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明天知晴就出狱了”他沙哑道,助理:夫人出狱后直奔警局

发布时间:2025-09-24 14:21  浏览量:1

从拘留所那扇冰冷的铁门后走出来,夏知晴感觉自己像是被剥离了一层皮。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也照不进心里半分暖意。回到那个名为“家”的空壳,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平铺在贺宸舟面前的茶几上。

文件的标题,《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像五把尖刀。

“贺宸舟,我们把婚离了吧。”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波澜,没有怨怼,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

“孩子……已经没了,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抚养权的纠葛。至于财产,我已经让律师处理好了,每一笔都算得清清楚楚,我没多占你一分便宜。你签个字,等那三十天冷静期一过,你我从此就是陌路人。”

夏知晴的眼神黯淡无光,仿佛所有的星辰都在她眼底陨落了。

她的话音在空旷的客厅里飘散,贺宸舟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未曾给她。他的目光,始终焦着在手机屏幕上,那里亮着一个他无比珍视的名字。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那份协议,随即大笔一挥,龙飞凤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整个过程,他嘴里还念念有词,语气是与对她的冷漠截然相反的、腻死人的温柔。

“小怜,肚子还疼得厉害吗?你乖乖在那儿站着别动,我马上就下来接你。”

“好好好,听话,电话我不挂,就这么一直陪着你。”

签完字,他像甩掉什么烫手山芋一样将笔丢开,匆忙抓起沙发上的风衣外套。直到临出门前,他才像是忽然想起了夏知晴这个人的存在,终于舍得将一丝余光投射到她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半分夫妻情分,只有居高临下的告诫和嫌恶。

“刚从那种地方出来,赶紧去洗洗身上的晦气。”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公司的合同,你直接放我书房就行,别一份一份地拿给我签,看着心烦。还有,小怜回来了,这段时间还会住我们家。我警告你,像下毒那种肮脏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我的话,你听清楚了没有?”

直到贺宸舟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后,夏知晴的视线,才缓缓从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上移开。

真是讽刺,可笑至极。

五年的婚姻,在她这里已经画上了句号,而她的丈夫,这个与她同床共枕了一千八百多个日夜的男人,竟然对此一无所知,还在警告她不要去伤害另一个女人。

不过,再纠结这些,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反正,结局已定,他从不在意。

夏知晴小心翼翼地将那份决定她后半生命运的协议收好,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几乎是秒接,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了然于胸的笃定。

“夏小姐,考虑清楚了?”

“是的,顾总。”夏知..晴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您之前提出收购我的药馆和那些祖传药方,并邀请我加入贵公司的提议,我同意了。”

“只是,能否请您再宽限我几天时间,我这边还有一些……家事需要处理。”

话音刚落,玄关处传来动静。贺宸舟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面色苍白、姿态羸弱的虞怜。他看到夏知晴还站在客厅,眉头不悦地皱起。

“这么晚了,还在忙什么?”他语气不善地问,“你那个破药馆,有那么多事?”

一股浓烈刺鼻的香水味瞬间侵占了整个客厅的空气,是虞怜身上的味道。夏知晴不适地蹙了蹙眉,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字作为回应:“忙。”

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但从进门起就一直用探究目光打量她的虞怜,却在此时幽幽开了口。

“知晴,你……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虞怜从贺宸舟怀里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满是委屈与愧疚,“上次的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来没说过是你给我下毒,是宸舟他太紧张我了,所以才误会了我的意思。”

“等我清醒过来,你已经被送走了……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你原谅我,好不好?你看,我还特意让阿姨准备了火盆,你跨过去,去去邪祟,以后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当好姐妹,好好地相处,行吗?”

虞怜说着,便抓起夏知晴的手,同时示意家里的阿姨将一个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火盆端了过来。

夏知晴看着眼前那盆几乎要烧到她膝盖的火焰,只觉得荒谬。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声音冷硬地拒绝:“跨火盆就不必了。”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先回房休息了。”

“知晴,你怎么能这样……原来你真的这么讨厌我……”虞怜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脆弱地垂下头,肩膀微微耸动,满脸都是被辜负的伤痛,“这些……这些都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啊。”

夏知"晴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陪她演这出姐妹情深的戏码,她只想逃离。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贺宸舟的大手像一把铁钳,死死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去。

“夏知晴,你非要这么扫兴吗?!”他低吼道,英俊的脸上布满了烦躁与不耐。

“是你自己心思歹毒,给小怜下毒在先,送你进去是我做的决定,你要是有怨气,就冲我来!把气撒在一个好心为你着想的小怜身上,算什么本事?她好心好意为你驱邪,你凭什么甩脸色给她看?”

“立刻,马上,给小怜道歉!”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夏知晴怔怔地看着贺宸舟那副暴躁易怒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一阵阵抽疼。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她才是他法律上、名义上的妻子,可为什么他的天平,却永远、永远地偏向另一个人?甚至可以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践踏她的人格与尊严,只为去维护那个他心尖上的女人。

但……婚都已经决定要离了,再纠结这些,还有意义吗?

夏知晴缓缓闭上眼,将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尽数压下。“我不会道歉。如果你们觉得我在这里碍眼,我会尽快搬走。”

贺宸舟像是没料到她会如此“顽固不化”,先是错愕,随即被一股更汹涌的怒火冲昏了头脑。他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冥顽不灵!”

下一秒,他拽着夏知晴,粗暴地将她拖到了院子里。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人推出了玻璃门外,任由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你就在外面好好冷静冷静!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给我滚进来!”

“要是永远想不清楚,那就永远也别回来了!”

