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回乡,妻子连做三天饭,返城后提出离婚:你父母从未帮忙
发布时间:2025-10-28 00:06 浏览量:1
车子驶上高速的时候,林薇忽然开口。
“我们离婚吧。”
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却砸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我下意识地踩了一脚刹车,车子在应急车道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惯性把我们俩都往前甩了一下。
“你说什么?”我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高速路上的风从没关严的车窗缝里灌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没有看我,只是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护栏,侧脸的线条绷得很紧。
“我说,我们离婚。”她又重复了一遍,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像是在宣读一份早就拟好的判决书。
空气瞬间凝固了。
车里还弥漫着我妈硬塞给我们的土特产的味道,咸鱼干和腊肉混合在一起,那种熟悉的、家的味道,此刻却变得无比讽刺。
“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就因为……就因为这几天在家里,你觉得累了?”
我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但话一出口,还是带上了几分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质问。
“累?”她终于转过头,眼睛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泪水,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像一口枯井。
“张诚,我不是累,我是觉得,没意思。”
没意思。
这两个字比“累”更伤人,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地割着我的心。
回去的三天,画面一帧一帧地在我脑子里回放。
国庆假期,我们开车六个小时,回到我老家。
车刚在家门口停稳,我爸妈就迎了出来,脸上堆满了笑。我妈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我爸则忙着从后备箱往下搬东西,一边搬一边乐呵呵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林薇跟在后面,手里也提着大包小包,笑着喊:“爸,妈。”
我妈回头应了一声,眼神在她脸上掠过,很快又回到了我身上,开始数落我又瘦了。
我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儿子回家,妈心疼,天经地义。
我们结婚五年,这样的场景,每年都要上演好几次。
进屋后,我爸拉着我看他新养的花,我妈则坐在沙发上,跟我聊着亲戚家的八卦。
林薇一个人,默默地把我们带回来的东西分门别类,该放冰箱的放冰箱,该收进储藏室的收进储藏室。
客厅里是我们一家三口的说笑声,厨房里是她一个人忙碌的声响。
我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我以为,这就是回家。
第一顿晚饭,是我妈提前准备好的,都是我爱吃的菜。红烧肉,糖醋排骨,清蒸鲈鱼。
饭桌上,我妈不停地给我夹菜,碗里堆成了小山。
“多吃点,在外面肯定吃不好。”
她也会象征性地给林薇夹一筷子青菜,说:“小薇也吃,别客气。”
林薇笑着点头,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饭。
我记得当时我还开玩笑说:“妈,你太偏心了,也给林薇夹点肉啊。”
我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哎呀,我忘了小薇不爱吃肥肉。”
林薇也跟着笑:“妈记得真清楚,我自己都快忘了。”
一顿饭,就在这种看似其乐融融的气氛里结束了。
吃完饭,我爸照例打开电视看新闻,我妈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冷炙。
我站起来想帮忙,我妈一把将我按回沙发上:“你坐着,坐了一天车,累了。让小薇帮我就行。”
我看了林薇一眼,她已经站起身,开始麻利地收拾碗筷。
“妈,我来吧。”她说。
于是,厨房里又成了她们两个人的战场。
不,准确地说,是我妈指挥,林薇动手的战场。
“那个盘子要用洗洁精多洗两遍,油。”
“哎,抹布用错了,那个是擦桌子的。”
我在客厅里,听着厨房传来的声音,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转念一想,婆媳之间,不都是这样磨合的吗?我妈也是好意,想教她我们家的生活习惯。
很快,厨房里就只剩下林薇一个人了。我妈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出来,放在我面前。
“你爸种的,甜得很,快尝尝。”
我问:“妈,林薇呢?”
