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我重生在身中暖qing 药之时……

发布时间:2025-06-01 15:56  浏览量:2

我重生在身中暖情药之时,正和谢承煜交颈相拥。

清醒瞬间,我毅然决然地解除了这门婚约。

前世记忆涌上心头,我曾因婚前失身于他,而在夫家饱受冷眼。

我留守故乡,尽心侍奉长辈,而他则远赴京城,踏上仕途。

一生辛劳,两地相隔,直至六十岁高龄,我才偶得他亲手撰写的族谱。

族谱上子孙满堂,三代同欢,唯独没有我和孩子的名字。

真相大白,原来他早已另娶正妻,我与孩子不过是京城之外,无名无分的外人罢了……

1

人之临终,常言善语,我却满腔怒火,难以言表。

我静卧床上,四肢无力,唯意识尚存。

耳畔隐约传来儿女压抑的抽泣:「母亲,您再坚持一下,父亲即将归来。」

「您难道不想与父亲道个别吗?」

我勉强睁眼,目光穿透窗棂,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当面质问谢承煜,他何以如此待我?

晕倒前的记忆一一跳了出来。

庄严的祠堂,泛黄的族谱,不认识的名字……

我嫁给谢承煜四十年。

他满腔抱负,在京为官,为国效力。

可公婆脾气古怪挑剔,非要留在扬州老家。

我只能一同留下,侍奉公婆,教子教孙。

这一留就是四十年。

而我今年也已经六十岁了。

我送走了公公,又伺候婆婆。

银发苍苍的年纪,还要受婆婆苛待,也是少见。

好在半年前,婆婆终于寿终正寝,我也真正松快下来。

原以为可以进京,过几年和谢承煜夫妻团圆日子。

没想到在打扫祠堂的时候,却发现了谢家的族谱。

族谱上,谢承煜的名字旁边,妻位上写的却不是我的名字。

赫然是另一个不认识的妇人。

在他们下面,写着男男女女,一连串陌生名字。

子孙繁盛,三代同堂。

族谱上面那后添的一笔一划,全是谢承煜的字迹。

我死死捏着那张族谱,翻来覆去不断搜寻。

从午后阳光,到日落西山。

直到月光带着冷意洒进这安静的祠堂,我才不得不承认。

这上面没有我的名字。

也没有我儿子女儿孙子孙女的名字。

什么都没有。

等到出了祠堂大门的时候,我已经承受不住打击。

骤然昏厥。

再醒来,已经是我苟延残喘,将死之际。

生命走到尽头,我并不害怕。

只是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谢承煜远在京城,我连亲自问问他的机会都没有。

眼皮仿佛有千斤的重量,我努力睁眼,却只裂开了一条缝隙。

只来及看见窗外花落。

再次闭上眼,我已经感觉到身体轻盈。

女儿一声凄厉哭喊,结束了我这可笑的一生。

我飘在空中,心中不甘和怨怼越积越深。

看着京城的方向,突然升起一股冲动。

既然谢承煜来不了,那我自己去京城!

我想亲眼看看,那张族谱上写的名字,都是不是真的!

灵魂浑浑噩噩,不知道飘了多久。

等我进了京城的尚书府,正好看见谢承煜拿着我的报丧信。

「回去看看吧,毕竟夫妻一场,送她最后一程。」

一个美貌老妇,温柔走到他身边:「现在走还赶得上葬礼。」

谢承煜眉头微皱:「你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怎么能跟我是夫妻?」

「她也不容易,伺候公婆四十年,还给你生儿育女。」

老妇人轻轻揉着他的肩膀:「辛苦了一辈子,连个妾室的名分都没有。」

「到死都是外室,也是可怜。」

谢承煜神情严肃,语气却温柔:「我心中有数。」

他反手将老妇人拉到身前:「各人有各人的命,这是她的命。」

「扬州路远,你近几年身子也不好,我放心不下你。」

老夫人笑容甜蜜,再也不劝。

我看着他们含情相依的身影,只觉得耳中轰鸣。

谢承煜竟然真的在京中还有妻子!

还未回神,几对中年夫妇领着几个年轻人来请安。

我飘在一旁,看着他们其乐融融,阖家幸福。

如遭雷击,魂体不住颤抖。

原来都是真的!

眼前人是他的妻子儿孙,那我呢?

我和我的孩子们又算什么?

我被婆婆磋磨四十年,无怨无悔伺候终老。

到头来,一辈子都活在谢家编织的谎言里!

愤怒和悲伤齐齐涌上心头,怨恨激荡,我瞬间失去了理智。

谢承煜跟我撒谎,骗了我一辈子!

我双眼赤红,煞气冲天。

凭什么我当牛做马一辈辛劳,凭什么好人没有好报!