贺宸舟被气得俊脸通红,他“咔哒”一声,从里面将院子的门落了锁。

夏知晴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居家服,倾盆而下的大雨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吞噬。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她冷得浑身不住地发抖。她拍打着冰冷的玻璃门,嘶声力竭地喊着贺宸舟的名字,求他开门。

然而,屋内,虞怜只是捂着肚子,柔弱地靠在贺宸舟怀里,不知说了些什么。贺宸舟便再也没有看她一眼,抱着虞怜径直上了楼。

整整两个小时。

夏知晴从拍门到砸门,手掌拍得通红,甚至渗出了血丝;嗓子从嘶喊到沙哑,再到发不出一点声音。屋里的人,却仿佛聋了一般,没有一个人给她任何回应。

最后,她终于放弃了挣扎,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她脱力地蜷缩在院子的角落里,任由雨水冲刷着她早已冰冷的身体。

用着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她带着一种决绝的、近乎绝望的心情,将那枚戴在无名指上、尺寸从来都不合适的婚戒,狠狠地摘了下来,奋力抛进了漆黑的泥地里。

意识渐渐模糊,陷入黑暗之前,夏知晴的脑海里,开始像放电影一样,回溯起那些被她刻意尘封的过往。

夏家,世代行医。

她的父母,曾是贺宸舟父亲的救命恩人。父母意外离世后,她继承了家里的药馆,也顺理成章地,成了贺家的家庭医生。

从见到贺宸舟的第一眼起,那个少年便像一道光,照进了她晦暗的世界。她无可救药地,喜晴上了他。

但那时的他,身边已经站着虞怜。

他们是世人眼中最登对的青梅竹马,是彼此的初恋,爱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

夏知晴只能将这份爱恋,深埋心底,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直到他们相恋的第五年,贺宸舟求婚成功,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即将步入婚姻殿堂时,虞怜却毫无征兆地,消失了,去了国外。

贺宸舟找不到她,整个人都垮了,终日酗酒,颓废萎靡。夏知晴作为他的家庭医生,便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隔三差五地出现在他身边,为他处理那些因自暴自弃而留下的伤口,照顾他因饮酒过度而饱受折磨的胃。

那段日子,掺杂着她卑微的私心。贺宸舟消沉了多久,她就默默地,陪了他多久。

终于有一天,他喝得半醉,猩红着眼问她:“夏知晴,你是不是喜晴我?要不要……我们试试?”

四年的暗恋,三年的恋爱,五年的婚姻。

她用尽了自己整整十二年的青春,去努力,去追赶,去填补他心中的那个空缺。

她努力了那么久,贺宸舟才终于记住了她对某些东西过敏,才终于知道她的左耳因为幼时的意外早已失聪,才终于会记得在下雨天她的腿会疼。

他开始会在她生病时,推掉所有工作,衣不解带地守在她床边;他会因为知道她的腿疼,特意去学了专业的按摩手法,只为了在每一个湿冷的雨夜,能为她缓解疼痛,让她安然入睡。

眼看着,他对她越来越好,眼底的爱意也日渐深沉;眼看着,虞怜这个名字,在他的生活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眼看着,他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眼看着,他们这个小家,即将迎来一个新的小生命……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虞怜回来了。

那时的她,经历了整整六次失败的试管婴儿,才好不容易盼来了那个孩子。

她满心晴喜地拿着孕检报告,想去公司给他一个惊喜。可就在去找他的路上,一辆失控的跑车,将她狠狠撞向了路边的护栏。她当场流产,生命垂危。

被送往医院的途中,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颤抖着拜托护士给贺宸舟打电话,她只希望,他能来看他们那个努力了四年,却只在这个世界停留了不到两个月的孩子,最后一眼。

可是,几十个未接来电,上百条未读消息,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经过五个小时的漫长抢救,医生总算将她的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代价是,她的子宫被全部摘除,这一生,她都再也没有机会成为一个母亲了。

麻醉过后,剧痛和绝望将她吞噬。她再一次,近乎崩溃地联系贺宸舟。

电话打到手机自动关机,那头传来的,依旧是冰冷的忙音。

她为他找了无数个理由:他可能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他可能出差去了信号不好的地方,他可能自己也生病了……直到她的朋友看不下去,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贺宸舟正坐在医院的病床边,小心翼翼地,为他刚刚回国的初恋削苹果。

朋友告诉她,虞怜只是得了小感冒,他便紧张得不行,推掉了所有工作,关掉了手机,拒绝了所有人的联系,只为了能安安静静地,一心一意地,陪护在他的小怜身边。

夏知晴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反应,只记得那只唯一还能听见声音的右耳里,只剩下了一阵尖锐到几乎要刺穿耳膜的耳鸣声。

住院的半个月里,贺宸舟一次都没有出现过,甚至,连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

等她拖着残破的身体出院回家,推开卧室门的瞬间,看到的,便是在他们婚床上,贺宸舟正低着头,一口一口地,给躺在上面的虞怜喂药。

他没有给她任何解释,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当贺宸舟转过身看向她时,夏知晴清晰地看到,他眼中那刚刚积累起来的一丝丝眷恋和温柔,在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一片死水般的平淡和深深的疲惫。

那一刻,她就彻底明白了。这段由她强求了七年的关系,到头了。

只是,还没等她下定决心,彻底从这段可悲的关系中抽身,虞怜的一句“肚子疼”,以及那碗被她喝下的、由夏知晴亲手熬的粥,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贺宸舟一口咬定,是她因嫉妒生恨,故意下毒伤害虞怜。他不听她任何的解释,不顾她任何的争吵,甚至无视她用离婚作为威胁,不分青红皂白地,直接报了警,将她送进了拘留所。

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好好在里面改造,洗洗你身上的那些脏污和恶劣。”

虞怜的洗胃报告,被鉴定为轻伤。而她,一个刚刚经历惨烈流产,连小月子都还没来得及坐的女人,就这样,被关了整整十五天。

从最初的满怀希望,到后来的千疮百孔、遍体鳞伤,再到此刻,她终于清醒地认识到,不属于她的东西,无论她如何努力,如何强求,最终也还是不属于她。

及时止损,是她现在唯一能为自己做的事了。

……

冰冷的雨水疯狂地拍打着夏知晴的身体,她浑身滚烫得厉害,连眼皮都重得抬不起来。就在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这个冰冷的雨夜时,一道夹杂着焦急与恐慌的熟悉声音,穿透雨幕,传进了她的耳朵。

“夏知晴!”

