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时他妹一个电话他走了 后来我和别人领了证 他却疯了般说是

发布时间:2025-09-28 12:04  浏览量:1

沈舟把那张照片摔在我面前的玄关柜上,猩红的两个字像一对刺眼的眼睛。

“这是假的。”

他声音嘶哑,带着两天没睡的疲惫和一种被逼到绝路的疯狂。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光洁的木地板上晕开一小滩暗色的水渍,像一处无法愈合的旧伤。

我没有去看那张照片,甚至没有去看他。

我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着门外走廊里那盏声控灯,忽明忽暗,像我们之间苟延残喘的联系。

“沈舟,”我平静地开口,“进来,把门关上。别让邻居看笑话。”

我的冷静是一堵墙,他所有的情绪撞上来,都只能粉身碎骨。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依言照做。

门“咔哒”一声合上,隔绝了外面的雨声,也把我们困在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沉默牢笼里。

两年前的今天,也是这样的雨天。

民政局门口的红毯被雨水浸透,颜色深得发黑。

我攥着户口本,手心里的汗几乎要把它濡湿。

沈舟站在我身边,一遍遍地看手机,眉头紧锁。

“小曦,再等等,我妹那边有点急事。”

这是他那天上午对我说的第十二遍“再等等”。

我们排的号已经过了三个。

工作人员探出头,用一种混合着不耐烦和同情的目光看着我们。

我能感觉到周围人投来的视线,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的背上。

终于,他的手机响了。

不是电话,是一条接一条弹出的语音消息,带着他妹妹沈玥惯有的,那种被宠坏的哭腔和急切。

沈舟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他收起手机,看着我,嘴唇翕动了半天。

“小曦,对不起。”

“沈玥她……她又跟妈吵架了,吃了半瓶安眠药,现在在洗胃。”

他说这话时,眼睛里没有半分犹豫,只有一种奔赴战场的决绝。

我看着他,感觉自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观众,在看一出荒唐的独角戏。

“所以呢?”我问。

“我必须过去。”

他拉住我的手,冰凉潮湿,“你等我,我处理完马上回来,我们下午就来领,好不好?我发誓。”

我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了他的手指。

那个瞬间,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听不见雨声,听不见大厅里的嘈杂,只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清脆地断裂了。

“沈舟,”我抬起头,第一次那么清晰地看进他眼底的慌乱,“你知道吗,婚姻不是一场随时可以暂停的游戏。”

“它需要两个人,在同一个时间,朝着同一个方向,迈出同一步。”

“你现在要转身,我不会拦你。”

“但是你记住,你这一步迈出去,我们之间,就结束了。”

他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在他眼里,我永远是那个温顺的、通情达理的、会为他打理好一切后方的林曦。

“小曦,你别说气话,你知道我妹她……”

“我知道。”我打断他,“我知道她是你心里永远的第一位。你的家人,是你的责任,你的黑洞,我理解。”

“但我也有我的底线。”

“我的丈夫,在我们的婚礼上,不可以缺席。”

“哪怕只是领一张证。”

说完,我把我的那本户口本,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然后,我转身,一步一步,走进了那片铺天盖地的雨幕里。

他没有追上来。

我猜,沈玥的又一通电话,在那一刻打来了。

那场雨,下了整整三天。

就像我流了三天的眼泪。

三天后,天晴了,我的眼泪也流干了。

我把他所有的东西打包,叫了搬家公司,寄到了他父母家。

附上了一张便签。

“沈舟,我们完了。”

现在,两年后,他站在我的客厅里,用同样的雨水和同样的绝望,质问我新的生活。

“我给你倒杯水。”我打破了沉默,走向厨房。

他跟在我身后,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林曦,你看着我!”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告诉我,那张证是P的,是你找人做的,是你为了气我!”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

我没有挣扎,只是垂下眼,看着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疼。”我说。

只有一个字。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

我端着水杯出来,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沈舟,坐下谈。”

