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王”陈渠珍率部在羌塘陷入绝境时暴露出人性丑恶的惊骇事件

发布时间:2025-09-24 23:56  浏览量:3

羌塘风雪里的陈渠珍:人性与枪声的边界

陈渠珍1906年毕业于湖南武备学堂,任职于湖南新军。当时,英俄列强觊觎西藏,西南局势动荡不安,英国更是悍然入侵,致使达赖仓皇北走,向清政府求援。1909年夏,陈渠珍所属部队奉命抗英平乱,而他被任命为援藏军一标三营管带,由昌都、江达、工布,至波密,一路平乱,屡建战功。1911年10月,武昌起义的消息传到西藏,进藏川军中的哥老会组织积极响应。陈渠珍为同盟会员,深知形势危殆,于是策动手下湘黔籍115名官兵返回内地。他们从江达出发,取道羌塘草原,翻越唐古拉山,过通天河,再到达昆仑山口,入青海。一路上跋山涉水,断粮绝火,茹毛饮血,九死一生,到达兰州时仅余7人。

如果不是那片白到刺眼的雪,很多人的心事不会被逼出来。人在饿得眼冒金星的时候,善恶就像薄冰,脚一踩就碎。陈渠珍很快发现,真正的敌人,有时候不是远处的枪声,而是身边人的眼神。

羌塘不是普通的荒野,风像刀子,天像铁板,高得让人喘不过气。冬季的路越走越窄,雪压得草原像烫平的白布,脚下咯吱作响。人被逼到极限,聪明与残忍就杂糅在一起——有人把皮袄拆了当绷带,有人喂火一口自己的鞭子,也有人在夜里盯着另一个人的肩胛骨,神情不太对。

到了通天河附近,连着几天找不着猎物,锅里净是风。雪一层盖一层,野兽早就退去更远的地方。队伍里乱成一锅粥,脚步散了,眼神也散了。有人提议歇一日,至少让脚底的冻泡消点肿。歇到第二天午后,忽然前头一阵嘈杂,像有人打起来。陈渠珍挤过去,看到一群人围着地上残留的肢体——昨晚有个姓杨的士兵倒在路旁,冻得硬邦邦;狼群夜里过来,拖走了大半,只剩两只手和一条腿埋在雪面。几个人把残骸拽出来,架在火头上烤,火光不大,油水也不多,却吵得厉害,谁都不想吃亏。那场面,雪地里飘着烤肉的腥甜味,一个人蹲在旁边吐,吐到胃酸都出来了。

我知道这话说出去刺耳,但人在绝境里,就这么丑。不是故事,是当时活生生的日子。争吵一阵后,有人分了一点,更多的人没分到,骂人的声音压着风。陈渠珍没阻拦,他只是盯着那团火,看火苗一跳一跳,像在数命。

随后几天更难。猎不到,火种断了,风雪一吹,人的心也熄了。两天没东西下肚,不少人开始打主意,悄声议论着挑一个人“救大家”。盯上的竟是陈渠珍的随从,一个叫蛮娃的小伙子,瘦得像被风吹走了一半。有人暗暗托人带话,试探陈渠珍的态度——这话换成平地,必被重罚;在风雪里,却被当成“策略”。

陈渠珍未必不生气,他不过把怒气压进嗓子眼。他说话不快,甚至带着点自嘲:“要救众人,拿一个人换,算也算不动。蛮娃身上连肉都见不着,看着都是骨头,你们真下锅,汤都熬不出一口。”他不直接否,也没高声呵斥,句子软软的,却像把钉子轻轻敲进了木头里。人群散了。夜色里,有几个士兵豁出去去摸野,命好,撞见四只野羊和几只野兔,没火没盐,就用刀子切成碎片,嘴里血水与雪水拌在一起,勉强算是活下去。事后想想,人真是被一口肉吊住了命;如果那夜手空空而回,蛮娃可能就走不到明天。

沿途一直有人倒下。走着走着,雪里忽然多出一抹颜色,那是人的衣摆,风一吹便露出来。埋也没法认真埋,土冻得像石头,雪一覆盖,昨晚的人便变成今天的路标。有一天,远处来了七个喇嘛,骑着马,嗓音里带着北方的硬朗,一看就是蒙古人。简单聊了几句,才知道他们是从拉萨撤出来的,打算回草原。你别说,人走到生死边上的时候,遇到好心人,那种感激能从眼圈里满出来。喇嘛从袋子里拿出面饼、白糖、干果,递给陈渠珍这边的人。那点甜,入口就是热。他们还有四头驼兽,咔咔地踏着雪,厚实,喇嘛大方地分了两头给队伍。有人说走累了,趁着有吃有喝,歇两天再上路;大家一齐应声,连鞋底都觉得轻一点。

人家回他们的草原,士兵往东去各自的乡关,路过的善意,像雪地里一堆亮火,照过脸就该珍惜。可惜,人的心里有另外的算盘。队里有个叫谢海舞的,手里捏着枪,眼底带着腥光。他不久前因为“纠纷”,枪下走了个同伴,名叫严少武。那事当时就像一块木刺,扎在每个人心里,没人敢动。谢靠着那点凶劲凑到陈渠珍身边,压低了声线,说:“我们身上就剩六百来块银子,真到了西宁,背井离乡,还有谁给钱?那些喇嘛看着富得很,不如找个空儿,把他们劫了,杀了,用骆驼驮,到时候路上有向导,回去也不愁。你看呢?”

