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结束,我680万嫁妆房成小叔婚房,婆婆:不满你可以走
发布时间:2025-10-19 18:24 浏览量:4
“蜜月过得怎么样?南法的太阳,有没有把我的设计师晒成一块小黑炭?”
沈巍的声音带着笑,从我头顶落下来,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发顶。
我踮起脚,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像只考拉一样挂着他。
“没有,我涂了最高倍数的防晒。”我闷闷地说,鼻腔里全是他身上干净的皂角和阳光混合的味道,“倒是你,黑了两个色号,像刚从工地回来。”
他低低地笑起来,胸腔震动着,伸手把我圈得更紧了些。
“工地回来的建筑师,才能配得上我漂亮的设计师太太。”
我们刚从一个长达二十天的蜜月中回来。飞机落地,踏上熟悉的土地,连空气都变得格外亲切。
沈巍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我背着双肩包,手里攥着一串崭新的钥匙。
那串钥匙沉甸甸的,黄铜的质感在掌心印下温热的触感。
这是我们新家的钥匙。
一想到这个,我的心就像被灌满了蜜,甜得发腻。
车子穿过熟悉的街道,最终停在一处高档小区的地下车库。
电梯平稳上行,停在16楼。
“滴——”
电子锁清脆的提示音后,沈巍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门。
“欢迎回家,沈太太。”
一股新装修后独有的,混杂着木料、墙漆和阳光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子是复式,上下两层,接近两百平。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的CBD夜景。
这是我的陪嫁。
我爸妈在我决定和沈巍结婚时,全款买下的。房产证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
他们说,女儿嫁人,总要有自己的底气和退路。
当时沈巍也在场,他握着我的手,很认真地对我爸妈说:“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不会让念念有任何需要退路的时候。”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信了。
我爱沈巍,爱他的才华,爱他的温和,爱他看我时眼里化不开的专注。
我们是大学同学,他是建筑系的学长,我是环艺系的小学妹。因为一个联合项目相识,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他家境普通,父母是小县城的普通职工,还有一个弟弟。我家在本地做点小生意,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
门第的差异,我们不是没有考虑过。
但沈巍的努力和上进,让我相信他能给我一个很好的未来。
而我,也不在乎那些外在的东西。
我想要的,只是一个能和我并肩站在一起,知我、懂我、爱我的伴侣。
蜜月回来后的第一个周末,婆婆打来电话,说叫我们回家吃饭,一家人聚一聚。
我提着精心挑选的保健品和茶叶,和沈巍一起回了他们在老城区的房子。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收拾得很干净。
小叔子沈阳也在,正窝在沙发里打游戏。见到我们,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喊了声“哥,嫂子”,又继续低头奋战。
婆婆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我走过去想帮忙,被她笑着推了出来。
“去去去,刚回来,累着呢。去跟沈巍坐着看电视。”
饭菜很快上桌,很丰盛。
婆婆不停地给我夹菜,碗里堆得像座小山。
“念念啊,多吃点,看你瘦的。结了婚,就得养得白白胖胖的,才好生养。”
我笑着应下,心里却对“生养”这个词有点微妙的不适。
饭吃到一半,婆婆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
我心里一动,知道正题要来了。
“那个……沈巍,念念,”她看着我们,脸上带着点斟酌的笑,“有个事,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沈巍给她夹了一筷子鱼,“妈,什么事,您说。”
“就是沈阳,”婆婆看了一眼埋头吃饭的小儿子,“他跟女朋友也谈了两年了,准备结婚了。”
我心里替他们高兴,笑着说:“那挺好的呀,是喜事。”
“是喜事,是喜事。”婆婆连连点头,话锋却一转,“就是……女方那边,要求得有套婚房。你知道,我跟你爸这点工资,还有沈阳那工作……实在是……”
她叹了口气,饭桌上的气氛瞬间有些凝重。
我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了,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
果然,婆婆的目光转向了我,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熟稔。
“念念,你看,你那套陪嫁的房子,不是一直空着吗?”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什么叫……一直空着?