高烧四十度,夏知晴被紧急送进了医院。

半夜,她在迷迷糊糊中醒来,朦胧的视线里,映出贺宸舟坐在病床边的身影。他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为她按摩着那条一到雨天就疼痛难忍的腿,眼底盛满了从未有过的愧疚与自责。

等她再次完全清醒过来,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

贺宸舟见她睁开眼,立刻紧张地按下了呼叫铃,叫来了医生。在得到医生“已无大碍”的答复后,他才像是松了一大口气。

“烧总算是退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坐在床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Ges的沙哑。

“前两天……前两天的事,是我做得不对。我本来只是想让你在外面反省一下,没想真的关你那么久的,谁知道小怜她突然又说肚子疼,我一着急就……”

“不必解释了,我不在意。”没等他把话说完,夏知晴便哑着嗓子,冷冷地打断了他,“我这边已经没事了,你如果忙的话,可以先走了。”

贺宸舟明显愣住了。他记忆里的夏知晴,哪怕只是得了一点小感冒,都会缠着他撒娇,要他哄,要他陪。可现在,她都差点一只脚踏进ICU了,却表现得如此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

这不正是他以前所希望的,她能独立、懂事一点的样子吗?可为什么,当她真的变成这样时,他的心里,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得发慌。

他刚想说“我不忙”,口袋里的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再次响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拿起一看,当看到屏幕上“小怜”两个字时,还是毫不犹豫地接通了。

贺宸舟前脚刚离开病房,一位年轻的护士就走了进来。看到夏知晴那张白得像纸一样的脸,忍不住带着几分责备的语气说道:“你这人,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流产还不到一个月,小月子也没好好坐,现在又淋雨发这么高的烧,要不是送来得及时,你这条命都可能没了!”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夏知晴有些错愕。这大概是这段时间以来,她唯一听到的一句,带着暖意的话了。

“那次车祸造成的流产,给你身体留下了很严重的创伤……”

护士的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就再一次被人从外面推开。

“什么严重创伤?”去而复返的贺宸舟大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紧张的神色,“夏知晴,你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再安排一个全身的详细体检吧。”

夏知晴眼底刚刚泛起的一丝涟"....'荡然无存。她朝着护士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用一种淡漠到近乎疏离的语气对贺宸舟说:“不用了,等这瓶点滴打完,我就可以出院了。”

这一次,贺宸舟没有再走。他一直沉默地陪着她,直到最后一滴药液输进她的身体,才带着她一起回了家。

回到家后,夏知晴径直上了楼,只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好睡一觉。

然而,没睡多久,她就被一阵压低了的讨论声和物品被翻动的声音吵醒了。

是虞怜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委屈又无助。

“宸舟,那个戒指……那个戒指对我来说真的太重要了,我必须要找到它。”

“我……我不是怀疑知晴,可那毕竟是你当初向我求婚的信物,而她……她确实对我们的过去,一直都耿耿于怀……”

话音未落,虞怜忽然就低声啜泣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地往下掉。贺宸舟瞬间就乱了方寸,一边柔声安慰,一边更加卖力地翻找起来。

贺宸舟见夏知晴醒了,也丝毫没有要避讳的意思,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没拿就不用怕。”

虞怜就像是得到了某种许可,从衣柜一路翻到床头柜,连床底下都没有放过。最后,她甚至想伸手去掀夏知晴睡的床。

夏知晴的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她挥手打开了虞怜的手。明明只是很轻的一个动作,虞怜却像是遭到了什么巨大的攻击一般,发出一声尖叫,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贺宸舟像是被触碰了逆鳞的猛兽,瞬间冲了过来,一把将夏知晴狠狠推开。

“夏知晴,你没偷东西你心虚什么?!”

“下毒害人还不够,现在还想当着我的面打人是不是?!”

他这一推,没有收半分力气。夏知晴毫无防备,整个人被推得向后踉跄,重重地撞在了床头柜上。连带着那个被她摆在床头,珍惜了整整五年的结婚合照相框,也“啪”的一声,一起摔在了地上,玻璃碎裂,照片上两人曾经的笑脸,也变得支离破碎。

夏知晴低头,看着自己被碎玻璃划破、鲜血淋漓的手掌,眉眼间写满了难以置信。

耳边,不断回响着贺宸舟那句“下毒害人”、“当着我面打人”的指控,像一把把钝刀,一下一下,凌迟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贺宸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弯下腰,想将她扶起来。夏知晴却抢先一步,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连手上的玻璃渣都顾不上清理,就直接将地上那张破碎的合照捡了起来,毫不犹豫地,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夏知晴你干什么?!”贺宸舟怒道,“你闹脾气也要有个度!这张照片不是你最喜晴的吗?你扔了它做什么?!”

“夏知晴,你简直是太任性了!”贺宸舟一边斥责着,一边伸手将那张破碎的照片从垃圾桶里捡了出来,小心地拍掉上面的灰尘,重新放回了床头柜上。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当他看到夏知晴只是用一种异常平静的眼神望着他,仿佛连手上那淋漓的鲜血都感觉不到时,他的心脏,莫名地微微一颤。

就在这时,家里的阿姨走过来敲了敲门,说在院子的泥地里,找到了两枚首饰,不知道是不是虞怜小姐掉的。

贺宸舟和虞怜的脸色,瞬间都变得有些难看。

“现在,可以了吗?”夏知晴强行压下那股呼之欲出的愤怒与酸涩,声音低沉地问,“贺宸舟,你闹够了么?”

将那两个不速之客赶出房间后,夏知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医院打来的。

她随手用餐巾纸擦了擦手上的血,接起了电话。

“是夏小姐吗?这里是生殖中心。关于您之前第六次试管婴儿失败的情况,想跟您确认一下,请问您还需要继续预约第七次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公式化,“需要提醒您的是,您第六次属于意外流产,对子宫的创伤非常大,之后再进行试管的难度也会成倍增加。如果您决定要准备第七次的话,可能需要做更多的前期准备和身体调理。”

夏知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以后……都不用了。”

“之前的相关费用,我会尽快结清。以后,关于这方面的事情,请不要再联系我,也不要联系我的……丈夫了。”

挂断电话,她一抬头,才发现贺宸舟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房间。

“什么不用联系我?”他手里拿着一个医药箱,一边极其自然地拉过她的手,为她处理伤口,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是你的药馆出什么事了?还是遇到什么别的麻烦了?”

“要是缺钱就直接跟我说,我还能短了你的用度不成?”

没等夏知晴回答,贺宸舟正在为她包扎纱布的动作,突然一顿。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空空如也的无名指上。

“你的婚戒呢?”

