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发烧请假被扣3万,我不再接急诊,院长慌了:那个人点名要你
发布时间:2025-10-02 03:44 浏览量:1
院长把电话拍在桌上时,手是抖的。
他说,李为民,那个人点名要你主刀,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我知道。
但我更知道,我那个发着高烧的女儿,她也需要我。
有些东西,一旦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比如信任,比如一个中年男人心里,那点儿燃烧了半辈子的火。
第1章 裂缝
那天的天,灰蒙蒙的,像一块用了很久没洗的抹布,拧不出水,也透不进光。
我叫李为民,市中心医院心胸外科的主任医师。从医二十二年,经我手从死神那里抢回来的人,我自己都数不清。同事们半开玩笑地叫我“李一刀”,意思是我在手术台上,稳、准、狠,从不拖泥带water。
我老婆总说,我这双手,天生就是拿手术刀的,比拿筷子还稳。
但那天早上,我给我女儿丫丫量体温的时候,手却有点抖。
39度2。
体温计上的红色液柱,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
丫丫的小脸烧得通红,像个熟透的苹果,嘴里哼哼唧唧地喊着“爸爸”。我老婆陈静在一旁急得团团转,眼圈都红了。
“为民,要不今天你请个假吧?丫丫烧成这样,我一个人在家不放心。”
我摸了摸女儿滚烫的额头,心里像被塞了一团湿棉花,又沉又堵。
请假?
这两个字,对我来说,比做一台高难度的主动脉夹层分离手术还陌生。我的日程表,早就排到了三个月后,今天上午就有一台搭桥手术,病人是从下面县城特地转上来的,一家人眼巴巴地等着。
我叹了口气,对陈静说:“我先送你们去儿科急诊,让老周给看看。我这边手术一结束,马上就过来。你别慌,丫丫就是普通的病毒感染,小孩子常有的事。”
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哪能不慌。
丫丫是我三十八岁才得的宝贝,从小就体弱。每次她生病,我的心就跟着揪成一团。
我把她们娘俩安顿在儿科,又特地去拜托了儿科主任老周,这才一路小跑着往手术室赶。换衣服,消毒,戴手套,当我站到无影灯下,拿起手术刀的那一刻,我强迫自己把一切都抛在脑后。
手术台,是我的战场。在这里,我不能有丝毫分心。
手术很顺利,四个小时,滴水不漏。当我走出手术室,脱下那身被汗水浸透的手术服时,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我顾不上喝口水,抓起手机就给陈静打电话。
电话那头,陈静的声音带着哭腔。
“为民,丫丫抽了,高热惊厥!老周说情况不太好,让住院观察!”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了一下。
“我马上过去!”
我几乎是冲出更衣室的。刚到走廊,就被护士长拦住了。
“李主任,您可算出来了!急诊刚送来一个车祸的,肋骨骨折刺破了肺,大出血,情况特别危急,赵主任让您赶紧过去会诊!”
赵主任,赵建国,新来的副院长,管我们外科这摊。名校博士,喝过洋墨水,一来就大搞改革,引进了什么KPI绩效考核,把我们这些老医生的奖金和手术量、病人满意度、出勤率死死地捆绑在一起。
我心里一急,说:“我女儿高烧惊厥,我得马上去儿科!”
护士长一脸为难:“可是李主任,这病人……真的等不了啊。赵院长那边催了好几次了。”
我的手机又响了,是陈静打来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为民,你快来啊!我害怕!”
一边是命悬一线的病人,一边是同样在危险中的女儿。
我感觉自己被撕成了两半。
那几秒钟,走廊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我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还有心脏“咚咚”的撞击声。
最终,刻在骨子里的天职战胜了私心。
我对护士长说:“让急诊科先做术前准备,我马上就到!”
然后,我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手机那头的妻子说了一句这辈子最艰难的话:“阿静,你撑住,相信老周。我这里……走不开。”
我没敢听她回话,就挂了电话。
我怕再多听一个字,我好不容易筑起的堤坝就会瞬间崩溃。
那台急诊手术,我做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快,也比任何一次都要累。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毕,我几乎是被人扶着走出手术室的。
等我终于跑到儿科病房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丫丫已经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小手紧紧攥着。陈静趴在床边,也睡着了,眼角还是湿的。
我轻轻地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
看着她们娘俩,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我是一个好医生吗?也许是。
但我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爸爸吗?