我的语气,像在主持一场商务会议。

他颓然地跌坐在沙发里,那张昂贵的皮质沙发,因为他的闯入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像在问我,又像在问他自己,“我们不是说好了……说好了等我处理好家里的事……”

“我们没有说好。”我纠正他,“是你单方面的承诺,和我被动的等待。”

“我等了你五年,沈舟。”

“从大学毕业到今天,两千多个日夜,我一直在等你处理好‘家里的事’。”

“等你妹妹毕业,我等了。”

“等你妹妹找到工作,我等了。”

“等你妹妹结婚,我又等了。”

“现在她结婚了,又开始闹离婚,闹自杀,你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她给你生个外甥,然后帮你带孩子吗?”

我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石子,砸进他心里。

他无力反驳,只能一遍遍地重复,“她是我妹妹……”

“对,她是你妹妹。”我点头,“所以你应该为她的人生负责。但我不是。”

“我的人生,也要有人负责。”

“以前我以为那个人是你,现在我明白了,那个人只能是我自己。”

我从玄关柜上拿起那张被他揉得皱巴巴的照片,用指尖抚平。

照片上,我和另一个男人并肩坐着,背景是同样的红色。

男人的侧脸温和,眉眼干净,嘴角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他叫顾言,我的……丈夫。

“他叫顾言。”我把照片重新放回相框,摆正在柜子上,正对着沈舟,“我的丈夫,我们上周五领的证。”

“不可能!”沈舟猛地站起来,茶几上的水杯被他带得一晃,水洒了出来。

“我查了!我找人查了民政系统!根本没有你和这个人的结婚登记信息!林曦,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胜利感,仿佛终于抓住了我的把柄。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也有些可悲。

“沈舟,你还是老样子。”

“习惯性地用你的方式去解决问题。托关系,走后门,查隐私。”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种可能,是我不想让你查到呢?”

他愣住了。

我站起身,走到书房,从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本子。

然后,我走回来,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钢印,照片,日期,编号。

一切都清晰得不容置疑。

只是在户籍所在地那一栏,写着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城市名字。

“我把户口迁走了。”我轻声说,像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上个月办好的。”

“你……”

他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

那是一种彻底的、被釜底抽薪的绝望。

他伸出手,似乎想触摸那个红本子,指尖却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

“为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我打过。”我说,“我给你发了三十七条微信,打了十九个电话。在你去给你妹妹处理她第五次离家出走的时候。”

“你一条没回,一个没接。”

“后来你回我了,说‘我在忙,晚点说’。”

“沈舟,你知道吗,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是每一根。”

门铃在这时响了。

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晚上七点整。

“他回来了。”

我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顾言。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灰色西装,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

看到屋里的沈舟,他没有丝毫意外,只是温和地对我笑了笑。

“我买了你爱吃的那家菌菇汤。”

然后,他换了鞋,很自然地走进屋,仿佛他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他把保温桶放在餐桌上,对我介绍道,“这位是?”

“沈舟。”我回答。

然后我又对沈舟说,“顾言。”

没有加任何前缀和后缀。

但那种无声的归属感,比任何称谓都更具杀伤力。

沈舟死死地盯着顾言,眼神像要喷出火来。

“就是你?”

顾言没有理会他的敌意,只是解开西装的扣子,很斯文地坐下。

“沈先生,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他的语气,也像在主持一场商务会议。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我会选择顾言。

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

我们都习惯用规则和契约,来替代无法量化的情感。

“我没什么好跟你谈的。”沈舟的声音冷得像冰。

“不,你有。”顾言打开保温桶,盛了一碗汤,推到我面前,“关于你和我太太林曦之间,尚未厘清的财产和情感纠葛。”

“太太”两个字,他说得字正腔圆。

沈舟的拳头,瞬间攥紧了。

“我和林曦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现在,我不是外人。”顾言抬起眼,目光平静却锐利,“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沈先生,你才是。”

“林曦婚前的个人财产,我无权干涉。但你们之间共同居住期间产生的共有财产,比如这套房子,这部车,以及你们联名账户里的存款,我有义务协助我太太,进行清晰的分割。”

