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把工资交给婆家,后来丈夫发信息:妈妈出事了有钱吗!
发布时间:2025-10-27 22:42 浏览量:1
收到那条信息的时候,我正在给我的那棵白锦龟背竹浇水。
水滴顺着叶脉滑落,在那些奶油白色的斑块上滚来滚去,像一颗颗小小的、透明的珍珠。
手机在旁边嗡嗡震动,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罐里的蜜蜂。
我没理它。
我得先伺候好我的“祖宗”。这棵植物,是我从一个荷兰培育商那里抢回来的,花了我小半个月的工资。叶片上绿白相间的纹路,每一片都独一无二,像是上帝打翻了牛奶在森林里。
陈阳说我疯了,花几千块钱买一盆破叶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没从手机游戏里抬起来。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像一个陌生人。
我只是笑笑,没说话。
有些东西的价值,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比如这盆植物带给我的安静,比如那些看着新叶一点点展开的清晨。
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震动。
我终于擦干手,拿起了它。
屏幕上是陈阳发来的一连串信息,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他的焦急,那种焦急像烧开的水,气泡一个接一个地往上冒。
“在吗?”
“快回话!”
“出大事了!”
最后一条,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我。
“妈出事了有钱吗!”
那个感叹号,红得刺眼。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很久。
空气里有潮湿泥土和绿叶混合的清新气味,可我闻到的,却是一股陈腐的、铁锈般的味道。
那是我和陈阳的婚姻,正在腐烂的味道。
我和陈阳结婚五年。
从法律上讲,我们是夫妻。但从经济上讲,我们更像是合租的室友。
我们AA制。
房贷一人一半,水电燃气物业费,也都是一人一半。甚至连周末去超市买菜,都是今天你付钱,明天我付钱,算得清清楚楚。
听起来很可笑,对吧?
但这是我们这段婚姻,唯一能维持下去的方式。
因为陈阳的工资,是不属于我们这个小家的。
他的每一分钱,都准时准点,上交给他妈。
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是在我们婚后的第一个月。
发薪日那天,我开心地计划着去吃我们收藏了很久的那家日料,再去看看新上映的电影。
我给他发信息,他回我:“没钱。”
我以为他在开玩笑。
他一个月的工资,比我多出快一倍,怎么会没钱?
直到晚上,他疲惫地回到家,把一张银行转账截图扔到我面前。
收款人,是他妈。
金额,是他那个月全部的工资,扣除五险一金后,一分不剩。
“以后每个月都这样。”他淡淡地说,语气里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我爸走得早,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不容易,我得养她。”
我的心,在那一刻,就像被扔进了冰水里。
我不是不理解他孝顺。
可孝顺,是这个样子的吗?
把自己的小家庭完全掏空,去填补另一个家庭?
我们为此大吵了一架。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歇斯底里的样子。他说我不懂事,说我自私,说他妈为了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他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扎得我体无完肤。
最后,他摔门而出。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感觉自己像一座孤岛。
那晚之后,我们冷战了很久。
最后是我妥协了。
我还能怎么办呢?离婚吗?刚刚新婚,就为了这个闹得人尽皆知?
我选择了最笨拙的方式,试图去理解他,去接受他所谓的“孝顺”。
于是,AA制开始了。
我负责我们两个人的所有开销,他负责给他妈“尽孝”。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我们的家,很大,很空。
没有争吵,也没有欢笑。
我们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我的工作和那些花花草草上。
我是个景观设计师。
我喜欢看着一片荒芜的土地,在我的规划下,慢慢长出绿意,开出花朵。
那种从无到有的创造感,让我觉得自己的生活,还有那么一点点意义。
那棵白锦龟背竹,就是我送给我自己的礼物。
在我又一次独立完成一个大项目,拿到一笔不菲的奖金后,我犒劳自己的。
它被我安置在客厅最好的位置,每天都能晒到最温柔的阳光。
我给它浇水,给它擦拭叶片,给它施肥。
它就像我的孩子,我的希望。
我希望它能好好长大,长成我想要的样子。
就像我曾经,也希望我的婚姻,能长成我想要的样子。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植物的生长,尚且需要阳光、水分和土壤。
而我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棵被种在盐碱地里的树。
无论我怎么努力,它都只会慢慢枯萎。
我回过神来,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
“出什么事了?”
信息发出去,几乎是秒回。
“妈被车撞了,在医院抢救,急需用钱!”
后面又跟了一句。
“你有多少钱,先全部转给我!”