第四章

贺宸舟最近总觉得,夏知晴身上好像少了点什么,但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直到此刻,他给她包扎伤口,才猛然意识到——是那枚戒指不见了。

那枚婚戒,从他们结婚那天起,夏知晴就再也没有摘下来过。

怎么会,忽然就不声不响地摘了?

贺宸舟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夏知晴的眼睛,等着她的回答。

夏知晴想起了那个被她决绝地扔进雨后泥地里的戒指,眼底滑过一丝浓重的嘲讽。“丢了。”

“本来尺寸就不合适,戴着也硌手,丢了也是迟早的事。反正,也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贺宸舟对这个回答极为不满,声调都拔高了几分,“什么叫不重要了?连婚戒都不重要了,那在你心里,还有什么是重要的?”

他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感觉到掌心里的手正在往外抽离。他下意识地,用力拉住了她。

“别乱动。”贺宸舟蹙着眉,将她的手重新按了回来,“受了伤也不知道自己处理一下,乖乖待着。”

贺宸舟低头,继续为她的伤口消毒。当看到她因为疼痛而下意识地抽气时,他又不由自主地放轻了手上的动作,最后甚至一边轻轻地吹着气,一边为她细致地包扎好。

他眼底流露出的心疼,不像是假的。换做是以前,夏知晴一定会把这当做是爱,是珍惜,是他们感情回暖的信号。

但现在,她不会再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了。

她避开了他的眼神,在包扎完成的第一时间,就抽回了自己的手。夏知晴只说了一句“我累了”,便背过身去,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第二天一早,夏知晴去了一趟药馆,处理了一些交接的事宜。

再回来时,刚走进院子,就被一阵玻璃瓶破碎的刺耳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她掀起眼帘,透过药房的窗户,赫然看到十几个工人正在她的药房里进进出出,各种瓶瓶罐罐被粗暴摔碎的声音,与虞怜那娇滴滴的指挥声,混杂在一起,显得格外刺耳。

“对,把那些架子上的,也全部拿下来倒掉。”

“快点收拾完,把这些东西都运出去扔了。还有,把那堆纸烧了,所有垃圾,都一起带走,处理干净。”

一瞬间,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潮水般涌上她的心头。她连鞋都来得及换,赤着脚,发疯似的朝着药房的方向跑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

等她冲到的时候,那些她精心晾晒的珍贵药材,已经被掀翻在地,与尘土混作一团;那些她耗费心血收藏的古董药瓶,那些她 painstakingly调配好的药粉,也全都被倒空,毁于一旦。

血气瞬间冲上了头顶,夏知晴气得浑身发抖。“都给我住手!”她脸色铁青,厉声喝道,“虞怜,是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的?!”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些药材对我有多重要!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凭什么动它们!”

工人们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眼神在她和虞怜之间来回游移,最后,还是选择了听从那位“正主”的命令,埋头继续他们的“工作”。

虞怜始终保持着她那副天真无害的淡笑,仿佛完全不理解夏知晴为何会如此大惊小怪。

“知晴,你别这么生气嘛。还不是因为昨天晚上,我肚子又疼了,宸舟担心你……又会对我做什么,所以才让人把这些可能会有危险的东西,都清理一下。”

“没关系的,宸舟都说了,反正他会养着你一辈子。你当不当医生,开不开这个药馆,都不重要的。”

夏知晴的脸色,瞬间惨白如雪。药房的钥匙,除了她自己,就只有贺宸舟有。

现在,虞怜能自由地出入这里,能如此肆无忌惮地动她的东西,这一切,显然都是贺宸舟默许的。

他明明知道,这个药馆,这些药材,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她父母留给她唯一的念想,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可他,却任由虞怜如此践踏。原来在他的心里,她夏知晴,连同她所珍视的一切,都轻如鸿毛,一文不值。

夏知晴的脸色还没来得及恢复一丝血色,鼻尖忽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烧焦味。她僵硬地转过身,入眼的,便是一团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火焰中,隐约可见一些纸张和婴儿衣物的轮廓。

那是她……那是她亲手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准备的小衣服、小鞋子,以及那些记录着她从一次次试管失败到终于怀孕成功的各种报告和B超单……

“知晴,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啊。”虞怜的声音,像魔鬼的呓语,在她耳边响起,“你看你,试管了六次才怀上,现在孩子又没了,留着这些东西,不是徒增烦恼和压力吗?宸舟都跟我说了,你这种情况,属于创伤后应激障碍,只能顺其自然,不能强求。”

“还不如把这些都收拾干净,来个眼不见为净,对你,对宸舟,都好。”

原来,贺宸舟连她试管了几次,连她因为童年阴影而患有创伤后遗症这种最私密的事情,都告诉了虞怜。

她有创伤后遗症,是因为小时候曾被一个变态邻居绑架虐待,导致黄体破裂,大出血,险些丧命。

这件事,是她心底最深、最黑暗的秘密,她也只告诉过贺宸舟一个人。他明明答应过她,会替她保守这个秘密,会保护她,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他骗了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

夏知晴感觉自己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她连站着,都觉得无比疲惫。她狼狈地,想要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一转身,却刚好撞上了贺宸舟的视线。

他就站在不远处,手上还提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看样子,是给虞怜带的。他应该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看她的眼神里,染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愧疚。可是,从头到尾,他没有开口阻止,甚至没有一句解释,就那样眼睁睁地,放纵着虞怜的所作所为。

夏知晴以为自己会愤怒,会咆哮,会歇斯底里。可到了此刻,她发现,除了无尽的嘲讽和可笑之外,她的心,竟然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麻木。

“夏知晴……”

贺宸舟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

夏知晴却觉得头疼欲裂,她不想再听他任何的辩解。她连忙打断他:“虞怜说得对,收拾干净了也好。我没事,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回到房间,夏知晴迫不及待地,给顾灼打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夏知晴开门见山,言简意赅。

“顾总,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签约?越快越好,我这边,随时都可以。”

顾灼似乎对她的决定并不意外,很快便给出了明确的答复。

“夏小姐,律师团队已经把合同拟好了。明天下午两点,来我公司签约,您看有问题吗?”