那一刻,我连回答这个问题的勇气都没有。
第2章 冰冷的数字
丫丫在医院住了三天,高烧才算彻底退了下去。
这三天,我几乎没怎么合眼。白天照常上班、查房、做手术,晚上一结束就跑到儿科病房守着。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胡子拉碴,像个流浪汉。
陈静心疼我,嘴上却不饶人:“你看看你,还当自己是铁打的?医院离了你李为民,地球就不转了?”
我只能苦笑。
我知道她心里有气。那天我挂了她的电话,她一个人守着抽搐的女儿,该有多害怕,多无助。
出院那天,我去财务科结账。丫丫有医保,自费的部分不多。我想着,这事总算过去了。
可没想到,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月底发工资条,我一看,眼睛都直了。
绩效奖金那一栏,赫然写着:30000元。
负三万。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没错,是负数。
我的工资,刨去五险一金和基础工资,主要就靠这块绩效。这一扣,等于我这个月不仅白干了,还倒欠医院钱。
一股火,“噌”地一下就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
我拿着工资条,直接冲进了副院长赵建国的办公室。
“赵院,这是怎么回事?”我把那张薄薄的纸拍在他桌上。
赵建国正戴着金丝眼镜看文件,闻声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脸上没什么表情。
“哦,是为民啊。坐。”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我没坐,就那么站着,盯着他。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工资条看了看,说:“这个啊,行政部根据新规定核算的。李主任,你上个月7号那天,上午的手术结束后,下午脱岗了四个小时,对吧?”
我愣住了。
“我那是……我女儿高烧惊厥,我……”
“我知道。”赵建国打断我,“你的情况,护士长报上来了。我也很同情。但是,规定就是规定。”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
“医院新出台的《岗位绩效考核管理办法》,你看一下。第三章第十二条:核心岗位医师,无故脱岗、迟到、早退,每小时扣除绩效分5分。造成重大急救延误的,酌情加倍。你那天下午,急诊科的紧急会诊通知,你晚到了十分钟。综合计算下来,扣掉的绩效,就是这个数。”
我看着那白纸黑字,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
“赵院,我不是无故脱岗!我是去救我的女儿!再说了,那台急诊手术,我不是也做了吗?病人不是也救回来了吗?晚了十分钟,是因为我刚从一台四个小时的手术台上下来,我连口水都没喝!”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赵建国把文件收了回去,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
“为民,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们现在要建立的是一个现代化、制度化的管理体系。每个人都是这个体系里的一环,都要遵守规则。如果今天为你开了先例,明天为老王开,后天为小张开,那这个制度还有什么意义?”
他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再说了,你当时可以选择。你可以把急诊病人交给二线的王医生处理。是你自己决定要上的。既然你选择了岗位,就要承担选择的后果。”
“王医生?”我气得笑了出来,“他一个刚能独立做阑尾炎手术的年轻人,你让他去做胸腔穿刺引流?赵院,你也是学医出身的,你这是在拿病人的命开玩笑!”