“她在刷锅呢,马上就好。”我妈说得云淡风轻。
那天晚上,我们躺在床上,林薇背对着我。
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是僵硬的。
“累了吗?”我从后面抱住她。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妈就是那样,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我安慰她。
她在黑暗里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睡着了。
然后,我听到她极轻地说了一句:“我没往心里去。”
第二天,家里的亲戚要来吃饭。
一大早,林薇就起床了。
我被厨房里的动静吵醒时,天还蒙蒙亮。
我看见她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小小的身影,在晨光里被拉得很长。
案板上堆满了各种食材,鸡鸭鱼肉,蔬菜瓜果。
“怎么起这么早?”我走过去,有点心疼。
“今天人多,得早点准备。”她头也不抬,手里切菜的刀法又快又稳。
我妈也起了,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在厨房门口探了探头。
“小薇啊,今天辛苦你了。中午那道清蒸鱼,记得多放点姜丝,你二叔喜欢。”
说完,她就转身回房间了,说是要补个回笼觉。
我站在林薇身边,有些手足无措。
“我帮你吧。”我说。
“你会干什么?”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是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
是啊,我从小到大,连厨房的门都很少进。
“我……我帮你洗菜?”我拿起一根青菜,笨拙地在水龙头下冲洗。
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林薇叹了口气,从我手里拿过青菜:“你去陪爸说说话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
她的语气很温柔,但我却听出了一丝疏离。
我被她“请”出了厨房。
客厅里,我爸正在看早间新闻,见我出来,招呼我过去坐。
于是,整个上午,我就陪着我爸看电视,下象棋。
厨房里,是林薇一个人的交响乐。
切菜的“笃笃”声,油下锅的“滋啦”声,抽油烟机的“嗡嗡”声。
那些声音,我以前从未留意过,但那天,它们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的心上。
中午,亲戚们陆陆续续地来了。
满满一大桌子菜,色香味俱全。
大家围坐在一起,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二叔举起酒杯,对着我说:“张诚,你小子有福气啊,娶了这么一个能干的媳妇。”
三婶也附和道:“是啊是啊,现在这么会做饭的姑娘可不多了。”
所有人都夸林薇能干,贤惠。
他们夸得越多,我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我看着林薇,她坐在我身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不停地给长辈们夹菜,招呼孩子们吃饭。
她的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左手手腕上,有一小块被油烫到的红印。
没有人注意到。
除了我。
我给她夹了一块她最爱吃的虾,低声说:“辛苦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对我笑了笑,那笑容里,有我熟悉的温柔,也有一丝我读不懂的苦涩。
饭后,男人们聚在一起聊天,女人们则自动地开始收拾。
林薇和几个婶婶一起,在厨房里洗洗涮涮。
我妈站在旁边,像个监工,时不时地指点几句。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说:“妈,让她们歇会儿吧,我来洗。”
我妈一脸惊奇地看着我,好像我说了什么天方夜谭。
“你去你去,大男人家家的,进什么厨房。让她们弄,快得很。”
她把我推出了厨房,顺手关上了门。
那扇门,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把我和林薇,隔绝在了两个世界。
第三天,亲戚们都走了。
家里恢复了冷清。
午饭简单了很多,三菜一汤。
吃饭的时候,我妈尝了一口汤,皱了皱眉。
“小薇,今天的汤是不是有点咸了?”
林薇还没说话,我爸就开口了:“咸什么咸,我觉得正好。忙了一上午,快吃饭吧。”
我爸是家里唯一一个,偶尔会替林薇说句话的人。
但也仅仅是偶尔。
我妈没再说什么,但脸色明显不好看。
那顿饭,吃得异常沉闷。
下午,我们准备返程。
我妈又开始忙着给我们装东西。
后备箱被塞得满满当当。
临走前,我妈拉着林薇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小薇啊,这几天辛苦你了。张诚从小被我们惯坏了,什么都不会干,以后家里就多靠你了。”
我站在旁边,觉得这话无比刺耳。
林薇只是微笑着,说:“妈,没什么,应该的。”
“应该的。”
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那么平静,那么自然。
可现在,在高速公路上,她却对我说:“我们离婚吧。”
巨大的反差,让我一时无法接受。
“就因为做饭?就因为我妈说了你几句?”我的声音忍不住拔高,“林薇,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小题大做?”她重复着这四个字,忽然笑了,笑得有些凄凉。
“张诚,你真的觉得,这只是做饭的事吗?”
她看着我,目光像X光,把我从里到外看得清清楚楚。
“结婚五年,我们每次回你家,哪一次不是我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你爸妈,还有你,你们三个人,像一家人一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聊天,嗑瓜子。而我,像一个外来的保姆。”
“我不是没帮你……”我试图辩解。
“你帮了?”她打断我,“你所谓的帮忙,是吃完饭后,象征性地问一句‘要不要帮忙’,然后在我妈说‘不用’之后,就心安理得地坐回沙发上吗?”
“还是说,你所谓的帮忙,是指递给我一头蒜,然后说一句‘老婆辛苦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射进我的胸膛。
我哑口无言。
因为她说的,全都是事实。
“第一天,我坐了六个小时的车,腰酸背痛。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你妈就让我去厨房帮忙。你看到了吗?”
“第二天,亲戚来,十几口人,我一个人,从早上六点忙到中午十二点。中间烫了手,你看到了吗?”