我和沈巍刚从那里搬出来过蜜月,家里的东西都还是崭新的。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婆婆又继续说道:“沈阳他们结婚急,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房子。我就想着,反正你们现在住我这儿也方便,离单位也近。不如,就先让你弟弟他们住进去,等以后他们自己有钱买房了,再搬出来。”
她这番话说得又快又顺,仿佛只是在说一件“今晚吃什么”的小事。
我愣住了,手里的筷子悬在半空,忘了放进嘴里。
我看向沈巍,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他眉头微蹙,似乎也有些意外,但并没有立刻反驳。
他只是看着他妈妈,语气有些迟疑:“妈,这……这房子是念念的……”
“我知道是念念的。”婆-婆立刻打断他,“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念念嫁给了你,就是我们沈家的人。沈阳是你亲弟弟,他有困难,你这个当哥的,还有念念这个当嫂子的,能不帮吗?”
这番逻辑,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妈,这房子……是我爸妈给我买的。而且,我们已经住进去了。”
婆婆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住进去了?你们不是才刚回来吗?再说,你们年轻人,住哪里不一样?我这里三室一厅,给你们留了一间,还不够住?非要去住那么大的房子,两个人,空荡荡的,多浪费。”
“这不是浪费不浪费的问题。”我感觉自己的耐心在一点点被消耗,“那是我们的婚房。”
“婚房?”婆婆的调门高了一点,“我这儿就不是婚房了?想当年我跟你爸结婚,就一间小平房,不也过来了?沈阳结婚是大事,你们做哥嫂的,就不能体谅一下?”
一直没说话的小叔子沈阳,这时也抬起了头,嘴里塞满了饭,含糊不清地说:“就是啊,嫂子,我们也就先住几年,等有钱了就搬。你那么大房子,借我们住住怎么了?那么小气干嘛。”
“小气”两个字,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
我看着这一家人,妈妈在“讲道理”,小儿子在“帮腔”,而我的丈夫,那个说要为我遮风挡雨的男人,却始终沉默着。
他只是夹在中间,眉头紧锁,一脸为难。
那一刻,我心里的温度,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这顿饭,最后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一言不发。
沈巍几次想开口,都只是动了动嘴唇,又把话咽了回去。
直到快到家了,他才终于握住我的手,声音里带着疲惫。
“念念,你别生气。我妈她就是那个脾气,刀子嘴豆腐心,没什么坏意的。”
我抽出自己的手,转头看他。
“沈巍,这不是她有没有坏意的问题。这是我的房子,是我的底线。”
“我知道,我知道。”他急忙点头,“我没说要给。我只是……我妈那个情况,你也知道,我要是直接顶撞她,她肯定受不了。”
“所以呢?”我问,“所以我就要受得了?”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上满是纠结。
“念念,你给我点时间,我再去跟我妈好好说说,行吗?沈阳那边,我也会劝他的。”
看着他恳求的眼神,我心软了。
或许,他只是需要时间去处理。毕竟一边是生养他的母亲,一边是新婚的妻子。
我点了点头,“好,我等你处理。”
我以为,这件事会就此打住。
我以为,沈巍会像他承诺的那样,去“处理”。
可我没想到,所谓的“处理”,只是无休止的拖延和和稀泥。
接下来的几天,婆婆的电话一天比一天紧。
一开始还是旁敲侧击,说女方家里催得紧,再不定下婚房,婚事就要黄了。
后来,就开始直接对我进行道德绑架。
“念念,做人不能太自私。你现在日子过得好,不能忘了本。沈巍是我们家养大的,他有今天,你也有福气。现在家里有困难,你就当帮衬一把,以后我们都会记着你的好的。”
“你也是女人,将来也要当妈。要是你儿子遇到这种事,另一个儿媳妇这么不通情达理,你心里能好受吗?”
