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势妻子逼丈夫转180万给弟弟买房,结果老公的举动让她崩溃不已
发布时间:2025-10-08 13:26 浏览量:1
当林莉看到桌上那份《木坊股权转让协议》和一张一百八十万的银行转账回执时,她没有像我预想中那样歇斯底里。
她只是慢慢地、慢慢地瘫坐在椅子上,脸色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点血色都没有。
钱,是转出去了。
但收款人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我徒弟小张的名字,而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弟弟,林军。
我心里说不上是解脱,还是更深的悲凉。
这半辈子的夫妻,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我时常会想起二十多年前,我还是个穷木匠,蹬着一辆破旧的二八大杠,车后座上绑着我的工具箱,风里来雨里去。那时候林莉在一家纺织厂上班,扎着两条乌黑的辫子,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天上的月牙。
她不嫌我穷,不嫌我满身的刨花味儿。她说,陈辉,我就喜欢你这股劲儿,你手里的木头,好像都能活过来。
是啊,我手里的木头,能活过来。可我没能让我和她的日子,活成她想要的样子。
这些年,我的手艺越来越好,从打零工到自己开了个小小的木工作坊,日子一天天红火起来。我们换了大房子,买了车,儿子也送去了国外读书。街坊邻居都说,林莉有福气,嫁了个会挣钱又顾家的好男人。
我也以为,我们的日子会一直这么和和美美地过下去。
直到她那个宝贝弟弟林军,成了我们家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第一章 山雨欲来
事情的起因,是林军要结婚了。
女方家里提的要求不算过分,在这个城市里,也算是人之常情:一套婚房,全款,名字得写小两口的。
林军大学毕业后,工作换了好几个,没一个能长久做下去的。眼高手低,说的就是他这种。岳父岳母那边早就看不上他,觉得他没个正形,要不是女儿死心塌地,这门亲事早就黄了。
现在,房子成了最后一道关卡。
那天晚饭,林莉心事重重地戳着碗里的米饭,半天没动一下筷子。
“怎么了?菜不合胃口?”我给她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她最爱吃的。
她摇摇头,叹了口气,说:“还不是小军的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事躲不过去了。
“房子的事?”
“嗯,”她抬起头,眼睛里带着一丝恳求,“他那点积蓄,连个首付的零头都不够。我爸妈把养老的钱都拿出来了,还是差一大截。你说这可怎么办?人家姑娘都等着办婚礼了,总不能因为一套房子,把人给拖黄了。”
我没说话,默默地扒着饭。
这个话题太沉重,像一块湿漉漉的棉花,堵在胸口。
林莉见我沉默,有点急了,筷子往桌上一放,声音也高了些。
“陈辉,你倒是说句话啊!小军是我唯一的弟弟,他有难处,我这个当姐姐的,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吗?”
我放下碗,擦了擦嘴,看着她:“你想我怎么管?”
“我们账上不是还有些钱吗?”她试探着说,“前阵子你那个大单,不是刚结了尾款?”
我心里一沉。
那个单子,是给一个老主顾做的全套红木家具,从选料、开料到雕花、上漆,我带着徒弟小张,整整忙活了小半年。那笔钱,我原本是打算存起来,等儿子毕业回来,给他创业用的。
那是我一刨一凿,熬了多少个通宵才换来的血汗钱。
“那笔钱,我另有打算。”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有什么打算比小军结婚还重要?”林莉的眉头立刻就拧成了一个疙瘩,“儿子离毕业还早着呢,他一个大小伙子,以后自己闯去!可小军这婚事是迫在眉睫啊!”
“林莉,这不是一万两万,那可是一百八十万。”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那是我们大半辈子的积蓄。”
“什么叫我们?难道我弟弟就不是你的家人了吗?”她的声音尖利起来,“陈辉,你别忘了,当初你开这个木坊,启动资金还是我从娘家凑的呢!”