“以免对我们婚后的共同财产,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顾言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把我和沈舟之间那点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往,剖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没有指责,没有谩骂,只有条款和逻辑。

这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让沈舟感到窒息。

“房子是我买的!”沈舟几乎是吼出来的。

“首付是你付的,三百二十万。”顾言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背一份烂熟于心的文件,“但过去四年,每个月一万六的房贷,是从你们的联名账户里划走的。这个账户,林曦每个月存入的薪水,是你的1.5倍。”

“装修,家电,软装,总计七十八万,是林曦个人账户支付的,我有转账记录。”

“按照婚姻法解释,这套房子,属于共同财产。考虑到你的首付贡献,分割时可以酌情倾斜。我方的建议是,你拿走房产,但需要补偿林曦一百五十万的现金。”

沈舟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他大概从未想过,有一天,我和他之间的感情,会被人这样一条一条地,换算成冰冷的数字。

“林曦,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他转向我,眼神里满是受伤和不可置信,“你让一个外人,来跟我算账?”

我喝了一口汤,很暖。

“沈舟,他不是外人。”

“而且,我们之间,早就应该算清这笔账了。”

“以前不算,是因为我还把你当亲人,我觉得算账,伤感情。”

“现在,我们连陌生人都不如,那就算得清楚一点,对彼此都好。”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是善良,沈舟,我只是不喜欢脏。”

“不管是感情,还是钱。”

那场三人会谈,最终以沈舟的摔门而去告终。

他走后,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顾言默默地收拾着桌子,把剩下的汤倒掉,把碗洗干净。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忽然开口。

“谢谢你。”

他擦干手,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合作愉快。”

他递给我一份文件。

“这是根据我们之前商定的方案,草拟的财产分割协议。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可以找个时间约他签字。”

我接过来,快速地浏览了一遍。

条款清晰,逻辑严密,完全是他的风格。

“你觉得他会签吗?”我问。

“会的。”顾言很肯定,“当他意识到,用情绪无法解决问题时,他会选择最有利于他的方案。”

“他会放弃房子,拿走现金。”

“因为他妹妹的公司,最近资金链出了问题,急需一笔钱。”

我愣住了,抬头看他。

“你怎么知道?”

“我是律师。”他淡淡地说,“尽职调查,是我的职业习惯。”

我忽然明白了。

从我决定找顾言帮忙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把沈舟的一切,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包括他为什么会突然发疯一样地回来找我。

不是因为爱,或者说,不仅仅是因为爱。

更是因为,他走投无路了。

他需要我,或者说,需要我名下那套没有贷款的房子。

这个认知,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了我的心脏。

不疼,但是凉。

凉得让我彻底清醒了。

“我明白了。”我合上文件,“明天我约他。”

顾言点了点头,站起身。

“很晚了,我该走了。”

“今晚……不留下吗?”我下意识地问出口。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很深。

“林小姐,我们的合约里,不包含这一项。”

说完,他穿上外套,走到了门口。

“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

门开了,又关上。

屋子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看着茶几上那份冰冷的协议,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刚刚完成了一场复杂手术的主刀医生。

冷静,精准,专业。

却也疲惫不堪。

我给沈舟发了微信。

“明天上午十点,楼下咖啡馆,谈一下财产分割的事。如果你不来,我会直接走法律程序。”

这次,他回得很快。

一个字。

“好。”

第二天,我提前十分钟到了咖啡馆。

沈舟已经在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眼窝深陷,胡子拉碴,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皱巴巴的衬衫。

我把协议放在他面前。

“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字。”

他没有看文件,只是看着我。

“小曦,我们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残存的希望。

我摇了摇头。

“沈舟,灯泡坏了,可以修。但是信任碎了,粘不起来。”

“你亲手打碎了它,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

他沉默了。

良久,他拿起笔,在协议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迹潦草,一如他此刻崩塌的心情。

“房子归你。”他说,“我只要车,和账户里我那部分的存款。”