我把电话递给沈巍,让他去沟通。
他每次接过电话,都是“嗯嗯啊啊”地应着,挂了电话,就一脸愁容地对我说:“念念,再给我点时间。”
时间,时间。
我不知道他到底需要多少时间。
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得猝不及防。
那天,我因为一个设计方案的细节问题,提前下了班。
回到我们的小区,我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16楼的窗户。
我愣住了。
我们主卧的窗户,开着。
窗帘,也被换成了我不认识的粉色蕾丝款。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瞬间缠住了我的心脏。
我几乎是跑着冲进电梯的。
站在家门口,我深吸一口气,用指纹解锁。
门开了。
玄关处,不再是我精心挑选的地毯,而是一块印着“欢迎光临”的红色塑料地垫。
我的拖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双陌生的男士和女士拖鞋。
客厅里,我买的灰色布艺沙发上,堆满了零食包装袋和衣物。
茶几上,我的水晶花瓶被挪到了一边,上面积了一层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烟灰缸,里面塞满了烟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味、外卖味和劣质香水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穿着睡衣,从我的卧室里走了出来。
看到我,她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种戒备又挑衅的神情。
“你谁啊?”
我看着她,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
“这是我的家。”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你又是谁?”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嗤笑一声:“你的家?这明明是我跟沈阳的婚房。你是沈巍的老婆吧?怎么,没接到通知吗?”
就在这时,我的卧室门又开了。
小叔子沈阳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身上只穿了一条四角裤。
看到我,他也是一愣,随即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毫无愧色地说:“哦,嫂子,你回来啦。”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闯入别人家的小偷,荒谬,又可笑。
我的家,我的卧室,我的婚房。
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别人鸠占鹊巢。
而我的丈夫,那个说要“处理”这件事的男人,又在哪里?
我没有跟他们争吵。
那一刻,我出奇的冷静。
我只是转身,退出了这个已经不属于我的“家”,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沈巍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念念,怎么了?我正在开会。”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沈巍,”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来。”
“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你的好弟弟,和他的未婚妻,已经住进了我们的家。”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沈巍才用一种近乎叹息的声音说:“念念,你听我解释……”
“我不需要解释。”我打断他,“我只问你,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
这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伤人。
“念念,我……我妈把钥匙拿走了,我没办法……她说就住几天,等找到房子就搬。我想着,等过几天再跟你说,免得你生气……”
“所以,你就任由他们住进了我的房子?睡在我们的床上?用着我的东西?”
我的声音开始发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彻骨的寒冷。
“念念,你别这样……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我笑出了声,笑声里带着我自己都能听见的破碎感,“沈巍,在你心里,我跟他们,真的是一家人吗?”
我挂了电话。
我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公司。
我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城市的喧嚣,车水马龙,都离我远去。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扇被换了窗帘的窗户,那个穿着我睡衣的陌生女孩,和电话那头,沈巍无力的辩解。
我一直以为,我和沈巍之间的问题,是婆媳矛盾,是家庭观念的冲突。
直到这一刻,我才恍然大悟。
问题的根源,从来都不是我那个强势的婆婆,也不是那个不懂事的小叔子。
而是沈巍。
是他的软弱,他的妥协,他的“孝顺”。
在他的价值排序里,他的原生家庭,永远排在我们的新家庭前面。
他的母亲和弟弟,永远比他的妻子更重要。
为了维持他原生家庭的“和谐”,他可以牺牲我的利益,践踏我的底线,甚至,欺骗我。
我走累了,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
我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脸上或喜或悲,都与我无关。
我拿出手机,翻看着我和沈巍的照片。
从大学时代的青涩,到蜜月旅行的甜蜜。
每一张照片,都曾是我幸福的见证。
而现在,它们看起来,却像一个个巨大的讽刺。
晚上十点,沈巍终于找到了我。
他跑得满头大汗,脸上写满了焦急。
“念念,你跑哪儿去了?电话也不接,快急死我了!”
他想来拉我的手,被我躲开了。
“我们谈谈吧。”我说。
我们找了一家224小时营业的咖啡馆。
隔着一张小小的桌子,我看着对面这个我爱了七年的男人,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我已经让我弟他们搬出去了。”他急切地表态,“钥匙我也拿回来了。念念,这次是我不对,我混蛋。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搬出去了?”我问,“他们搬去了哪里?”