夏知晴快速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平静。

“没问题,我会准时到的。”

“准时到哪儿去?夏知晴,你要去哪?”贺宸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门口。他手里拿着一个丝绒礼盒,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夏知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漫不经心地应付道:“药馆那边有点事。”

贺宸舟对她这种敷衍的态度,显然很不满。

但想起刚刚药房发生的事,他也有些自知理亏,只能讪讪地转移了话题,似乎是想弥补些什么。

他将手里的礼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枚崭新的钻戒。

“你不是说婚戒丢了吗?我找人按照你手指的尺寸,重新定做了一枚一模一样的。来,试试?”

贺宸舟说着,就想拉过她的手,为她戴上。

夏知晴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颗在灯光下闪耀着璀璨光芒的钻戒,然后,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就搁那儿吧,不合适。”夏知晴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像一缕即将燃尽的青烟,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个静静躺在丝绒盒子里的东西。

贺宸舟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空气仿佛都冷了几分。他走上前,将那个盒子推到她眼前,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哪里不合适?你连试都没试。”

他的声音像是淬了冰,“这都是照着你的尺寸专门定制的。你先戴上看看,如果真的不合适,我再去让他们改。”

他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紧锁着她忙碌的背影,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审问的寒意:“还是说,你现在对我做的任何事,都有意见?”

夏知晴正小心翼翼地收拾着案上最后几味珍稀药材,她的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初生的婴儿。听到贺宸舟的质问,她只是眼皮都未抬一下,随口敷衍道:“你想多了。”

“我每天不是切药就是配药,手上戴着个戒指实在碍事。收起来吧,放着和戴着,没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

这四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刺进贺宸舟的心里。怎么可能没区别?!过去她视若珍宝,现在却成了碍事的累赘?为什么以前可以,现在就不方便了?

一股无名火在他胸中翻涌,他正想继续理论,客厅里却传来了虞怜娇滴滴的呼唤声。那声音像一盆冷水,让他瞬间想起了更“重要”的事。

他强行压下那份即将喷薄而出的烦躁,深吸一口气,对夏知晴交代道:“晚上小怜的个人画展首次开幕,她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我得过去陪着她。估计会回来得很晚,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话音未落,他抓起沙发上的风衣,脚步匆匆地开门离去,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他一般。

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那对男女的气息刚一消失,夏知晴便直起身,慢条斯理地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这段婚姻,早已千疮百孔,实在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和那些视如生命的药材,其余的一切,她都决定抛下。

想法虽决绝,收拾起来却发现,割舍远比想象中更难。

她和贺宸舟的生活,早已被刻意地捆绑在了一起。婚后,为了营造出那种“我们是一家人”的温馨假象,夏知晴曾疯狂地购入各种情侣用品,试图用物质的堆砌来填满情感的空洞。

她天真地以为,只要家里充满了这些成双成对的温馨物件,他们就真的能相爱,这个冰冷的房子就能变成一个温暖的家。

可笑至极。

如今,当她动手整理时才惊觉,那些所谓“爱”的证明,已经渗透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她不想带走这些时刻提醒着她失败与天真的东西,索性将它们一件件打包,封入纸箱,决绝地推进了储物间的黑暗深处。

当最后一个杂物箱被推进储物间后,夏知晴的目光,落在了客厅那副巨大的婚纱照上。

那曾是她的骄傲。当初为了拍这套照片,在贺宸舟以工作繁忙为由的百般推脱下,她硬是软磨硬泡了半个月才得偿所愿。

照片取回来的那天,她视若珍宝,亲手将它挂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每天都要用软布轻轻擦拭,唯恐沾染上一丝尘埃。

她曾以为,只要自己用心维护,这段感情便能像这相框里的画面一样,永恒而鲜亮。可现在她才幡然醒悟,无论是这段感情,还是这段婚姻,都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可悲又可笑。

夏知晴凝视着照片里那个笑得一脸幸福,甚至有些傻气的自己,良久,她搬来椅子,亲手将这场独角戏的最后一件道具,取了下来。

可就在她刚把相框费力地装进箱子的瞬间,门口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紧接着是粗暴的开门声。

夏知晴愕然回头,一头撞进了贺宸舟那双盛满阴霾风暴的眼眸里。“夏知晴,你把婚纱照取下来干什么?”

他的视线扫过空荡荡的客厅,怒火中烧:“半个家都被你搬空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面对他的雷霆之怒,夏知晴却异常平静,甚至连语调都没有丝毫起伏,只是淡淡地敷衍了一句:“之前不是有人说,坐过牢的人晦气么?我把东西都换一换,好去去晦气。”

贺宸舟当然知道她在撒谎,正想追问,夏知晴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轻飘飘地又补了一句:“你要是觉得家里太空,可以随时添置一些你和虞怜喜晴的东西。”

说完,她不再看他,径直拖着沉重的箱子,走向了储物间。

贺宸舟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眼底的情绪翻江倒海。他强烈地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从他生命里急速流失,可他抓不住,也找不到源头,这让他心口堵得发慌。

次日清晨,夏知晴提前抵达了顾氏集团楼下。

顾灼是个时间观念极强的人,没有多余的寒暄,开门见山:“签字之后,你的药馆和祖传药方将正式并入顾氏。你依然持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顾氏未来计划大力发展中医产业,旗下会开设更多的药馆和医院,后续这整个板块,都将由你来主导负责。”

他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合约你再过目一遍,没问题的话,签完字就可以去办入职,我希望你一周内到岗。”

夏知晴仔细确认了收购合约的条款,确认无误后,她干脆利落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向顾灼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

顾灼打了个内线电话,很快,一位干练的秘书便领着夏知晴去办理入职手续。整个流程高效得惊人,从办妥手续到确认工位,全程不过半小时。

从顾氏大楼出来,阳光有些刺眼。夏知晴看了一眼手机,几个闺蜜正好在群里约晚上去酒吧小聚。

过去那几年,她为了那个所谓的“家庭”,推掉了无数次姐妹间的邀约。难得的是,她们从未放弃过她。这一次,她没有再拒绝。

酒吧里光影迷离,重金属音乐敲击着耳膜。

因为刚流产不久,夏知आ晴不敢碰酒,只点了一杯果汁。然而,天还没聊几句,邻桌突然爆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起哄声,那声音像潮水般涌来,让她无法忽视。

夏知晴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只一眼,她的眼神就彻底凝固了。

那张卡座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贺宸舟和虞怜,以及他那群她再熟悉不过的朋友。而此刻被众人簇拥在中心,正在喝交杯酒的,也正是贺宸舟和虞怜。

“芜湖!在一起!”