“第三天,我累得快散架了,只想简单做点吃的。你妈就因为汤咸了,给我甩了一下午的脸色。你又看到了吗?”
“张诚,你什么都看到了。但你觉得,这都是小事,都是我应该做的。”
“因为我是你老婆,是你家的儿媳妇。”
她的眼眶红了,但眼泪,始终没有掉下来。
我看着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住了。
那些我以为是“小事”的细节,在她那里,原来是这么大的委屈。
我一直以为,我娶了一个温柔体贴、任劳任怨的好妻子。
我享受着她的付出,并且把它当成理所当然。
我甚至,从未真正地站在她的立场上,替她想过一秒钟。
“你父母,他们从来不协助。”她最后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他们把我当成一个外人,一个来你家服务的工具。而你,是他们的儿子,你默认了这一切。”
“在这个家里,我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尊重和爱护。”
“所以,张诚,我们离婚吧。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发动机还在不知疲倦地轰鸣着。
我不知道车是怎么开回家的。
脑子里一片空白。
回到家,林薇什么话也没说,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扔在沙发上。
“今晚我睡沙发。”
不,她说的是,“今晚你睡沙发。”
然后,她就走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站在客厅里,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感觉我们之间,也关上了一扇门。
那一晚,我彻夜未眠。
我在沙发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林薇说的话。
每一个字,每一句,都像烙铁一样,烙在我的心上。
我开始反思。
结婚这五年,我真的做到了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吗?
我想起我们刚结婚的时候。
那时候,我们住在租来的小房子里,日子过得清贫,但很快乐。
她会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我会在她做饭的时候,从后面抱着她,偷偷尝一口锅里的菜。
我们会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一起为了一点小事争论不休,然后又在下一秒和好如初。
那时候的我们,是平等的,是彼此的依靠。
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好像就是从我们第一次回我老家过年开始。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一个人在厨房里,应付着一大家子人的饭菜。
而我,被我爸拉着,去给亲戚们敬酒。
我记得,那天晚上,她累得连话都不想说。
我当时还觉得,她是不是不太适应我们家的热闹。
现在想来,那不是不适应,那是被孤立的疲惫。
从那以后,每次回家,都成了这种模式的重复。
她越来越沉默,我越来越心安理得。
我以为,她已经习惯了。
我以为,这就是婚姻本来的样子。
我真是个混蛋。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
林薇已经不在家了。
餐桌上,放着一份三明治和一杯牛奶。
旁边还有一张便签,是她熟悉的字迹:
“我出去走走,晚饭不用等我。”
我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却尝到了一股苦涩的味道。
我给她打电话,没人接。
发微信,不回。
我开始慌了。
我怕她真的就这么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我在家里坐立不安,像一只没头的苍蝇。
我打开冰箱,想找点东西吃,却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红彤彤的辣椒油。
是我妈最爱吃的那种,用菜籽油炸的,里面加了花生碎和芝麻。
这是林薇来之前,特意在家做了好几天,才做好的。
她说,我妈年纪大了,胃口不好,吃点辣的开胃。
她还说,外面的辣椒油不干净,自己做的吃着放心。
我记得,临走的时候,她把这个罐子郑重地交到我妈手里。
我妈当时接过去,随手就放在了厨房的角落里,说:“家里还有,这个先放着吧。”
我走过去,打开那个角落的柜子。
果然,我们带回去的另一罐一模一样的辣椒油,还静静地躺在那里,动都没动过。
那一瞬间,我好像明白了林薇说的“没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种,你捧着一颗真心,别人却把它当成一块石头的无力感。
是一种,你所有的付出,都被视而不见的绝望。
我拿起手机,订了一张最早回老家的高铁票。
有些事,我必须回去弄明白。
有些话,我必须当面对我父母说清楚。
六个小时后,我又站在了家门口。
开门的是我妈。
看到我,她一脸惊讶。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小薇呢?”
“妈,我有话跟您和我爸说。”我换了鞋,径直走进客厅。
我爸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
见我回来,也很意外。
我没等他们开口问,就直接把那罐辣椒油,放在了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这个,你们为什么没吃?”