“我……我在附近给他们租了个短租房,先住着。”
“用你的钱?”
他点了点头。
我笑了。
“沈巍,你还是没明白。”
“我哪里不明白?”他一脸困惑。
“这不是他们搬不搬出去的问题。也不是你花钱租房的问题。”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是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站在我这边。”
“我怎么没站你这边了?”他激动起来,“我不是一直在想办法吗?我妈那个脾气你不知道吗?我总不能跟她断绝关系吧?”
“所以,为了不断绝关系,你就可以牺牲我?”
“那不是牺牲!只是暂时的退让!为了家庭和睦,有时候总要有人做出一点让步,不是吗?”
“为什么那个让步的人,永远是我?”
我们之间的对话,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他永远在强调他的“为难”,他的“孝心”,他的“顾全大局”。
而我的感受,我的底线,我的尊严,在他的“大局”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那么“不通情理”。
我突然觉得很累。
一种从心底里生出的,无力的疲惫。
我不想再争辩了。
因为我知道,我们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们对于“家”,对于“爱”,对于“伴侣”的定义,从根本上就是不同的。
“沈巍,”我平静地开口,“我爸妈给我买这套房子的时候,你说,你不会让我有任何需要退路的时候。”
他愣住了,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现在,我好像需要了。”
我站起身,没有再看他一眼,走出了咖啡馆。
我没有回那个被侵犯过的家,而是回了爸妈家。
开门的是我妈。
看到我,她愣了一下,随即把我拉了进去。
“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难看?跟沈巍吵架了?”
我爸也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我看着他们关切的脸,一直强忍着的委屈,瞬间决堤。
我扑进我妈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们。
我爸听完,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混账!简直是欺人太甚!”
我妈抱着我,不停地拍着我的背,眼圈也红了。
“不哭了,念念,不哭了。有爸妈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那天晚上,我睡在自己从小长大的房间里。
熟悉的床,熟悉的味道,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第二天,我爸妈陪着我,一起去了那个“家”。
沈巍和他父母,还有沈阳,都在。
看样子,是沈巍把他们都叫来了,准备开一场“家庭调解会”。
一看到我爸妈,婆婆的脸色就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亲家,你们怎么来了?”
我爸没有理她,而是径直走到客厅中央,环视了一圈。
虽然沈巍说已经让他们搬走了,但空气中那股难闻的味道,沙发上留下的污渍,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这就是你们沈家的待客之道?”我爸的声音不大,但充满了威严,“我女儿的陪嫁房,在你们眼里,就是可以随意进出的公共厕所吗?”
婆婆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亲家,你这话说的就难听了。我们也是没办法,沈阳结婚急……”
“你没办法,是你的事。”我爸打断她,“但你不能把你的没办法,建立在我女儿的痛苦之上。房产证上写的是谁的名字?经过我女儿同意了吗?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爸!”沈巍急忙上前,“您别生气,有话好好说。这件事是我不对,我……”
“你闭嘴!”我爸指着他,“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我把女儿交给你,是让你爱她,护她,不是让你伙同你的家人,一起来欺负她!”
沈巍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一直没说话的婆婆,大概是觉得在我爸妈面前失了面子,也来了火气。
她把腰一叉,声音尖利起来。
“亲家,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欺负?我们是一家人!念念嫁给了沈巍,就是我们沈家的人!她的东西,不就是我们沈家的东西吗?现在家里有困难,她帮一把怎么了?就这么金贵?碰都碰不得?”
“再说了,不就是一套房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沈阳也不是说要霸占着不还!”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把矛头直指一直沉默的我。
“当初要不是看她是我儿媳妇,我还不稀罕住呢!一个女人家,这么斤斤计较,这么容不下人,以后还怎么跟我们沈巍过日子!”
她顿了顿,看着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说出了那句让我彻底死心的话。
“不服,你就走啊!我儿子这么优秀,还怕找不到老婆?!”
