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怕你占她便宜,而是怕以下 7点,条条致命
发布时间:2025-09-22 19:41 浏览量:2
女人不怕你占她便宜,而是怕以下 7点,看看你占了几个?
引子
王建国推开门,一股饭菜香混着陌生的茶叶味扑面而来。
他眉头一皱,换鞋的动作都停了。
客厅的饭桌上,摆着三菜一汤,都是他爱吃的。
可桌子中间那个扎着红色绸带的木盒子,却显得格外刺眼。
我正端着最后一盘炒青菜从厨房出来,看到他,笑了笑。
“回来了?快洗手吃饭。”
他没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盒子。
“那是什么?”他的声音有点硬。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也僵住了。
“哦,一个客户送的,说是上好的龙井。”我把菜放下,解下围裙。
“客户?”王建国走过来,拿起盒子掂了掂,又放在鼻尖下闻了闻,“男的女的?”
“男的。”
他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一个大男人,平白无故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把盒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砰”的一声。
盘子里的菜都跟着震了一下。
我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
“什么叫平白无故?人家是感谢我把衣服做得好,一件手工的旗袍,收了人家两千块,送盒茶叶怎么了?”
“两千块的旗袍?”他冷笑一声,“林秀兰,你当我傻啊?咱们这小地方,谁穿得起两千块的旗袍?你那小裁缝铺,一个月能挣两千吗?”
这话像一根针,又尖又细,直直扎进我心里。
我觉得,夫妻之间,最怕的不是吵架,而是这种带着轻蔑的怀疑。它能把你所有的努力和辛苦,都说得那么一文不值,甚至,有点肮脏。
我深吸一口气,不想在孩子回来前跟他吵。
“王建国,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的手艺值这个价。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我不懂?”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是不懂你怎么就认识了这么有钱的‘客户’。人家图你什么?图你年纪大,还是图你脸上有褶子?”
恶毒的话像冰雹一样砸下来,我的心一片冰凉。
我看着他,这个同床共枕了快二十年的男人,突然觉得很陌生。
我想,他不是怀疑我,他是在羞辱我。他看不起我的工作,也看不起我这个人。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死死忍住。
我告诉自己,林秀兰,不能哭。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哭就代表你心虚了。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我把围裙扔在沙发上,转身回了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见他在客厅里低吼:“你这是什么态度?我问问还不行了?你心里没鬼你跑什么!”
我靠在门板上,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我怕的,从来不是他占我什么便宜。从结婚到现在,我贴补家里的钱,比他多得多。
我怕的,是他这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信任。
我怕的,是他对我赖以为生的手艺,那种轻飘飘的、不屑一顾的眼神。
我更怕,这种日子,好像永远都望不到头。
第一章 手艺人的体面
第二天早上,我照常五点半起床。
王建国还在另一个房间打呼噜,我们从昨晚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我轻手轻脚地熬了粥,蒸了包子,给儿子小军的保温饭盒里装好。
做完这一切,天刚蒙蒙亮。
我走进我的工作间,那是一个朝南的小房间,被我改造成了裁缝铺。
房间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
墙上挂着各种颜色的线卷,像一道彩虹。
桌上,一台老式的蝴蝶牌缝纫机擦得锃亮,旁边摆着剪刀、尺子和画粉。
我一坐到这台缝纫机前,心里那些乱糟糟的情绪,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抚平了。
这是我的阵地,也是我的底气。
我想起刚结婚那会儿,王建国在国营厂里上班,是个人人羡慕的铁饭碗。
我没工作,就在家里做点针线活,补贴家用。
后来他工厂效益不好,下了岗,家里的天一下子就塌了。
是我,靠着这台缝纫机,一针一线,把这个家又撑了起来。
我做的衣服,手工细,样式好,慢慢地有了回头客。
从一开始的缝缝补补,到后来能接一些定制的活儿。
我没觉得我的工作比谁低一等。
靠手艺吃饭,不偷不抢,心里踏实。
我打开台灯,暖黄色的光照在布料上。