“李为民!”赵建国的脸色沉了下来,“注意你的态度!王医生是我们医院重点培养的后备人才,你要相信年轻同志!制度面前,人人平等。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如果对考核结果有异议,可以向院办提交书面申诉。”
说完,他低下头,不再看我,重新拿起了他的文件。
我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塑。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他翻动纸张的“沙沙”声。那声音,此刻听来,无比刺耳。
我看着他,这个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管理者,忽然觉得无比陌生。我们明明穿着一样的白大褂,说的却是两个世界的话。
在他的世界里,所有东西都可以被量化,被计算。一个医生,就是一堆数据:手术量、出勤率、绩效分。一个病人,或许也只是一个病例编号。
可是在我的世界里,医生这个职业,是用人心换人心的。我救的每一个人,背后都是一个家庭的希望。我熬的每一个夜,流的每一滴汗,都是沉甸甸的责任。
二十多年了,我一直以为,医院是我的家,同事是我的战友,我们一起守护着生命的最后一道防线。
可现在,这个“家”,却用一把冰冷的算盘,把我的付出和挣扎,清算得一干二净。
还倒欠三万。
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我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拿起那张工资条,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心里某个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那声音,清脆又决绝。
第3章 无声的抗议
回到科室,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
小护士端来一杯热茶,小心翼翼地放在我桌上,“李主任,您喝水。”
我点点头,没说话。
那杯茶,一直放到凉透,我也没有碰一下。
下午,我照常查房,跟病人交代注意事项,写病历,安排明天的手术。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井井有条。
只是,我的话变少了。脸上,也再没有了以前那种温和的笑意。
科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快下班的时候,急诊科的电话又打来了。
“喂,李主任吗?这里有个主动脉夹层的病人,情况非常危险,需要马上手术,您能过来一趟吗?”
是急诊科的老刘,我们是老搭档了。
若是放在以前,我二话不说,抓起衣服就冲过去了。
但这一次,我握着电话,沉默了。
电话那头的老刘感觉到了异常,追问了一句:“老李?你在听吗?”
我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平静语气说:“老刘,你跟赵院汇报吧。让他安排二线的王医生去处理。我的工作时间,已经结束了。”
“什么?”老刘在电话那头惊得声音都变了调,“老李,你开什么玩笑!这种手术,王医生他……”
“我没有开玩笑。”我打断他,“这是规定。按时下班,也是规定。”
说完,我挂了电话。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他们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拼命三郎”李为民的嘴里说出来的。
我也没再解释,脱下白大褂,换上自己的衣服,拿起包,准时准点,走出了医院大门。
夕阳的余晖,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开着车,在江边停了下来。摇下车窗,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中,江面上的波光,像碎了的玻璃。
我不是在赌气。
我只是觉得累了,心累。
赵建国说得对,我当时可以选择。我选择了病人,放弃了女儿,结果呢?病人救活了,那是我的本分。女儿耽误了,那是我的失职。最后,医院还用规定,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们用冰冷的数字告诉我,我的奉献,我的挣扎,我的两难,一文不值。甚至,还是个负数。
既然这样,我又何必再把自己当成一个无所不能的超人?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是一个医生,但我也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我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既然你们用规定来衡量我,那好,我也用规定来保护我自己。
从那天起,我变了。
我不再是那个随叫随到、把医院当家的李为民了。
我严格遵守上下班时间。上班一分钟不早,下班一分钟不晚。
排班表上的手术,我一台不落地认真做完,质量比以前更高。但只要是下班后、周末、节假日的急诊电话,我一概不接。
我的手机,下班后就调成静音。有急事?可以,打到我家里的座机。但通常,等他们找到我家座机号码的时候,病人要么已经被别的医生处理了,要么……
科室里的人都看出了我的变化。有人不理解,觉得我变了,变得冷漠自私。也有人,比如几个老同事,看我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同情和了然。
年轻的王医生,倒是挺高兴。
我拒绝的急诊,大部分都落到了他头上。这对他来说,是难得的锻炼机会。虽然有好几次,他都搞得手忙脚乱,最后还得半夜把别的老主任从家里请来救场,弄得鸡飞狗跳。
赵建国找我谈过两次话。
第一次,他敲山震虎,说我这样是消极怠工,影响了医院的急救效率。
我当着他的面,把那份《岗位绩效考核管理办法》翻了出来,指着上面的工作时长规定,一字一句地对他说:“赵院,我完全是按照规定来的。您不是说,制度面前,人人平等吗?”