他的语气,是命令,是理所当然。
好像我的钱,就应该是他的钱。
好像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的积蓄,就是为了在今天,给他妈的“意外”买单。
我的心,一点点变冷,变硬。
我没有立刻回复。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
外面下起了雨。
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的声音,很轻,很闷。
像我的心跳。
我想起了很多事。
我想起我们刚谈恋爱的时候,他也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他会带我去吃街边的小吃,会骑着单车带我穿过整个城市,会在我生日的时候,用他攒了很久的钱,给我买一条我喜欢的项链。
那时候的他,眼里有光。
那光,是什么时候熄灭的呢?
大概,是从我们谈婚论嫁,他妈开始介入我们生活的那一刻起吧。
他妈第一次见我,就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未来的儿媳妇,更像是在审视一件商品。
“家里是哪的?父母是做什么的?一个月挣多少钱?”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我有些发懵。
陈阳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后来,她开始变本加厉。
她说,我们买的房子,必须写她儿子的名字。
她说,彩礼只是走个过场,婚后要一分不少地还给她。
她说,我一个女孩子,工作那么拼干什么,以后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经事。
每一次,陈阳都沉默着。
他的沉默,像一把钝刀,一点点磨掉我所有的热情和期待。
我不是没有反抗过。
可我的反抗,在他和他妈眼里,都成了“不懂事”的代名词。
“我妈都是为了我们好。”
这是陈阳最常说的一句话。
为了我们好?
为了我们好,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掏空我们的家吗?
为了我们好,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把我当成一个外人吗?
雨越下越大。
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不清。
我拿起手机,给我的一个在交管局工作的朋友,发了一条信息。
“帮我查个事故,刚刚发生的,一个中年妇女,被车撞了。”
然后,我给陈阳回了信息。
“哪个医院?”
他很快发来一个定位。
市中心医院。
我换了衣服,拿上伞,出了门。
我没有开车。
我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在雨里。
冰冷的雨水,顺着我的头发,流进我的脖子。
很冷。
但这种冷,却让我觉得无比清醒。
我需要这种清醒。
我需要去亲眼看看,这场所谓的“车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化不开。
我找到了急诊抢救室。
门口,陈阳正焦急地踱着步。
看到我,他像看到了救星,一把抓住我的手。
“你总算来了!钱呢?带了多少?”
他的手,很冷,还在微微发抖。
他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
看起来,确实很着急。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平静地问:“妈怎么样了?”
“还在里面抢救,医生说情况很不好,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需要多少钱?”我继续问。
“医生说,手术费加上后期的治疗费,至少要三十万。”
三十万。
他倒是真敢开口。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陌生。
这个男人,是我同床共枕了五年的丈夫。
可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陈阳,”我轻轻地,叫了他的名字,“你的钱呢?”
他愣了一下,随即烦躁地挥了挥手。
“我的钱不是都给我妈了吗?她现在出事了,那钱肯定也拿不出来了啊!”
“你别问那么多了,赶紧把钱给我,救人要紧!”
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好像我出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交管局的朋友打来的。
我走到走廊的尽头,按下了接听键。
“查到了。”朋友的声音,有些疲惫,“根本没有什么车祸。”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今天下午,在市中心医院附近,确实有个中年妇女晕倒了,被人送到了医院。”
“但不是车祸,是低血糖。”
低血糖。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一场低血糖引发的昏迷,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需要三十万抢救的“车祸”。
这个谎言,撒得可真大啊。
“谢谢你。”我挂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满是消毒水味道的空气。
我走回到陈阳面前。
他还在催促我。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钱呢?赶紧转给我啊!”
我看着他焦急的脸,一字一句地问:
“陈阳,你妈,真的是被车撞了吗?”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种从慌乱到惊愕,再到恼羞成怒的变化,像一出精彩的默剧。
“你什么意思?”他提高了音量,“你怀疑我骗你?”
“难道不是吗?”我冷冷地看着他。
“我告诉你,我妈现在就在里面躺着,生死未卜!你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怀疑我?”
他指着抢救室的门,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演得真像啊。
如果我没有提前打那个电话,或许,我真的会信了。
我会被他的演技欺骗,会因为那一丝残存的夫妻情分,而心软。
然后,我会把我的积蓄,我的血汗钱,乖乖地交给他。
去填补他们家那个无底的黑洞。
可是,没有如果。
“陈阳,”我平静地看着他,“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我说得很轻。
轻得像一片羽毛,飘落在地上。
却在他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说什么?离婚?就因为我找你要钱给我妈治病,你就要跟我离婚?”