这是一块香云纱,摸上去又滑又软,带着植物的清香。
就是给那位姓陈的客户做旗袍剩下的料子。
陈先生是个很儒雅的中年人,在市里做茶叶生意。
他第一次来我这儿,是拿着一件从国外买回来的衬衫,袖口磨破了,想让我补补。
我看了看,说补可以,但肯定有痕迹,不如我照着样子,用好点的料子给你重做一件。
他当时有点惊讶,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个小巷子里的裁缝,口气倒不小。
他答应试试。
衣服做好了,他穿上身,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连声说:“没想到,真没想到,比我那件买的还合身。”
从那以后,他就成了我的老主顾。
他太太的生日快到了,他特意托人找来这块上好的香云纱,让我给她做一件旗袍。
他说,他太太年轻时就喜欢穿旗袍,现在年纪大了,总说身材走样,不敢穿了。
“林师傅,您手艺好,您帮她做得合身点,让她高兴高兴。”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我能感觉到,那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妻子的疼爱。
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从量体到裁剪,再到缝制、盘扣,每一个细节都用心去做。
旗袍交给他那天,他非常满意。
那盒茶叶,是他昨天特地送过来的。
他说:“林师傅,这是我自家茶山上采的明前龙井,一点心意,您一定要收下。我太太看了旗袍,喜欢得不得了,非要我替她谢谢您。”
我当时推辞了很久,但他说,这是对一门手艺的尊重,我才收下了。
我心里觉得,这不仅仅是一笔生意,更是一种认可。
一个陌生人,都懂得尊重我的劳动,可我同床共枕的丈夫,却把它说得那么不堪。
这种反差,让我的心像被泡在又酸又涩的苦水里。
我正想着,门被推开了。
王建国站在门口,穿着背心和短裤,头发乱糟糟的。
他看了一眼我手里的布料,又撇了撇嘴。
“起这么早,又在捣鼓你这些破布头?”
我的手停住了。
“这不是破布头,这是我的工作。”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
“工作?一个月挣几个钱啊?”他打了个哈欠,靠在门框上,“我说秀兰,你那个姓陈的客户,到底是什么人?”
他又绕回了这个问题。
我心里一阵烦躁。
“人家是什么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能不能别跟个查户口的一样?”
“怎么没关系?我老婆天天跟个陌生男人打交道,我问问不行?”他提高了音量。
“打交道?”我气得想笑,“人家是我的客户,是我的衣食父母!王建国,你说话能不能凭点良心?这些年,这个家是谁在撑着?小军的学费、补课费,你妈的医药费,哪一样不是从这些‘破布头’里出来的?”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
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声嘟囔了一句。
“那你不也用了我的钱?我每个月工资不都交给你了?”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特别无力。
是,他每个月是把那三千多块钱的工资交给我。
可这物价飞涨的年头,三千多块钱够干什么?
我不想再跟他争辩这些。
因为我知道,争到最后,只会把夫妻间最后一点情分都磨没了。
我低下头,继续干活。
缝纫机的“嗒嗒”声,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声音。
他站了一会儿,觉得没趣,转身出去了。
我听见客厅里传来洗漱的声音,然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他上班走了,连早饭都没吃。
我的心里,空落落的。
我想,他大概永远不会明白,我守着这个小小的裁-缝铺,不仅仅是为了挣钱养家。
更是为了守住一个手艺人的体面。
这份体面,是我在这个家里,唯一能紧紧攥在手里的东西。
第二章 沉默的墙
日子就像那台老缝纫机,不紧不慢地“嗒嗒”向前。
我和王建国的冷战还在继续。
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两个合租的陌生人。
他回家越来越晚,有时候还带着一身酒气。
回来也不说话,自己倒杯水,就回房间关上门。
我知道,他在用这种方式跟我赌气。
我心里也不好受。
晚上躺在床上,听着隔壁他翻来覆去的声音,我也睡不着。
我想,是不是我那天话说得太重了?
可一想起他看我的眼神,那种怀疑和轻蔑,我的心就又硬了起来。
我觉得,有些事,不能退。
一退,就再也站不直了。
这天下午,我正在给一件衬衫锁扣眼,邻居张婶探头探脑地进来了。
张婶是我们这条巷子里的“消息中心”,谁家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秀兰,忙着呢?”她笑眯眯地坐到我的小板凳上。
“嗯,张婶,有事?”我没停下手里的活。
“哎呀,也没啥大事。”她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家建国,最近是不是在外面不顺心啊?”
