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见到破产名单愣住,竟因庆功宴送初恋股权,丈夫当场撤资
发布时间:2025-10-23 13:50 浏览量:4
看着清算文件上,我陈建军的名字赫然列在最大债权人的位置,而公司法人林晓月的名字旁,标注着“个人无限连带责任”,我知道,我们之间,也彻底清算了。
整整五年,我掏空了半生积蓄,支持她从一个两人的小作坊,做到行业里小有名气的设计公司。我以为那是我们共同的事业,是我们家的未来。
我算好了一切,唯独没算到,在最顶峰的那场庆功宴上,她会亲手将这一切的基石,送给另一个男人。
思绪被拉回一年前的那个夜晚,一切都还那么热气腾腾,充满了希望。
第1章 一锅莲藕排骨汤
那天晚上,我炖了一锅莲藕排骨汤。
晓月喜欢喝。特别是项目紧张的时候,她熬夜熬得嘴里发苦,喝这个最能暖胃。我特意去菜场挑的老藕,粉糯,汤炖出来是浅浅的肉红色,飘着一层薄薄的油花,香气能从厨房一直钻到她工作的那个小书房里。
“建军,你别忙活了,我再对一遍方案,马上就好。”她头也不抬,声音里带着一丝被工作榨干的疲惫。
我没说话,只是把汤盛出来,用一个大碗扣着保温,然后轻手轻脚地把她扔在沙发上的外套挂好,把散落在茶几上的文件一一码齐。我们结婚八年,这种场景早已是日常。我是国企的工程师,朝九晚五,生活规律得像一张精准的列车时刻表。而她,林晓月,是那个永远在追赶下一班列车的人。
五年前,她说不想再给别人打工了,想自己开个设计工作室。我没什么犹豫,就把我们俩攒了多年的婚房首付款,连同我个人的一笔积蓄,总共八十万,都转给了她。我当时只提了一个要求,或者说,一个我们之间不成文的默契:“公司是你主导,但任何关于股权和重大财务的决定,我们必须一起商量。这不只是钱,这是我们这个家。”
晓月当时抱着我,眼睛亮晶晶的,说:“陈建军,你放心,这公司是我们俩的。每一分钱,都算我们俩的。”
我相信她。我爱这个女人身上的那股劲儿,那种为了梦想能不顾一切的灼热。我做不到,但我愿意做她最坚实的后盾。
公司叫“晓月设计”,从一个两居室的民房起步,举步维艰。第一年,接不到单子,她急得整夜整夜失眠。我下了班就陪着她,帮她整理资料,递茶送水,听她一遍遍地抱怨、哭泣,然后再看着她第二天红着眼睛继续去跑客户。
转机出现在第二年。她遇到了方浩。
方浩是她的大学同学,也是她的初恋。这件事,晓月没瞒我,坦诚地告诉过我。她说方浩在业内人脉广,愿意帮她介绍一些资源。我心里不是没有过一丝波澜,但看着晓月那充满希望的眼神,我把那点不舒服压了下去。男人嘛,总得大度一点。再说,都是过去的事了,谁还没个过去呢?
方浩确实帮了很大的忙。他不仅带来了几个关键客户,让公司活了下来,后来干脆辞职,正式加入了“晓月设计”,成了公司的业务总监。晓月说,他是合伙人。
我问过:“合伙人?那股份怎么算?”