“你这个女人,心怎么这么狠?”
他的指责,像一盆脏水,劈头盖脸地泼向我。
我没有躲。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我狠?”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陈阳,这五年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
“我一个人还着房贷,一个人承担着家里所有的开销。我不敢生病,不敢请假,不敢买一件贵的衣服。”
“我像个陀螺一样,每天不停地转,我图什么?”
“我图的,不过是一个家,一个能在我累了的时候,给我一点温暖和依靠的家。”
“可是你呢?你给了我什么?”
“你给我的,只有冷漠,只有理所当然的索取。”
“你的工资,是你妈的。你的关心,是你妈的。你的一切,都是你妈的。”
“那我呢?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是一个可以帮你分担房贷的合伙人?还是一个可以在你家急需用钱时,随时提款的ATM机?”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抖。
积压了五年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走廊里,有路过的人,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陈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
是血淋淋的,他无法否认的事实。
抢救室的门,开了。
一个医生走了出来。
“谁是病人家属?”
陈阳立刻冲了过去。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低血糖引起的昏迷,已经醒了,观察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陈阳的脸上。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
我不想再和他争吵,不想再和他纠缠。
我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离开这个让我绝望的男人。
我转身,就走。
“你去哪?”陈阳从后面拉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还在抖。
这一次,不是因为焦急,而是因为心虚和恐慌。
“放手。”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老婆,我错了,你听我解释。”他开始语无伦次,“我妈她……她确实是晕倒了,我一时着急,就……就说得严重了一点。”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太害怕了。”
说得严重了一点?
从低血糖到车祸抢救,从几百块的医药费到三十万的手术费。
这叫“说得严重了一点”?
我甩开他的手,一步一步,向医院门口走去。
他跟在我身后,不停地道歉,不停地解释。
那些话,听在我耳朵里,只觉得无比讽刺。
雨,还在下。
我没有打伞。
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我的脸。
我想,我是需要一场雨,来洗掉我这五年来,所有的愚蠢和天真。
回到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我的那棵白锦龟背竹。
或许是因为今天阴雨天,光照不足。
它的一片叶子,边缘处,出现了一小块焦黄。
像一块丑陋的疤痕。
我的心,也跟着疼了一下。
我拿出剪刀,小心翼翼地,把那块焦黄的部分,剪了下来。
然后,我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我的东西不多。
几件衣服,几本书,还有我那些宝贝的花花草草。
我把它们,一盆一盆,搬到门口。
陈阳回来了。
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看到我打包好的行李,他慌了。
“你要干什么?你真的要走?”
他冲过来,想要抱住我。
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陈阳,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不是的。”他摇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老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我以后一定改。”
“我把工资卡给你,以后我的钱都归你管,好不好?”
“我跟我妈说,让她以后别再管我们的事了。”
他的承诺,听起来那么动听。
可是,太晚了。
一个人的心,是被伤透了,才会选择离开。
就像一棵树,是被蛀空了,才会轰然倒塌。
“陈-阳,”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吗?压垮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是之前,每一根,压上去的稻草。”
“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钱。”
“是你。是你从骨子里,就没有把我们当成一个家。”
“在你的世界里,只有你和你妈。我,永远都是个外人。”
说完这些话,我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不想再看他。
我拉起行李箱,搬起最后一盆花,走出了这个我曾经以为会是我一辈子归宿的家。
陈阳没有再追上来。
我听到身后,传来他压抑的哭声。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这一次,我是真的,要离开了。
我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小公寓。
不大,但很温馨。
有一个朝南的阳台,阳光很好。
我把我的花花草草,都安置在了那里。
那棵白锦龟背竹,被我放在了最好的位置。
我剪掉了它所有焦黄的叶子,给它换了新的土壤。
我相信,它会重新长出新的,更美的叶子。
就像我一样。
离婚的过程,比我想象中要顺利。
陈阳没有纠缠。
或许,他也知道,这段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
房子是婚前财产,写的他的名字,我没有要。
我只要回了,这五年来,我还掉的那一半房贷。
拿到钱的那天,我给自己买了一张去云南的机票。
我想去看看,那里的蓝天白云,那里的风花雪月。
我想去寻找,一个新的开始。
在云南的日子,很慢,很惬意。
我去了大理,去了丽江,去了香格里拉。
我看到了苍山的雪,洱海的月。
我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听了很多有趣的故事。
我开始学着,把生活的重心,放回到自己身上。