我妈愣住了,随即说:“家里不是还有吗?我想着等家里的吃完了再……”
“妈,”我打断她,“这不是一罐普通的辣椒油。”
“这是林薇,花了三天时间,亲手给您做的。她怕您上火,里面的辣椒都是她一颗一颗挑出来,用小火慢慢炒干的。她怕您牙口不好,里面的花生碎,都是她用擀面杖一点一点碾碎的。”
“她做这些的时候,我在旁边看着。我觉得,她不是在做一罐辣椒油,她是在给您,准备一份心意。”
“可是您呢,您接过它的时候,甚至没有正眼看过它一眼。您随手就把它扔在了柜子里,就像扔掉一件不重要的东西。”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妈的脸色,一点点地白了。
我爸也放下了手里的报纸,沉默地看着我。
“张诚,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了这点小事,专程跑回来质问我们?”我妈的声音有些发抖。
“是,我是为了这点小事。”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因为在你们眼里,所有关于林薇的事情,都是小事。”
“她第一次来我们家,吃不惯我们这边的菜,饿了一天。你们觉得是她挑食,是小事。”
“她怀孕的时候,孕吐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您跟她说,每个女人都这样,忍忍就过去了。您觉得是她娇气,是小事。”
“她生孩子,疼了十几个小时,九死一生。你们在产房外,只关心是男孩还是女孩。你们觉得生孩子是女人的天职,也是小事。”
“这五年,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们看到了吗?你们没有。你们只看到了我,你们的儿子。”
“在你们眼里,她永远是个外人。是个可以呼来喝去,免费为你们服务的儿媳妇。”
“妈,爸,你们有没有想过,她也是别人家,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女儿?”
“她嫁给我,不是为了来我们家当保姆的。”
“她是为了我,是为了和**我**,组成一个新的家庭。”
“而我,却一次又一次地,默许你们对她的忽视和冷漠。我让她一个人,在我们这个所谓的‘家’里,孤军奋战。”
“所以,她现在要跟我离婚了。”
我说出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我妈的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我爸赶紧扶住了她。
客厅里,一片死寂。
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
过了很久,我爸才开口,声音沙哑。
“诚诚,是……是我们不对。”
我妈坐在沙发上,开始小声地啜泣。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习惯了……”她断断续续地说。
习惯了。
多么可怕的一个词。
因为习惯了,所以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伤害一个,真心对你们好的人吗?
“爸,妈,”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今天回来,不是为了指责你们。”
“我是回来告诉你们,林薇,是我的妻子,是我这辈子,要共度余生的人。她,和我,我们两个,才是一个完整的家。”
“以后,我们回家,林薇不会再一个人进厨房。要做饭,我们两个一起做。或者,我们出去吃。”
“你们的儿子,不是什么都不会干的废物。这些年,是林薇把我照顾得太好了,也是你们,把我惯坏了。”
“从今以后,我要学着做一个真正的丈夫。”
“如果你们能接受,能把林薇当成真正的家人,尊重她,爱护她。那我们,还是一家人。”
“如果你们做不到……”我顿了顿,看着他们。
“那我们,可能以后,就很少回来了。”
说完这些话,我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没有在家里过夜。
我跟他们说,林薇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爸开车送我到高铁站。
一路上,他一句话都没说。
快到的时候,他才忽然开口。
“诚诚,对不起。”
“你妈她……她也是从儿媳妇熬过来的。她觉得,她当年受过的苦,现在的儿女媳妇,也该受着。是她的思想,太老旧了。”
“你……好好跟小薇说。是我们,对不住她。”
我点了点头。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
家里黑着灯。
我轻轻地打开门,看到林薇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
茶几上,还放着她没吃完的泡面。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走过去,想把她抱回卧室。
我刚一碰到她,她就惊醒了。
看到我,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冷漠。
“你回来了。”
“嗯。”
我们相对无言。
我蹲在她面前,看着她。
“林薇,我们谈谈,好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直了身体。
我把今天回去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包括我和我父母的对话,也包括我爸最后说的话。
我没有为任何人辩解,只是陈述事实。
说完,我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审判。
“林薇,我知道,一句‘对不起’,弥补不了这五年来,你受的委屈。”
“我也不敢奢求你,马上就原谅我。”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错了。错得离谱。”
“我混蛋,我自私,我眼瞎。我把你对我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我把你为这个家的付出,看作是你的分内之事。”
“我忘了,你嫁给我的时候,我们是对着彼此发过誓的。我说过,要爱你,保护你,一辈子对你好。”
“可是我没有做到。”
“我让你,在我们共同的婚姻里,活成了一座孤岛。”
“那罐辣椒油,我看到了。它还在我妈家的柜子里,动都没动过。”
“我看到它的时候,我才真正明白,你说的‘没意思’,是什么感觉。”
“那就像,你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满心欢喜地送出去,对方却连包装都懒得拆开。”
“林薇,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林薇看着我,一直没有说话。
她的眼神,很复杂。
有惊讶,有动容,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悲伤。
过了很久,她才伸出手,轻轻地,擦掉了我脸上的眼泪。
她的指尖,冰凉。