“亲一个!亲一个!”

“这么多年了还这么恩爱,没道理不复合啊!”

一个男人大着舌头喊道:“贺宸舟,你是不是已经在计划了?我可告诉你,你们的婚礼我必须坐主桌!当年你跟她求婚,我是送花的那个,这次你再结婚,我必须是送戒指的那个!”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虞怜的脸颊泛起一抹娇羞的红晕,她整个人几乎都依偎在贺宸舟的怀里,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宸舟,谢谢你送我的项链,我真的好喜晴。”

她顿了顿,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清:“听说,这原本是你和知晴的结婚戒指,幸好你又为我重新订做了一条项链,不然我真的不敢收。”

“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就像……就像当年你向我求婚时送我的那枚戒指一样。”

说完,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项链上的那枚戒指摘了下来,轻轻地,戴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尺寸,分毫不差。

这句话如同一颗炸雷,瞬间引爆了全场。

“我的天!求婚戒指保留到现在,结婚戒指也送了,这还敢说没意思?!”

“宸舟,赶紧把家里那个乡巴佬踹了吧,我们都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这婚戒居然是虞怜的尺寸!贺宸舟,你小子可以啊!结婚的时候心里想的到底是谁!速速从实招来!”

贺宸舟脸上挂着笑,正要开口解释什么,一抬眼,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夏知晴那双满是冰冷嘲讽的眼眸。

“夏知晴?”他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你跟踪我?”

夏知晴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碰巧而已。”

“早知道你们在这儿聊得这么尽兴,我就不来打扰了。”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周围几个刚才还口无遮拦的朋友,此刻都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作声。

贺宸舟紧抿着唇,几步上前,一把拦住了准备离开的夏知晴。

“大家都在玩游戏开玩笑,你在这阴阳怪气给谁看?把场面搞得这么难看,很有意思是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不耐烦:“还有,你来这种地方干什么?跟踪的戏码玩一次就够了,很无聊。我有我自己的社交圈,你没必要这样疑神疑鬼。”

他一边说,一边拽着夏知晴的手腕想让她回去。

夏知晴懒得与他争辩,只想甩开他赶紧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可她还没来得及挣脱,虞怜却已经熟络地挽住了她的另一只胳膊,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担忧:“知晴,你没事吧?刚才联系不上你,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呢,差点就让宸舟报警了。”

夏知晴闻言抬头,不解地看着她。

虞怜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了贺宸舟。

贺宸舟疑惑地接过,当他的眼神定格在屏幕上的那一刻,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他二话不说,猛地拉过夏知晴,几乎是拖着她走出了酒吧,粗暴地将她塞进车里,锁上车门。然后,他才咬牙切齿地质问:

“夏知晴,你最近到底在背着我搞什么鬼?”

“为什么小怜会有你和顾灼见面的照片?!你到底在干什么?!”

贺宸舟将手机狠狠扔到夏知晴怀里,半阖着双眼,里面全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夏知晴看着屏幕上那几张角度刁钻的模糊照片,确实是今天她和顾灼在咖啡馆见面时的情景。很明显,是被人跟踪偷拍的。

“我还以为你是被人威胁了呢,结果竟然是你主动找的他。”虞怜这时也坐上了副驾,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知晴,你可得跟宸舟好好解释解释。明知道顾氏是宸舟的死对头,你还偏要跟他见面,这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她意有所指地补充道:“你们之间,该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吧?”

这话一出,贺宸舟的脸更黑了。

“能有什么交易?你想太多了。”夏知晴连头都没抬,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声音慵懒而敷衍。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贺宸舟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紧绷着下颚,眼睛像鹰一样死死地盯着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夏知晴已经闭上眼睛,靠着车窗假寐了。

看见她眼底那抹浓重的疲惫,贺宸舟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烦躁地清了清嗓子,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开车上。

驱车两小时,终于回到了那个被称之为“家”的别墅。

夏知晴一下车就径直往卧室走,从头到尾,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让贺宸舟的烦躁达到了顶点,他刚想上前拉住她的手,质问她到底是什么态度。

忽然,客厅的灯光猛地一暗。

下一刻,天花板上的一盏水晶吊灯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

“啊——”

夏知晴躲闪不及,被吊灯砸了个正着。额角瞬间皮开肉绽,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一串串地滴落在地,染红了一片干净昂贵的羊毛地毯。

“夏知晴!”贺宸舟瞳孔紧缩,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她的身前。

“你怎么样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见她瞳孔涣散,眼神失焦,他眼底闪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他微微颤抖着指尖,弯腰就想将她抱起。

但下一秒,又是“嘭”的一声巨响,一道更为尖锐凄厉的惨叫声在别墅里炸开。

只见虞怜突然惨叫一声,紧接着就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脚踝,一双干净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

“唔——”

“宸舟,你不要被夏知晴骗了!我昨天……我昨天无意中听见她和家里的阿姨在说什么吊灯的事情,我当时没在意,原来她是在演这场苦肉计!这都是她自导自演,为了让你心疼她啊!你快看,那吊灯的接口上,全都是人为松动的痕迹!”

“宸舟哥,你千万不要被她骗了!她不仅算计自己,她还想算计我,我的腿好疼,你快帮帮我……”

虞怜哭得梨花带雨,不经意间露出了自己被另一盏掉落的壁灯砸伤的腿。

空气倏然安静,只剩下她压抑的抽泣声。

半晌,贺宸舟猛地站直了身体,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心疼,此刻已被滔天的暴怒所取代。

“夏知晴,你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算计起人来,连自己都下得去手!”

“这是第几次了?!你是不是非要逼死小怜才满意?!”

贺宸舟的目光如同一把把淬毒的刀子,刀刀凌迟着夏知晴的心。

她意识模糊,视线不清,但还是凭着本能下意识地解释:“我没有……”

话未说完,就被贺宸舟阴沉着脸厉声打断。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这些年,你干的这种事情还少吗?下毒,诬陷,栽赃嫁祸,你什么时候少做过?!”