魂体骤然咆哮,我怒吼着冲着他们的身影冲了过去……

「已死之人不速速去往地府,还妄图伤人,你是想魂飞破散么!」

一道锁链将我捆成一团,阴差对我怒目而视。

我骤然抬头,血泪横流。

「我不甘心!我生前被骗被欺,天道不公!」

话音刚落,天色骤然阴沉。

鬼差叹息一声,将我带到城隍面前。

城隍看着我满脸血泪,煞气冲天,已是厉鬼模样。

「怨气不散,也难能投胎。」

他手指一点,笑容慈悲:「便再给你一次机会吧。」

天空飘下细雨,金色的雨滴落在我身上。

我身形一晃,消失在金光里。

2

再醒来时,我正和人相拥而眠,缱绻难分。

室内一片狼藉,弥漫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气息。

我摸着手下光滑的皮肤,意识猛然清醒。

酒气,异香,交颈鸳鸯。

躺在我身边酣然沉睡的正是谢承煜。

我呼吸一滞,只觉得世事荒唐。

上一辈子临死的不甘还残留在心里,脑海里那一幕幕画面闪现。

我知道那不是梦,我是真的经历过一生,也死过一次。

心酸痛苦齐齐涌上心头。

我捂着眼睛无声流泪。

老天若要我重活一次,为何不让我在这荒唐事之前醒来。

为和偏偏重生在我和谢承煜中了春药乱性之后。

前世的经历像是一层阴云,笼罩在我心头。

铺天盖地的情绪翻涌,我不停捶着胸口,只觉得悲恸难言。

就是因为这一夜,我和谢承煜婚前乱性,让我在谢家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没成亲就失了贞洁,这样的女子是要沉塘的!」

婆婆的轻蔑浮现在眼前:「要不是承煜坚持,打死我也不会让你进谢家门!」

彼时我羞愤难当,只觉得脸被踩在地上。

再也没有颜面活下去。

所以后来谢承煜说:「母亲同意了我娶你为妻,只是婚事简陋,恐怕不能大操大办。」

当时我还惶恐不安,感动落泪:「只要你心中有我,我不在乎。」

不在乎婚事简陋,不在乎婆婆苛责。

可惜我努力讨好伺候了婆婆一辈子,也没有换来谢家一丝真心相待。

我看了一眼燃尽的香炉,心中冷笑一声。

上辈子我只沉浸在和谢承煜同房的羞涩里。

如今想来,失控同房这事本就有蹊跷。

看了一眼眉眼清隽的谢承钧,我缓缓起身。

眼前这人,看着干干净净,像是不染尘埃的谪仙玉人,和记忆中如出一辙。

说起来,前世进京之前,我们也曾有过一段时间的耳鬓厮磨。

那是记忆里仅有的一点浓情时光。

后来……

我穿好衣服,悄悄回了自己的院子。

在这偌大的谢府,我住的院子最偏僻。

看着冷清寂静的房间,我心中悲凉。

曾经的富商巨贾之女,如今落到这样被人欺凌的下场。

几年前,我父亲因涉嫌侵没国款,被押送进京。

谁知途中发生意外,跌落山崖,尸骨无存。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母亲悲恸殉夫,只剩下还未及笄的我。

百年杏林的孟家,一时间如摧枯拉朽,败落了下来。

因为谢家和孟家早有婚约,母亲临死之前,将我托付给了谢家。

前世我只觉得自己幸运,遇到了真心待我的夫君。

还有嘴硬心软接受我的婆婆。

如今想来,竟是事事有纰漏。

孤女,巨额家产。

恐怕他们不是对我心动,而是对我身后的财产心动。

想到上一世被欺瞒的一辈子,我只觉得自己可悲可笑。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那是她的命。」

谢承煜冷漠的声音浮现在我耳边,我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凭什么那是我的命?

我得上天恩赐,重活一生,必定要改了这条命!

我深吸一口,清理干净的自己的身体。

这次决不能让谢家人知道我和谢承煜成了事。

若被他们知道,我就落了天大的把柄在他们手里。

不是被迫嫁人,就是名声尽毁。

只是……

我心中酸涩,缓缓抚上小腹。

上一世,就是在这里乱性的时候,怀上了那一双儿女。

想到那两个出色的孩子,我心中不忍。

他们真的很好,婆婆不让我进京,他们也乖乖留在扬州,陪着我。

无怨无悔,一辈子对我孝顺尊重。

可是就这样好的孩子们,一辈子都是受人唾弃的外室子。

想到上辈子死后,我在京城看到的场景。

我猛然抹去眼泪,暗自下定决心:孩子只是我的孩子,与谢家再无其他关系!