晓月当时正忙着一个竞标方案,随口答道:“哎呀,还没到那一步呢,先欠着,给他高额的项目分红。方浩说了,他信我,不计较这些。”
我“嗯”了一声,没再多问。我相信晓月的判断,也感激方浩在公司最困难的时候拉了一把。为了表示感谢,我还特意请方浩吃过几次饭。方浩很会说话,举止得体,一口一个“建军哥”,对我毕恭毕敬,让我那点仅存的戒心也慢慢放下了。
公司走上正轨后,越来越忙。晓月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我们俩的交流,也渐渐只剩下“吃了吗”、“早点睡”、“明天要出差”这些干巴巴的字眼。有时候,我炖好了汤,等她到深夜,她回来却说在外面跟团队吃过了。那锅汤,就只能我一个人,在寂静的深夜里,慢慢喝完。
莲藕炖得烂熟,入口即化,但我的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慢慢地磨着,有点不是滋味。
那天晚上,她终于在十一点前回来了。我赶紧把汤端出来。
“哇,好香啊!”她笑得眼睛弯弯的,像个孩子一样凑过来闻。
“快喝吧,给你留了最大的一块排骨。”我把筷子递给她。
她一边喝汤,一边兴奋地跟我说:“建军,我们成功了!‘星河湾’那个项目,我们拿下了!这是今年业内最大的一个单子,我们赢了!”
我由衷地为她高兴:“太好了!你这半年的辛苦没白费。”
“是啊,”她喝了一大口汤,满足地叹了口气,“这次真得多亏了方浩。最后那版方案,是他熬了三个通宵,带着团队一点点抠出来的。他的想法太重要了。”
她提起方浩时,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彩,那是纯粹的、不掺杂质的欣赏和信赖。
我心里微微一动,笑了笑说:“那确实得好好谢谢人家。”
“嗯!”她重重地点头,“我决定了,项目庆功宴上,要给所有人一个惊喜,尤其要给方浩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当时没多想,只当她是要发一笔丰厚的奖金。我甚至还在盘算,等这笔项目款到账,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把现在住的两居室换个三居,再把车也换一辆。毕竟,这几年,她太辛苦了。
我看着她被汤的热气熏得微红的脸颊,觉得过去五年的一切付出,都值了。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所谓的“惊喜”,会将我们这个家,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2章 庆功宴上的“惊喜”
庆功宴定在市里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场面办得很大。晓月特意嘱咐我,穿得正式一点。我翻出了结婚时置办的那套西装,虽然款式有些过时,但熨烫得笔挺。
站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门口,看着里面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景象,我忽然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那些年轻的面孔,说着我听不太懂的行业术语和网络热词,他们簇拥着晓月,像众星捧月。
晓月今天很美。她穿了一身酒红色的晚礼服,化了精致的妆,举手投足间充满了自信和从容。她不再是那个在我面前因为丢了单子而痛哭流涕的小女人,而是一个真正的、光芒四射的企业家。
我为她感到骄傲,但心底深处,也有一丝说不出的失落。我像是她辉煌世界里的一个局外人,一个沉默的背景板。
方浩一直陪在她身边,穿着剪裁得体的银灰色西装,风度翩翩。他俩站在一起,确实很像人们口中说的那种“郎才女貌”。他替她挡酒,为她引荐来宾,配合得天衣无缝。偶尔,晓月会回头看我一眼,对我笑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歉意,仿佛在说:“抱歉冷落了你,但这里需要我。”
我点点头,端着一杯果汁,找了个角落坐下。
宴会进行到一半,主持人请晓月上台致辞。
她拿着话筒,站在聚光灯下,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感谢大家!感谢每一位‘晓月设计’的伙伴!我们能拿下‘星河湾’项目,是属于我们所有人的胜利!”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她顿了顿,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后落在了方浩身上。“在这里,我尤其要感谢一个人。他是我最坚实的战友,也是我们公司的灵魂人物。没有他,就没有‘晓月设计’的今天。他就是——我们的业务总监,方浩!”
掌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热烈。方浩微笑着起身,向大家挥手致意。
我坐在角落里,也跟着鼓掌。感谢方浩,是理所应当的。
然而,晓月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我知道,无论多少奖金,都无法衡量方浩对公司的贡献。”晓月的目光变得异常温柔,甚至带着一丝……我无法形容的复杂情感,“所以,我决定,在今天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里,兑现我曾经的承诺。我将把我个人名下20%的公司股份,无偿转让10%,赠予方浩先生!”
“从今天起,方浩不仅是我们的业务总监,更是‘晓月设计’的第二大股东!”
轰!
