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书记退休后无人搭理,多年后,他的家门口车水马龙

发布时间:2025-09-30 11:39  浏览量:1

陈明远退休后的第一个春节,县政府办公室的小王照例送来年货。不再是往年那些包装精美的礼品,只是两桶油、一袋米,放在门廊里,连门都没进。

"陈书记,今年情况特殊,您多担待。"小王搓着手,哈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陈明远站在门口,看着这个曾经每天准时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的年轻人,如今连多待一分钟都不愿意。他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门关上时,他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比来时急促得多。

腊月二十三,小年。往年的这个时候,家门口早已车水马龙。各部门的一把手、各乡镇的书记镇长,都会在这个时间点前来拜访。妻子总会提前准备好一次性鞋套,因为人太多,换鞋都来不及。

今年,妻子还是照例打扫了客厅,洗好了茶杯。但直到晚上八点,门铃一次都没有响过。

"可能大家都忙。"妻子说着,把凉了的菜又热了一遍。

陈明远没说话。他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交通局的李局长在客厅里坐了整整两个小时,从治超站的工作汇报到孙子在实验小学的成绩,每一句话都说得恰到好处。临走时,他留下一个厚厚的信封,说是孙子的压岁钱。陈明远当场让他拿了回去,李局长的脸当时就白了。

现在想来,那可能是最后一个敢来送钱的人。

除夕夜,儿子一家回来吃饭。六岁的小孙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跑来跑去,突然问:"爷爷,今年怎么没有那么多叔叔伯伯来送礼物了?"

儿子赶紧把孩子拉开,客厅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因为爷爷退休了。"陈明远笑着对孙子说,声音很平静。

窗外传来鞭炮声,此起彼伏。

正月十五过后,陈明远开始晨练。退休前,他每天六点准时起床,七点到达县委大楼。现在,他沿着护城河慢慢走,遇见的多是遛鸟下棋的老人。

偶尔会遇到以前的部下。财政局的老张看见他,远远就拐上了另一条路。教育局的刘副局长倒是迎面遇上了,热情地握手寒暄,说一定要找时间登门拜访,但直到春天过完,也没有来。

陈明远并不意外。他在任时见过太多类似的事。老书记退休时,他也曾犹豫过要不要去拜访,是秘书提醒"新书记已经上任三天了",他才打消了念头。

官场就是这样,人走茶凉是常态。他只是没想到,这茶凉得这么快。

四月,女儿回国探亲。吃饭时说起想换套大点的房子,首付还差三十万。女儿说得随意,但眼神一直往他这边瞟。

陈明远放下筷子:"我存折上还有十五万,是你妈省下来的。要就拿去。"

女儿连忙说不用,话题就转到了别处。

那天晚上,妻子悄悄问他:"真的不找找人?李局长的弟弟不是在银行吗?"

"怎么找?以什么身份找?"陈明远翻了个身,"睡吧。"

他想起在任时,女儿买房差二十万,建委主任当天下午就送来了现金,说是"先借着"。那时他严词拒绝了,但现在想来,就算当时借了,现在对方还会认这笔账吗?

夏天最热的时候,老家的堂弟来找他。说是村里征地,补偿标准太低,想让"明远哥"帮忙说句话。

"我已经退休了。"陈明远给他倒了杯茶。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当这么多年书记,还能说不上话?"堂弟的声音很大,震得窗户嗡嗡响。

陈明远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找到现任县委书记的号码。拨通后,他客气地说了情况,对方客气地表示会了解,客气地挂了电话。

"怎么样?"堂弟急切地问。

"等消息吧。"

消息一直没来。堂弟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说还不如不来这一趟。

陈明远站在门口,看着堂弟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他突然觉得很累,这种累比在任时连续开三天会还要深刻。

秋天,他生了一场病。肺炎,住院两周。县委办公室派了个年轻干事来探望,放下一篮水果,呆了不到五分钟。妻子送人出去时,隐约听见年轻人在走廊里打电话:"已经看过了,情况稳定...好的主任,我马上回单位。"

妻子回来时眼睛是红的,但什么也没说。

陈明远躺在病床上,看着点滴一滴滴落下。他想起了九年前,他还是县长时做手术,病房里摆满了花篮,护士不得不专门腾出个房间放礼品。探视的人排着队,医生每次查房都要先拨开人群。

那时他觉得烦,现在却觉得那喧嚣如此遥远。

病好后,他真正开始了退休生活。每天买菜、做饭、接孙子放学。街坊邻居起初还客气地叫他"陈书记",后来都改成了"老陈"。

他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样的称呼。

冬天又来的时候,县里出了大事。新修的惠民大桥垮了,造成三死十二伤。调查组很快下来,查出是典型的豆腐渣工程。县委书记、县长都被免职,交通局、建设局一批干部被带走。

消息出来的那天晚上,陈明远家的门铃响了。

来的是大桥中标公司的老板赵建国,以前是县委办的司机,后来下海搞工程。陈明远在任时,他从未登过门。

"陈书记,这次您一定要救我!"赵建国脸色惨白,手里提着的茶叶盒都在抖。

"我怎么救你?"

"您说句话!现在调查组的组长是您的老部下!只要您开口..."

"我开口有什么用?桥已经塌了。"陈明远站在门口,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

赵建国突然跪了下来:"陈书记,当年您让我好好做人,我没听...现在我知道错了,可我不能进去啊,我孩子才上初中..."

陈明远看着他。想起二十年前,这个小赵每天准时把车开到楼下,车上永远备着伞和胃药。有次他胃炎住院,小赵在病房外守了整整一夜。

"起来吧。"他终于让开了门。

那晚他打了一个电话。不是求情,是建议调查组深查工程质量的同时,也查查招投标环节可能存在的胁迫现象。他知道有些企业不行贿就拿不到项目,这同样是制度问题。

挂掉电话时,赵建国哭得像个孩子。

这件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第二天,陈明远家的门铃又响了。

来的是信访局的老周,手里拿着材料:"老书记,现在群龙无首,有些积压的案子..."

接着是几个乡镇干部,说是来请教农村土地纠纷的处理经验。

然后是以前的老部下,带着工作上的困惑而来。

客厅里又坐满了人。妻子翻箱倒柜找茶杯,最后还是用了一次性纸杯。

陈明远坐在沙发上,听着每个人的话。他不再指示什么,只是偶尔问几个问题,或者说一句"还是要依法依规办事"。

人们却如获至宝地记着。

人走后,妻子一边收拾一边说:"怪了,怎么又都来了?"

陈明远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车辆。有新的县委牌照,有陌生的私家车,有赵建国那辆狼狈开走的奔驰。

"因为他们发现,我还是有点用的。"他轻轻地说。

但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在不需要这些的时候,反而获得了真正的平静。退休这一年,他看清了很多人,也想通了很多事。权力就像这窗上的雾气,看着朦胧美丽,一擦就散。而真正留下的,是擦去雾气后,清晰的现实。

第二天早晨,他依旧六点起床,去护城河边晨练。遇见财政局的老张时,对方主动迎上来打招呼。

"陈书记,听说您昨天帮老赵说了话?"

"不是帮谁说话,是说了该说的话。"

老张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啊,该说的话..."

阳光很好,照在护城河上,波光粼粼。陈明远慢慢跑着,感受着汗水渗出皮肤的舒畅。他不再去想明天会不会还有人登门,也不再去回忆昨天的车水马龙。

这条跑道很好,每一步都踏在实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