3

天色渐明,晨星还未褪去。

我带着母亲留给我的嫁妆单子,出了谢府。

将所有的嫁妆都在官府备了份,已经是傍晚时分。

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远远徘徊的丫鬟。

「孟姑娘,你可回来了。」

丫鬟语气焦急:「老爷夫人和少爷都等了你一天了!」

「你一大早就没了人影,连个口信都没留,实在是没规矩。」

听着丫鬟嘴里的抱怨,我脚步一顿。

听听,一个谢府的丫鬟都能张口闭口跟我说规矩。

上辈子我真是猪油蒙了心,看不清我在谢府的处境。

我沉着脸穿过回廊,走到上辈子困了我一辈子的后院。

这谢府朱漆碧瓦,庭院深深。

现在看来只觉得像是吃人的巨兽。

「瑶卿,你去哪了?」

谢承煜大步迎来,神情激动:「父亲母亲等你一天了!」

我平静走到堂中,身姿笔挺:「有事?」

「你这是什么规矩!见了长辈都不行礼?」谢老爷面色一冷:「这样没规矩,难怪做出那种丢人的事!」

「知道你父母死的早,有些事没人教你,但是如今住在谢家,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

谢夫人脸色难看。

我平静看着眼前这对恶心的夫妻:「这话说的奇怪,我怎么丢人,怎么不要脸了?」

「我虽然住在谢家,可是吃穿用度全是用的嫁妆,每年给各位的礼物也能远远抵了房租吧!」

我不顾他们骤然僵硬的脸色,转身看向谢承煜。

「你父母对我如此侮辱,你怎么……等等,你脖子上是什么?」

我死死盯着他脖子上的情欲痕迹。

「谢承煜,我们都快成亲了,你竟然出去风流快活!」

谢承煜脸色大变:「瑶卿,你在说什么,昨夜跟我在一起的明明是你……」

「荒谬!昨夜我算账劳累,早早就歇下了,怎会和你在一起?」

我冷下一声:「我是女子,你不要污了我的名声!」

谢承煜身形一晃:「不、不可能……」

「看来你不仅风流下作,还是个不敢承认的伪君子。」我掏出袖子里的玉佩:「谢承煜,你是知道两家约定的。」

「婚约定下的时候,我父母就要求你四十无子才可纳妾,不可沾染其他女色。」

「既然你已经有其他女人,那我也愿意成全你。」

我看着谢家众人惊疑不定的脸色,心中快意:「正好今日大家都在,索性把话说明白。」

「谢承煜婚前毁诺,破坏两家当初的盟约,这桩婚事,就此作罢!」

「从今往后,你我两家,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我目光含恨,掷地有声。

想到日后将要发生的事,我也算没有撒谎。

「什、什么?」

谢承煜俨然受到打击,不可置信看着我:「瑶卿,你在说什么?」

「昨晚你与我在一起,你不承认,现在还要退婚?」

「我说了,昨晚我没有跟你在一起。」

我眼睛里的鄙夷展露无遗:「谢承煜,你就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人!」

「我儿子负心?」谢夫人尖叫一声:「我们不嫌弃你婚前失贞,不守妇道,你还倒打一耙!」

我眼神愤怒,几欲喷火:「夫人为何一口咬定我婚前失贞?」

「你们一家子这样污我清白,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我留!」

我每说一句,便进一步,直到站到她面前:「你这样笃定……难不成,你使了什么法子来害我?」

「你们竟毒辣至此,我孟瑶卿就是血溅当场,也要给自己讨一个公道!」

「你、你想做什么?」谢夫人面色霎白,惊慌后退:「你还想动手不成?」

「动手?」我凶戾逼近,厉声暴喝:「我要把你们全都告到官府,让你下狱!」

「不行!」

谢夫人脱口而出:「不能去官府!」

是啊,去了官府,不管事情结果如何,我们都要先关进大狱。

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何况,看她那副心虚的样子。

根本经不起查。

谢家夫妇要脸,而且谢承煜还想清清白白做官呢。

我赌的就是他们不敢见官。

「不去官府也行,利落退婚。」

我平静看着眼前恶心的谢家人。

「我心已决,必须退婚。」

4

「瑶卿,你何至于此呢?」

谢承煜难过极了:「就算我犯了错,可那也是意外。」

「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

我看着他那副深情似海的样子,心中不屑。

说的好听,等他进京见到高官贵女,哪里还看得见我。

想到我那被欺骗的一辈子,我轻蔑看了他一眼。

「因为我不信你,我看见你就恶心。」

「你看不起我儿子?」谢夫人被我鄙夷的眼神激怒:「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一个罪犯孤女,哪里配的上我儿子!」

「实话告诉你,我们家承煜,以后是要配高门贵女的!你给我儿子做小都不配!」

谢夫人脱口而出:「你这样的身份,只配做个外室!」

夜色沉沉,我转身看了谢承煜一眼。

只一眼。

「谢承煜,这就是我执意退婚的原因。」

「你们一家人,都是黑心肠的豺狼虎豹。」

我举起手里订婚的玉佩,狠狠砸在地上!

玉碎契销,义断恩绝!