我开始发现,一个人的生活,也可以很精彩。
我不再需要,从另一个人身上,去寻找安全感和价值感。
我就是我。
是独一无二的,闪闪发光的我。
一个月后,我回到了我工作的城市。
生活,重新回到了正轨。
只是,我的心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我不再焦虑,不再患得患失。
我把所有的热情,都投入到了我热爱的事业里。
我接了很多新的项目,挑战了很多以前不敢尝试的设计。
我的作品,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认可。
我的生活,也变得越来越充实,越来越美好。
那棵白锦龟背竹,在我的精心照料下,长势喜人。
它抽出了一片新的叶子。
那片叶子,比之前的任何一片,都要大,都要美。
上面的白锦,像一幅泼墨山水画,美得让人心醉。
我看着它,就像看到了我自己。
那个曾经在婚姻里,枯萎凋零的我。
如今,也终于,重新焕发了生机。
偶尔,我也会想起陈阳。
听说,他和他妈,搬回了老房子。
听说,他换了一份很辛苦的工作,每天要打好几份工。
听说,他妈的身体,越来越不好。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过。
但这些,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我的人生,已经翻开了新的篇章。
我不会再回头。
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是陈阳打来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很沧桑。
“我……我看到你朋友圈了,你过得……很好。”
“嗯,挺好的。”我淡淡地回答。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我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对不起。”良久,他才说出这三个字。
“以前,是我对不起你。”
我的心,没有一丝波澜。
“都过去了。”我说。
“我妈……她前几天,又住院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这次,是真的。脑梗。”
“医生说,以后可能,就瘫在床上了。”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我一个人,有点……撑不住了。”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不是来道歉的。
他是来,求助的。
或者说,是来,再一次索取的。
“陈阳,”我打断了他,“你打电话给我,是想说什么?”
他又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
“你……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我的心,在那一刻,忽然觉得无比的平静。
甚至,还有一点点想笑。
你看,有些人,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他们的自私,是刻在骨子里的。
即使生活给了他们再多的教训,他们也学不会反省,学不会成长。
他们只会,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的无能和失败,归咎于别人。
然后,理所当然地,向别人伸手。
“我没有钱。”我说。
这是实话。
我的钱,都用来投资我自己了。
投资我的事业,投资我的生活,投资我的未来。
我不会再,为任何一个不值得的人,付出一分一毫。
“怎么会……”他似乎不相信,“你现在不是做得很好吗?你……”
“陈阳,”我再一次打断他,“那是我的生活,与你无关。”
“你妈妈生病了,你应该承担起一个做儿子的责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打电话给我,一个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前妻’,来博取同情,索要钱财。”
“你是个成年人了,该学会,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
说完,我挂了电话。
并且,拉黑了他的号码。
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牵扯。
我的世界,应该有更明亮的阳光,更清新的空气。
而不是,被这些陈年旧事,所拖累。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我回到了五年前。
回到那个,我和陈阳刚刚结婚的,小小的出租屋。
屋子里,没有昂贵的家具,没有精致的装饰。
但是,有阳光,有笑声。
陈阳穿着白衬衫,在厨房里,给我做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他回头对我笑,眼睛里,亮晶晶的,像装满了星星。
“快好了,再等一下下。”
他说。
我坐在餐桌旁,看着他的背影,觉得那一刻,就是天长地久。
梦醒了。
天已经亮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的眼角,有些湿润。
我有多久,没有想起过,那样的场景了?
我曾经,也是爱过的。
只是那份爱,在日复一日的失望和消磨中,早就已经,面目全非了。
我起床,洗漱,给自己做了一份简单的早餐。
然后,去给我的花浇水。
那棵白锦龟背竹,又冒出了一个新的芽点。
小小的,尖尖的,充满了生命力。
我用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它。
我知道,它会像它的前辈一样,努力地,向上生长。
长成,最美的样子。
而我,也会。
生活,总会有阴雨天。
但只要心中有阳光,就总能,等到雨过天晴。
不是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静得像一杯温水。
我的事业越来越好,甚至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工作室不大,但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绿意和生机。
我把那棵白锦龟背竹,也搬到了工作室,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它成了我们工作室的“镇店之宝”。
很多客户来,都会被它吸引,然后和我聊起关于植物,关于生活的话题。
我发现,当我不再把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时,我反而,拥有了更多的幸福。
这种幸福,是自己给自己的。
是扎扎实实,谁也抢不走的。
有一天,我的一个助理,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神秘兮兮地跑过来跟我说:
“姐,楼下有个男的,天天来。就站在马路对面,看着我们工作室,也不进来。”
我愣了一下。
“长什么样?”