我心里一动,抬起头看她。
“怎么了?”
“我昨天下午去菜市场,看见他跟几个人在路边的小酒馆喝酒。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好像在说什么下岗、裁员的事。”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下岗?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王建国的厂子效益不好,这几年一直有传闻。
但他从来没跟我提过。
“你……你没听错吧?”我的声音有点发干。
“那哪能啊!我耳朵好着呢!”张婶拍着胸脯保证,“我还听见有人劝他,说你手艺这么好,还怕没饭吃?你猜你家建国怎么说?”
我紧张地看着她。
“他说,‘一个女人家,能挣几个钱,顶什么用’。”
张婶学着王建国的语气,撇着嘴,一脸的不屑。
我的心,像是被人用钝刀子慢慢地割。
原来,在他心里,我所有的努力,就只是“顶不了什么用”。
我突然明白了。
他最近的无理取闹,他的疑神疑鬼,或许不全是因为那盒茶叶。
而是因为他自己心虚了,没底气了。
一个男人,当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时,最先做的,不是反思自己,而是打压身边的人。
尤其是,那个让他觉得“没面子”的妻子。
张婶还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我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们是夫妻啊。
夫妻不就是,有好事一起分享,有难处一起扛吗?
他宁可跟外人喝闷酒诉苦,也不愿意跟我说一个字。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砌起了这么一堵沉默的墙?
晚上,王建国又是快十点才回来。
他没喝酒,但脸色很差,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我给他下了一碗面,卧了两个鸡蛋。
我端到他面前。
“吃点吧,你晚饭肯定又没好好吃。”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拿起筷子,默默地吃了起来。
我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我今天,碰到张婶了。”我斟酌着开口。
他吃面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抬头。
“她说,你们厂里,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停下筷子,抬起头,眼睛里带着一种戒备。
“你听她胡说八道什么?一个长舌妇,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
“她是不是胡说,你告诉我。”我盯着他的眼睛。
他躲开了我的目光。
“没事,能有什么事?好好的,你别瞎操心。”
他又埋头吃面,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我看着他,心里一阵阵地发冷。
我觉得,我和他之间,隔着的不是一堵墙,而是一片海。
我在这头,声嘶力竭地喊,他都听不见。
他宁可一个人在海里挣扎,也不愿意向我伸出手。
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他觉得,跟我求助,是一种耻辱吗?
还是说,在他心里,我根本就不是那个可以和他同舟共济的人?
我突然不想再问了。
再问下去,就是自取其辱。
我站起来,默默地收拾了桌子,回了房间。
那一晚,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我俩被困在一个玻璃房子里,能清楚地看见彼此,却怎么也摸不到对方。
我拼命地敲打着玻璃,手都流血了,他却只是冷漠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第三章 压垮骆驼的稻草
小军的学校要组织去省城参加一个物理竞赛夏令营。
名额很难得,班里只有两个。
儿子拿着通知书,一脸的兴奋和期待。
“妈,我想去。”
我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又高兴又发愁。
通知书上写着,费用三千块。
三千块,对我们这个家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我手里的活钱,加起来也就两千出头。
王建国的工资,要到月底才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王建国商量。
毕竟,这是孩子的大事。
晚饭的时候,我把这件事说了。
小军一脸期盼地看着他爸。
王建国听完,筷子往碗上一放,脸拉得老长。
“去什么去?一天到晚就知道花钱!在学校里好好学习不就行了?非要去省城?”
小军的脸,一下子就垮了。
“爸,这个机会很难得的,能跟省里的老师学习。”
“学习?我看你们就是出去玩!”王建国的声音大了起来,“三千块!你知道你爸我一个月累死累活才挣多少钱吗?说花就花了?”
我听着这话,心里很不舒服。
“你冲孩子发什么火?这是好事,孩子有上进心,我们当父母的,砸锅卖铁也得支持啊。”
“说得轻巧!你砸锅卖铁啊?”他把矛头转向我,“钱呢?你拿钱出来啊!”