又是这句话。
每次我们一有争执,她总会把这句话搬出来,像一道符咒,压得我喘不过气。
是,当初是她从娘家借了五万块钱。可这二十多年,我还给她娘家的,又何止十个五万?小到逢年过节的红包礼品,大到她父母生病住院的开销,哪一次我含糊过?林军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甚至是他第一辆车的钱,都是我出的。
我以为,情分不是用账本算的。
可现在看来,在她心里,早就有一本清清楚楚的账。
那晚,我们不欢而散。
我一个人去了阳台,点上一根烟。夜风有点凉,吹在脸上,像细小的刀子。
我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觉得这个家,突然变得有些陌生。
我不是心疼钱。
我只是觉得,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比如,一个男人的担当,一个家庭的底线。
林军不是个孩子了,他应该学会自己去承担责任,而不是一遇到困难,就躲在姐姐的翅膀底下。
如果这次我们帮他买了房,那下次呢?他生孩子要换学区房,我们帮不帮?他孩子上学要择校费,我们给不给?
这是一个无底洞。
我抽完一根烟,又点上一根。
烟雾缭绕中,我仿佛又看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扎着辫子,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姑娘。
她那时候说,陈辉,我就信你这双手,能刨出一片天来。
可现在,这片天,好像要塌了。
第二章 第一道裂痕
冷战开始了。
林莉不再像往常一样,每天早上给我准备好早饭,晚上等我回家。
家里静得可怕,只有电视机里传出的嘈杂声。我们两个人坐在沙发的两端,隔着一个楚河汉界,谁也不理谁。
我知道她在用这种方式逼我妥协。
以前,我们也有过争吵,但最多不过两三天,我总会先低头。男人嘛,跟自己老婆较什么劲。
但这一次,我不想退让。
这不是面子问题,是原则问题。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正在木坊里打磨一张椅子腿。阳光从窗户里斜斜地照进来,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木头香气。
徒弟小张在一旁给我打下手,他是个踏实肯干的小伙子,跟我学了五年手艺,尽得我的真传。
“师傅,您这几天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家里有事?”小张一边递给我一张砂纸,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我叹了口气,停下手里的活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是为师娘弟弟的事吧?”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小张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前两天师娘来过,在门口跟您打电话,我……不小心听到了几句。”
我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家丑不可外扬,可现在,连徒弟都知道了。
“师傅,”小张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我觉得这事儿,您得想清楚。咱们这个木坊,看着不大,但每一块木头,每一个榫卯,都是您的心血。这笔钱,要是真拿出去了,万一以后有个什么周转不开……”
他说不下去了,但意思我很明白。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好好干活吧。”
小张的话,像一颗石子,在我心里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是啊,这不仅仅是我们的家庭存款,更是我这个木坊的命脉。这两年木材价格飞涨,人工成本也高,我一直想囤一批好料,再添置几台新设备,把木坊的规模再扩大一点。
如果把这笔钱给了林军,我的所有计划都得泡汤。
我这是在拿自己的事业,去填他那个无底洞。
晚上回到家,林莉的父母竟然也在。
两位老人坐在沙发上,脸色都不太好看。我心里明白,这是请救兵来了。
“陈辉,你回来了。”岳母站起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爸,妈。”我换了鞋,走了过去。
“坐。”岳父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语气有些生硬。
我坐下,屋子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还是岳母先开了口:“陈辉啊,小军的事,莉莉都跟我们说了。我们知道,这笔钱不是个小数目,让你为难了。”
我没接话,等着她的下文。
“可是,他毕竟是莉莉的亲弟弟,是你的小舅子。眼看着他婚事都要吹了,我们做父母的,这心里……实在是不好受啊。”说着,岳母的眼圈就红了。
林莉赶紧递上纸巾,也跟着抹眼泪。
“姐夫,”一直没说话的林军,突然开了口,他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我知道这事让你为难了。这钱,就算我借你的。我给你打欠条,以后我挣了钱,一定还你。”
打欠条?
我心里冷笑一声。
他拿什么还?就凭他一个月三四千的工资,不吃不喝也要还到猴年马月?