“挺高的,但是看起来很憔悴,胡子拉碴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走到窗边,掀开百叶窗的一角,朝楼下望去。
马路对面,梧桐树下,站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陈阳。
他比我记忆中,瘦了很多,也苍老了很多。
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佝偻着背,像一棵被风霜压弯了的树。
他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地,望着我工作室的方向。
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悔恨,有不甘,有羡慕,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祈求?
我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
我只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有点闷。
我放下了百叶窗。
“以后别理他。”我对助理说。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之后,陈阳又来了几次。
每一次,都只是在马路对面,远远地站着。
像一个沉默的,固执的影子。
我没有下去见他。
我们之间,早就已经,无话可说了。
相见,不如不见。
直到有一天,他没有再出现。
我以为,他终于放弃了。
可几天后,我却接到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的电话。
是我的前婆婆。
她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嘶哑,微弱,像是从一个破旧的风箱里发出来的。
“我……我是陈阳的妈。”
“我知道。”
“我……我求你,你……你见见陈阳吧。”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他快不行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怎么了?”
“肝癌……晚期。”
那四个字,像四颗钉子,狠狠地钉进了我的心里。
我怎么也无法,把那个站在梧桐树下的,沉默的男人,和“癌症晚期”这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他……他早就知道了。”婆婆断断续续地说,“就是……就是他找你……要钱那次……没多久,就查出来了。”
“他没钱治……就一直拖着。”
“他不去医院,把所有的钱,都给我请了护工,给我买药。”
“他总说,是他对不起我,是他没本事,才让我晚年……过得这么苦。”
“这个傻孩子啊……”
电话那头,是婆婆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的手,握着电话,不住地颤抖。
我忽然想起了,他最后一次给我打电话时,那近乎哀求的语气。
“你……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原来,他不是为了他妈。
是为了他自己。
是为了他那条,已经快要走到尽头的命。
可是,他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要用那样一个,我最厌恶,最不可能心软的借口?
是因为,他那可悲的,又可笑的自尊心吗?
还是因为,他知道,只有提到他妈,我才有可能,会动一丝恻容之心?
我不知道。
我只觉得,我的心,乱成了一团麻。
“他……他最近,总是一个人,跑到你公司楼下。”
“他说,就想……远远地,看你一眼。”
“他说,看到你过得好,他就……放心了。”
“他说,这辈子,是他对不起你。如果有下辈子,他想……好好补偿你。”
婆婆的话,像一把锤子,一下一下,敲在我的心上。
很疼。
“他现在……在医院。”婆
婆给了我一个地址。
“你去……看看他吧。就当……就当是,可怜可怜他。”
挂了电话,我坐在椅子上,很久,很久,都没有动。
窗外的阳光,很好。
照在白锦龟背竹的叶子上,反射出温润的光泽。
一切,都那么美好,那么平静。
可是我的心,却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去,还是不去?
理智告诉我,不应该去。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们已经是陌生人了。
他的生老病死,都与我无关。
我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再去为他的人生,承担任何情绪。
可是,情感上,我却做不到,那么干脆。
毕竟,我们曾经,是夫妻。
毕竟,他曾经,也是我爱过的人。
我忘不了,他骑着单车,带我穿过整个城市的,那个午后。
我忘不了,他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我买那条项链时,眼里的光。
那份光,虽然熄灭了。
但它,曾经真实地,存在过。
照亮过我,一段青春的时光。
我最终,还是去了。
我买了一束白百合。
那是他以前,最喜欢送我的花。
他说,我穿白裙子的样子,就像一朵百合花。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刺鼻。
我找到了那间病房。
门,虚掩着。
我透过门缝,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陈阳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
他瘦得,几乎脱了相。
眼窝深陷,颧骨高耸,脸色蜡黄得像一张纸。
如果不是那微弱起伏的胸口,我几乎会以为,那是一具没有生命的躯体。
婆婆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不停地掉眼泪。
那个曾经,在我面前,那么强势,那么刻薄的女人。
如今,也只是一个,即将失去儿子的,可怜的母亲。
她的头发,全白了。
背,也驼了。
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
我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们。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陈阳,醒了。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的目光,越过他母亲的肩膀,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我。
他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
随即,那丝惊讶,就变成了一种,很复杂的光。
有欣喜,有愧疚,有痛苦,还有一丝……解脱。
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
但是,发不出声音。
婆婆回过头,也看到了我。
她站起身,对我招了招手。
“你……你来了。”
我走了进去。
把那束百合花,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我来看看他。”我说。
我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意外。
婆婆给我搬了张凳子。
“你们……你们聊聊吧。”
她说着,就走出了病房,还体贴地,为我们关上了门。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陈阳。
还有,心电监护仪,“滴答,滴答”的声音。
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倒计时器。
“你……都知道了?”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很沙哑,很微弱。
“嗯。”我点了点头。
“呵……”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活该?”