这个结果,在顾言的意料之外,却在我的意料之中。

沈舟这个人,骨子里是骄傲的。

当他意识到无法挽回时,他会选择一种最体面的方式退出。

哪怕这种体面,会让他损失惨重。

“为什么?”我还是问了一句。

“就当是……我这五年,欠你的吧。”

他把签好的协议推给我,站起身。

“小曦,祝你幸福。”

他转身离开,背影萧瑟。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没有半分喜悦,也没有半分悲伤。

像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演完了他最后一场戏。

尘埃落定。

我把协议拍了张照片,发给顾言。

“搞定。比预想的顺利。”

顾言很快回复。

“恭喜。尾款记得结一下。”

后面跟了一个银行账号。

我看着那串数字,忽然笑了。

看,这就是我和顾言之间的关系。

清晰,简单,等价交换。

我付钱,他提供专业的法律服务,以及……短暂的、扮演我丈夫的陪伴。

那张结婚证,当然是假的。

是我找人做的,足以以假乱真。

户口迁移,也是顾言帮我办的加急。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局。

目的,就是为了让沈舟,这个活在自己情绪和家庭泥潭里的男人,彻底认清现实,体面地退出我的人生。

我不是什么运筹帷幄的商业精英。

我只是一个被伤透了心,不想再拖泥带水,只想用最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开始新生活的普通女人。

我把一百五十万,连同顾言的律师费,一起转给了他。

然后发了一条微信。

“钱货两清。顾律师,合作愉快。”

他回了我一个“OK”的表情。

我们的“婚姻关系”,到此结束。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按部就班地生活。

上班,下班,健身,看展。

沈舟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我偶尔会在朋友圈里,看到他妹妹沈玥发的状态。

她去马尔代夫度假了,照片里的她,笑靥如花。

配文是:“谢谢我哥,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底下有沈舟的点赞。

我划过去,面无表情。

每个人的选择,都对应着他要付出的代价。

沈舟选择做“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代价就是失去了我。

这很公平。

我妈来看过我一次。

她看着空荡荡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房子,唉声叹气。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小舟他人不坏,就是心软,家里摊上那么个妹妹,他也没办法。”

“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你体谅我,我迁就你吗?”

我给我妈倒了杯茶。

“妈,体谅和迁就,都是相互的。”

“我体谅他五年了,他迁就过我一次吗?”

“领证那天,但凡他能对我说一句‘小曦,你别怕,天大的事,等我们领完证,我陪你一起扛’,我都不会走。”

“但他没有。”

“在他心里,我永远是那个可以被延后,可以被牺牲的选项。”

“妈,我不想再当任何人的选项了。”

“我想当自己的唯一。”

我妈没再说什么,只是临走时,从包里拿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塞给我。

“这是我前阵子去庙里给你求的玉坠,开过光的,保平安,也招桃花。你戴着。”

我接过来,那块玉坠温润冰凉,贴在掌心,很舒服。

“谢谢妈。”

生活像一条平静的河,缓缓向前流淌。

我以为,关于沈舟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

直到那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醉醺醺的男人。

“林曦……是林曦吗?”

是沈舟的声音。

我皱了皱眉,想挂掉。

“你别挂……求你……我只说几句……”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鬼使神差地,没有挂断。

“我把钱给我妹了……她拿去……拿去给她男朋友买了一辆跑车……”

“她说……她说那是她应得的……是爸妈和我,亏欠她的……”

“我跟她吵了一架……我第一次骂了她……我把她赶出去了……”

“然后我妈打电话来,骂我不懂事,骂我逼疯了她女儿……说我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电话那头,传来他压抑的、崩溃的哭声。

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在深夜里独自舔舐伤口。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一个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慰?同情?