他被我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第二次,他改变策略,跟我打感情牌。说医院培养一个专家不容易,要我以大局为重,不要计较个人得失。
我看着他,淡淡地笑了。
“赵院,大局是什么?是您办公桌上那些漂亮的报表数据,还是急诊室里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至于个人得失,我已经计较过了。三万块,买一个教训,让我明白,工作和家庭,到底哪个更重要。我觉得,值。”
赵建国气得脸都青了,最后摔门而去。
我知道,我把他彻底得罪了。
但我不后悔。
那段时间,我有了大把的时间陪老婆孩子。
我会准时回家吃晚饭,听陈静絮叨单位里的琐事。饭后,我会陪丫丫搭积木,给她讲故事。周末,我还会带她们去公园,去游乐场。
丫丫的笑声,像阳光一样,一点点把我心里的那片阴霾照亮。
有一天晚上,她趴在我怀里,小声问我:“爸爸,医院里的叔叔阿姨说,你现在不做手术救人了,是个坏医生。是真的吗?”
我的心,猛地一抽。
我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柔声说:“爸爸当然是好医生。爸爸只是想,多一点时间,来救我的小宝贝。”
丫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那一刻,我觉得,我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只是,我心里也清楚,这种平静,注定不会长久。
医院这台精密的机器,少了我这个“零件”,虽然还能运转,但总有磕磕绊绊的时候。
而我,就像一个沉默的抗议者,在等待着那根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4章 恩师的影子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科室里的气氛越来越怪。王医生接连出了几次不大不小的纰漏,虽然最后都补救回来了,但病人家属的抱怨声,还是传到了赵建国的耳朵里。
赵建国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我知道,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地把我这个“刺头”处理掉的机会。
我也在等。
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或许,是在等一个答案。我想看看,这台冰冷的机器,在人命关天的时候,是不是真的还能那么冷酷无情。
打破这种僵局的,是一个电话。
一个我完全没想到的电话。
那天我刚下班,开车回家的路上,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是为民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但熟悉的声音。
我的心猛地一跳,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陈老师?是您?”
陈老师,陈沛生,我的研究生导师,也是我们心胸外科的老主任。是他手把手地把我带上手术台,教我如何握刀,如何缝合,如何敬畏生命。
三年前,他因为身体原因退休了,一直在家休养,我们只是逢年过节才通个电话。
“是我。”陈老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怎么,听不出来了?”
“哪能啊,您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我赶紧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火。在恩师面前,我永远是那个毕恭毕敬的学生。
“您老身体怎么样?师母呢?”
“都好,都好。老骨头了,死不了。”陈老师呵呵地笑着,然后话锋一转,“为民啊,我听说,你最近在医院,跟领导闹得不太愉快?”
我的心一沉。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他。虽然他退休了,但医院里到处都是他的学生,他的影响力,无处不在。
我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该抱怨医院的不公,还是该诉说自己的委屈?
最后,我只是苦笑了一下:“老师,没什么。就是……人到中年,有点想不明白事儿了。”
电话那头,陈老师也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悠悠地叹了口气。
“为民,赵建国这个人,我了解。他是个纯粹的管理者,不是个纯粹的医生。他看的是报表,是效率,是成本。他不懂,我们这行,归根结底,做的是人心的买卖。”
“咱们当医生的,手里拿的是刀,可心里,得揣着一团火。这团火,是对生命的敬畏,是对病人的悲悯。要是这团火灭了,那跟一个屠夫,又有什么区别?”
陈老师的话,像一根根针,扎在我心里。
是啊,我心里的那团火,还在吗?
好像还在。但它被一层厚厚的冰包裹着。那冰,是三万块的罚单,是赵建国冰冷的嘴脸,是那份没有人情味的考核规定。
“老师,我懂您的意思。”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可是,光有火,有什么用?人家一瓢冷水泼下来,连火星子都给你浇灭了。我拼死拼活地救人,到头来,在他们眼里,我连一个按时打卡的机器都不如。”
“我也有家,有老婆孩子。我不能为了那点可笑的‘大局’,就把自己的家给扔了。我女儿发高烧抽过去的时候,我不在她身边。我老婆一个人在医院里哭的时候,我还在手术台上。我图什么啊?就图月底那张负三万的工资条吗?”
说到最后,我的情绪有些激动。积压了这么多天的委屈和愤怒,在恩师面前,终于忍不住宣泄了出来。
陈老师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
等我说完,他才缓缓开口。
“为民,你的委屈,我懂。换成我,我也憋屈。”
“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这么做,伤害的是谁?”