我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整个宴会厅瞬间沸腾,尖叫声、口哨声、掌声混成一片。所有人都被这个“惊喜”震惊了,他们为林总的“大气”和“重情重义”而欢呼。方浩也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狂喜和感动的神情,他快步走上台,和晓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聚光灯下,他们像是一对共同加冕的国王和王后。
而我,坐在黑暗的角落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冲向头顶,又在一瞬间降至冰点。
股份……10%的股份……
她说什么?她个人名下的股份?
这家公司,从第一笔注册资金,到后来数次资金周转,哪一分钱不是从我们那个共同的账户里出去的?那是我加班加点攒下的血汗钱,是我们未来生活的保障!我才是这家公司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初始投资人!
我们当初说好的,任何关于股权的决定,必须一起商量。
她忘了吗?
还是她根本就没把我的话,把我们的约定,放在心上?
我看着台上紧紧相拥的两个人,看着晓月脸上那从未对我展露过的、灿烂到刺眼的笑容,一股混杂着背叛、愤怒和屈辱的情绪,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周围的喧闹声仿佛都离我远去,我只听见自己心脏“咚咚”的剧烈跳动声,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质问我:陈建军,你算什么?
我没有冲上去质问,也没有大吵大闹。在那种场合,我不能让她难堪。我只是默默地站起身,穿过狂欢的人群,走出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宴会厅。
外面的空气很冷,我却感觉不到。我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掏出手机,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我没有打给晓月,而是拨通了我一个做律师的同学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用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声音问道:“老周,问你个事。如果我是公司的唯一出资人,但法人代表是我的妻子,现在她未经我同意,擅自将公司股权赠予他人,从法律上讲,我有没有权利……撤回我所有的投资?”
第3章 冰冷的协议
回到家时,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
我没有开灯,就那么坐在黑暗的客厅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那套为了庆功宴特意穿上的西装,此刻像一层僵硬的壳,紧紧地束缚着我。
桌上还放着早上我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旁边是晓月随手丢下的设计草图。这个充满了生活气息的空间,在今晚之前,一直是我心里最温暖的港湾。而现在,我只觉得无比讽刺。
门锁传来轻微的响声,晓月回来了。
她带着一身酒气和掩饰不住的兴奋,一进门就开了灯,刺眼的光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建军?你怎么不开灯坐着,吓我一跳!”她一边换鞋,一边抱怨道,语气里还带着派对后的那种轻快。
我没有回答。
她似乎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换好鞋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习惯性地想挽住我的胳膊。“怎么了?不高兴啊?是不是宴会上人太多,我没顾上你,生气啦?”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撒娇的意味。换做平时,我可能早就心软了。
但今晚,我只觉得那声音无比刺耳。
我轻轻地,但却不容置疑地,把她的手从我胳膊上拿开。
她的动作僵住了,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建军,你到底怎么了?”
我终于抬起头,在明亮的灯光下,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着她。她的脸因为酒精而泛着红晕,眼睛里还闪烁着成功的喜悦。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林晓月,”我开口,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你今天在宴会上宣布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她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好像觉得我的问题很多余。“就是你听到的意思啊!我把公司10%的股份给方浩了。他值得的,不是吗?这几年他为公司……”
“我问的不是他值不值得。”我打断了她,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清晰,“我问的是,你凭什么?”
我的语气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代的是一丝不解和委屈。“我凭什么?陈建军,你这是什么话?公司是我的,股份当然也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能决定?”
“你的公司?”我气得笑了起来,胸口一阵阵发闷,“林晓月,你是不是忘了,这家公司是怎么开起来的?那八十万启动资金,是我们俩准备买房子的钱!后来公司周转不开,又是谁把准备给父母养老的二十万也投了进去?公司的注册资本,每一分都是我出的,法人是你,但你跟我,谁才是这家公司真正的出资人?”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在寂静的客厅里。
晓月的脸色白了。“建军,你怎么能这么说?钱……钱是我们俩的,我没说不是啊!可公司是我在经营,是我一手一脚做起来的!我当然有权决定公司的发展!”
