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俊升其人·各种嗜好

早川正雄/文

吴俊升的嗜好第一是马,第二是兵器,第三是鸟兽,第四是女人,第五是蓄财。而对酒、烟、鸦片一概不用,对于书画、古董更无兴趣,他喜爱马匹,喜欢收藏武器确实属军人的爱好,而且完全达到了狂热的程度。

他拥有的蒙古马、中国马加起来约三千匹,经常在洮南和齐齐哈尔一带放牧。另在督办公署院内修建了宽敝的马厩,里面饲养着约二百匹纯洋马、杂种,纯中国马和纯蒙古马,供他日常乘骑,也让卫士乘用或用来拉车。为照看好这些马匹，雇用了马夫几十人。

他早年放过牧,做过“伯乐”,当过骑兵,从小就亲自照料马匹,自然而然地培养起爱马之心,积累了不少有关养马的常识。总之,有关马的知识实在是太丰富了。

在中国有句俗语,即“南船北马”,意思是在北方人中不熟悉马性的人很少。在由训马有术的北方人编成的军队中,吴俊升在有关马的知识方面也是第一权威，甚至还时常帮助兵士们精心照管马匹。

当督军时,他早晨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马厩看马。向马夫讲授照料马匹应注意的事项,这是他每天必做之事。如果工作之时,忽然找不到他,遇到这种情况，只要去马厩就会发现他正倒背着手热心地观察着马匹。或者一时心血来潮,召集师长,参谋长、全省警务处长等人一起骑马远行。

骑马是他的第一个拿手好戏，从洮南到郑家屯约有七十日里(1日里等于3.924公里),他用一昼夜就可跑到。这种事情一年中也要听到几次。

有时,外国人来访,只要一提到马，他便赶紧凑近客人，大谈特谈“马经",末了总是要说:“请来看看我的马吧。"于是自己先站起来,将客人领到马厩。起码要让马夫牵出二十匹马,让它们在客人面前一一跑动。这时还要制止公署门前往来的行人，找出马术高超的人，挨匹马换着骑,他自己则站在客人身边,不错眼珠地盯着马,嘴里不住地问:“快不快!”,意思是“快吧?"一入此境,时间几何,他竟能全然忘却。

其间,他实在忍不住时,便也飞身上马在客人面前表演一番,借以助兴。从参观联舍到观看骑马约需3小时左右,中途有事也不准离开,这对于挤出宝贵时间来访问他的客人来说实在是件强人所难之事。然而作为担当向导的我比别人更觉为难。如此这般尬场面，迄今已发生过几十次。因此，近年来我总是向拜访督军的人们事先打预防针:“在督军那里要是夸马可不得了。以引起人作的注意。

另外,他还好赠马予人。亲近的人,或者所谓名流:只要谁说上一声:“我喜欢马。"他便非常得意地说:“那么就送你一匹吧”。并立即让人将马牵来。但是,接收馈赠的人首先必须想到马的喂养问题，从大连或日本来的人还必须考虑到这需要一笔可观的运费。思考的结果还是不要合适，所以多数人都婉言谢绝。

他一旦发现良马,无论出多少钱也不在乎，不买到手绝不罢休。然而,有时他对马的喜好,也给别人带来方便。如,与他谈话题中断时，只要立即提到有关马的话题,他就高兴得满脸呈现出“说起马来,俺可是行家”的那种神情,接着便滔滔不绝地讲马。这个话题便可以持续一个小时，甚至两个小时……

他对武器的嗜好仅次于马匹,其中第一是枪械,第二是刀剑。与喜爱马匹一样,对于枪支刀剑只要发现新货,不管花费多少钱也要弄到手。什么步枪、步骑枪、手枪连发、单发、后装式、前装式,美国货、日本货、德国货等,恐怕世界上的珍品他都有,他不把武器当古董看待，只是酷爱最精锐的。如果说在他这里，世界上的最精锐枪支几乎都齐全了,那也并不过分。

至于刀剑他只看重外观,锋刃如何则不太注意。因此,与日本刀相比,他偏爱金光闪闪的俄式刀剑。象收集枪支那样,他也收藏各式刀剑。只要有闲暇,就是在办公室他也摆开刀枪,时而弄出咯噔咯噔的声响,以此为乐趣。吴俊升的办公室以及第一夫人、第二夫人的内客厅和卧室的墙壁上，房间的各处都挂者,或陈列着马的各式雕象、画、枪支、刀剑之类。使人感到仿佛进入了兵营,从中完全可以体察出主人的兴趣爱好。