这不过是他们一家人唱给我听的一出双簧戏罢了。
“陈辉,”岳父终于发话了,他的声音不大,但很有分量,“我们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钱,我们知道是你辛辛苦苦挣来的。但现在情况特殊,小军这辈子的大事,就卡在这儿了。你就当帮我们老两口一个忙,我们给你记一辈子的人情。”
“爸,”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这不是人情不人情的事。小军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应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买房子是大事,他可以自己去贷款,去奋斗。而不是指望别人把所有东西都捧到他面前。”
“你说得轻巧!”林莉突然爆发了,“他要是能贷到款,还用得着求你吗?银行看他那点工资流水,根本就不批!奋斗?怎么奋斗?等他奋斗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那就让他先租房结婚!”我也提高了声音,“谁规定结婚就必须有全款房?我们当年结婚的时候,不也是住在租的筒子楼里?日子不也一样过来了?”
“时代不一样了!现在哪个姑娘愿意跟着你租房子受苦?”林莉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陈辉,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自私!你就是不想管我娘家的人!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没有这个家!”
“我自私?”我气得浑身发抖,“这些年,我怎么对你娘家的,你心里没数吗?你弟弟从上学到工作,哪件事我没操心?你爸妈每次生病,是不是我跑前跑后?我把他们当亲生父母一样孝敬,到头来,就换来你一句自私?”
屋子里,争吵声、哭泣声、叹息声混作一团。
我看着眼前这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这个家,好像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家了。
那道裂痕,在这一刻,被彻底撕开,露出了里面鲜血淋漓的现实。
第三章 步步紧逼
那次争吵之后,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林莉开始用各种方式向我施压。
她先是把我的衣服和她的分开了洗,一日三餐也只做她自己的那份。我下班回家,迎接我的永远是冰冷的锅灶和空无一人的客厅。
我知道,她是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抗议,想把我孤立起来,逼我就范。
我没跟她计较,自己默默地泡一碗面,或者在楼下的小饭馆随便对付一口。
只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沉。
几天后,她见这招没用,又换了新的花样。
她开始频繁地往娘家跑,一去就是一整天,有时候甚至直接住在那边不回来。
家里的亲戚朋友,开始轮番给我打电话。
先是她的大姨,在电话里旁敲侧击:“陈辉啊,最近跟莉莉闹别扭了?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莉莉这孩子,就是心疼她弟弟,你多担待点。”
然后是她的表哥,话说得更直接:“我说妹夫,你这就有点不地道了啊。小军结婚是多大的事,你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嘛。钱是死的,人是活的,亲情比什么都重要,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些电话,像一把把软刀子,一刀一刀地割在我的心上。
我成了他们所有人眼中的那个冷酷无情、自私自利的恶人。
好像我不同意拿出那一百八十万,就是犯了天大的罪过。
最让我难受的,是林莉的态度。
她把我们的矛盾,毫无保留地宣扬给了所有人,把我推到了整个家族的对立面。
她似乎忘了,我们才是一个整体,我们才是一个家。
那天晚上,我加班到很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打开门,发现客厅的灯亮着。
林莉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
我心里一软,走过去,想说点什么。
“你别碰我!”她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猛地甩开我的手。
她转过身,眼睛又红又肿,脸上挂着泪痕。
“陈辉,我们离婚吧。”
这五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说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
“我说,离婚。”她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心里只有你的钱,你的木头,根本就没有我跟我家里人。既然这样,我们还在一起过有什么意思?”
“就为了一百八十万,你就要跟我离婚?”我的声音都在发颤,“林莉,我们二十多年的夫妻感情,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是你先把钱看得比感情重!”她尖叫起来,“如果今天是我生了重病,需要这笔钱救命,你给不给?我弟弟结婚,跟救命有什么区别?那也是一条活路啊!”