“是赵建国吗?不是。他只会觉得你是个不服从管理的刺头,正好找机会把你换掉。”
“是那些病人。那些在半夜里被送到急诊室,等着你救命的病人。”
“我们做医生的,不能跟病人赌气。刀,是握在我们手里的。我们撂挑子了,他们的命,就没了。”
我靠在车窗上,无言以对。
车窗外,华灯初上,车水马龙。每一个亮着灯的窗户里,或许都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而我,一个本该守护这些幸福的医生,却因为自己的执拗,把这份责任,推开了。
“老师,我……”
“为民,我不是在教训你。”陈老师的语气又缓和了下来,“我只是想告诉你,别让那些不值得的人,脏了你的手,冷了你的心。”
“那把刀,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跟制度置气的。你的价值,不在于赵建国怎么看你,而在于那些被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病人,怎么看你。”
“好好想想吧。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别让我失望。”
说完,陈老师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在车里坐了很久很久。
江边的风,从车窗吹进来,有点凉。
我想起了很多年前,我第一次跟陈老师上手术台。那是一台心脏移植手术,我只是个二助,连拉钩的资格都没有。
手术做了十几个小时,所有人都累瘫了。只有陈老师,目光依旧专注,手依旧稳如磐石。
当那颗新的心脏,在病人胸腔里重新跳动起来的时候,我看到陈老师的眼睛里,闪着光。
后来,他对我说:“为民,记住了。每一次心跳,都是一个奇迹。我们医生,就是创造奇迹的人。”
创造奇迹的人……
我看着自己这双手,这双曾经创造了无数奇迹的手。
现在,它却因为三万块钱,因为一口气,而选择了袖手旁观。
我真的,做对了吗?
那一晚,我失眠了。
第5章 涟漪
陈老师的电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原本已经平静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
我以为我的抗议,是针对制度,是维护我作为父亲和丈夫的权利。可到头来,我惩罚的,似乎并不是那个冰冷的制度,而是那些无辜的,需要我伸出援手的生命。
这种自我怀疑,让我备受煎熬。
上班的时候,我依旧沉默寡言,但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挣扎。
赵建国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没再找我谈话,但却在全院大会上,不点名地批评了某些“思想落后、纪律涣散、缺乏大局意识”的老同志。
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我。
我坐在台下,面无表情,心里却是一片苦涩。
就在这种微妙的对峙中,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下午,我正在写一份手术报告,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了。
急诊科的王医生,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脸上血色尽失。
“李……李主任!不好了!出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站了起来:“别慌,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是……是今天下午送来的那个病人,胸口被钢筋贯穿的那个!我……我给他做了开胸探查,血止不住!大动脉破了!”
王医生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脑子“嗡”的一声。胸口贯穿伤,大动脉破裂,这是心胸外科最凶险的急症之一,死亡率极高,每一秒钟都在跟死神赛跑。
这种手术,别说是王医生,就是我来做,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家属呢?术前谈话怎么说的?”我厉声问道。
“说了……说了手术风险极高,可……可他们非要做!现在病人在手术室,血压已经测不到了!”
我一把抓起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就往外冲。
“马上准备自体血回输!加大剂量升压药!通知血库,备足A型血!”
我一边跑,一边下达指令。
身后,王医生带着哭腔喊:“李主任!赵院长说……说这个病人,不归您负责……”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
但我只停顿了那么一秒钟。
去规定!
去赵建国!
那是一条人命!
我冲进手术室的时候,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监护仪上,血压那一栏,显示的是一条直线,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房间。
手术台上的病人,胸腔大开,鲜血像泉水一样往外涌。几个小护士和麻醉师,脸都吓白了。
王医生站在主刀的位置,拿着吸引器的手,抖得像筛糠。
“都让开!”