“不服就你可以走。”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又看了看旁边一脸为难,却始终没有站出来替我说一句话的沈巍。
我突然就笑了。
我爸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你……你……”
我拉住了我爸的手臂,对他摇了摇头。
然后,我转向婆婆,脸上的笑容,平静而疏离。
“好。”
我说。
“我走。”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沈巍。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念念,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走。”我重复了一遍,看着他的眼睛,“这日子,我不过了。沈巍,我们离婚吧。”
“离婚?”
这两个字,像一颗炸雷,在小小的客厅里炸开。
沈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念念,你别说气话!我知道你生气,我给你道歉,我让我妈给你道歉!你别说离婚,好不好?”
他上前来拉我,被我爸一把推开。
“道歉?”我爸冷笑,“我女儿在你们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一句道歉就想了事?你们把婚姻当什么了?把我们江家当什么了?”
婆婆也懵了,她大概没想到,我真的会提出离婚。
她脸上的嚣张气焰消了下去,换上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离……离婚?为了一套房子,你就要离婚?你这个女人,心也太狠了吧!”
“不是为了一套房子。”我看着她,也看着沈巍,“是为了我自己。”
“我嫁给沈巍,是想找一个可以相互扶持,相互尊重的伴侣,组建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家庭。而不是找一个需要我无限度退让、牺牲、去补贴他原生家庭的‘扶贫对象’。”
“我以为,婚姻是两个人的结合,是两个家庭的融合。但我现在才明白,在你们眼里,我永远是个外人。我的东西,可以被你们随意支配。我的感受,可以被你们肆意践踏。”
“而我的丈夫,”我把目光定格在沈巍脸上,“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选择的,是沉默,是默许,是站在我的对立面。”
“沈巍,你不是坏人。你只是……太‘孝顺’了。你的爱,你的责任,要分给太多人。分到我这里的,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样的婚姻,我撑不下去了。”
我的话说完,整个房间死一般的寂静。
沈巍的嘴唇哆嗦着,眼眶红了。
“念念,不是这样的……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改,我一定改……”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改不了的。”
“就像你妈妈,她永远不会觉得她错了。她只会觉得,我这个儿媳妇,不懂事,不大度。”
“就像你,你永远会在我和你家人之间,感到为难。而每一次为难的结果,都是让我委屈。”
“我累了,沈巍。我不想再过这种,需要靠争吵和眼泪,去捍rou卫自己基本权利的日子了。”
我转过身,对我爸妈说:“爸,妈,我们走吧。”
我爸妈什么也没说,一左一右地护着我,向门口走去。
“念念!”沈巍从后面追了上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别走!求你了!”
我没有回头。
就在我拉开门的那一刻,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小叔子沈阳,突然开口了。
“哥,让她走!不就是一套房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离了她,你还能娶个更好的!这种女人,太自私了,根本配不上你!”
我停下脚步,回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我对我爸说:“爸,帮我找个律师吧。”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比我想象中要平静。
我搬回了爸妈家,请了长假,没有再去公司。
我爸帮我找了本市最好的离婚律师。
因为房子是我的婚前财产,财产分割上并没有太多纠纷。
唯一的纠葛,是沈巍。
他不同意离婚。
他每天都给我发几十条微信,从清晨到深夜。
一开始是道歉,忏悔,说他错了,说他混蛋,求我原谅。
“念念,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那天晚上就让我妈跟我弟搬走了,房子我也请家政打扫干净了,跟你买的一模一样的窗帘也换上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我跟我妈大吵了一架,我说如果她再这样,我就跟她断绝关系。她也知道错了,她说她愿意跟你道歉。”
“念念,七年的感情,我们真的要因为这件事就放弃吗?你忘了我们在大学的时候了吗?忘了我们一起看过的星星,一起走过的路了吗?”
我看着那些文字,心里不是没有波澜。
七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那些美好的回忆,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
可是,一想到他母亲那句“不服就你可以走”,一想到他弟弟那句“这种女人太自私了”,一想到沈巍在他们面前的无力与沉默。
我的心,就又重新变得坚硬起来。
见我一直不回复,沈巍开始来我爸妈家楼下等我。
风雨无阻。
我妈看着窗外那个落寞的身影,叹了口气。
“念念,要不……你再跟他谈谈?”
