼里,这番话就好比千刀万剐。

丈夫出轨,却还拿钱贿赂女儿合伙欺骗她。

这样残酷的事实,彻底击溃了她那点仅存的自尊心。

这一刻,我妈一生引以为傲的幸福家庭,像海市蜃楼一样化为幻影。

绿灯通行,车流奔涌而过。

马路对面,我妈像个脆弱的布娃娃一样摇摇欲坠。

在路人惊讶的注视下,忽然软倒在地。

17

我妈清醒后,在病床上发呆躺了一天。

我爸嫌丢人,不愿意在医院守着。

我弟巴不得落井下石,跑来奚落了一顿就走了。

她最珍惜的丈夫和儿子,一个都没留住。

直到我拎着粥和小菜,摆在她面前。

她眼里噙着泪水,嘴唇干裂苍白,神情无比复杂。

有痛苦,有怨恨,有不甘,也有震动和心酸。

“瑶瑶……妈妈这两个月,活得太累了……”

她鼻尖红了,抽噎着掉下大滴大滴眼泪。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连发三天高烧,你爸又出差不在家。”

“那年你才十岁,踮着脚踩着凳子给我熬粥,守着我一整夜,困得在床前打瞌睡……”

“看着你白嫩嫩的脸,那个时候,我其实也想过,有个女儿陪在身边也不错……”

她哭了又笑,笑完又继续嚎啕大哭。

“我真的不知道,这些年你受了这么多苦……”

“其实医生当年就跟我说了,你弟这个病是我当时怀孕没养好,可我害怕……”

“我怕你爸失望,怕你弟弟长大了恨我……所以我才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你身上。”

我静静听着,心里却丝毫没有波动。

也许是被折磨太久,也许是被放弃和被践踏了太多次。

以至于真正得到我妈忏悔和道歉的这天,我却毫无感触。

如果不是意外灵魂互换,这份痛苦,也许我至死都无法摆脱。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最后红着眼圈问我:

“瑶瑶,你能原谅妈妈吗?”

我的心好像被重锤了一下,钝钝地疼。

“妈,才两个月你就受不了,觉得自己崩溃了。”

“可我一忍,就是十三年。”

她眼中浮出悲哀,仓皇地伸手想要拉住我,反复跟我说对不起。

我抬手挡开,垂下眼。

“别误会,给你送粥不是关心你,而是担心我自己的身体。”

“对我来说,早在我五岁那年,我妈就已经死了。”

18

我妈好像疯了。

医生说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情绪极度不稳定。

每天抱着枕头喊儿子,再搂着花瓶喊女儿。

我嘴角一抽,感觉她疯了都不忘内涵我。

我每天去她病床前站一会儿。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安静下来,沉沉地睡个好觉。

可我并不觉得心疼。

她生了我,却也毁了我。

对于我而言,妈妈这个词,象征着黑暗、痛苦、煎熬……

无论如何,都跟幸福丝毫不沾边。

我有些困,就趴在床边睡了一会儿。

梦里第一次看见我妈。

她脖子上系着精致的丝巾,却围着围裙在厨房煎甜甜的糯米饼。

我放学回来,她喜笑颜开地出来迎接,搂着我在脸蛋上亲了好几口。

吃饭的时候,总把我抱在离她最近的位置。

我碗里的鱼肉永远是没刺的,虾是剥了壳的,水果是洗好切块的……

我在学校考了年级第五,我妈高兴得抱着我转了好几个圈。

她兴冲冲跑来参加家长会,在班主任表扬我的时候得意地扬起下巴。

恨不得向所有人炫耀她有个聪明的女儿。

她带着我回奶奶家探亲,在我哭着告诉她徐半仙是坏人的时候,抄起我奶的拐杖跑去大闹了一顿。

徐半仙名声扫地,灰头土脸夹着尾巴跑了。村里再也没人肯找他相命。

我有了弟弟,他很健康,可我妈妈从不会因为他是男孩,比我小就独宠他。

我经常听到她教育弟弟:

“姐姐是女孩子,你是男子汉,要让着姐姐,保护姐姐……”

果然,我弟弟逐渐长成了挺拔的少年,亲热地护在我身边。

我爸也总说,女儿是小棉袄,贴心又孝顺。

我妈在一旁笑盈盈补充:

她说,这一生儿女双全,足矣。

梦醒了,枕边被泪水湿透了。

我茫然地睁开眼,扭头却看见我妈静静趴在床边。

我们的灵魂,终于换回来了。

19

一切好像回到了正轨。

只有我妈,一直疯疯癫癫的,很难有清醒的时候。

我弟逐渐害怕,每次都不愿意靠近她,说妈妈是被我传染的,他不想自己也染上疯病。

我爸好面子,又没什么耐心,接连几周见我妈没有好转,态度也冷了下来。

我听他给奶奶打电话,说想离婚再娶。

而我重新返回学校,全心全意投入了最后的冲刺中。

又过半个月,高考出成绩,我考上了梦寐以求的清华。

学校里的喜报满天飞,班主任抱着我喜极而泣。

曾经欺负过我的刘芳芳等人都低着头,眼神闪躲。

而她们的成绩,只够报考专科。

我最终也没听到她们道歉,可我也早就不在乎了。

从此以后,我和她们将会拥有截然不同的人生。

喜讯传回家的这天,我妈突然清醒了。

她既高兴又难过,望着我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不过她倒是坚持做了一件事,和我爸离婚。

我爸跟她抢财产分割、孩子抚养权,我懒得听他们争论,自顾自打包行李。

以后这个家,我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临走那天,我平淡地跟家人告别,感谢我爸没有把我送给别人养,感谢我妈没有在我出生时掐死我。

他们好像局促又不安,望着我欲言又止。

我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迈出家门。

“瑶瑶——!”

我妈在身后凄厉痛哭,大喊着我的名字。

我回过头,看到她跪倒在地,浑身颤抖,满脸泪水。

她近乎哀求地问我:

“你能不能别走……”

我没说话,直到看着她眼中的光一点点破碎。

就好像当年一次次被抛弃、被伤害的,幼小的自己。

走出单元门,迎着阳光,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属于我自己的人生,终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