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小军“哇”的一声就哭了,扔下碗筷,跑回了自己房间。
“你看看你!有你这么当爸的吗?”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怎么了?我说错了吗?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还在这儿打肿脸充胖子!”他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显得异常烦躁。
我知道,他是因为厂里的事,心里有火,没地方撒。
可他不能把火撒在孩子身上。
这太不公平了。
我想,他大概是忘了,小军从小到大的学费、兴趣班的钱,一大半都是我这个“顶不了什么用”的女人挣回来的。
我不想跟他吵了。
我走进房间,从床头柜最里面的一个铁盒子里,拿出了一张存折。
这是我这些年,一笔一笔攒下的私房钱。
不多,一共五千块。
我本来是想着,万一家里有什么急事,或者王建国的厂子真出了问题,拿来应急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我拿着存折,走到客厅。
王建国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客厅里乌烟瘴气。
我把存折拍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钱,我来想办法。孩子的事,你别管了。”
他拿起存折,打开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有惊讶,有疑惑,最后,变成了一种冷冰冰的审视。
“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心头一凉。
我以为,他会感到一丝愧疚,或者一丝宽慰。
我没想到,他的第一反应,还是怀疑。
“我辛辛苦苦,一针一线攒下来的。”我的声音里带着疲惫。
“一针一线?”他冷笑,“林秀兰,你别把我当傻子。就你那小破店,能攒下这么多钱?你老实交代,这钱,是不是那个姓陈的给你的?”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把我浇了个透心凉。
原来,在他心里,这个坎儿,一直就没过去。
原来,我所有的付出和积攒,在他眼里,都和另一个男人不清不楚地联系在了一起。
我觉得,我这么多年的婚姻,就像一个笑话。
我那么努力地想把日子过好,想维护这个家。
可到头来,换来的却是这种无端的猜忌和羞辱。
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心里,彻底地碎了。
“王建国。”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真的,让我觉得恶心。”
说完,我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走进了儿子的房间。
我听见他在身后咆哮,骂我不可理喻。
我抱着哭泣的儿子,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我想,我怕的,不是没钱,也不是日子苦。
我怕的,是他把我的尊严,放在脚底下,狠狠地踩。
而这一次,他踩得太用力了。
我感觉,我再也站不起来了。
第四章 一脚油门
第二天,我去银行取了三千块钱,给小军交了夏令营的费用。
剩下的两千,我放在了自己口袋里。
我心里有了一个决定。
从银行出来,我给陈先生打了个电话。
“陈先生,您好,我是林秀-兰。”
“林师傅啊,你好你好,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很温和。
“是这样,您上次不是说,您太太有个朋友也想做件旗袍吗?您看她什么时候方便,我过去给她量一下尺寸。”
“方便,方便,随时都方便。不过林师傅,你过来不方便吧?要不我开车去接你?”
我犹豫了一下。
王建国那张充满疑虑的脸,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但随即,我就把它甩开了。
我为什么要怕?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越是躲躲藏藏,他越是觉得我心里有鬼。
“好,那麻烦您了。”
下午两点,陈先生的车准时停在了巷子口。
是一辆黑色的奥迪,擦得锃亮,跟我们这条破旧的小巷子格格不入。
我拿着我的工具包,上了车。
车子刚开出去没多远,我就在后视镜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王建国。
他骑着他那辆破旧的二八自行车,在后面不远处跟着。
他今天,应该是请假了,或者,是专门回来跟踪我的。
我的心,瞬间凉透了。
同时,一股怒火也烧了起来。
他竟然做到这个地步!
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突然有一种冲动,一种报复的冲动。
我转过头,对正在开车的陈先生说:“陈先生,能不能麻烦您,把车开快一点?”
