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剧：百年老店和成恒（三十三）

一惊一乍哇哇甚？吓俺这一跳，吐血不就对嘞！死人会吐血？’武修仁翘须撅嘴佯怒埋怨着扑颠颠而至，双手一摁膝，半躬着身子定眼冲云女子瞅了去......

（云女子在几个许惶惶愕愕然女人的扶掇下耷拉着脑袋，脸煞白，双目紧闭，嘴角有殷殷然鲜血如蚯蚓般蠕动淋漓，鼻翼微微抽动，仍是一副人事不省貌。）

‘血咋出的？喷的？还是吐的？’武修仁端详着云女子，蹙蹙然问。

蓬头妇攘掇云女子后背，急口磕巴回应着：‘半喷......半......半吐，好......好像是......’冲秀女子窥了去......

秀女子显然不明事理缘由，心脑恍恍惚惚如在梦魇之中，身子如钉子钉在地上一动不动，两眼僵僵直直直勾勾盯瞰着云女子抖瑟着双唇嗫嚅不已：咋嘞？俺妹咋嘞？咋......咋活咧？

一女人（哼哈二将之一）半蹲着一瞅武修仁，接口回应：脑袋耷拉得好好的，突然脖子硬起，脑袋一漾，张嘴噗一口血，射喷的。说着一松扶掇云女子左肩右手，戳指冲地指了去：您看，花花点点的。

武修仁一歪头，本能顺指瞟了去......

另一女人（（哼哈二将之二）：喷完头又垂耷咧！嘴角涌溢血嘞！您当过来啦，就喷一口，云女儿就喷一口......

武修仁一回首，顺势挺起身子，‘呵呵’一笑：活过来就好，吐血怕甚？继而，嘴一呶，翘翘着胡须长吁一口气，一扫瞥众人：都别失魂落魄啦，这闺女从鬼门关转悠回阳咧！给咱抬掇回铺里，如如些（力道均匀的意思）可不敢闪深踏浅碰了针咧！

秀女子此刻方才如梦方醒，失声怪气尖利利嚷一声：俺的那个老天爷呀！俺妹遇仙咧！活嘞，活......咧！继而，歇斯底里哭嚎着，“噗通”一声，双膝直挺挺砸地，发疯般冲武修仁‘嘭嘭’磕起了头来，口中兀自感天怜地不知呜呜呃呃些什么。

两小丫紧随其后，蝴蝶般翩然跪地嘤嘤呜呜啜啜泣泣，磕头如捣蒜、鸡啄米......

（此刻，尖利利冗长喜亲的唢呐声起，舞台灯光遂逐渐暗下，在昏暗的灯光和唢呐声中，数人将云女子坐抬掇起......一众人退出舞台。）

（布景依旧为‘仁和堂’、‘和成恒’临街铺门外，和六幕一样）

约莫近午时（上午十一点左右）。

音效：人喧驴咴、孩哭驼嗷，花轱辘车轧地、吆喝叫卖之声杳闻，街市繁华貌。

‘仁和堂’铺门虚掩。

‘和成恒’铺门大豁，阶上小平台，三板人、二后生以及抬门板四山汉或席地而坐或半蹲圪蹴或戳立晃身汇聚一堆，熏旱烟锅子者有，交头接耳者有、窃窃私语者有......总之，没了愁颜怒色、一副闲淡懒散等人之貌。

忽隐隐有喜庆之锣鼓声起......由远及近（音效）

三板人一瞥二后生：娶媳妇的！

二后生扎楞起耳朵凝神敛气作捕听状，一吧唧：八九不离十，狗儿日，油炸糕，猪肉片子烩豆腐，老鞭杆（老白干），他娘馋死个人咧！

一汉子“噗”一口浓浓烟气，漾一脸坏笑：油炸糕，大板鸡，几时也是好东西。

另一汉子：嘻嘻，想吃油炸糕？这个能吃上，不止能吃上油炸糕，猪肉烩豆腐，老鞭杆也能享用上。至于这大板鸡，嘿嘿，可就不大容易嘞！听人们说，县城随便一家车马大店都有，可就是价码太高，谁吃一回好几块大骆驼票票嘞！

二后生一瞅那汉子：心想的，屁攘的，俺看你是身上发痒的，让你婆娘知道你有这歪心思，你狗儿的，饱挨一顿笤帚疙瘩擀面杖不说，得在窑顶蹲三天，听三夜母狼嚎，不扯那没用的，三疙瘩，说正经的，咋能吃上油炸糕？

三疙瘩：油炸糕好说，脸一抹，赛铁壳，咱化妆成讨吃要饭的，念喜呗！

又一汉子笑呷呷戏谑：三疙瘩这鳖子，除了没死的心思，啥心思也有咧！还想吃县城的大板机，嘿嘿，心想的海蒳蒳花，鳖地虫咬的板疙瘩（雁北土语，异想天开，不切实际的意思），不是两颗疝气蛋坠拖着，还想上天嘞！

三疙瘩一睨那汉子，喷喷着烟气：苟二楞，不是俺三疙瘩说你，你他姥的就不算个爷们，二姨子（雁北指不男不女的人）一个，爷们嘛！只要不挺尸入土，那花花肠子多会也有，与生俱来的，天性，胎带的，懂不懂？说着一瞥三板人：三兄弟，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你看苟二楞这鳖子，每回叫他听房，推三阻四的不去，过于不合群，貌似正经人，嘿嘿，他姥姥的，俺估摸裆里那怂活儿，和脓带（鼻涕）一般软溜，扎楞不起是真的！

苟二楞一咧嘴，歪铮着脑袋：扎楞不起？让你婆娘试试，爷保证让她抓炕沿抠墙嗷嗷乱叫！不信，咱今黑夜回去就试！

苟二楞话音一落，一众人喉咙咝咝着，抖瑟出一阵猥猥琐琐的坏笑声。

说话中间，咚咚锵锵之喜庆锣鼓声越来越响亮，显然已到跟前......

(舞台一束强光骤起，直射舞台角）

当先一老者，白须飘然乐呵呵上，大声嚷着：武大善人，楹联修整好咧！俺雇着‘清河班’一道敲打着，给大善人送还来咧！话音舒长清切，极是悦耳动听，宛如唱般。

张梦章（龙山大先生） 中华诗词学会会员 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山西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 大同作家协会会员 大同周易研究协会常务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