“发展?把我们家的未来,拱手送给你的初恋,这就是你说的发展?”我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猛地站了起来,“我们当初是怎么约定的?任何关于股权的变动,必须我们俩商量!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
“我……我没忘。”她被我的气势吓到了,声音弱了下去,“我只是觉得,这是好事,是激励方浩的最好办法!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林晓月,这不是惊喜,这是背叛!”我指着她的鼻子,浑身都在发抖,“你有没有想过我?你把我们共同的财产,拿去慷你自己的慨,送给你那个‘好战友’,你问过我的意见吗?在你心里,我陈建军,究竟算什么?一个提款机吗?”
“我没有!”她也激动地站了起来,眼圈红了,“陈建军,你能不能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龌龊?我和方浩之间清清白白,我们是战友,是伙伴!你为什么总是揪着他是我初恋这件事不放?你太不自信了!”
“我不自信?”我惨笑一声,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对,我是不自信。我没有他那么会说话,没有他那么有‘才华’,我就是一个只知道埋头苦干,给你炖汤做饭的普通工程师!所以,我的付出就可以被你视而不见,我的感受就可以被你随意践踏,是吗?”
“我没有!我什么时候践踏你的感受了?”她哭喊着。
“你现在就在践踏!”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然后转身走进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两份文件,甩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文件的纸张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晓月愣愣地看着那两份文件,上面“投资撤回协议”和“债权确认书”几个黑体大字,像烙铁一样烫着她的眼睛。
“这是……什么?”她的声音在发抖。
“我咨询过律师了。”我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当初投入公司的一百一十万,有明确的银行转账记录,可以被认定为我对公司的个人投资,属于债权。既然你认为公司是你一个人的,那好,我退出。”
“根据协议,我将撤回我全部的本金投资。你是公司唯一法人,享有全部收益,也承担全部债务。现在,你把这字签了。”
晓月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她的嘴唇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建军……”她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你要跟我算得这么清楚?”
我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心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是你,先跟我算清楚的。”
第4章 多米诺骨牌
签下那份协议,比我想象中要快。
晓月在最初的震惊和哭闹之后,也来了脾气。她骨子里是骄傲的,或许在她看来,我的行为是对她能力和人格的侮辱。她红着眼睛,用一种决绝的眼神看着我,拿起笔,刷刷几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陈建军,你会后悔的。”这是她签完字后,对我说的唯一一句话。
我没有回答。后悔吗?或许吧。但那一刻,我只知道,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会看不起我自己一辈子。
从那天起,我们的家就变成了一个冰冷的旅馆。我们分房睡,一天也说不上一句话。我照常上班下班,她则比以前更疯狂地投入到工作中去。我能感觉到,她憋着一股劲,想向我证明,没有我,她和她的公司一样能行。
我按照协议,启动了撤资程序。一百一十万,对于一个正在高速扩张、并且刚刚拿下大项目的设计公司来说,就像是突然被抽走了主动脉里的血液。
公司的财务总监第一个打电话给我,语气焦急:“陈哥,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林总签了字,可这笔钱要是现在抽走,公司账上的流动资金立刻就断了!‘星河湾’项目前期垫付的费用还没回来,这边又要采购新设备,供应商的款也催得紧……”
“这是我跟林总商量好的决定。”我平静地回答,“按流程办吧。”
挂了电话,我没有丝毫动摇。这是她必须付出的代价。她慷慨地送出10%的股份时,就该想到,这背后对应的,是真金白银的责任和风险。
第一张多米诺骨牌倒下了。
我的撤资消息很快在公司内部传开。虽然名义上我是“股东撤资”,但我是晓月丈夫的身份,谁都清楚。这种家庭内部的釜底抽薪,比任何商业对手的攻击都更具杀伤力。它传递出一个致命的信号:连最亲密的人,都不看好这家公司的未来了。
最先动摇的是团队的核心员工。他们当初是冲着“晓月设计”的潜力和林晓月的个人魅力来的,但现在,他们开始怀疑这家公司的稳定性。不到半个月,就有两个核心设计师递交了辞呈,被竞争对手以高薪挖走。
