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兄弟姐妹间,不愿再给你以下3样东西,说明关系到头了

发布时间:2025-09-20 16:15  浏览量:1

引子

电话响的时候,我正给一张旧花梨木椅子上漆。手里的刷子顿了一下,一滴暗红色的漆,像血珠子,滚落在报纸上。

“喂,是林卫东吗?你母亲刚才在菜市场晕倒了,现在送到市三院了,你赶紧过来一趟!”

是街道王主任,声音火急火燎的。我脑子“嗡”地一下,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手里的活计全扔了,胡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医院走廊里那股消毒水味,闻着就让人心慌。妈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戴着氧气罩,脸色灰白。医生把我拉到一边,言简意赅:“脑血管堵了,面积不小,得马上手术。你们家属商量一下,赶紧签字。”

我腿肚子有点软,扶着墙才站稳。掏出手机,手抖得几乎按不住号码。第一个打给大哥林卫国。

“喂,卫东啊,什么事?我这正跟客户谈合同呢,长话短说。”大哥的声音永远那么忙。

“哥,妈晕倒了,在三院,医生说要马上手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纸张翻动的声音。“这么急?我这边合同签到节骨眼了,走不开啊。这样,你先在那边盯着,医药费你先垫一下,回头我转给你。我这边一结束,马上过去。”

我的心沉了下去。什么叫“盯着”?什么叫“垫一下”?这是咱妈的手术啊。

我压着火气,又拨通了妹妹林卫红的电话。

“哎呀,哥,怎么这时候打电话?我正在收拾行李呢,明天要去欧洲玩半个月,机票都订好了。”妹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

“卫红,妈要动手术,你赶紧来医院一趟!”

“啊?这么严重?可我这……我跟团走的,不去的话钱都不退啊。要不,你和大哥先看着?手术费要是不够,我这儿还有点,先给你转五千?”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走廊里人来人往,脚步声、说话声、孩子的哭声,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我看着手术同意书上那一片空白的家属签字栏,心里比这冬天的走廊还要冷。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我跟人打架打破了头,大哥背着我跑了三里地去卫生所,妹妹在旁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那时候,我们是彼此的全世界。

可现在,妈躺在里面生死未卜,一个在谈着比妈还重要的合同,一个在想着她不能退款的机票。他们不愿意给的,是时间,是第一时间毫不犹豫的奔赴。

我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林卫东,别骗自己了。当你的亲兄妹,连这点时间都吝于给你,或者说,给咱妈的时候,那点血脉亲情,早就淡得像这消毒水味儿,闻着呛人,却一吹就散了。

我拿起笔,手腕重得像灌了铅。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我心里清楚,从今天起,这个家,我得一个人扛了。这只是个开始,后面还有更寒心的事等着我呢。

第一章 手术费的“人情账”

妈被推进了手术室,那扇厚重的门关上时,发出的“砰”的一声,像是砸在我心上。我一个人守在外面,坐立不安。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针尖,扎着我的神经。

我掏出手机,银行卡余额只有三万出头。我做木工活,挣的是辛苦钱,攒点钱不容易。这次手术,医生说前期费用至少要十万。我攥紧了手机,那个熟悉的号码,还是得再拨一次。

“卫国哥,是我。”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怎么样了?手术开始了吗?”

“刚推进去。哥,手术费还差七万,你看……”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比上次更长。我能想象到大哥眉头拧成川字的样子,那是他每次遇到麻烦事的招牌表情。

“七万?这么多?”他似乎有点惊讶,“我这边的客户刚走,合同签了,但款子要下个月才到。我手头也紧啊。”

我心里一阵发凉。他是开公司的,七万块对他来说,不该是拿不出来的数目。我咬了咬牙,说:“哥,这是救命钱,你再想想办法。”

“我想想……这样吧,我账上还有点流动资金,可以先挪给你。不过,亲兄弟明算账,这钱算我借你的,你得给我打个欠条。还有,你把咱家老房子的房产证拿来,先押我这儿。你也知道,公司有公司的规矩。”

我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敲了一下。老房子是爸妈留下的念物,虽然不大,却是我们仨长大的地方。我一直住在那,守着我那间小小的木工房。他现在要我拿房产证去抵押,就为了这七万块钱?

我心想,这已经不是钱的事了。他这是在跟我划清界限,把亲情变成了一笔冷冰冰的生意。他不愿意给我的,是体面,是作为弟弟在他面前最基本的一点尊严。

“哥,那是咱爸妈的房子……”我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正因为是爸妈的房子,我才放心啊。卫东,你别多想,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有个约束,你还钱也有动力嘛。就这么定了,你准备好东西,我让助理过去拿。”

没等我再说什么,他就挂了电话。我握着手机,手背上青筋暴起。走廊尽头的窗户吹来一阵冷风,刮得我脸生疼。

我怎么会想不到呢?大哥这几年做生意,越来越看重利益。家里的事,他总习惯用钱来衡量。上次我儿子上大学,我周转不开,找他借两万。他还钱时,他老婆当着我的面说:“卫东啊,你大哥挣钱也不容易,下次可得早点还。”那话,像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