陈先生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平稳地加速,很快就把那辆自行车甩得没影了。
我从后视镜里,看着王建国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
我的心里,没有一丝快感。
只有一片荒芜的悲哀。
我想,王建国,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你用你的不信任,亲手把我,推向了离你更远的地方。
陈先生把我送到一个高档小区的门口。
“林师傅,我太太的朋友就在里面等您,我就不进去了,公司还有事。您忙完了给我打电话,我再来接您。”
“不用了陈先生,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就行,太麻烦您了。”我连忙摆手。
“不麻烦,应该的。”他笑了笑,开车走了。
我走进小区,找到了那栋楼。
开门的是一位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士,穿着打扮很得体,气质温婉。
她应该就是陈太太的朋友,李女士。
“您就是林师傅吧?快请进。”她热情地招呼我。
房间很大,装修得很雅致。
我一边准备工具,一边和她聊天。
“听陈太太说,您的手艺特别好,她那件香云纱的旗袍,我们都羡慕得不得了。”李女士笑着说。
“您过奖了,就是做了些年头,熟能生巧而已。”
量尺寸的时候,我们聊起了家常。
我才知道,李女士以前也是做服装设计的,后来结了婚,就当了全职太太。
“有时候也挺羡慕你们这些有自己一门手艺的人。”她感慨道,“不管什么时候,心里都有底气。”
我心里一酸。
底气?
我的底气,在家里那个男人面前,早就被磨得差不多了。
量完尺寸,记下要求,我就告辞了。
李女士非要塞给我两百块钱,说是定金。
我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了。
从小区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我站在公交站台等车,晚风吹在脸上,有点凉。
我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突然觉得很孤独。
这个城市这么大,却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我觉得安心。
回到家,王建国已经在了。
他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屋子里的气压低得吓人。
那盒茶叶,被他拆开了,茶叶撒了一地。
我的心,也像那些茶叶一样,被碾得粉碎。
我没有理他,径直走进厨房,准备做饭。
他跟了进来,堵在门口。
“你去哪了?”他的声音沙哑,眼睛通红。
“我去工作了。”我平静地回答。
“工作?”他嗤笑一声,“是坐着奥迪去工作吗?林秀兰,你长本事了啊!”
“王建国,你跟踪我?”
“我要是不跟踪你,还不知道你这么能干呢!”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说!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那五千块钱,是不是他给你的?”
他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捏得我生疼。
我挣扎着,想甩开他。
“你放开我!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也是被你逼疯的!”他咆哮着,像一头失控的野兽,“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咱俩没完!”
我看着他扭曲的脸,闻着他身上浓重的烟味,突然觉得,一切都该结束了。
我放弃了挣扎,冷静地看着他。
“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我就是跟他关系不一般,钱也是他给我的。怎么了?你满意了吗?”
我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这些违心的话。
我知道,这会彻底毁了我们。
但我不在乎了。
哀莫大于心死。
我的心,已经死了。
第五章 意外的访客
王建国愣住了。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坦白”。
他抓着我的手,慢慢地松开了。
脸上的愤怒,渐渐变成了震惊和不可置信。
“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听到的,都是真的。”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现在,你可以滚出我的厨房了吗?我要做饭了。”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那样子,竟然让我有了一丝不忍。
可我知道,我不能心软。
长痛不如短痛。
这个脓包,早晚要挤破。
他没有再说什么,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厨房。
我听见客厅里传来他粗重的喘息声,然后是摔东西的声音。
杯子、遥控器,能摔的,他都摔了。
我没有出去。
我只是默默地洗米,切菜。
我的手很稳,稳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害怕。
晚饭,我做了三菜一汤。
小军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一地狼藉,吓得不敢说话。
王建国像一尊雕塑一样,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吃饭吧。”我平静地对儿子说。
小军怯生生地看了他爸一眼,坐到了饭桌前。
这一顿饭,吃得悄无声息。
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
吃完饭,我收拾了碗筷。
王建国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
我没有管他,我拿出了我的工具箱,坐在客厅的灯下,开始做李女士那件旗袍的盘扣。
盘扣是旗袍的灵魂,最是考验功夫。
我需要绝对的专注。
我用这种方式,来隔绝外界的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响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
我起身去开门。
王建国也动了一下,抬起头,朝门口看来。
门外站着两个人。
是陈先生,和他身边一位气质高雅的女士。
那位女士我认识,正是陈先生的太太。
她手里,还提着一个果篮。
我愣住了。
“林师傅,冒昧来访,没打扰您吧?”陈先生笑着说。
“陈先生?陈太太?你们……快请进。”我有些手足无措。
陈太太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的王建国,和满地的狼藉。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这位是您先生吧?王先生,您好。”她主动伸出手。
王建国迟疑地站起来,跟她握了一下手。
“这是我爱人,张婧。”陈先生介绍道,“今天来,是特地为了感谢林师傅的。”
说着,他太太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
“林师傅,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一定要收下。”张婧把信封递给我,“您做的那件旗袍,我实在是太喜欢了。我先生说,他好多年没见我那么高兴了。”
我连忙推辞。
“陈太太,这使不得,工钱您已经给过了。”
“那不一样。”她坚持把信封塞到我手里,“林师傅,您不知道,我先生为了给我准备这个生日礼物,花了多少心思。他听说您手艺好,三番五次地过来,跟您沟通细节。他说,一件好的衣服,是能说话的。您这件旗袍,让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这份心意,是钱买不来的。”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旁边的王建国,意有所指地说:“一个男人,心里有没有你,不是看他说了什么,而是看他为你做了什么。王先生,您说对吗?”