我被她这套歪理气得说不出话来。
偷换概念,道德绑架,她把这些玩得炉火纯青。
“好,好,好。”我连说了三个好字,心一点点地冷下去,“你想离,是吧?可以。但是,我告诉你,这钱,我一分都不会给林军。”
“你!”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这笔钱,是我留给儿子的。是我们这个家的。不是给你弟弟填坑的。”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是还认这个家,认我这个丈夫,认我们的儿子,这事就到此为止。你要是铁了心要为你弟弟毁了这个家,那我也无话可说。”
说完,我转身进了书房,把门重重地关上。
我靠在门板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离婚。
我从没想过,这个词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我以为我们是能相守一辈子的。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能抵挡住任何风雨。
可现实却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原来,在金钱和所谓的亲情面前,我们二十多年的婚姻,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那一夜,我彻夜未眠。
书房的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
可没有一盏灯,是为我亮的。
第四章 最后的稻草
我以为,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林莉会有所收敛。
我甚至想过,只要她肯退一步,我也愿意拿出二三十万,算是我们做长辈的一点心意,帮林军凑个首付。
日子还得过下去,家不能就这么散了。
但我还是低估了她对她弟弟的“责任心”,也高估了我在她心中的位置。
她没有再提离婚,但家里的气氛,比之前更加诡异。
她不再跟我冷战,反而开始对我“好”起来。
早上,她会像以前一样,给我做好早餐,挤好牙膏。晚上,会给我端来切好的水果。
她的脸上甚至带着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觉得僵硬,像戴了一张面具。
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这平静的表面下,正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果然,没过几天,她就在饭桌上,状似无意地提起了另一件事。
“老陈,咱们住的这套房子,房产证上是不是写的你一个人的名字?”
我心里“咯噔”一下,警惕地看着她:“是啊,怎么了?当时买的时候,你不是说写谁的名字都一样吗?”
这套房子,是十几年前买的,当时确实是我一个人出的全款,房产证也就自然而然地写了我的名字。
“你看,”她放下筷子,笑着说,“咱们也是老夫老妻了,这房产证上只有一个人的名字,总感觉……不太踏实。要不,咱们抽个空,去房管局把我的名字也加上?”
我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只觉得一阵发冷。
我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她是想通过加上她的名字,把这套房子变成夫妻共同财产。这样一来,万一将来真的走到了离婚那一步,她就能分走一半。
而分走的这一半,毫无疑问,会用到她弟弟身上。
她的算盘,打得真精。
为了她弟弟,她已经开始为我们可能的离婚铺路了。
“加名字可以。”我看着她,出乎她意料地平静,“但我们得签个协议。”
“什么协议?”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婚内财产协议。”我一字一句地说,“写清楚,这套房子,属于我的婚前个人财产,只是加上你的名字,方便以后办理一些手续。你只有居住权,没有所有权和处置权。”
“陈辉!你什么意思?”她终于撕下了伪装,面具下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你防我跟防贼一样!我跟你过了半辈子,为你生儿育女,操持这个家,到头来,连套房子都不配有我的名字吗?”
“我不是在防你。”我疲惫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想保住我们这个家最后的一点东西。林莉,你扪心自问,你现在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真的想把我们这个家,拆得一干二净,去填你弟弟那个无底洞吗?”
“我说了,那不是无底洞!那是我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她歇斯底里地吼道,“倒是你!你那个木坊,你那个宝贝徒弟,我看比你亲儿子还亲!你天天泡在那个破地方,跟那个小张待在一起的时间比陪我还多!你敢说你心里没鬼?”
“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气得浑身发抖。
她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小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家在农村,条件不好,但这孩子踏实、肯学,把我这门手艺当成信仰一样。我把他当半个儿子,想把毕生所学都传给他,这有什么错?
可在林莉的嘴里,这一切都变了味。
她不仅不理解我的事业,我的追求,甚至还要用最恶毒的语言来揣测和玷污它。
“对,我就不可理喻!”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陈辉,我告诉你,这房子,你加也得加,不加也得加!你要是不加,咱们就法庭上见!”
“还有,你那个破木坊,也别想独吞!那也是夫妻共同财产!你赚的每一分钱,都有我的一半!”