妹妹卫红的微信进来了,是一笔五千块的转账,附带一句话:“哥,我只能帮这么多了,祝妈妈手术顺利。”然后,是她在机场的自拍照,笑得阳光灿烂。

我看着那五千块,心里五味杂陈。她或许没有大哥那么冷酷,但那种置身事外的态度,同样让人心寒。在她眼里,这个家,这场手术,仿佛只是她朋友圈里一个需要点赞和祝福的动态,与她的欧洲之旅相比,无足轻重。

这时,一个小护士跑过来:“林师傅,您母亲的费用该交了,不然有些进口药用不了。”

我猛地站起来,脑子里一片混乱。欠条、房产证、大哥冷漠的脸、妹妹的自拍照……这些画面搅在一起,像一锅沸水。我攥紧了口袋里那张三万块的银行卡,心像被一块大石头死死压住,喘不过气来。

我不能让妈的药断了。

我走到缴费窗口,看着那长长的队伍,心里做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可能会让我失去最后的安身之所,但为了妈,我顾不上了。至于那份所谓的兄弟情,就让它和那张欠条一起,变得一文不值吧。

第二章 被隐瞒的真相

我最终没有去拿房产证。挂了大哥的电话,我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木工房。那里面堆满了我吃饭的家伙,一套上好的花梨木刨子,德国进口的钢锯,还有那台跟了我十多年的老台钻。这些都是我的心头肉,比我自己的命还重要。

我找来了收旧货的老师傅,他是我多年的老主顾。他看着我那些工具,眼睛发亮,又带着不解:“卫东,你这是怎么了?这些宝贝疙瘩,你舍得卖?”

我没多解释,只说家里急用钱。他叹了口气,给了我一个还算公道的价格,六万块。钱到手的那一刻,我感觉心被掏空了一块。这些工具,就像我的手脚,现在,我亲手把它们给卖了。

凑够了钱,我第一时间交了费。从缴费窗口出来,我感觉腿都是软的。路过医生办公室,门没关严,我无意中听到里面的对话。

“……那个林老太太,就是12床的,其实上个月就来查过了。当时情况没这么严重,我建议他们做个微创,恢复快,费用也低。家属说要回去商量商量,结果拖到现在,小病拖成了大病。”

是妈的主治医生张主任的声音。我浑身一僵,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

上个月?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妈的身体一直是我在照顾,她有任何不舒服,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升起一个巨大的疑团。我稳了稳心神,走进了办公室。张主任看到我,有点意外。我开门见山地问:“张主任,我刚才听到您说,我妈上个月就来检查过?”

张主任看了我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点点头说:“是啊。当时是你哥哥林卫国,还有你妹妹林卫红陪着来的。检查结果出来,我跟他们说得很清楚,建议尽快治疗。”

我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林卫国!林卫红!他们竟然瞒着我这么大的事!

我心想,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我为了手术费,把自己的吃饭家伙都卖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而他们,早就知道妈的病情,却选择对我隐瞒。他们不愿意给我的,是真话,是作为一个儿子最基本的知情权。

我走出办公室,感觉天旋地转。我扶着墙,脑子里乱成一团。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觉得我穷,怕我拿不出钱,给我添麻烦?还是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把我当成这个家里能商量事的人?

我回想起大哥电话里那句“七万?这么多?”的惊讶语气,现在听来,充满了虚伪和算计。他明明知道病情,却在我面前装作第一次听说。他不是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他只是在等我开口,等我求他,然后顺理成章地提出用房产证做抵押的条件。

而卫红,她那句轻飘飘的“这么严重啊”,现在想来,更是可笑至极。她早就知道,只是不想因为这件事,耽误了她的欧洲之旅。那五千块钱,更像是打发叫花子的施舍。

他们把我当成了什么?一个可以随意蒙蔽的傻子吗?

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手术室上方那盏红色的灯,觉得无比刺眼。那灯光下,仿佛映出了大哥和妹妹的脸,他们的表情是那么的陌生和冷漠。我们明明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为什么心会隔得这么远?

我一直以为,我们只是因为生活忙碌,联系少了,感情淡了。但今天我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淡了,是已经没了。当你的亲人开始对你屏蔽重要的信息,用谎言来构筑一堵墙时,你们之间剩下的,就只有血缘这个空壳了。

手术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开。但我心里那扇通往亲情的门,在这一刻,好像已经悄悄地关上了。

第三章 虚伪的探望

手术很成功。妈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那天,大哥和妹妹终于“大驾光临”了。

大哥提着一个硕大的果篮,一进门就声如洪钟:“妈!您感觉怎么样?卫东,我这边一忙完就赶过来了,公司的事真是离不开人啊。”他把果篮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发出“砰”的一声,像是在宣告他的到来。

妹妹卫红则捧着一束鲜艳的康乃馨,穿着时髦的风衣,脸上戴着墨镜,好像不是来探病,而是来走秀的。她捏着鼻子说:“哎呀,这医院里味儿真大。妈,我从欧洲给你带了最新的护肤品,等您出院了就能用。”