王建国站在那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看看陈先生夫妇,又看看我,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捏着那个厚厚的信封,心里翻江倒海。
我明白了。
陈先生夫妇今晚过来,恐怕不只是为了感谢。
也许,是陈先生看出了什么。
他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
他用这种最体面、最周全的方式,来帮我澄清误会,来维护我这个手艺人的尊严。
我看着王建国。
我看到他眼里的怀疑、愤怒,正在一点点地瓦解。
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惊和羞愧。
他终于明白,他错得有多离谱。
他用他那颗肮脏、狭隘的心,去揣度别人的善意和尊重。
他不仅羞辱了我,也羞辱了他自己。
第六章 真相的代价
陈先生夫妇没有待太久。
他们走后,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王建国还站在原地,像一根木桩。
地上的狼藉,和他脸上的表情,构成了一幅无比讽刺的画面。
我把那个信封放在茶几上,然后蹲下身,开始默默地收拾地上的碎片。
“对……对不起。”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我收拾的动作停住了。
我没有抬头。
“秀兰,我……我错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懊悔。
我慢慢地站起来,看着他。
他的眼睛红得像兔子,四十多岁的男人,此刻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手足无措。
如果是在昨天,或者更早以前,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可能会心软。
但现在,我的心,像一块被冰封了千年的石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你错在哪了?”我平静地问。
“我……我不该怀疑你,不该不相信你……”他语无伦次。
“只是这样吗?”我追问。
他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替他说了出来。
“王建国,你错在,从来没有真正尊重过我。”
“你错在,看不起我的工作,觉得我做的一切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你错在,把自己的无能和焦虑,都发泄到我的身上,用羞辱我,来维持你那点可怜的、身为男人的自尊。”
“你错在,我们做了快二十年的夫妻,你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我站在一起,共同面对这个家的风雨。你宁可自己躲起来,也不愿意跟我说一句实话。”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插进他的心里。
他的脸,变得惨白。
身体也开始微微发抖。
“我……我没有……”他想辩解,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你没有吗?”我冷笑,“你敢说,你最近在厂里,是不是遇到了麻烦?你敢说,你没有跟工友抱怨,说我一个女人家挣钱顶不了用吗?”