接着,是合作多年的供应商。他们听到了风声,开始催讨之前的欠款,并且要求未来的合作必须现款现结。这对于现金流本就紧张的公司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晓月开始四处奔波,找银行贷款,找新的投资人。她放下了所有的骄傲,陪着笑脸,参加一场又一场的饭局。有好几次,她深夜喝得烂醉回来,吐得一塌糊涂。我默默地收拾干净,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回到我自己的房间,一夜无眠。
我心里不是没有过动摇。看着她憔悴的脸,看着她眼底的血丝和深深的黑眼圈,我好几次都想跟她说,算了吧,钱我不要了,我们重新开始。
但一想到庆功宴上,她和方浩拥抱在一起的画面,想到她那句“公司是我的”,我就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有些底线,一旦被触碰,就再也回不去了。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方浩。
在公司最危急的关头,这位被晓月寄予厚望、被赠予10%股份的“第二大股东”、“灵魂人物”,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与公司共存亡。
他先是提出,自己那10%的股份是“技术股”和“贡献股”,不应该承担公司经营不善的风险。紧接着,在晓月拒绝了几个投资人提出的苛刻条件后,方浩私下里联系了其中一家,带着公司的核心客户资料和项目方案,跳槽了过去。
他还带走了业务部的半个团队。
这个消息是晓月自己告诉我的。那天她回到家,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异常平静地坐在我对面。
她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眼睛里空洞洞的,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陈建军,”她开口,声音嘶哑,“你说得对,我错了。”
“方浩走了。带着我们的客户,带着‘星河湾’的后续执行方案,走了。”
“银行的贷款批不下来,投资人也撤了。公司……撑不下去了。”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没有报复的快感,也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沉甸甸的悲哀。我们曾经那么努力地想把日子过好,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是我太天真了。”她自嘲地笑了笑,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我以为情义无价,我以为人人都会像我一样……像你一样,真心实意地对这个公司好。我把别人的客套,当成了真心;把一时的激情,当成了永远的承诺。我……我把我们这个家,给败光了。”
那一刻,我心里的冰山,终于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第5章 破产名单上的名字
公司最终还是走向了破产清算。
那段时间,家里堆满了各种文件和法律文书。我和晓月,像两个即将上战场的士兵,只不过我们的敌人,是自己亲手创造出来,又亲手毁掉的一切。
我们不再争吵,也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在一种沉重的默契中,处理着各种善后事宜。变卖公司的办公设备、安抚被遣散的员工、与一个个债权人谈判。
晓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但她的眼神却一天比一天平静。仿佛经历过那场彻底的崩塌之后,她反而找到了某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林总,只是一个欠了一屁股债,需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的普通女人。
清算的最后一步,是核对最终的破产文件和债权人名单。
我们约了清算律师,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坐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里。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温暖而明亮,却照不进我们心里的阴霾。
律师将厚厚的一叠文件推到我们面前。“林女士,陈先生,这是最终的清算报告。公司的所有资产已经核算完毕,这是债权人名单和清偿顺序,请你们确认一下。”
晓月伸出手,指尖有些颤抖。她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脸色越来越白。
那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名字:拖欠工资的员工、供应商、场地租赁方……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当她翻到最关键的那一页——主要债权人列表时,她的手,停住了。
她整个人都愣在那里,眼睛死死地盯着文件上的第一行字,一动不动。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上面写着:第一顺位债权人:陈建军。债权金额:壹佰壹拾万元整(初始投资款)。