贺宸舟冷着脸扫了一眼她额头上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语气冰冷刺骨:“我真是不该心疼你。既然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想必你受的伤也没多重。”

“那你就自己慢慢走着去医院吧。”

贺宸舟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小心翼翼地抱起地上的虞怜,在轻声细语的安抚中,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夏知晴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大脑一阵阵晕眩,她想求救,却连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她踉踉跄跄地挣扎着站起来,才走了几步,最后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再次恢复意识时,夏知晴发现自己身处医院。

额头上尖锐的刺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昨天发生的荒唐事。想起贺宸舟那副冷漠决绝的态度,夏知晴好笑地牵了牵嘴角。

仅仅凭借虞怜毫无证据的一面之词,就能让贺宸舟信了个十成十。这份偏爱,真是偏到了骨子里。

这份愚蠢,也是愚蠢到了极致。

医生说,吊灯砸下来的角度有偏差,没有伤到致命部位,但额头上那个血窟窿也不是小伤,足足缝了十八针,够她在这医院里住上一阵子了。

住院的第五天,贺宸舟才终于像想起了还有她这个人的存在似的,姗姗来迟。

睡梦中,她隐隐约约听见了他的声音。

“医生,我昨天看她就是额头流了一点血,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贺宸舟试探性的声音刚一出口,就点燃了医生的怒火。

“什么叫应该没事?昨天人送来的时候,额头上那么大一个血窟窿,意识都不清醒了,这叫没事?告诉你,要不是砸到的角度偏了那么一点点,你今天就是来给她收尸的了!”

“现在的家属都是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不负责任!”

医生语气里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来,但看他行色匆匆,似乎还有很多工作要忙,很快就收了声,简单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医生一走,夏知晴便听见那脚步声一步一步地,沉重地向她靠近。

紧接着,她感受到一道炙热而复杂的视线,正在她的身上来回扫视。

夏知晴懒得和他说话,更不想看见他那张虚伪的脸,干脆就继续装睡,安安静静地闭着眼。

本以为他待一会儿,觉得无趣了自己就会离开,没想到,没等到他不耐烦,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反而先把她给吵醒了。

她睁开眼,正好对上贺宸舟那双复杂的眼眸,有一瞬间的错愕。

他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些什么。她却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对他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拿起了床头的手机。

看见来电显示是秘书,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连忙接通了电话。

果不其然,出事了。

“夏总,不好了!”秘书的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焦急,“我们的药馆出大事了!”

夏知晴的心脏被这句话高高吊起,她哑着嗓子问:“什么事,说清楚。”

“药馆门前聚集了好多闹事的人,还……还有一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他们都说是吃了我们药馆的药,中毒死的!”

“我们已经报警了,也紧急发布了公告,希望能等专业机构来调查。但是现场的人就像疯了一样,根本不听解释,非要我们给个说法,还扬言要拆了我们的药馆,让我们下半辈子都在牢里过!”

透过听筒,夏知晴甚至能隐约听见电话那头鼎沸的喧哗声和叫骂声,嘈杂无比。

她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蓦地敛眉:“先想办法拖住他们,我现在就过去。”

她随手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管,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但贺宸舟却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臂,制止了她的动作。

“你别急,我陪你一起去。这种场面,你一个人应付不了。”贺宸舟显然将通话内容听了个一清二楚,他不放心她一个人过去,“走吧,我开车送你。”

夏知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实在不理解他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好心。但转念一想,有他在,处理起这种纠纷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便没有拒绝,跟着他走了。

然而事实证明,她果然还是不能相信贺宸舟。

车子在公路上行驶到一半,他接了一个电话。

虞怜那娇弱又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前后不过半分钟,他就猛地一脚踩住了刹车。

“我这边有点急事,你先下车,自己打车过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我处理完手头的事,立刻就过去帮你。”

他甚至还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用一种哄劝的语气说:“乖,听话。”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将她赶下了车,然后猛打方向盘,驱车掉头,绝尘而去。

夏知晴被推下车时,还是一脸茫然。等她反应过来时,那辆黑色的宾利已经变成了一个远去的小黑点。

她没有时间去质问,去愤怒。只能焦急地站在高速公路的应急车道上,试图寻求帮助。然而,网约车进不来,过路车也不敢停,她甚至在躲避车辆时险些被撞到。

整整浪费了两个小时,听着秘书在电话里随时报备的、越来越糟糕的信息,她的心也越来越急。

就在她的情绪即将崩溃的边缘,一辆车在她身边缓缓停下。车窗降下,露出了顾灼那张沉静的脸。

没有一句多余的客套,他直接打开了副驾的车门。夏知晴连忙道谢上车,一路风驰电掣,用最快的速度赶往现场。

但,哪怕她再急再快,终究还是来不及了。

等她赶到时,药馆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就连那块凝聚了夏家几代人心血、从祖上传下来的金字牌匾,也被砸得稀碎,像一堆无人问津的烂木头。

那一瞬间,夏知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剧烈地颤抖。

世代传承的信念,夏家几代人的心血,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手上,被毁于一旦。

夏知晴被这巨大的打击刺激得双眼猩红,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几乎都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

只记得接下来的一整天,都是顾灼带着她处理了所有的事情。报警,将主要闹事者扭送进警察局,联系法医进行尸检,调取监控,配合警方调查,出具药馆的所有相关资质证明。

他们足足忙到晚上八点,才终于从警察局里出来。

真相不可能那么快水落石出,这段时间里,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夏知晴疲惫地站在路口等车,她下意识地打开手机,却意外地看见了虞怜一个小时前发的朋友圈。

“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灵感,某人怕我不安全,二话不说,跋山涉水陪我在深山里待了整整七个小时,超级感动。”

文案下面,还配了一张两人戴着口罩遮着脸的亲密合照。

而照片里那个男人身上穿的那套衣服,正是贺宸舟今天出门时穿的那一套。

看着屏幕里虞怜精心P过的照片和那段炫耀的文字,夏知晴自嘲地牵了牵嘴角。

原来,他所谓的“有急事”,就是迫不及待地把正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她丢在高速公路上,然后跑去陪他的小怜上山写生,怕她“不安全”。

还没等她从这巨大的讽刺中回过神来,一阵跑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最后稳稳地停在了她的身前。

顾灼降下车窗,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夏医生,我今天帮你,可不是单纯地发善心。顾氏最近要去泰国谈一笔很重要的药材生意,可能需要你这位专业人士出面相助。”

“你的家事,应该都处理好了吧?至于药馆的事,后续我会派我的律师团队跟进。现在,可以跟我走了么?”