「退婚!」

谢承煜目眦尽裂,几欲泣血:「瑶卿……」

我双眼含泪,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最毒不过负人心。

上一世,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享受我的付出,又心安理得欺骗我?

跟我装什么深情圣人!

「还有,不光要退婚,这些年托给谢家保管的嫁妆,我都要一一收回来。」

我拿出一张嫁妆单子,伸手展开。

「我已经去官府公证留底,上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有记录可查。」

「谢夫人,你好好准备,明早我会一一检查。」

「你胡说,你们家哪里还有什么家产!」谢夫人声音尖锐:「你住在谢家这三年不要钱吗?」

「我住在谢家花了多少钱,你我心中有数。」

我寸步不让:「当年我母亲给我带了多少东西,我心中更有数!」

昨晚我想了整整一夜,终于将这一家人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嫌弃我是商家孤女,配不上前途光明的谢承煜。

可又觊觎我身后的万贯家财。

是,父亲死的时候,官府查抄了孟家一部分财产。

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母亲早就给我留了很多嫁妆。

谢家既想要钱,又不想要人。

这才想了这么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让我心甘情愿委屈自己。

草草成亲,却不给我上族谱。

我倒贴着钱给他们养老,给他们富裕生活。

谢承煜清清白白在京城另娶贵女。

真是好算计啊。

「谢夫人,我如今不是孩子了,也不傻了。」

我嗤笑一声,甩袖出门。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床清点我的嫁妆。

「瑶卿、你要去哪呢?」

谢承煜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你离了谢家,要怎么生活呢?」

「离了你家,我会活的更好。」我嗤笑一声:「谢承煜,从前你总觉得,我是走投无路才来的谢府。」

「你们都觉得哪怕我受尽委屈,都不能离开。」

「可是你瞧,我有手有脚,还有万贯家财,在哪里不能生活呢?」

我清点完毕,将单子收进袖子里,看着人一点一点将嫁妆运出去。

「我决定重开孟家药铺,发扬我爹的遗志。」

「怎么可能?」谢承煜震惊:「你又不懂医术,怎么做得到……」

「当然做得到!」我打断他的话,似笑非笑:「谁说我不懂医术?」

也因为我懂医术,才让上辈子的公公婆婆活了那么久。

可惜一片真心喂了豺狼虎豹。

这一世我不会将医术浪费在谢家人身上了。

我倒要看看,谢家二老,这辈能活多久。

「我不仅要重开药铺,我还决定去京城开。」

我背起包袱,笑出了声音:「不光要开药铺,还有给我父亲翻案!」

谢承煜,这次我决定好好看看。

看看离了这谢府,我的命运究竟有什么不同。

5

京城大,居不易。

可是听说京城天高地广,自由开阔。

我将能变卖的嫁妆,全都折成银票。

这一世,我除了自己,谁都不信。

银子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放心。

我做好准备,带着银票和几大箱家传医术进了京。

上一世,我到死都没有机会进京。

谢家人认为我不配,认为那是我的命。

这一次,我自己来了。

我翻着手里的医术,坐在马车上晃悠悠进京。

想要修缮房屋,还要购买药材……

要做的事情很多,我在心里默默计算。

替父亲翻案最难,我却最有信心。

我知道我父亲是被冤枉的。

上一世,肃王周度临去世之前,掀开了几桩先帝时期的旧案。

其中就有我父亲的案子。

据他所说,是先帝晚年迷信妖道,为炼制不老仙丹,这才四处搜刮药材。

此事隐秘,先帝以私库购买,但是随着所需药材的金额越来越大,只能赊欠。

恰逢朝中有奸佞做局,想要借此再贪污钱财。

这才将几个金额巨大的药商落狱问斩,查抄家财。

上一世父亲恢复名誉的时候,我也到了中年。

那个时候我苦于内宅,上有老下有小,无法重振孟家。

最重要的原因是,公婆不许。

「哪家媳妇抛头露面给别人看病?你不要脸,承煜和孩子们还要脸呢!」

只一句话,就打消了我的念头。

我苦笑摇头,叹自己上一世太蠢。

低头还想再看,却听见外面一声惊呼,人喊马嘶。

「东家,前面好像有个人!」

老车夫惊呼一声,我急忙下马。

眼下天色已黑,本打算去前面村子投宿。

没想到遇到了倒在路边草丛的人。

我小心上前查看,却意外发现,竟是肃王周度临!