而在文件的另一处,公司法人信息栏里,林晓月的名字后面,用括号标注着几个冰冷的字:(个人承担无限连带责任)。
这意味着,在清偿完所有债务后,如果还有剩余,会优先偿还我的一百一十万。而公司的所有资产,根本不足以覆盖全部债务,剩下的巨大窟窿,将由她个人来背负。我抽走的,是这个家最后的安全垫;而她送出去的,是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一瞬间,我看到晓月的肩膀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痛苦,以及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彻底的醒悟。
她可能一直以为,我所谓的“撤资”,只是一种愤怒的姿态,一种逼她认错的手段。她可能觉得,到了最后关头,我终究会顾念夫妻情分,把那笔钱重新放回我们共同的资产池里,一起承担损失。
她从未想过,我会真的在法律层面,将自己和她,分割得如此清晰。
我成了她最大的债主。
“陈……建军……”她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对面的律师显然也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他推了推眼镜,公式化地解释道:“陈先生的这笔投资,有完整的法律文件支持,属于债权,并非股权。在清偿顺序上,是优先于其他普通债务的。林女士,您作为公司的唯一法人和股东,需要对公司的全部债务承担无限责任。这一点,在您签署撤资协议的时候,应该已经清楚了。”
晓月没有听律师的解释,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脸。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啊。像是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回头却发现,握着刀的,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我知道,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我在庆功宴那个晚上转身离开时,心里是何等的绝望和冰冷。她也才真正明白,她那个轻飘飘的“赠予”,对我造成了多么深刻的伤害。那不是10%的股份,那是对我作为她丈夫、作为这个家庭支柱的身份的全然否定。
咖啡馆里很安静,能听到磨豆机轻微的嗡嗡声。
阳光依旧温暖,我却感到一阵从心底升起的寒意。我赢了吗?我用法律和协议,保全了自己的财产,维护了自己所谓的“尊严”。可我看着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女人,这个我曾经发誓要爱护一生的妻子,我心里没有半分快意。
我只是觉得,我们俩,都输得一败涂地。
第6章 一碗阳春面
从咖啡馆出来,我们一路无话。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始终保持着一段无法跨越的距离。
回到家,晓月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一整天都没有出来。我没有去打扰她,我知道,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需要独自去消化那份破产名单带给她的冲击,也需要独自去面对那个被她亲手毁掉的梦想。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这个曾经承载了我们所有希望和欢笑的家,此刻安静得让人心慌。
我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这段时间,我们俩都没有心思好好做一顿饭。我拿起钱包和钥匙,下了楼。
我在楼下的小饭馆里,打包了两碗阳春面。热气腾腾的,汤头很清,上面撒着一把翠绿的葱花。我想起我们刚结婚那会儿,手头不宽裕,晓月加班晚了,我就会去巷子口给她买一碗这样的阳春面。她总说,这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
我端着面,走到卧室门口,犹豫了很久,才轻轻敲了敲门。
“晓月,出来吃点东西吧。”
里面没有回应。
我又敲了敲:“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胃会受不了的。”
过了许久,门里才传来她沙哑的声音:“我不想吃。”
“我买了你以前最爱吃的阳春面。”我说完,就靠在门上,不再说话。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开门,准备自己把面吃掉的时候,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晓月站在门口,眼睛又红又肿,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是哭过的痕迹。她看着我手里的面,眼神复杂。
“进来吧。”她侧身让我进去。
我把面放在书桌上,一碗推到她面前。她默默地坐下,拿起筷子,却没有动。
“趁热吃,不然就坨了。”我轻声说。
她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一滴眼泪,落进了清澈的面汤里,漾开一圈小小的涟漪。
“陈建军,”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对不起。”