仅次于武器,是对鸟、兽的喜爱。在动物中尤其喜爱小狗、猿猴等。他饲养的狗均是各地的优良品种,足有四五十条，以至于去他居室时，往往在门口处被这些动物缠住腿脚而无可奈何。此外还饲养着二十几只猿猴,曾有一阵子,这些猿猴常常不明不白地死去,之后经啡过调查,查明是因咬嚼带电的电线，触电而死。

另外,他还饲养了斗犬(英国产的一种,头大嘴扁)、八哥、兔、猪、狼等,分别配备了饲养人员,并雇用一名兽医。还饲养了百余峰骆驼,这并非出于对这种动物的喜爱,主要是为了供使用。

他对美女也不是无兴趣的，或许比平常人欲望更强。夫人最多时只有三个,这对于他那样的地位和当时的武装来说是绝对不多的。但是他在外面寻花问柳之事却都是神秘地、滴水不露地进行的。尽管如此，大多都被聪明的第二夫人识破,所以他感到无法对付。虽然也曾有过想纳第三夫人的打算,也都因被第二夫人察觉而放弃。一次,我在哈尔滨一个叫“武藏野”的日本饭店请他吃饭,席间由一个叫“桃子”的(她属于中国人喜欢的那种类型)美人坐陪。这个女人特别称吴俊升的心,他给她买了手表和中国服装。一次,桃子赠给他自己着中国装的照片，吴立即挥笔在照片背面写上:“非中国妇人，是日本妇人也,名为'桃子’。"他边拿照片让我看边说:“如果以为她是中国女人,老婆们要嫉妒,那就麻烦了。所以,还是明明白白地写上,好证明她是日本女人。"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吴有积储钱财的嗜好。我想军人积储钱财在日本人看来极卑鄙的。但是中国的官更军人没有养老金制度,一旦与上司把关系闹僵,其结局必然是下野，所以积存一些钱财也是应该子以同情的。据说在这一目的下,他积储起来的财产在张、郭战争时就已有5千万了。按说已经有了这么多财产,完全没有必要再继续积储,但他仍然拼命地为钱财而奔波，如收买便宜的土地;向各种买卖投入资本:在南、北满洲各地收买大豆然后在价格上涨时卖出……

中国旧军人多数是“在裡会"会员。在宗教信仰方面是要求禁烟酒的。吴俊升也是其中的一个，一生不知烟酒的味道。尽管他自己烟酒不动,但从不强迫他人如此。在宴会等场面应酬时,他总是一个人边喝着红茶，边微笑地看着别人推杯换盘,我在郑家屯时相当贪杯，以至经常酩酊大辞。当时在中国人间我的绰号是“酒鬼早川”。直到提倡禁酒的今天,喝大酒的毛病仍然缠绕着我,总之我喝酒是出了名。在宴会上,中国同仁都事先商量好,猜拳时让我输,然后强行让我干杯,直到使我烂醉餄昨泥以此取乐。每次开始时,他也亲自与我猜拳让酒,但当我被众人击败，一杯接一杯灌下杯中酒,舌头不听使唤时,他都给予我关照:“不能再让他喝了,这样对身体不好。谁就替他喝了吧。”

虽然不吸烟,但对客人总不忘拿烟款待。在军人中也有大量吸食鸦片的,但鸦片不是他的嗜好品他从不吸食这种东西。当然,他全身多处负过伤，在忘却苦痛的意义上吸食点鸦片，也不能说是绝对没有的。因为战争中负伤的军人常常用吸食鸦片来减轻痛苦。

他对书画、古董毫无兴趣,几乎没有收藏什么值钱的古董。据说他曾藏有一只花瓶,但从未拿它当回事然，而从北京来的一个古董家看过花瓶后，认定这是一件珍品，价值在5万元以上。他听后笑者说:“如果是那么贵重的东西就送给你吧。"听到此言的古董先生大吃一惊。忙说:“一只这样的花瓶可以建一座豪华的公馆啊!"吴回答说:“那么你拿去建所房子不是很好吗?放在我这里万一打碎了,漂亮的房子不就告吹了?"说完就强行让那人把花瓶拿回家去。从这类事情中可以真实地证明吴对古董亳无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