看着前世威风凛凛的肃王,满身血污,面色苍白。

我急忙叫车夫把他搬上了马车。

医者仁心,何况他前世对我有恩。

这一世替我父亲翻案,指不定还得用他。

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刚想伸手扒开他的衣服,却见原本昏迷的人骤然暴起,杀气腾腾:

「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我猛然一惊,一激动把他衣服撕裂了。

正在这时,马车门突然被打开:「东家,已经找到可以投宿的……」

我和周度临愕然转头,看见一脸震惊的车夫和村民。

「这……你们夫妻感情真好。」

村民笑容憨厚,乐呵呵看着我们。

我讪讪一笑,伸出手将周度临衣服拢好。

「是,我们是夫妻。」

「我夫君受伤了,还请村长烧点热水,我给夫君处理伤口。」

周度临面色阴沉,刚要开口,被我一指头戳在穴位上。

高大的身子顺着我的指尖,轰然倒下。

他昏迷之前,还死死瞪着我。

脸上全是惊愕。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日之后。

马车晃悠晃悠朝着京中方向行驶。

周度临面色复杂:「多谢你救我。」

我看着他不动声色的打量,心中好笑。

「你别嫌我污了你名声就好。昨晚事急从权,请王爷见谅。」

「你怎么知道我是王爷?」

他脸色一变,目光锐利。

我指了指他身侧的玉佩:「龙纹百姓不可戴,加上你的年纪,肯定不是皇子……」

见我不悦,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抱歉。」

「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他像是陷入了回忆:「你怎么会救了我呢。」

「上一世,明明没有人救我……」

「那是自然,上一世我根本没有进京。」

我下意识回答。

下一秒,我俩面面相觑。

我们一个坐着,一个躺着。

彼此对视的眼睛缓缓睁大……

他(她)竟也是重生一世之人!

「上一世,我躺在路边,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被人发现。」

我心中一痛:「上一世我蠢笨如猪,被人骗了一辈子,到死都没出过扬州。」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将自己上一世的不甘和怨怼说个干干净净。

「王爷本就正义,上一世素不相识,亦可替我父亲翻案。」

「这一世既然有相救的缘分……」

周度临神色复杂:「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给你腹中的孩子做爹吧?」

6

「啊?」

我震惊看着他。

他怎么会这么想?

「草民有自知之明。」我面色尴尬:「不敢攀诬王爷。」

笑话,我就算想给孩子找爹,也不敢找他呀。

这也算是混淆皇家血脉了吧?

而且王宫贵胄,全都妻妾成群。

我重活一世,不想困于后宅争斗。

「我是想请王爷这一世尽早替我父亲翻案。」

我在马车里跪下:「我想重振孟家,父亲的清白很重要。」

周度临久久没有回话。

半晌后,他才颔首点头:「虽说现在不是好时机,但你既然救了我,本王久为你破例。」

我喜笑颜开,连声道谢。

「只是……」

他目光不经意掠过我的身上:「按你所说,你这是双胎,不久后就会显怀。」

「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我心头一缩,缓缓摇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这伤不宜暴露,还要劳你照看。」

周度临老神在在:「你若是求我,我也可以帮帮你。」

他帮我?

他能如何帮我?

我心中纳闷,却也顾不上细问。

因为我们已经到了京城。

铺子保存的比我想象中好很多,我找了人打扫干净,就搬了进去。

周度临说话算话,到了京城就联系手下搜集证据。

准备替我父亲翻案。

只是我从他偶尔漏出的只言片语里,却听出了几分凶险。

先帝晚年昏聩,错判了许多冤案。

这些案子事关先帝声誉,那可是他的亲生父亲。

难怪他说此时翻案不是最好的时机。

上辈子他也是死前才曝出这些旧案,以性命压下了天下的议论。

有时候拨乱反正,也是需要代价的。

「你若有心,就替我好好治病。」

周度临神色轻松:「听说孟先生在世时候,素有‘鬼医’之称,敢跟鬼差抢人命。」

我心中一暖:「父亲医术确实很好……」

只是周度临的身体…有些棘手。

按理说他是先帝和太后的幼子,自小锦衣玉食,身体自然康健。

可是脉象却显示,他身子亏空,全靠一口真气提着。

像是先天胎里不足,毒入骨髓,影响寿命。

涉及宫中秘事,我也不敢多问。

孟家药铺开业那天,我亲自将写着「孟」字的挂旗挂了上去。

没想到没有等来病患,却等来了谢承煜。

「瑶卿,你这铺子没人光顾,尽早关了吧。」

他打量着空荡荡的药铺,神色复杂:「你好好跟我母亲认个错,我们还能在一起。」

「认错?」

我嗤笑一声:「你做什么春秋大梦?」

「我从谢府离开的那一天起,就没有后悔过!」

「还有,你既然进了京,难道你娘没有给你相看贵女?」

谢承煜唇角轻抿,欲言又止:「虽说相看亲事,可是高门贵女大多贤良,也一定能允你做妾……」

允?

允我做妾?