我没有说话。
“我……我没想过,要再来打扰你。”他说,“我只是……只是想,在走之前,再看看你。”
“看到你……过得那么好,我就……放心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束百合花上。
“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约会,我送你的,就是这个。”
“你说,你喜欢它的香味。”
我怎么会不记得。
那天的阳光,很好。
风,也很温柔。
他穿着白衬衫,抱着一大束百合花,站在我们学校的门口。
笑得,像个孩子。
那一刻,我的世界,百花齐放。
“对不起。”他说。
眼泪,从他干涸的眼角,滑落。
“这辈子,是我……把你弄丢了。”
“如果……如果我当初,能勇敢一点,能……能不那么听我妈的话。”
“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问我。
也是在问他自己。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男人。
心里,所有的怨,所有的恨,都烟消云散了。
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悲凉。
“没有如果。”我说。
是啊,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回不去了。
“我……我没脸,求你原谅。”他喘着气,说得很艰难,“我只是……只是想,跟你说一声。”
“下辈子……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一定……一定……”
他的话,没有说完。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
他咳得,撕心裂肺。
仿佛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
我赶紧,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医生和护士,很快就冲了进来。
我被,请出了病房。
门,在我面前,再一次,关上。
我隔着那扇冰冷的门,听着里面,各种仪器,急促的报警声。
还有,医生护士,忙乱的呼喊声。
我的腿,一软。
靠着墙,缓缓地,滑坐在地上。
眼泪,终于,决了堤。
我不知道,我是在为他哭,还是在为我们那段,逝去的爱情哭。
又或者,我只是在为,命运的无常,而哭。
陈阳,最终,还是没有抢救过来。
他走的时候,很安详。
婆婆说,他最后,一直看着我放下的那束百合花。
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他的葬礼,很简单。
我去了。
以一个,前妻的身份。
婆婆看到我,没有惊讶,也没有怨恨。
她只是,拉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说:
“对不起,是我们陈家,对不起你。”
我看着她,一夜白头,满脸憔悴。
我还能,再说什么呢?
斯人已逝。
所有的恩恩怨怨,都该,尘归尘,土归土了。
葬礼结束后,婆婆给了我一个盒子。
“这是……陈阳留给你的。”
我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条项链。
是我生日的时候,他用攒了很久的钱,给我买的那一条。
项链下面,压着一张银行卡。
还有一封信。
信,是陈阳的笔迹。
歪歪扭扭的,看得出来,写的时候,已经很费力了。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
“请原谅我,用这种方式,跟你告别。”
“我这一生,很失败。没有做好一个儿子,更没有做好一个丈夫。”
“我亏欠了很多人。尤其,是你。”
“我把你,从一个爱笑的女孩,变成了一个,沉默的女人。”
“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
“卡里,是我这几年,偷偷攒下的一点钱。不多,但,是我全部的积蓄了。”
“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缺。但是,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就当是,我还你的。”
“还你那五年的青春,还你那五年的房贷,还你那五年,所有的委屈。”
“如果有来生,换我来等你。”
“换我,为你遮风挡雨。”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信纸上。
把他的字迹,晕染开来。
我回到了我的工作室。
阳光,依旧明媚。
那棵白锦龟背竹,又长出了一片新叶。
绿白相间,生机勃勃。
我坐在窗边,看着那封信,看了很久,很久。
我没有去查那张卡里的余额。
我知道,那于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起了我。
重要的是,他终于,学会了爱。
虽然,这份爱,来得太迟,太迟。
迟到,我们之间,只剩下了,生与死的距离。
我把那封信,连同那条项链,一起,收进了盒子里。
然后,把它,放在了书架的最顶层。
就让它,和我的那段过去,一起,被封存起来吧。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我的生活,还要继续。
我的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我会带着,那些美好的,温暖的回忆,继续走下去。
我会,努力地,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像那棵白锦龟背竹一样。
无论经历过多少风雨,都要,向阳而生。
活得,骄傲,坦荡,且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