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剧:百年老店和成恒(十五)
发布时间:2025-10-09 07:32 浏览量:1
匾额之上斑斑驳驳满是赭黄之腥臭垢物,些许混有微黑绿(其时,大南山乡民生活较为苦涩艰辛,副食野菜为主,苦菜、甜苣、牛嚼沫等,排泄之物见黑绿色正常不过),大则如土菊,丝丝团团;小者似微虮,藓藓点点。“仁和堂”之“仁”字,堆溅为最,字迹已漫漶不清矣。聚焦匾额之时,舞台音效渐减弱。
忽,“仁和堂”铺内传出“当啷啷”的清脆响声(显然是有人不慎碰翻洗刷架子,铜盆落地之声。
秀女子骤然抬脸,杏眼圆睁冲“仁和堂”那两扇紧闭的铺门瞪了去......
“有人,有人咧!这个死囚挨刀货在屋里。”声如洪钟那女人如扯裤衩般歇斯底里嚷。
秀女子身子猛一颤,咬牙切齿迸一句:这个天杀的尿盆头,药死人,还想躲?裤裆的虱子,你往哪里躲?话未尽,人已发疯般冲铺门扑跌了去。
三板人,二后生同时扭脸儿漠漠然对视一眼,又几乎同时抽出搀架老汉的手臂,老猫捕鼠般一前一后扑撵了去。
随着肆无忌惮尖利利的秽骂声,怒不可遏的踹门声,“仁和堂”那两扇严丝合缝的铺门在“嘎嚓嚓”几声婆娘滚炕般浪叫后蓬门大开。
愤怒的人们“嗷嗷”怪叫着全涌了进去......
小六子的解释声、哀求声、惨叫声,男人的怒吼声,女人们尖骂声,一时大作,不绝于耳。(男人们拳打脚踢,女人们连拧带挠,此处演员自己表现。注意:皆为音效,不表现暴力殴打场面,以后会用对话形式还原场景。)
舞台只剩三人。
倚门而立(和成恒),神色惶惶慌慌的艾女子。
卧地涕泪垂流悲天恸地嗥哭的老汉。
门板上仰面朝天躺着的“女尸”。
女人白麻布掩面(意为苫面纸),不见其真容。麻纸之下乌黝黝的发,盘鬏。(盘鬏,表现已婚。当然此角度不见鬏,此为武大善人妙手回春、起死回生做前缀。乌黝黝之发,彰显此女年岁不大,少妇是也!)着粗布斜对襟上衣、下身粗布折裆宽腿裤,无裹腿,大脚,脚蹬雁北传统女式粗布踢倒山,双臂直挺挺贴身于臀,双手白净芊芊,乍看并非完全山野之女、鄙夫之妇,颇有小家碧玉之感。双腿并拢,踢倒山鞋尖儿直戳戳攒天。(此装束并非装棺入敛之寿衣耳,平素着装是也!)
(另外,在此期间,舞台断续上围观者若干,总之,越多越好,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舞台渐渐人多,有俯身踱步瞅看女尸者;有懵懵懂懂不知缘由游牧四顾者;有斜身掂脚,梗脖冲“仁和堂”内窥望者;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者;悲愤同情者有、看人不嫌事大者有、阴阳怪气者有、笑颜如花者有、或圪蹴或戳立或三五一伙围拢,男女混杂,老少相倚,一时嗡嗡嘈嘈然,一副火爆爆街头市井闲人百样图。)
一白发老者半蹲在门板侧瞅看端详大半晌,天愁地愁一声叹息后,瞥脸一瞅那老汉蹙蹙然:可怜嘞!年纪轻轻的,闺女多大咧?
老汉哽哽咽咽呜呜:二十一,民国六年生,属蛇的,肚里还有个二个月的娃嘞!一尸两命呀,俺那苦命云女子呀,啊呀呀,要了俺的老命咧!
老者蹙眉锁眼嗫嚅一声:云女子?继而,抬手一戳指女尸:“这闺女叫云女子?
老汉呜咽:是嘞!俺二闺女,这个天杀的孙滑头,让俺咋活呀。
一汉子脱口问:咋回事?咋回事么?咋就死下咧?
老汉一晃荡身子,哭音音:“唉!俺这二闺女肚子不争气呀!成亲四年,小生(流产)三个娃,每回三几个月。这不,又怀上啦,怕重蹈覆辙,下县城寻郎中保保胎,鬼使神差地进了这鬼门关仁和堂,这个挨千刀的孙滑头一通把脉问讯,五十块大骆驼票子(蒙疆币)换下三副草药,回去第一顿就喝球死啦!这挨千刀孙滑头那是郎中,分明是索命的大二鬼头、黑白无常呀!俺闺女原本是去‘和成恒’寻武大善人的,可不识字,进错门咧!一失足、千古恨呀!俺的那个爱心的云女子呀,俺的那个二宝贝疙瘩奴女子呀,你这急慌马乱一走,你让爹娘咋活呀?白发人送黑发人,爹心碎嘞,碎成黄土面面儿啦!啊呀呀,你让爹咋活呀?”
老汉凄凄惨惨戚戚哭述着,复又发疯般捶胸顿足鬼哭狼嚎了起来。
声音枯涩而怪诞,甚是难听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