好像都不合适。

我们已经不是可以分享彼此脆弱的关系了。

“小曦……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工作……家……什么都没有了……”

“我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撑着我的……是你……”

“没有你……我的世界就是个黑洞……”

“小曦……你回来好不好……我把一切都给你……我求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电话那头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我挂了电话。

窗外,月光清冷如水。

我走到阳台,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像一条条金色的河流。

这个城市这么大,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身不由己地向前。

我忽然想起了顾言。

想起了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和那句“我们的合约里,不包含这一项”。

他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冷静,专业,界限分明。

我打开手机,点开他的微信头像。

那是一片深蓝色的海,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我犹豫了很久,打下了一行字。

“顾律师,有空吗?想请你喝杯酒。”

点击发送的前一秒,我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

我为什么要找他呢?

因为我此刻的脆弱,需要一个出口吗?

还是因为,在那场被精心设计的“婚姻”里,我不自觉地,对他产生了一丝虚假的依赖?

我关掉手机,走进浴室,打开花洒。

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下,让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林曦,别犯傻。

你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才从一个泥潭里爬出来。

不要再轻易地,踏进另一片未知的沼泽。

第二天上班,我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又遇见了沈舟。

他看起来比电话里更憔悴,眼里的红血丝密得像一张网。

他拦住我,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桶。

“小曦,我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石榴鸡汤。”

他打开盖子,一股熟悉的香气飘了出来。

是我以前教过他的,也是他唯一学会的一道汤。

我看着他眼里的期盼,像看着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沈舟,我们已经结束了。”

我绕过他,向前走。

“林曦!”他从背后叫住我。

“那个男人,他对你好吗?”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这与你无关。”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彻底的死心,“是我……是我活该。”

我没有再停留,径直走进了写字楼。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我从反光的门壁上,看到他依然站在原地,捧着那个保温桶,像一座孤零零的雕像。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收到了顾言的微信。

一张图片。

是我公司楼下咖啡馆的那个路口。

沈舟还站在那里。

图片下面,配了一行字。

“需要启动‘前任骚扰应对预案’吗?友情附赠,不收费。”

我看着那行字,忽然就笑了。

这个男人,总是能用一种最理性的方式,精准地戳中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我回复他。

“暂时不用。如果他升级行动,再请顾律师出马。”

“随时待命。”

那天下午,沈舟没有再出现。

之后的一个星期,他也销声匿迹了。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我收到一个快递。

没有寄件人信息。

打开来,里面是我妈送我的那块玉坠。

已经碎成了两半。

裂口处,参差不齐,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玉坠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林曦,既然我给不了你完整的幸福,那别人也休想。”

字迹是沈舟的。

我捏着那块碎裂的玉,浑身的血液,一瞬间都冷了。

我立刻给我妈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妈,你没事吧?沈舟有没有去找过你?”

“小曦啊……”我妈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小舟他……他昨天来过了。”

“他跪在地上求我,让我劝你回心转意。我不答应,他就……他就抢了你放在我这儿的玉坠,说那是你们的定情信物,不能让你给别人……”

“我没拦住他……”

“这孩子,我看他是真的疯了……”

我挂了电话,手脚冰凉。

这不是我认识的沈舟。

那个温和、隐忍,甚至有些懦弱的沈舟,不会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情。

是绝望,把他逼成了一头失控的野兽。

我立刻给顾言打了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

“顾言,我需要你。”我的声音在发抖。

“地址。”

他没有问任何原因。

半小时后,他的车停在了我公司楼下。

我上了车,把碎掉的玉坠和纸条递给他。

他看完,眉头微蹙。

“恐吓,加毁坏私人财物。可以报警了。”

“我不想报警。”我说,“我不想把事情闹大,那样只会更刺激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看着我,“继续忍让,等他做出更过激的行为吗?”