夏知晴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那张刺眼的照片,冷笑一声,随后将虞怜和贺宸舟的联系方式,一并拖入了黑名单。做完这一切,她抬起头,对上了顾灼的视线。

“可以。”

如今,药馆被查封,婚也离定了,这个城市,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

夏知huan自嘲地笑了笑,果断地打开车门,跨腿上车。

伴随着一声轰鸣的引擎声,那辆跑车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载着她和顾灼,一起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第九章

距离贺宸舟陪虞怜上山写生,已经过去了八个小时。

虞怜画完一幅画后,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在这边的旅游景点多待几天。山脚下就是林立的度假酒店,贺宸舟不想扫她的兴,便也跟着留了下来。

接下来的三天,虞怜显得异常兴奋,像一只刚出笼的小鸟,拉着他到处拍照打卡,逛遍了所有特色小店。尤其是在商场里,那股兴奋劲更是收都收不回来。

她好几次不经意地和他聊起自己在国外的辛酸经历,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换做是以前,贺宸舟一定会心疼地揽过她,柔声安慰。但这几天,他明显有些兴致缺缺,心不在焉。

因为每到一个地方,他就会不受控制地想起夏知晴每年的生日愿望。

“今年,希望可以和宸舟一起去爬一次山。”

“今年,希望可以和宸舟一起去合山的寺庙祈福。”

“今年,希望可以和宸舟安安静静地多待一会儿……”

结婚五年,她的生日愿望渺小得可怜,翻来覆去,都只是希望他能多陪陪她。

可笑的是,这五年里,他好像……一次都没有兑现过。

每一次她满怀期待地做好计划,他不是突然接到工作调动要紧急出差,就是虞怜那边出了什么事需要他去帮忙。

五年下来,他竟然连她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生日愿望,都一次没能实现。

从前,他觉得这没什么,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工作为重。但现在,看着虞怜脸上那被满足的、幸福洋溢的笑容,他开始忍不住想,如果夏知晴来了,是不是……也会这么开心?

他最近,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她真心地笑过了……

“宸舟!”

虞怜的一声大喊,将贺宸舟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在想什么呀,这两天你都走神好几次了。是不是陪着我,觉得很无聊啊?”她嘟着嘴,有些委屈地问。

贺宸舟紧抿着唇,看见虞怜正笑着向他展示身上刚换好的当地特色服饰,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作为回应。

“没有,很好看。”

虞怜这才又开心了起来。

见她没有继续纠缠,贺宸舟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低下头,再一次点开了那个一片空白的聊天记录,眼底的情绪愈发复杂。

整整两天了,夏知晴一条消息也没有给他发。

不仅没有主动发消息,就连他发过去的那几条询问药馆情况的,也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太反常了。

从前,夏知晴永远是那个积极主动的人。生活里遇到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迫不及待地要和他分享。平时就算两人闹了别扭,通常不到半天,她就能自己把自己哄好,然后再像个没事人一样主动来找他。

如果他能稍微主动地给她个台阶下,那不出两个小时,夏知晴的什么气就都烟消云散了。

像现在这样,彻底失联,完全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贺宸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口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莫名地发慌。

他心不在焉地陪着虞怜逛完了街。

对于虞怜提出的,想让他晚上陪着一起去山下那条著名的情侣路走走的邀请,他第一次,拒绝了她。

虞怜有些错愕,随即眼眶里便浮现出了一点晶莹的泪光。

“宸舟,你……”

她似乎想趁这个机会,将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和他进行一次更深层次的交流。但贺宸舟却突然朝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公司那边突然有点紧急工作需要处理,我先回酒店了。你要是还想逛,可以自己再走走,我让保镖在暗中跟着你,不会有危险的。”

说完,他不等虞怜回应,便行色匆匆地转身离开了。

贺宸舟看着一天下来毫无回信的聊天框,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心底里蔓宸开

他心里有些不安,想了想,他给夏知晴打去电话。

直到第三个电话,那边才终于接通。

贺宸舟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感受到自己的情绪的起伏,烦躁感让他声音不经意带上责怪。

“夏知晴,你到底在闹什么,信息不回电话不接,你想干嘛?!不就是没有陪你去药馆么,我说我有事,我回去自然会帮你,你——”

话未说完,那边却传来陌生的声音。

“不好意思打错电话了吧?这是我新买的手机号,我不认识什么夏知晴。”

贺宸舟责怪的声音顿时哑下来了。

怎么回事?

换手机号了?

到底在闹什么!

贺宸舟想再往外打电话,但到了这个时候,他的脑子空空,除了夏知晴自己,他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她的圈子,所以连她有什么朋友也不知道。

呼吸略微有些急促,最后他打通了家里座机。

很快,阿姨接电话了。

“夏知晴呢?在不在家?”

“夫人么?她不是在医院么?七天里她都没有回过家啊。”

贺宸舟疲惫的神情瞬间凝固,他心口一紧,“她也一直都没回家?!”

“医院呢?派过去照顾她的人怎么说?”

电话那边停顿了许久,应该是去问照顾夏知晴的人,没一会,他听见阿姨的声音,“先生,他们说夫人早就出院了,这两天一起没再去过了。”

“嘭——”

桌上的玻璃杯被失手打碎。

贺宸舟瞬间慌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贺宸舟从酒店出来,直接上车往药馆上赶。

下山到药馆,三个小时车程,他冷着脸,硬生生将时间压缩到了两个小时赶到。

但刚一下车,他愣住了。

药馆关门了,门上贴了封条。

牌匾也摘了。

周围甚至围起了黄色警戒线。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刚好看见路过清扫街道的阿姨,他连忙拉住问情况,“你好,这家药馆是发生什么事了么?怎么突然就被封了?”

阿姨明显不是被第一个人问了。

她一边扫着街道,一边回答,“闹出人命喽,早就关门调查了。”

“这不是都前几天的事情了,你没听说过么?这家店的女老板头缠着绷带就被带走调查了,出来后就没再来了。”

贺宸舟太阳穴突突挑着,脑子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