“我每天给你洗衣做饭,操持家务,没有我,你能安心在外面当你的大师傅吗?你那些钱,那些木头,凭什么没我的份?”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一刀一刀地扎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是啊,夫妻共同财产。
法律上,她说得没错。
可情分上呢?
她把我们之间最后的一点情分,也算计得清清楚楚。
那一刻,我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愤怒和贪婪而面目全非的女人,心里最后的一丝温情,也彻底熄灭了。
我突然觉得,没什么可争的了。
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压垮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而是每一根。
第五章 无声的决定
从那天起,我不再跟林莉争吵。
她说什么,我都只是听着,不反驳,也不赞同。
她以为我被她吓住了,以为我在考虑妥协。
她的态度又缓和了下来,甚至开始在我面前描绘未来的蓝图。
“老陈,我想好了。等小军的房子买下来,装修的活儿,就交给你了。你亲自设计,用最好的料,也让你外甥以后有个好奔头。”
“等他们结了婚,我爸妈也就了了一桩心愿,到时候我们也能清闲点了。你可以把木坊的活儿放一放,我们俩出去旅旅游,把年轻时候没去过的地方都走一遍。”
她语气温柔,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那些激烈的争吵,仿佛那一百八十万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我看着她,心里却是一片冰凉的平静。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开始早出晚归,把所有的时间都泡在木坊里。
只有闻到那熟悉的木头香气,听到刨子划过木料的“沙沙”声,我的心才能找到片刻的安宁。
小张看出了我的不对劲,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帮我干活,给我递上一杯热茶。
“师傅,这块金丝楠木,您打算做什么?”他指着角落里一块我珍藏了多年的木料问。
那是我刚开木坊时,从一个老木匠手里淘来的宝贝。木质细腻,纹理华美,在灯光下能看到金丝闪烁。我一直没舍得用,总觉得要做一件配得上它的作品。
我走过去,用粗糙的手掌抚摸着冰凉光滑的木面,像在抚摸一个老朋友。
“小张,你觉得,一个木匠,最重要的是什么?”我突然问他。
小张愣了一下,想了想,认真地回答:“是手艺。”
我摇了摇头。
“是良心。”我说,“对木头的良心,对客人的良心,也是对自己的良心。”
“我们做的每一件东西,都要对得起这块木头经历的岁月,对得起客人的那份信任,更要对得起自己‘匠人’这两个字。”
小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看着他年轻而真诚的脸,心里慢慢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个很早就在我脑海里盘旋,却一直不敢去触碰的决定。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再去碰那些木头。
我开始整理木坊的账目,盘点所有的工具和木料。
我把每一个客户的订单都仔细地梳理了一遍,已经完成的,没完成的,都做了详细的标记。
我还去了一趟银行,咨询了一些关于资产转让和股权变更的手续。
我的行动很隐秘,林莉丝毫没有察觉。
她依旧沉浸在即将“胜利”的喜悦中,每天都在跟她弟弟通电话,讨论着看哪个楼盘,选哪个户型。
那个周末,我约了小张,在他租住的小屋里,我们谈了整整一个下午。
我把我所有的想法,都告诉了他。
小张听完,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师傅,这……这不行!我不能要!”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这木坊是您的心血,我怎么能……”
“你听我说完。”我打断他,语气平静而坚定,“小张,我不是在施舍你,也不是在赌气。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个木坊,跟着我,可能也就这样了。但跟着你,它还有未来。你年轻,有闯劲,比我懂现在的市场,懂怎么在网上做推广。最重要的是,”我看着他的眼睛,“你懂木头,你爱这门手艺。把木坊交给你,我放心。”
“至于钱,”我顿了顿,“就按我们之前盘点的资产,一百八十万。你不用现在给我。我给你写个协议,十年,你分期还给我。我不收你一分钱利息。我只有一个要求。”
“师傅,您说!”小张的眼睛红了。
“把这门手艺,传下去。别让它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断了根。”
小张再也忍不住,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他站起来,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师傅,您放心。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把木坊做好,把手艺传下去。您永远是我的师傅!”