「放你娘的狗屁!」我抄起一旁的扫帚:「老娘就不该跟你多说一句话!」

「你、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谢承煜目瞪口呆:「不仅抛头露面,还言辞粗鄙,哪里像个良家!」

「你给我滚!」

我举起扫帚就想往前冲,却被一把揽住了腰。

「娘子,有客人?」

周度临不知听了多久,将我揽在怀里:「怎么如此动气,嗯?」

他凑近我耳边低语,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脖颈。

我身子僵硬,脸色爆红。

「娘子?」

谢承煜面色骤变:「瑶卿,你、你成亲了?」

周度临笑盈盈揽着我的腰肢,抚了抚我刚刚显怀的肚子。

「我们不仅成亲了,还有了孩子。」

他笑的一脸甜蜜,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

7

「不可能!」

谢承煜像是受到了打击:「我们四个月前才……」

「是呀,你们四个月前才退婚。」

周度临眉尖微挑:「你们一退婚,我们就成亲了。」

他低沉的笑声洒在我耳边:「娘子这样好,我一刻都等不及。」

「你瞧,一成亲,娘子就替我们家传宗接代了。」

谢承煜踉跄后退,不停摇头:「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揽在腰间的手一紧,我的心猛然一跳:「是真的。」

我的脸红的像要滴血:「我已经有孕三月了。」

谢承煜愣在当地,神情凄苦。

我实在不愿意看他这副假装深情的样子。

「你我无缘,你不必再来了。」

我刚想转身,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既然你们到了京中,我也好上门讨债。」

「讨债?」

谢承煜茫然抬头:「向谁讨债?」

我定定看着他,微微一笑:「向你们家。」

「扬州的债你们还清了,京城的债你们还没还呢。」

不理会谢承煜震惊的脸色,我笑着反问:「难道你还不知道?」

「京城物价这样贵,你以为你们住在谁的房子里?」

「这谢家在京中的宅子,庄子,铺子,吃穿用度全用的孟家产业啊!」

孟家的铺子曾经遍布几十个城镇,在几十个城镇都有房产。

当初考虑到未来姑爷可能会进京,母亲未雨绸缪,早早在京中给我备好了家业。

上一世,他们就是用着这些家业,在京中娶妻生子。

可悲,可笑。

可恨我在看到那张族谱之前,还担心过他自己在京中孤单。

那时候,我甚至想着,哪怕他在京中悄悄纳了妾,我也能理解他。

可是万万没想到,我才是没有名分的外室。

「不可能!」

谢承煜失魂落魄,踉跄离开。

我看向还揽在腰间的大手,脸色尴尬:「人走了,可以放手了。」

周度临神色不变,强硬拉着我回后屋:「你有身子,还敢往上冲?」

「王爷管的有点多。」

我极力掩饰自己的羞意,却被周度临的轻笑打破:「真不打算求我?」

「你求求我,我可以跟你成亲。」

「用不着王爷操心!」

我板着脸推开他:「别闹了,快去准备药浴扎针!」

「早就准备好了。」周度临大咧咧扯开衣襟,坐进热气腾腾的药桶,一副任我为所欲为的样子。

我凝心静气上前一步,却见手下的肤色越来越红。

药浴微烫,雾气氤氲里的周度临……莫名色气。

随着金针扎入,他的皮肤轻轻颤抖,随即轻轻哼了出来:「嗯……」

我心中一颤,差点扎错了穴位。

「你、你干嘛发出这种声音!」

我色厉内荏,掩饰自己的心慌。

「前世今生,你是唯一这样近我身的女子。」

周度临微红的眸子裹着潮气,眼尾泛起微红:「孟大夫,你可要轻些……疼惜我。」

他声音低哑,像是一把钩子轻轻勾进我心里。

我慌乱颤抖,竟然多扎进半寸!

「啊……对、对不起!」

我脑袋「轰」的一下,手忙脚乱道歉。

「无妨……」

他眉眼流转,含笑的目光在我通红的耳垂上,停留许久。

真是见了鬼了,我怎么能对病患害羞?

那天之后,我开始躲着周度临。

这算什么事,我一世医名,可不能砸在他身上!

我眼神躲闪,不与他说话,只专心查看医书。

周度临却好像心情很好。

他不急不躁,看我的目光总是笑意吟吟。

直到半月后他将我堵在角落。

「有好消息。」

我心中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他握住我的手:「是我有好消息告诉你。你爹的案子准备好了。」

我心猛然一震,激动追问:「真的?」

「嗯,明日之后我会很忙,等到下次见面,你爹就可以恢复清白了。」

他笑着摸摸我的头:「你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

我扬起手里的医书,激动不已:「我找到了医治你的方法了!」

「这上面说,只需要按时服药,定期针灸就可以。」

「你以后不必住在药铺了,可以回王府居住了!」

话音刚落,周度临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

8

久未上朝的肃王,一上朝就捅破了天。

先帝末年竟然痴迷妖道,妄求长生!

不仅如此,牵扯到十几条人命的药商答案,竟然是冤案!