我吼了一声,整个手术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迅速地换上手术服,戴上手套,站到了王医生的位置上。
“吸引器给我!纱布!压迫止血!”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手上的动作,却像本能一样,精准而稳定。
找到出血点,阻断,钳夹,缝合……
每一个步骤,都容不得丝毫差错。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我能听到的,只有监护仪的滴答声,还有我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我忘了我是谁,忘了那些委屈和愤怒,忘了赵建国,也忘了那三万块钱。
我的眼里,只有那个在死亡线上挣扎的生命。
我心里的那团火,在那一刻,重新熊熊燃烧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用血管钳,夹住主动脉上最后一个破口,并用70的prolene线,飞快地进行缝合时,监护仪上那条死寂的直线,终于开始有了微弱的波动。
“有心跳了!有血压了!”麻醉师激动地喊了起来。
手术室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直起腰,才发现,后背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
腿有点软,手也有点抖。
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后怕。
再晚来五分钟,这个人,就真的没了。
我看着满身是血的王医生,他正一脸崇拜又愧疚地看着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病人的家属,一对看起来很朴实的中年夫妇,正焦急地等在门口。
看到我出来,他们“扑通”一声,就给我跪下了。
“医生!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们儿子的命啊!”
我赶紧把他们扶起来。
“别这样,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但还要在ICU观察几天。”
安抚好家属,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办公室走。
刚到走廊拐角,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赵建国。
他脸色铁青,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以为,他又要拿规定来训斥我。
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大不了,这身白大褂,不穿了。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什么也没说。
他就那么看着我,看了足足有半分钟。
然后,他从我身边走过,只留下了一句话。
“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第6章 病历上的名字
我跟着赵建国,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还是那张整洁的办公桌,还是那个一丝不苟的人。
他没有坐下,而是站在窗边,背对着我,看着窗外的夜色。
“李为民,你今天,是故意的是吗?”他忽然开口,声音很沉。
我没说话。
“你是想向我证明,这个科室,这家医院,离了你不行。是吗?”
我还是没说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说不是,他不会信。
我说是,那又如何?事实就摆在眼前。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盯着我。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为,叫擅离职守?你没有接到任何指令,就冲进手术室,万一出了事,这个责任谁来负?”
我终于忍不住了,冷笑一声。
“赵院,责任?如果我今天不去,那条人命,谁来负责?是你,还是你的规定?”
“你!”赵建国被我顶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我们两个人,就像两头对峙的公牛,谁也不肯退让。
就在这时,他办公桌上的那部红色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那是院里的内线专机,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号码。
赵建国的脸色变了变,快步走过去,拿起了电话。
“喂,我是赵建国……什么?……好,好,我马上安排!您放心!”
他的语气,是我从未见过的恭敬,甚至带着一丝谄媚。
挂了电话,他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他抬头看着我,眼神里,竟然有了一丝……恳求?
我没看错,是恳求。
“李为民,”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刚才,是市里办公室打来的电话。”
“有个很重要的病人,突发急性心梗,合并室壁瘤破裂,情况万分危急,直升机正在送来的路上,半小时后到。”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急性心梗,合并室壁瘤破裂,这比刚才那台手术,还要凶险百倍。这几乎是宣判了死刑。整个北江市,能做这种手术的,不超过三个人。
而我,恰好是其中之一。
“病人是谁?”我下意识地问。
赵建国犹豫了一下,从桌上拿起一份刚刚传真过来的病历,递给我。
“你自己看吧。”
我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目光落在“姓名”那一栏。
两个字,像两颗子弹,瞬间击中了我的心脏。
方致远。
这个名字,我太熟悉了。
他是北江市最有名的民营企业家,慈善家。更重要的是,他是我恩师陈沛生的挚友,也是陈老师当年能够出国深造的资助人。
可以说,没有方致远,就没有陈老师后来的成就。
没有陈老师,也就没有今天的我,李为民。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赵建国看着我的反应,声音也变得有些干涩。
“对方点名,要你主刀。”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压得极低。
“为民,算我求你。这个人,我们医院,得罪不起。整个北江市,都得罪不起。”
我拿着那份病历,感觉它有千斤重。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
是命运的捉弄吗?