我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背。
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卖掉的,不是一个木坊。
我是在为我这半辈子的心血,找一个最好的归宿。
第六章 尘埃落定
办理手续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要顺利。
因为是熟人之间的转让,又没有复杂的债务关系,我们很快就签好了所有的协议。
律师是我一个老主顾介绍的,很靠谱。他看着协议上的条款,又看了看我,眼神里有些复杂,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公事公办地盖上了章。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我和小张去了银行。
当柜员隔着玻璃窗,把那张一百八十万的转账回执单递给我的时候,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这串数字,是我过去二十年里,无数个日夜的汗水和心血。
它曾经是我对未来的憧憬,是给儿子的保障,是和林莉安度晚年的底气。
而现在,它变成了一张薄薄的纸。
“师傅,要不……我们再想想?”走出银行,小张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担忧。
我摇了摇头,把回执单小心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不用想了。就这样吧。”
我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像一个背着沉重行囊走了很久的路人,终于卸下了肩上的重担。
虽然前路依旧迷茫,但至少,我不用再被那份沉重压得喘不过气。
晚上,我特意去菜市场,买了很多菜。
有林莉最爱吃的清蒸鲈鱼,有她念叨了很久的糖醋排骨,我还买了一瓶红酒。
我想,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吃一顿饭了。
林莉下班回来,看到一桌子的菜,有些惊讶。
“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丰盛?”
“没什么,”我给她拉开椅子,“就是想跟你好好吃顿饭。”
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但还是坐下了。
我给她倒上红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林莉,”我举起杯,“这些年,辛苦你了。”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说这个。她端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
那顿饭,我们吃得很安静。
谁都没有再提房子的事,钱的事。
我们聊了聊儿子在国外的情况,聊了聊街坊邻居的八卦,聊了聊年轻时候的趣事。
气氛好得有些不真实。
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以为我们又回到了从前,回到那个虽然清贫但彼此贴心的日子。
可我知道,回不去了。
有些东西,一旦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原来的样子。
吃完饭,我收拾好碗筷,把她叫到了书房。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折叠好的转账回执,和那份股权转让协议,一起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你看看吧。”我说。
第七章 崩溃
林莉脸上的笑容,是在看到收款人名字的那一刻,彻底凝固的。
她的目光在那份协议和回执单之间来回移动,一遍,两遍,三遍……仿佛要在那几个打印出来的黑色宋体字上,盯出两个洞来。
空气安静得可怕,我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像在为我们这段婚姻进行最后的倒数。
“这是……什么意思?”
很久,她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打磨过。
“意思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语气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意外,“木坊,我已经转给小张了。这一百八十万,是转让的钱款。”
“你……你疯了!”她猛地站起来,桌子被她的膝盖撞得发出一声巨响。
“你竟然把我们的家产,给了……给了一个外人?”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
“小张不是外人。”我纠正她,“他是我的徒弟,是这门手艺的传承人。木坊在他手里,比在我手里,更有前途。”
“传承人?前途?”林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陈辉啊陈辉,我真是小看你了!你宁愿把钱给你那个宝贝徒弟,也不愿意给你亲小舅子买套婚房!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家?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
“我一直把你当妻子,是你不把我当丈夫。”我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那里面充满了疯狂和不解。
“从你为了你弟弟,开始算计我们家房子的时候;从你把我们的矛盾闹得人尽皆知,让我成为所有亲戚口中的罪人的时候;从你说出离婚,要跟我分家产的时候……林莉,在你心里,这个家,早就成了一笔可以随时清算的生意。”
我的话,像一把锥子,狠狠地刺中了她的痛处。
她踉跄了一下,扶住桌子才站稳。
“我……我那是被你逼的!”她还在做最后的辩解,“你要是肯痛痛快快地拿出钱,我至于那样吗?”