这三个字,她说得无比艰难,却也无比真诚。
我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心里那块坚硬了许久的冰,终于彻底融化了。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我以前总觉得,你为我做的那些,是理所当然的。你支持我的事业,照顾我的生活,包容我的任性……我把这一切,都当成了习惯。我甚至觉得,你有点跟不上我的脚步了,觉得你不懂我的世界,不懂我的梦想。”
“直到今天,我看到那份名单,我才真正明白……我所谓的梦想,它的地基,是你用我们俩的未来,一砖一瓦给我砌起来的。而我,却亲手把它拆了,想在上面给别人盖一座宫殿。”
她泣不成声:“我把你的爱,当成了我可以随意挥霍的资本。我错了……我错得太离谱了。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是想告诉你,对不起。”
我拿起一张纸巾,递给她。
“晓月,”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那一百一十万,我不是真的要跟你算清楚。我只是……想让你疼一次。”
“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
“庆功宴那天晚上,你站在台上,宣布把股份给方浩的时候,我坐在下面,感觉自己就像个傻子。我感觉我们这八年的婚姻,我这五年的付出,都成了一个笑话。那一刻,我不是在乎钱,我是在乎你,在乎我们这个家。你把属于我们俩的东西,那么轻易地给了别人,你有没有想过,那不只是一家公司,那是我的全部希望和信任。”
我的眼眶也红了。这些压抑在心里许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晓月哭得更厉害了,她捂着脸,身体因为痛苦而颤抖。
“吃面吧。”我把筷子塞到她手里,“吃完了,我们再谈。”
她点点头,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面,送进嘴里。眼泪和着面条,一起吞了下去。那碗曾经象征着甜蜜和温暖的阳春面,此刻,是我们俩共同品尝的,苦涩的滋味。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久很久。从我们相识,到结婚,再到创业。我们把这几年积攒在心里的所有委屈、不满、误解,都摊开在了桌面上。
像一场迟到了太久的手术,过程很痛,却把溃烂的脓疮,彻底清除了。
第7章 从零开始
生活还得继续。
虽然公司没了,还背上了债务,但天并没有塌下来。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时,看到晓月已经起床了。她正在厨房里,系着围裙,有些笨拙地煎着鸡蛋。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这是这几个月来,我第一次看到她走进厨房。
“你醒了?”她听到动静,回头冲我笑了笑,笑容有些腼腆,也有些不自然,但不再是之前那种空洞和麻木。
“我……我不太会做,可能煎得有点老。”她指了指锅里那个边缘有些焦黑的荷包蛋。
我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没事,我喜欢吃老一点的。”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
“建军,”她轻声说,“我们……把现在的房子卖了吧。”
我“嗯”了一声。
“这房子太大了,我们俩住着也浪费。卖了它,能还掉大部分债务,剩下的……我出去找工作,慢慢还。”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不甘,也没有抱怨。
“好。”我没有说“我们一起还”,因为我知道,这是她必须自己去走的一段路。这是她为自己的错误,必须承担的责任。但我会陪着她。
我们很快联系了中介,把房子挂了出去。然后开始打包行李。
这间我们住了快十年的房子,角角落落都充满了回忆。打包的过程,就像是把我们的过去,重新梳理了一遍。
我翻出了我们结婚时的相册,晓月看到一张我们在小餐馆里吃面的照片,笑出了眼泪。她说:“你看,那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但笑得真开心。”
她也从她的书柜最深处,翻出了一个尘封的木盒子。里面是大学时,方浩写给她的信。她没有避讳我,当着我的面,把那些信一封一封地拿出来,看也没看,就扔进了准备丢弃的纸箱里。
“都过去了。”她看着我,眼神清澈而坚定,“人不能总活在过去虚幻的想象里。我现在只想过好眼前的日子,和你一起。”
我点点头,握住了她的手。
房子卖得很顺利。还清了银行和供应商的欠款后,还剩下一些。晓月坚持要把那笔钱先还给我。
我没有接受。我把那份“债权确认书”当着她的面,撕得粉碎。
“我们是夫妻。”我告诉她,“钱没了,可以再赚。家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她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
我们搬进了一个离我单位不远的老小区,租了一间一室一厅的小房子。房子很旧,但被晓月收拾得干干净净,窗台上还摆上了几盆绿萝,显得生机勃勃。
生活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