还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我抬起头,看着赵建国。
他的脸上,写满了焦虑和不安。这一刻,他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副院长,只是一个被逼到绝境的普通人。
而我,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的心上。
我忽然想笑。
我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荒诞到了极点。
一个月前,我为了救我的女儿,被扣了三万块的奖金,被当成一个不守规矩的坏榜样。
一个月后,他们却要我,去救一个“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凭什么?
就凭我李为民这三个字?就凭我这双拿手术刀的手?
我的沉默,让赵建国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办公桌上的另一部电话,又响了。这次是普通的外线。
他接起来,是院长打来的。
我能听到电话那头,院长咆哮的声音。
“赵建国!人联系到了没有?我告诉你,方老要是在我们医院出了半点差池,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赵建国握着电话,脸色煞白。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然后,就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
他把电话重重地拍在桌上,手是抖的。
他冲我吼道:“李为民,那个人点名要你主刀,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我看着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
我知道他是谁。
但我更知道,我那个曾经发着高烧的女儿,她也需要我。
我心里那杆秤,在疯狂地摇摆。
一边,是恩情,是人命,是作为一个医生的天职。
另一边,是委屈,是尊严,是一个普通父亲的坚守。
我该怎么选?
第7章 手术刀与人心
“赵院,”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要做这台手术,可以。”
赵建国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丝希望的光芒。
“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别说两个,十个都行!”他急切地说。
“第一,”我伸出一根手指,“把我被扣掉的三万块钱,还给我。一分都不能少。而且,是以‘特殊贡献奖’的名义,在全院大会上,公开给我。”
赵建国的脸色僵了一下。
这不等于,让他当着全院的面,承认自己之前的决定是错的吗?
“第二,”我没理会他的表情,伸出第二根手指,“立刻废除那份不近人情的《岗位绩效考核管理办法》。至少,要修改其中关于急诊和特殊情况处理的条款。医生的天职是救人,不是打卡。我们不能用管理流水线工人的方式,来管理一群随时准备和死神搏命的人。”
我说完,静静地看着他。
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赵建国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像开了个染坊。
他知道,我这是在将他的军。
我不仅要拿回我的钱,还要拿回我的尊严。更重要的,我要为所有的同事,争一口气,争一个更有人情味的工作环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他桌上的电话,又响了。
他没有接。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愤怒。
我知道,他在权衡。
一边,是他的权威,他的“改革成果”。
另一边,是方致远的命,是他自己的前途。
最终,现实压倒了理想。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好。”
我点点头,拿起那份病历,转身就走。
“手术室,所有人员,最高级别准备。我需要我原来的团队。”
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赵院,记住你的承诺。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记性特别好。”
说完,我不再看他,大步流星地走向了战场。
那一夜,注定无眠。
整个中心医院,都被调动了起来。
我原来的手术团队,那些被我“冷落”了一个月的老伙计们,接到电话,二话不说,从城市的各个角落,赶回了医院。
护士长、麻醉师、体外循环师……当我们这群老家伙,再次并肩站在一起,穿上手术服,走进手术室的时候,我看到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着光。
那是一种久违的,叫做“信任”和“默契”的光。
方致远老先生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已经处于休克边缘。
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这是一场硬仗。
一场没有任何退路的,与死神的正面交锋。
我站在无影灯下,拿起那把冰冷而又熟悉的手术刀。
那一刻,我所有的杂念,都消失了。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颗濒临破碎的心脏。
开胸,建立体外循环,心脏停跳……
每一个步骤,都像演练了千百遍一样,行云流水。
我的手,稳得像一块岩石。
我的心,静得像一潭深水。
手术室里,只有各种仪器发出的滴滴声,还有我冷静下达指令的声音。
“分离钳。”
“缝线。”
“准备复跳。”
时间,在这一刻,已经失去了意义。
我完全沉浸在了这个由血肉、器械和精密技术构成的世界里。
我仿佛能听到那颗心脏在哀鸣,在求救。
而我,就是它唯一的希望。
当我用最后一针,缝合好心脏上的破口,当我下令停止体外循环,当我看到那颗灰白的心脏,在除颤仪的电击下,重新恢复了鲜活的、有力的搏动时……
整个手术室,爆发出了一阵压抑的欢呼。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靠在手术台上,看着监护仪上那条重新变得优美而有力的曲线,笑了。
这,才是我李为民的价值。
不是那三万块,也不是谁的命令。
而是这起死回生的心跳,是这生命重燃的奇迹。
我心里的那团火,不仅没有熄灭,反而,烧得更旺了。
第8章 雨后的温度
手术结束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我走出手术室,赵建国和院长,还有几个市里的领导,都等在外面。
看到我出来,他们一拥而上。
院长紧紧握住我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为民!辛苦了!辛苦了!”