“所以,根源还是在钱上。”我苦笑了一下,“在你眼里,我这二十年的辛苦,我那个木坊,都只是可以随时变现的数字。你从来没真正理解过,那个地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它不只是一个赚钱的工具。那里有我的心血,我的梦想,有我对这门手艺的敬畏。那是我的根。而你,却想让我亲手把自己的根拔起来,去给你弟弟的未来施肥。”
“我做不到。”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
“林莉,你知道吗?我曾经想过妥协。我想,拿出几十万,息事宁人,这个家还能维持下去。可是,你后来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让我彻底寒了心。”
“你让我明白,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想要的,我给不了。我坚守的,你不在乎。”
身后,是长久的沉默。
然后,我听到了压抑的、细碎的哭声。
那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不是因为愤怒,也不是因为不甘。
那是一种彻底的,绝望的崩溃。
她大概终于明白了,她失去的,不仅仅是一百八十万,也不仅仅是她弟弟的婚房。
她失去的,是一个曾经把她放在心尖上,愿意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
她亲手推倒了我们共同搭建了二十多年的家。
而我,只是在她推倒之前,抢救出了那根最重要的,也是她最看不上的承重梁。
第八章 何去何从
林莉病倒了。
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急火攻心,加上情绪崩溃,整个人一下子就垮了。
她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只是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她的父母和弟弟来过一次。
岳父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
岳母则是对着我,哭哭啼啼地数落了半天,说我心太狠,不念旧情。
林军站在一旁,低着头,从头到尾没敢看我一眼。
我没有跟他们争辩。
事情到了这一步,说再多,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默默地给林莉熬粥,端到床边,她不喝,我就放在那里,等凉了再端走,再热好送过去。
医生说,她这是心病,得靠她自己想通。
我也搬出了卧室,睡在了书房的沙发上。
这个家,空旷得像个山洞,一点声音都能激起巨大的回响。
几天后,我接到了儿子从国外打来的视频电话。
他大概是听说了家里的事。
“爸,”视频那头,儿子的脸看起来很憔ensical,“你……还好吗?”
我看着屏幕里长大了的儿子,笑了笑:“我没事,好着呢。你别担心,好好学习。”
“妈……她怎么样了?”
“她也还好,就是需要点时间。”
我们父子俩,隔着一个太平洋,陷入了沉默。
“爸,”儿子犹豫了很久,才开口,“我支持你。”
我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你做的,是对的。舅舅的事,确实不该那样。家里的钱,是你一辈子挣来的,你有权决定怎么用。”
“我长大了,爸。我以后会自己努力,不需要你给我准备什么创业基金。你跟妈……好好过。”
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在书房坐了很久。
儿子的理解,像一道温暖的光,照进了我这段时间以来灰暗冰冷的心里。
我突然觉得,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保住的,不仅仅是我的事业和心血,更是一个父亲在儿子面前的尊严,和一个家庭应该有的正确的是非观。
又过了一个星期,林莉终于肯下床了。
她瘦了很多,眼窝深陷,头发也白了不少,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她开始默默地做家务,打扫卫生,洗衣做饭。我们之间依旧没有交流,但家里,至少有了一点烟火气。
那天,我从外面回来,看到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本相册。
是我年轻时候的照片。
照片里,我穿着工装,满身木屑,但笑得一脸灿烂。我的手里,举着一个刚刚做好的小木马。
那是我们儿子周岁时,我亲手给他做的礼物。
她看到我回来,没有躲闪,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陈辉,”她开口了,声音沙哑,“我们……还能回去吗?”
我没有回答。
我走到她身边,拿起那张照片,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年轻的自己。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打破的镜子,还能重圆吗?即便粘好了,那一道道裂痕,也永远都在。
我只是觉得,心里那块被坚冰冻住的地方,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或许,生活就是这样。
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无尽的磨合与选择。
我转头看向窗外,夕阳正慢慢落下,给整个城市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未来的路要怎么走,我还没有答案。
但至少,天,就快亮了。
我想,无论如何,人总要往前看,不是吗?家,这个字,拆开了,或许就不再完整,但只要根还在,总有重新发芽的机会。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 上一篇:黎困惑之言哪个才是真的他
- 下一篇:浙师大留学生解锁阿勒泰 “宝藏” 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