我摇了摇头。
“妈,破镜难重圆。就算今天这件事解决了,以后呢?以后还会有别的事。他的家庭,就像一个无底洞。我不想我下半辈子,都陷在里面。”
律师的效率很高,很快就拟好了离婚协议,通知沈巍去签字。
沈巍去了,但是拒绝签字。
他给我打电话,声音嘶哑。
“念念,你非要这么绝情吗?”
“沈巍,不是我绝情。”我隔着电话,平静地说,“是你,亲手把我们的感情,推到了这个地步。”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是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我们在一起七年了,你现在才跟我说不合适?”他几乎是在咆哮。
“是,我现在才明白。”
僵持了大概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了很多书,很多电影。
我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来抚平心里的伤口。
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是沈阳的未婚妻,那个曾经穿着我的睡衣,挑衅地问我“你是谁”的女孩。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怯懦。
“嫂子……哦不,江小姐。我……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有些意外。
“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不该那么跟你说话。我跟沈阳,也因为这件事,分手了。”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后来才想明白,他妈妈能这么对你,以后就能这么对我。一个连自己亲哥的家都敢抢的男人,也给不了我什么未来。”
“江小姐,你做得对。女人,还是得靠自己。”
挂了电话,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该为她的“清醒”感到庆幸,还是该为这段还没开始就已结束的婚姻感到悲哀。
又过了几天,沈巍突然不再来找我了。
微信也不发了,电话也不打了。
世界一下子清净了。
我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直到律师给我打来电话。
“江小姐,沈巍那边,同意离婚了。”
我愣了一下,“他……提了什么条件吗?”
“没有。他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他想在签字之前,再见你一面。”
我犹豫了。
我不知道,这最后一面,还有没有必要。
但最终,我还是答应了。
我们约在了第一次见面的那家咖啡馆。
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
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看起来憔悴又疲惫。
我们相对无言,坐了很久。
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
“这是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字了。”
他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我看到,在最后一页的签名栏里,是他的名字。
笔迹有些颤抖,但很清晰。
“念念,对不起。”他看着我,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真的爱你。”
“我这半个月,想了很多。我想起了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穷得叮当响,你却愿意陪我吃一个星期的泡面。”
“我想起我第一次带你回家,我妈对你很冷淡,你却还笑着给她买礼物,讨她欢心。”
“我想起我们为了省钱,自己动手装修出租屋,弄得满身都是油漆,却笑得很开心。”
“那些日子,我好像都忘了。我被工作,被生活,被我妈和我弟那些没完没了的琐事,磨得没有了脾气,也没有了……爱你的能力。”
“你说得对,我太软弱了。我总想着,两边都不得罪,结果,却把你伤得最深。”
“我妈那天说的话,我听见了。我当时,就应该站出来,挡在你面前。可是我没有。”
“我怕。我怕我妈心脏病发,我怕我爸骂我不孝,我怕我弟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娶了媳妇忘了娘。”
“我怕的太多了,唯独忘了,我最应该怕的,是失去你。”
他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了咖啡杯里,漾开一圈圈的涟漪。
我看着他,心里那块坚硬的冰,仿佛也开始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我承认,我心痛了。
为他,也为我们逝去的爱情。
“沈巍,”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都过去了。”
“过不去了。”他摇着头,像个无助的孩子,“念念,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过。”
“你会的。”我说,“你会遇到一个,比我更适合你们家的女孩。她会比我更懂得忍让,更懂得‘顾全大局’。”
“不!我不要!我只要你!”他激动地抓住我的手。
他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发抖。
我没有挣脱。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沈巍,我们回不去了。”
“为什么?!”