我摇摇头,疲惫地说:“病人已经转去ICU了,生命体征平稳。后续的恢复,还需要观察。”
赵建国站在人群后面,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有感激,有敬佩,也有一丝……愧疚。
他走上前来,低声对我说:“李主任,你的条件,院里连夜开了会,已经通过了。明天……不,今天上午,就开全院大会。”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心里没有胜利的快感,也没有报复的喜悦。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
我没有回家,就在值班室的床上,和衣躺了几个小时。
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个下午,丫丫在我怀里,问我是不是个“坏医生”。
我醒来的时候,眼角是湿的。
上午十点,全院中层干部大会。
院长亲自主持。
他先是高度赞扬了我们心胸外科团队,在这次特大抢救中的出色表现。
然后,他话锋一转,开始检讨医院近期在管理上出现的一些问题。
“我们有些同志,从国外引进了先进的管理经验,这是好的。但是,我们不能忘了,医院,不是工厂,病人,也不是产品。我们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人。我们的管理,也要有温度,有人情味。”
院长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赵建国。
赵建国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低着头,一言不发。
最后,院长宣布了两项决定。
第一,授予李为民同志“特殊贡献奖”,奖励人民币三万元。
第二,即日起,废止《岗位绩效考核管理办法》,成立新的委员会,重新制定一套更科学、更人性化的考核方案。
当院长把那个厚厚的红包,交到我手里的时候,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那掌声,经久不息。
我知道,这掌声,不仅仅是给我的。
是给所有曾经被那套冰冷制度压抑过的同事们的。
是给所有在岗位上默默奉献,却得不到应有尊重的医务工作者的。
我拿着那个红包,心里五味杂陈。
它很重,重的不是钱,而是它背后所代表的,那份迟来的公正和尊重。
会后,很多人过来向我祝贺。
连一向和我别苗头的王医生,也一脸敬佩地对我说:“李主任,我服了。您不光刀开得好,这做人的格局,我也得学一辈子。”
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午,我去ICU看了方致远老先生。
他已经醒了,虽然还很虚弱,但精神很好。
他的家人围在床边,看到我,激动得热泪盈眶。
方老先生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走近些。
他拉着我的手,用微弱但清晰的声音说:“李医生,谢谢你。陈沛生没看错人,你……是个好医生。”
我握着他苍老的手,点了点头。
“您好好休息。”
走出病房,我接到了陈老师的电话。
他只说了一句话:“为民,好样的。没给老师丢脸。”
那一刻,我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下班的时候,我把车开到丫丫的幼儿园门口。
她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从里面飞奔出来,一头扎进我怀里。
“爸爸!”
我把她高高地举起来,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回家的路上,陈静打来电话。
“为民,你工资卡里,是不是多了三万块钱?”
“嗯,医院发的奖金。”我开着车,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语气轻松。
“真的?他们转性了?”
“算是吧。”
电话那头,陈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说:“为民,以后……别再那么犟了。我知道你委屈,可我跟丫丫,不能没有你。”
“我知道。”我柔声说,“以后不会了。”
家里的灯,已经亮了。橘黄色的灯光,从窗口透出来,暖暖的。
我知道,我的妻子,我的女儿,正在等我回家。
我是一个医生,我的战场在手术室。
但我的港湾,我的一切,都在这扇窗的后面。
我忽然觉得,生活,其实没那么复杂。
有时候,我们需要的,不是改变世界,而是在这个不完美的世界里,找到一个让自己心安理得的位置。
守住自己心里的那团火,也守住家里那盏灯。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