“张诚,”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知道吗?压垮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是每一根。”
“这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我积攒了太多的失望。”
“多到我自己都快要被淹没了。”
“我提出离婚,不是一时冲动。是我真的觉得,我们走不下去了。”
“我累了,我不想再扮演那个,永远懂事、永远识大体的儿媳妇了。”
“我只想做回我自己。”
她的话,像一把刀,把我的心,剖开,晾在空气里。
原来,她已经,绝望到了这个地步。
“再……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抓住她的手,声音颤抖。
“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给我一个,重新学着去爱你的机会。”
“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无论是在我家,还是在我们自己的家。”
“我会站在你身边,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
“我会学着做饭,学着做家务。我会把我们这个家,真正地撑起来。”
“林薇,别离开我。求你了。”
我把头埋在她的膝盖上,泣不成声。
我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
有眼泪,滴落在我的头发上。
温热的。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久很久。
从我们相识,到相爱,再到结婚。
我们把这几年的点点滴滴,好的,坏的,都重新梳理了一遍。
我才发现,我忽略了那么多的细节。
她生病时,我只会说“多喝热水”。
她工作上遇到烦心事,我只会说“别想太多”。
她和我妈有矛盾,我只会说“她是我妈,你让着她点”。
我自以为是的“理性”和“顾全大局”,在她看来,却是最冷漠的敷衍。
天快亮的时候,我们才结束了谈话。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
我的也是。
桌子上,放着一张A4纸。
是她早就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
她把它拿起来,看了很久。
然后,当着我的面,把它,撕成了两半。
“张诚,”她说,“我不是原谅你了。”
“我只是,想给我们彼此,最后一个机会。”
“如果,你做不到你说的那些。”
“下一次,我不会再回头。”
我用力地点头,像是在宣誓。
“我一定会的。”
那之后,我们的生活,开始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我辞掉了那个需要经常出差的工作,换了一个离家近的。
我开始学着做饭。
从最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开始。
第一次下厨,我差点把厨房给点了。
看着我手忙脚乱的样子,林薇站在旁边,笑了。
那是我们从老家回来后,她第一次,对我露出真心的笑容。
我开始主动分担家务。
拖地,洗衣,收拾房间。
我这才知道,维持一个家的整洁,需要付出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周末,我会拉着她,去看电影,去逛公园,去做所有我们恋爱时,会做的事情。
我们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有时候,我们也会吵架。
但每一次吵完,我都会先低头。
我会抱着她,告诉她,是我的错。
然后,我们会一起,把问题分析清楚,找到解决的办法。
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冷战,或者是我单方面地要求她“懂事”。
关于回老家这件事,我们也达成了共识。
过年过节,我们两边轮流去。
去我家的时候,我们提前在外面订好年夜饭。
或者,我们住在酒店里,只回去吃个饭,坐一坐。
我妈一开始,很不习惯。
她会打电话跟我抱怨,说亲戚们都笑话她,说她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
我会在电话里,耐心地跟她解释。
“妈,林薇不是忘了娘,是我,长大了。”
“我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我有责任,要先照顾好我的妻子。”
“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好,那他就是个失败者。”
“您也不希望,您的儿子,是个失败者吧?”
我说了很多。
我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后来,她慢慢地,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有一次,我们回去。
我爸居然,亲自下厨,给我们做了一顿饭。
虽然味道,一言难尽。
但我妈,却在旁边,一直乐呵呵地给他打下手。
吃饭的时候,我妈给林薇,夹了一块排骨。
“小薇,尝尝,这是你爸特意为你做的。”
林薇愣住了。
我看到,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那一天,回来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和上一次,截然不同。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她的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
她靠在我的肩膀上,轻声说:
“张诚,谢谢你。”
我握紧了她的手。
“应该的。”我说。
这一次,这三个字,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我知道,我们的婚姻,曾经走到过悬崖的边缘。
是我,亲手把它推过去的。
但幸运的是,林薇,她给了我一个,把它拉回来的机会。
婚姻,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也不是两个人的简单组合。
它是两个家庭的融合,是两种生活习惯的磨合,更是两个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理解,包容,和共同成长。
那个国庆节,像是我人生中的一个分水岭。
在那之前,我是一个儿子,一个被宠坏了的男人。
在那之后,我才真正开始学着,去做一个丈夫。
这条路,还很长。
但我知道,只要我身边,还有她。
我就有勇气,一直走下去。
因为,家,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而是一个,讲爱的地方。
而爱,是动词。
它需要我们,用一生的行动,去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