“我不知道……”我捂住脸,感觉前所未有的无助。

“林曦。”他忽然叫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很沉,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看着我。”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黑,像深夜的大海,能吸走人所有的不安。

“别怕。”他说,“有我。”

“现在,我们回家。我会帮你申请人身保护令,同时,我会以我的名义,给他发一封律师函。”

“法律解决不了情感问题,但可以为你的安全,划定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

“任何越线行为,都将付出代价。”

他发动了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我坐在副驾,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紧绷的神经,一点点地松弛下来。

原来,安全感不是一句“别怕,有我”。

而是他真的会用行动,为你筑起一道坚实的壁垒。

回到家,顾言开始草拟律师函。

我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神情专注而专业。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我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陌生,又很熟悉。

“顾言。”我轻声开口。

“嗯?”他没有抬头。

“我们……算是朋友吗?”

他敲击键盘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你说呢?”

“在我们的合作关系里,你是我的客户。在合作关系之外……”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我们是两个在各自的人生轨道上,偶然相交,并为对方提供了短暂帮助的,成年人。”

这个定义,很顾言。

理性,克制,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我明白了。”我点了点头。

律师函发出去的第二天,我收到了沈舟的回复。

只有一张图片。

是他和他妹妹沈玥的合照,背景是一家精神病院。

沈玥穿着病号服,眼神空洞,笑容诡异。

沈舟抱着她,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那种被彻底掏空的麻木。

图片下面,是一行字。

“林曦,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我守了二十多年的责任,原来是个笑话。她有遗传性精神分裂,一直瞒着我们。现在,我要带她去治病了。以后,不会再打扰你。”

“祝你幸福,是真的。”

我看着那张照片,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把手机递给顾言。

他看完,沉默了片刻。

“对他来说,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背负了半生的十字架,终于看清了它的样子。虽然残忍,但也是一种解脱。”

我点了点头。

是啊,解脱。

对他,对我,都是。

这场持续了七年的纠缠,终于以一种惨烈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生活,终于彻底恢复了平静。

我和顾言,也恢复了“偶然相交的成年人”关系。

我们偶尔会在微信上聊几句,关于工作,关于电影,关于某家新开的餐厅。

但谁都没有再提过“见面”的事。

直到一个月后,我妈又来了。

她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问。

“小曦啊,你跟那个……那个顾律师,还有联系吗?”

“怎么了?”

“我前两天去参加老同学聚会,碰到他妈妈了。他妈妈说,他三十好几了,还不肯结婚,家里都快愁死了……”

“他妈妈……看上了我?”我有些哭笑不得。

“可不是嘛!”我妈一拍大腿,“她说上次在医院见过你一次,就觉得你这姑娘长得又漂亮,气质又好。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你是顾言的朋友,就想着撮合撮合……”

我愣住了。

“医院?我什么时候在医院见过他妈妈?”

“就你上次急性肠胃炎住院,不是他送你去的吗?他妈妈正好是那个医院的护士长啊。”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

那次急性肠胃炎,是半年前的事了。

我半夜疼得在床上打滚,手机通讯录翻了一圈,最后拨通了那个只存了“顾律师”三个字的号码。

因为我知道,他永远不会关机,也永远足够冷静。

他果然很快就来了,把我送到医院,办好所有手续,又陪我输完液,直到第二天清晨才离开。

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他作为一名敬业律师的“售后服务”。

却没想到……

我拿起手机,点开顾言的微信。

“顾律师,令堂是市一院的护士长?”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一整个下午,他都没有回复。

我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快下班的时候,我收到了他的消息。

不是微信,是短信。

“林小姐,我母亲的行为,给您造成了困扰,我深表歉意。”

“我已与她沟通过,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另外,关于上次您住院期间产生的费用,以及我的陪护时间,我会折算成费用清单发给您。请您查收。”

我看着那条短信,一字一句,公事公办,客气得让人心寒。

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我以为我们之间,至少还有一点点“成年人”的交情。

原来在他眼里,一切都只是可以被量化的,冷冰冰的交易。

我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也许,这就我们之间最好的距离。

我打开手机银行,准备把钱转给他。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喂,请问是林曦林小姐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温柔的女声。

“我是。”

“您好,我是顾言的姐姐。不好意思冒昧打扰您。”

“我弟弟他……他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市一院抢救。”

“他的手机锁了,紧急联系人里只有您一个。”

“您……您能过来一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