他彻底地呆住了。
他没想到,这些事,我都知道。
“你……你怎么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王建-国,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
他茫然地看着我。
“我怕的,不是你怀疑我跟别的男人有什么。”
“我怕的,是你根本不懂我。你不懂我的辛苦,不懂我的坚持,更不懂我想要的体面。”
“我怕的,是你遇到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和我商量,而是把我推开。”
“我怕的,是你一边享受着我为这个家带来的好处,一边又在心里瞧不起我。”
“我怕的,是你自己不求上进,还见不得我靠自己的努力,过得比你好一点。”
“我怕的,是我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和沟通都没有了。”
“我怕的,是你嘴上说着爱我,心里却把我当成你的附属品,可以随意践踏。”
“我更怕的,是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让我看不到一点希望。”
我说完了。
把这些年积压在心里的所有委屈、失望和痛苦,都说了出来。
我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王建国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发出了压抑的、痛苦的呜咽声。
我知道,真相是伤人的。
但长久的欺骗和隐瞒,更像是一种凌迟。
小军的房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道缝。
他躲在门后,看着客厅里的一切。
我朝他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
“回房间去,写作业吧。大人的事,我们会自己解决。”
他懂事地点了点头,关上了门。
我回到我的工作间,关上了门。
我不想再看王建国的忏悔,也不想再听他的道歉。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弥补。
有些信任,一旦崩塌,就再也无法重建。
我坐到我的缝纫机前,打开台灯。
那束温暖的光,照亮了我面前的一方小天地。
我突然觉得,这么多年,真正陪着我的,懂我的,给我安慰的,只有它。
第七章 一碗面的温度
那一晚,我们分房睡了。
或者说,从冷战开始,我们就没睡在同一个房间。
只是,以前是赌气,现在,是心死。
第二天我醒来,发现王建国不在家。
客厅被他收拾干净了,碎掉的杯子和遥控器都不见了。
茶几上,放着我昨天取回来的那张存折,和我收下的那个信封。
信封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秀兰,钱我一分没动。厂里确实要裁员,名单还没定。以前是我混蛋,对不起。你让我好好想想。”
字写得歪歪扭扭,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把纸条收起来,没有多余的情绪。
生活还要继续。
小军要去夏令营,我得给他准备行李。
李女士的旗袍,也得抓紧时间赶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王建国都回来得很晚。
他不再喝酒了,也不再对我冷言冷语。
他会默默地把垃圾倒掉,把地拖干净。
看到我做饭,会主动过来帮忙择菜。
我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
我们之间,依然没有多余的交流。
只是,那堵看不见的墙,好像没有那么冰冷了。
小军走的那天,王建国特地请了假,要去送他。
在火车站,他把一个信封塞到儿子手里。
“小军,这是爸给你的零花钱。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别给老师添麻烦。”
小军看了看我。
我点了点头。
“拿着吧,是爸的一点心意。”
儿子走后,回家的路上,王建国主动开了口。
“那钱,是我找我哥借的。”他看着前方,小声说,“我知道,我现在没资格管钱。但是儿子出去,当爸的,总得表示一下。”
我“嗯”了一声。
“秀兰,”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他的眼睛里,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恳切和脆弱。
“我会改。我以后,再也不瞎想,再也不乱说话了。我……我去学。我学着尊重你,学着跟你沟通。”
我看着他,心里很乱。
原谅他吗?
那些伤人的话,那些屈辱的时刻,还历历在目。
可是,不原谅,又能怎么样呢?
离婚吗?
为了孩子,也为了这么多年的情分,我下不了这个决心。
“先回家吧。”我说。
那天晚上,我加班赶制李女士的旗袍。
到了十一点多,工作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王建国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了进来。
是一碗西红柿鸡蛋面,上面还撒了翠绿的葱花。
“忙了一天了,吃点东西吧。”他把面碗放到我手边,声音很轻,怕惊扰到我。
我看着那碗面,热气氤氲了我的眼睛。
我想起很多年前,我刚开始做裁缝,接了一个急活,熬了好几个通宵。
也是在这样的夜里,他给我端来一碗同样的面。
他说:“秀兰,别太累了,身体是本钱。”
那时候,我们很穷,但是心里是暖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生活好了,心却冷了。
我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面,放进嘴里。
面的味道,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很烫,一直烫到我的心里。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
王建国就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我。
等我吃完,他接过空碗。
“你早点休息。”
他转身要走。
“王建国。”我叫住了他。
他回过头。
“明天,你陪我去一趟布料市场吧。”我说,“我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东西。”
他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他用力地点着头,眼睛里闪着光。
“好,好!”
他走出工作间,我仿佛听见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低下头,看着缝纫机上那件即将成型的旗袍。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一碗面就能解决的。
被撕裂的信任,需要很长的时间去缝补。
而且,缝补好了,也终究会留下疤痕。
但是,或许,生活本就是这样。
缝缝补补,才能继续穿下去。
重要的是,那个帮你缝补的人,是否还愿意拿起针线。
而你,是否还愿意,给他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