我每天按时上下班,回来就钻进小小的厨房里,为我们俩准备晚餐。晓月也重新开始找工作。她放下了曾经“林总”的架子,从一个普通的设计师做起。一开始很不顺利,很多公司介意她有过创业失败的经历。但她没有放弃,一家一家地投简历,一次一次地去面试。
终于,有一家规模不大的公司录用了她。薪水不高,但她做得很用心。每天下班回来,她都会兴奋地跟我分享工作中的趣事,眼睛里重新有了光。
有时候,她加班晚了,我就会像以前一样,给她炖上一锅莲藕排骨汤。
她喝着汤,会笑着对我说:“建军,你知道吗?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事业。事业不是要开多大的公司,赚多少钱,有多少人叫你‘总’。事业是,你做的这件事,能让你觉得踏实,能让你养活自己,能让你在累了一天之后,回到家,还有一碗热汤喝。”
我看着她满足的样子,觉得这碗汤,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香甜。
第8章 汤里的味道
一年后的一个周末,天气很好。
我和晓月去逛超市。她推着购物车,我跟在旁边,为了一包打折的挂面,两个人能认真地讨论半天。这种充满了烟火气的琐碎,让我觉得无比安心。
路过生鲜区,我看到新上市的莲藕,白白胖胖的,很新鲜。我习惯性地挑了两节,放进购物车。
晓月看到了,笑着说:“你现在都快成莲藕专家了。”
我也笑了。这一年来,莲omg, I seem to have cut myself off midsentence. Let me complete the thought and the story.
我也笑了。这一年来,莲藕排骨汤几乎成了我们家餐桌上的保留项目。它不再仅仅是一道菜,更像是一个符号,一个见证了我们从顶峰跌落,又从谷底重新爬起的温暖印记。
结账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久违了的声音,带着一丝谄媚和试探:“喂?是……是建军哥吗?”
是方浩。
我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身边的晓月。她也听出了是谁,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平静地看着我。
“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冷淡。
“那个……建军哥,好久不见了。我听说……听说林总现在在‘启明设计’上班?”方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我最近自己也出来单干了,手头有个项目,想找个靠谱的设计师合作,不知道林总……哦不,晓月她有没有兴趣?”
我几乎能想象出电话那头他那副精于算计的嘴脸。当初他带着核心资源跳槽,想必在新公司也过得不怎么样,如今又想起了晓月的能力。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把手机开了免提,递到晓月面前。
晓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然后对着话筒,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既平静又疏离的语气说:“方先生,你好。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现在的工作很稳定,没有换个环境的打算。以后也请你不要再打这个电话了,我先生会不高兴的。”
说完,她直接按下了挂断键,把手机还给我。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我看着她,她也正看着我,眼睛里带着一点小小的、像是邀功似的得意。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干得漂亮,林太太。”
她也笑了,眉眼弯弯,像我们初识时那样,明媚又清澈。
回家的路上,夕阳的余晖透过公交车的车窗,洒在我们身上。晓月靠在我的肩膀上,轻声说:“建军,我以前一直觉得,方浩代表着我那个闪闪发光的青春梦想。我总想抓住点什么,来证明自己。后来我才发现,梦想不是用来证明给别人看的,也不是一个具体的人,它就是……把眼前的日子,过得热气腾腾。”
她顿了顿,抬头看着我,认真地说:“是你,教会了我什么是真正的‘热气腾腾’。”
我握紧了她的手,没有说话。
晚上,厨房里又飘出了莲藕排骨汤的香气。
我们俩坐在小小的餐桌前,像无数个普通的家庭一样,聊着单位的趣事,计划着下个月的开销。
我给晓月盛了一碗汤,她喝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真好喝。不过,今天的汤,好像味道有点不一样。”
“是吗?”我尝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
“嗯,”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今天的汤里,有种……安心的味道。”
我笑了。
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我知道,我们失去了一家公司,失去了曾经的光鲜和富裕。但我们重新找回了彼此,找回了一个家真正的意义。
这就够了。
人生就像一锅汤,总会有起起落落的火候。有时候会沸腾,有时候会冷却。但只要两个人还愿意坐在一起,守着同一锅汤,用心去熬,那汤里的味道,就永远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