这话像雷劈在头顶,陈渠珍一瞬间喉咙发紧。人心被拿出来摆在雪地里,就这样赤裸。他偏偏没拍桌子,也没破口大骂,可能他知道此时半句不慎,刀子就会往自己身上来。他缓缓说:“你想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我们这边身子骨都快散架了,人家七个,个个像实心石头。真打起来,怕是吃亏。等到了西宁,我想办法筹;路上别添新的祸。”谢没再说,退开了,背影里那股子狠劲还在摇。

第二天风一抽劲儿,杀心便又起。谢海舞他们追上已走出三四里地的喇嘛,枪口一抬,火舌就吐出来。对面的喇嘛也不是茫然之辈,显然沿途见多了世事,立刻还火。枪声炸在雪野里,远远近近都是凄厉的回响。打到最后,喇嘛和两名随从倒了下去,雪被血染了。谢这边六个人,几乎人人负伤,躺地上喊,声音在风里折断。他们手里只捞到一支能连响的旧枪,至于驮兽和物资,随着活着的喇嘛人马一路撤走,雪地里只剩凌乱的脚印。

夜里狼群闻到血腥味,很快就来了。两名重伤的兵变成了狼的口粮,第二天晨光一照,地上只剩些散乱的布片和骨头。剩下四个伤者也喘得断断续续。谢海舞哭着喊救,脸上冻出裂纹。周围人没上前,恶声反讥他:“再等一下,马上就有骆驼来接你。”说完,队伍继续往前,雪面印出一串被风抹去一半的脚印。

你也许会问:陈渠珍为什么没出手拦?他不是不想,是真不敢。人在饥寒里,权威是很薄的一层皮。陈渠珍身边站着他的妻子,西原,一个藏族女人,手里攥着枪,眼睛明亮。她是少有的火力,是少有的坚定。还有一点,陈渠珍在这群人眼里就是“能走出去”的可能——没了他,地图就成了白纸。所以他要活着,不能硬碰,他选择了绕、忍、拖,甚至留一点空间给人自己回头。

要是谢海舞那一伙不被打残,后面路上还会有更大的祸。人吃人的事从来不是一句话的传闻,而是一个个夜里目光的交错。你可以说喇嘛和随从的死是一场悲剧,也可以说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意外挡住了更大的黑暗——某种意义上,那些人成了这七个幸存者的“救命恩人”。这种说法怪,但荒野里,善恶的计算从来拧巴。

走出去的那七个人,到兰州时已像从骨堆里爬出来,名字一喊,回头的只有寥寥几个。途中雪没停过,风也没让过路,唐古拉山那一段,脚下像踩在玻璃上,通天河边,冰面发出低低的声音,像在提醒你别太相信它。昆仑山口挂着云,人一抬头,被晃了一下眼。我们常说,历史是大事,是战场,是地图上的箭头;可实际上,它也是一锅冷饭、一支没有火的柴、一句没说出口的脏话。

我总在想,陈渠珍那时候心里到底怎么打鼓。他读过书,练过兵,懂得规矩,也见过乱象。有人信他,有人要杀他。他背着命,也背着人的期待,肩上还落着雪。他能做的不是主持公道——那需要时间、秩序和火种——而是让人不至于在一口气里失去全部的底线。那几句“烹之难分一杯羹”,不是真道理,是策略,是一种在刀尖上求和的方式。

也别把所有人都画成恶。那些夜里去打野、把羊切成薄片分给大家的人,那些咬着牙把面饼递过来的喇嘛,那些一路上帮人扶起的手臂,都是光亮。只不过光与暗挤在一起,谁也不可能保持体面到最后。荒野把人变得直白,直白得让你不舒服。

故事不必讲完。谢海舞那颗子弹,严少武那条命,雪中的残肢,火上的油花,狼的呼气,西原的枪……它们都在一起,像一幅不规整的拼图。你说谁是善,谁是恶?很多时候,界线被饥饿和寒冷踢来踢去。羌塘的风一旦起来,谁心里都有震动。我们后来在温暖的屋子里谈历史,常常忽略了寒冷的力量。人活着,不光靠道德,也靠一口气、一点热、一条能走的路。

到底是什么把他们送到了兰州?是地图,是信念,是偶然,是那些倒下的人换来的通行。也许,再往后的某一个夜里,陈渠珍还会记起雪地里那团火,小得可怜,却真正照亮过一张张因为饥饿而变形的脸。你看,这就是人的故事,讲不完,也不敢讲狠。只留一句不合时宜的感慨:在世界的屋脊上,最薄的不是空气,是人心。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