接二连三的消息震惊朝野。

自古子告父就是忤逆,更何况是牵扯到先帝。

皇家素来要脸,赏也是赏,罚也是赏。

肃王不惧圣上震怒,执意要翻出旧案,将先帝时期的华丽外衣撕碎。

此事一出,引发朝中震荡。

我虽不做做官,却也听说很多。

周度临确实很忙,忙着审案,忙着应对朝内舆论。

忙着……承受皇上和太后的怒火。

我心中感动,只能苦苦钻研医书,不断完善他的药方。

案子大白那天,谢承煜抱着一个箱子来到药铺。

他的脸色全是愧疚,沉默许久才开口。

「你说的都是对的。」

「瑶卿,这是孟家的财产,都在这里了。」

我看着他衣着狼狈,脸上还有伤痕。

想必跟家里发生了不小的冲突。

「房产和地契都在,只是首饰和钱财被母亲花了许多。」

他无地自容:「我、我能一定会还给你的。」

「不必了。」

我接过箱子,不想再追究。

穷狗入巷必遭反噬。

我不想再跟谢家有任何牵扯。

「瑶卿……你、是不是也做过一个梦?」

我猛地一震:「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突然这么坚定要退婚,还那样厌恶我,恨我。」

「直到我上次回家质问母亲,跟母亲发生争执,不慎跌入池塘……」

他面色苍白,哽咽开口:「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我、我不好,很不好。」

他双手捂住脸,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我不相信我会那么对你……」

「那不是真的,是吗?」

他脸上布满斑驳的泪水,肩膀不停的颤抖:「我们不会是那样的结局……我不会是那样的人。」

他的眼眶通红,平日里清高倨傲的脸上满是祈求。

他想让我告诉他,他梦见的是假的。

「是真的。」

我的心酸涩痛苦:「是真的。」

我也曾经希望,上一世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是假的。

可惜不是的。

我的痛苦是真的,我的不甘、愤怒、绝望、怨恨都是真的。

「上一世,我被你们全家玩弄在股掌之间。」

「到死,我都是含恨而终。」

我苦笑:「我死后,还去了京城,想要亲口问一问你,为什么。」

「可是却看见你们三代同堂,全家阖乐。」

谢承煜动了动嘴,声音嘶哑:「对不起……对不起。」

他跪在地上,控制不住的痛哭:「我对不起你……」

我静静站在他面前,心里说不出的悲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平静下来。

「瑶卿,我知道错了,这一世我断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他站起来,目光坚定:「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给我个机会,我会好好待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他看向我隆起的腹部,目光温柔:「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这是我的孩子。」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道包含怒气的声音。

「谢公子哪来的毛病,怎么到处认孩子?」

周度临衣衫染血,面色难看:「本王的孩子,怎么就成了你的孩子?」

「不可能!」谢承煜急急看向我:「这就是那一晚的孩子!」

「瑶卿,你说,这是谁的孩子?」

我顶住四道充满压力的目光,走到周度临身边。

「谢公子,我梦醒的比你早,那一晚确实不是我。」

「我腹中孩子,确实不是你的。」

周度临唇角微勾,紧紧握住我的手。

9

「没、没关系。」

谢承煜脸色霎白,艰难开口:「就算是他的孩子,我也不在乎。」

「瑶卿,我愿意当成我的孩子来抚养。」

他努力冲我微笑:「我知道你心里最在意什么,我可以给你堂堂正正妻子的身份,这辈子只守着你一个。」

「这些都是肃王给不了的。」

「你怎知本王给不了?」周度临目光如刀,狠狠扎向谢承煜。

「本王已经得到圣上和太后准许,现在只等着瑶卿点头。」

「之所以还没有举办婚事,是因为瑶卿不肯给我名分,不是我不想娶。」

他说的理直气壮,我愕然看着他。

这人怎么撒谎都不脸红的?

「至于只守着瑶卿一个?本王自然也能做到。」

他没有骨头一样靠在我身上,挑眉微笑:「娘子太好,本王恨不得含在嘴里,一刻都不分开。」

我满脸通红,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谢公子,你我是绝对没有可能了,你但凡对梦中事有一点忏悔之心,就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看着谢承煜失魂落魄的背影,我心中酸涩怅惘。

就算他今生悔悟,想要真心待我。

我也万万不会接受了。

偏我来时不逢春,偏我去时花满楼。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这世上的阴差阳错从未停止。

「还没看够?」

周度临阴恻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夫君还受着伤,娘子好狠的心!」

我猛然一惊:「哪里受伤了?」

他的衣衫上好像确实有血。

「心里受伤。」

他捂着胸口,面色苍白:「你快替我看看。」

「你别闹了。」我面色微红:「人都走了,别演戏了。」

「我没演戏。」他拉起我的手:「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心中激荡,许久才冷静下来。