“因为,信任一旦被打破,就再也无法复原了。”
“我可以重建!我发誓!”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记得我们去看《前任3》的时候吗?你说,林佳和孟云,明明还相爱,为什么非要分开,太矫情了。”
他愣住了。
“我现在明白了。他们分开,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因为,他们都变成了让对方不舒服的样子。”
“你让我,变得不像我自己了。我变得计较,多疑,像个怨妇。我不喜欢那样的自己。”
“而我,也让你很累,不是吗?夹在我和你家人中间,你一定很痛苦。”
“所以,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我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
然后,我站起身。
“沈巍,保重。”
我没有再回头。
走出咖啡馆,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眯了眯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有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我知道,我的人生,要翻开新的一页了。
办完离婚手续的那天,天气很好。
我拿到了那本绿色的离婚证。
薄薄的一本,却承载了一段七年的青春。
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那套房子。
用钥匙打开门。
房子里很干净,窗明几净。
沈巍说得没错,他请人打扫过了。
窗帘也换回了我原来选的灰色。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我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高楼林立。
这个我曾经满怀期待的“家”,在经历了一场风暴之后,又重新回到了我的手中。
只是,身边,少了一个人。
我拿出手机,点开了沈巍的微信头像。
黑色的,很简洁。
我犹豫了很久,打下了一行字。
“房子我收回来了。谢谢你最后的体面。祝你,也祝我,未来都好。”
然后,我按下了删除键。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心里某个沉重的包袱,终于被卸下了。
我在这间空荡荡的房子里,站了很久。
从黄昏,到黑夜。
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天上的星星,落入了凡间。
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房子,从来都不是我的退路。
它只是一个物化的符号。
我真正的退路,是我自己。
是我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有勇气对不公说“不”,有能力离开一个消耗我的人,有底气重新开始新生活的,我自己。
第二天,我联系了中介,把房子挂了出去。
我不准备再住在这里了。
这里有太多的回忆,好的,坏的,都该封存了。
我要买一套小一点的,但完全属于我自己的房子。
用我自己的钱。
我要重新开始我的事业,把因为这段婚姻而耽搁的设计,都捡起来。
我要去旅行,去看看那些我一直想去,却没有去成的地方。
我要活成,我自己喜欢的样子。
一个月后,房子顺利卖出。
拿到钱的那天,我给我爸妈的卡里,转回了当初他们买房的钱。
我妈打电话过来,语气里带着责备。
“你这孩子,干什么呢?爸妈给你的,就是你的。”
“妈,”我笑着说,“我现在,有能力自己买了。你们的钱,留着自己养老,出去旅旅游。”
电话那头,我妈沉默了很久,然后,我听到了她欣慰的笑声。
“好,我女儿长大了。”
是啊。
我长大了。
用一场失败的婚姻,一次惨痛的代价。
但我不后悔。
这段经历,让我看清了很多人,很多事。
也让我,更看清了自己。
后来,我听说,沈巍辞职了。
离开了他奋斗多年的大城市,回了老家。
听说,他回去后,相亲认识了一个当地的女孩,很快就结婚了。
再后来,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我们,就像两条相交线,在短暂的交汇之后,便朝着各自的方向,越走越远。
再无交集。
我用卖房的钱,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套小户型。
一室一厅,带一个大大的阳台。
我把阳台,打造成了一个小小的空中花园。
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
每天下班回来,侍弄这些花草,成了我最大的乐趣。
我的事业,也慢慢走上了正轨。
我的一个设计方案,拿了国际大奖。
我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接到了越来越多的项目。
我变得越来越忙,也越来越充实。
我认识了更多有趣的人,去了更多美丽的地方。
我学会了潜水,学会了攀岩,学会了一个人,也能把日子过得热气腾腾。
有一次,大学同学聚会,有人问起我。
“念念,你现在一个人,不觉得孤单吗?没想过再找一个?”
我笑了笑,举起手里的酒杯。
“我现在,正是我最好的年纪,最好的状态。爱情,于我而言,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如果能遇到那个对的人,我依然会奋不顾身。但如果没有,我也能一个人,活成一支队伍。”
说完,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窗外,夜色正浓。
我看着玻璃窗上,倒映出的那个自己。
眉眼舒展,目光坚定,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知道,那个曾经为了爱情,卑微到尘埃里的女孩,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一个全新的,更好的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