「我替你看看伤。」

「小伤,我都处理过了。」他笑了一下,俯身温柔抱住我:「皇上和太后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多谢你。」

我心里明白,这段时间凶险,他为我承受了很多。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帮自己岳父办事,哪里用的着言谢。」他无声笑了一下:「可不许再谢了。」

「这话别再说了。」我心中一酸,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出来。

他在我心里是不同的。

既然无法在一起,这样撩拨的话,听一次我心里便痛一次。

「为什么掉眼泪?」

他轻轻拂去我的泪水,非要刨根问底:「你哭什么?」

我沉默不语,努力想要挣扎,离开他的怀抱。

「我猜……你哭自己是个胆小鬼,活了两辈子不敢爱。」

他把我紧紧箍在怀里:「你喜欢我。」

我又羞又恼,索性破罐子破摔。

「是,我喜欢你,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我很痛苦,也请你不要再来撩拨我了……」

话没说完,就听他轻笑一声,湿热的唇瓣重重落了下来。

暴风雨似的吻落下,带着不容拒绝的疯狂。

我的手被他牵起,手指一点点扣进来,直到十指相扣。

「喜欢我,为什么拒绝我?」

他的气息滚烫,游移在我的唇边。

10

「我们身份不匹配,我还未婚有孕……」

我的眼泪簌簌而下,痛苦看着他。

他是王爷,我是商女,我还怀着别人的孩子。

身份、地位,还有我本身,都是阻碍。

「周度临,我这两个孩子特别好,我不会舍弃他们的。」

我既然决定要生,就会对他们负责,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舍弃他们。

「谁要你舍弃了?」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肚子:「我也很喜欢孩子。」

「可是、这对你不公平,就算我们在一起,我也不会为你再生孩子了!」

我捂着脸痛哭:「周度临,我重活一生,有很多事想要做……」

「我不想把事情浪费在后宅争斗,浪费在接连生孩子,养孩子身上!」

你瞧,我是多么自私的一个女人。

我哪里配得上他对我的喜欢。

周度临沉默许久,突然问我:「你上一世,难道没有听说我的事?」

什、什么事?

「上一世肃王周度临,到死都没有娶妻,更没有生子。」

他停了许久:「瑶卿,我根本就没有生育的能力。」

「什、什么?」

我愕然抬头,泪珠还挂在眼睛上。

「再告诉你一件事。」他笑着啄了啄我的脸:「太后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怎么可能?

他不是先帝和太后的嫡幼子吗?

我茫然坐在他怀里,听他讲了一个故事。

先帝并不是晚年才迷信妖道。

他在很早的时候,就偷偷服食丹药了。

后来不仅自己服用丹药,还想让年幼的太子也服用。

那丹药有大量的朱砂和不知名的药物,孩童服用只怕会当场身亡。

只是皇命不可违,眼看太子就要被害,当时在现场的宠妃于心不忍。

「那宠妃知道太子贵重,不能出事,一狠心,索性自己撒娇服了丹药。」

可是万万没想到,她自己当时竟然怀有身孕。

「太医拼尽全力,救下了她腹中孩子,但是孩子生出来便先天不良。」

周度临面色平静,我却听得心惊胆战:「那孩子是你?」

「是。母妃生下来就血崩而亡,太后感激我替太子兄长挡了灾,直接把我记在她的名下,细心照顾。」

一枚丹药,害了宠妃,害了儿子。

还差点害了未来储君。

先帝愧悔,杀了妖道,发誓再也不炼丹。

「没想到,到了晚年的时候,他竟又开始迷信妖道,开始炼丹了。」

周度临面色阴沉:「不管是母后,还是兄长和我,我们心里都很失望。」

我心中震撼,难怪他不管不顾翻出旧案,太后和皇上都不责怪。

这其中竟然藏了这样的缘故。

「我生性冷清,若不是真心喜欢,宁愿独身一人。」

「我真的很高兴这一世能遇到你,还能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瑶卿,你愿意给我一个做父亲的机会吗?」

他垂眸看着我,目光专注。

日光懒洋洋洒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温柔深情。

我含泪点头:「我愿意。」

花落过,花又开。

重来一世,须尽欢。

眼前这个人,是上天赐给我的,与我有前世今生的牵扯。

缘分之深,说不清,道不明。

我笑着扑进他怀里:「一个孩子跟我姓,一个跟你姓,好不好?」

他低头,用鼻尖宠溺碰了一下我的鼻尖。

「一个继承孟家的传承,一个继承王府产业。」

……

他说了许多关于未来的打算。

而这些畅想,都在后面的每一年一一实现。

孩子们五岁的时候,孟家的药铺又开遍了全国。

彼时我们正牵着孩子,坐在开向江南的船上。

「那边有个小城,是娘亲和爹爹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我笑着跟孩子们讲着初见的缘分。

前世情怀已如风,换我今生长乐,不复忧。

这一世,我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