妈刚做完手术,还很虚弱,只是微微睁开眼,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俩的表演,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我没提卖工具的事,更没提我听到的那段对话。我只想看看,他们到底能把这场戏演到什么时候。

大哥绕着病床走了一圈,指点江山似的说:“这病房条件不行啊,太吵了。卫东,你怎么不给妈换个单间?钱不够跟我说啊,别委屈了咱妈。”

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我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换单间一天要多八百,哥,你来之前,我已经把所有积蓄都交了住院费。你要是觉得这儿不行,你去办,你去交钱。”

大哥的脸色瞬间就僵住了。他大概没想到我敢这么直接地顶撞他。他干咳了两声,转移了话题:“那个……医生怎么说?后期恢复要注意什么?”

我冷冷地回答:“医生说,幸亏送来得及时,再晚一点就危险了。还说,如果上个月就按他说的做微创,妈根本不用受这么大的罪。”

我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死死地盯着大哥和卫红。

卫红的眼神明显躲闪了一下,伸手去整理她那束花。大哥则面不改色,皱着眉头说:“什么上个月?卫东你是不是听错了?我们也是刚知道妈病得这么重。”

还在装!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撒谎!

我心想,一个人得有多虚伪,才能在自己亲妈的病床前,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话。他不仅剥夺了我的知情权,现在还要篡改事实,把我变成一个无理取闹的傻子。

“我没听错。”我把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张主任亲口说的,上个月,就是你和卫红,陪着妈来做的检查。”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卫红的脸“唰”地一下白了,手里的花都差点掉在地上。大哥的脸色也变得铁青,他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恼怒和一丝被揭穿的狼狈。

“你……”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辩解的话,但最终没能说出口。

病床上的妈,虽然虚弱,但脑子是清醒的。她听着我们的对话,浑浊的眼睛里慢慢蓄满了泪水。她吃力地抬起手,指了指大哥,又指了指卫红,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妈什么都明白了。

这场虚伪的探望,终于被我亲手撕下了伪装。大哥和妹妹可能以为,只要他们拿着礼物,说着漂亮话,就能掩盖一切。他们错了。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像这手术留在妈身上的疤,永远都抹不掉了。而我们兄妹之间的那道裂痕,也在这一刻,彻底崩开了。

第四章 老房子的归属

妈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但精神头却大不如前。她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我知道,我们兄妹间的争吵,比手术刀更伤她的心。

出院那天,我去办手续,发现住院费还剩下一万多。是我卖工具剩下的钱。我把钱取出来,用信封装好,准备回家后还给当初收我工具的老师傅,看能不能把那些宝贝疙瘩再赎回来一点。

回到家,大哥和妹妹竟然都在。他们没去接妈,反倒在老房子里“等”我们。大哥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卫红则在检查各个角落,嘴里念叨着:“这墙都掉皮了,该重新刷刷了。”

看到他们这副架势,我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等我把妈安顿好,大哥就清了清嗓子,开口了:“卫东,既然今天人都在,有件事咱们得商量一下。”

“什么事?”我问。

“这老房子。”大哥指了指四周,“爸妈留下的,我们兄妹三人都有份。现在妈也出院了,你看,这房子是不是该处理一下了?”

我心里一沉:“处理?怎么处理?”

“卖掉。”大哥说得斩钉截铁,“这地段不错,卖了钱,我们三家平分。你拿着这笔钱,也能去买个好点的新房子。你那木工房,也别干了,又脏又累,能挣几个钱?”

卫红立刻附和:“是啊,哥。这破房子又老又旧,住着也不舒服。卖了分钱,多好。我早就想换辆新车了。”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气得浑身发抖。这房子,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更是妈晚年唯一的念想。他们现在,竟然要把它当成一件商品卖掉分钱?

“我不卖!”我几乎是吼出来的,“这是爸妈留下的家,不是你们的提款机!妈还住在这儿呢,你们想让她老了老了,连个家都没有吗?”

大哥皱起眉头,不耐烦地说:“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妈可以跟我们住啊。去我那,或者去卫红那,不比这破地方强?”

我心想,说得真好听。妈生病的时候你们在哪儿?现在倒想起接妈去住了。你们接的是妈,还是那份分房子的底气?

“不用了。”里屋传来妈虚弱但清晰的声音。她扶着门框,慢慢走了出来,看着我们,眼睛里满是失望。“这房子,谁也别想卖。这是我的家,我哪儿也不去。”

大哥和卫红的脸色都很难看。

卫红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妈,我们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妈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他们,“你们要是真为我好,就不会瞒着我的病。你们要是真为我好,就不会在我手术的时候,一个谈生意,一个去旅游。你们心里,早就没有这个家了。”

大哥被说得脸上挂不住,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妈,您这话就没意思了!我们长大了,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难道要天天围着您转吗?卫我东,他守着这破房子,守着他那些破木头,有什么出息?我们这是在帮他!”

“我不用你帮!”我也站了起来,和他针锋相对,“我的活计,我不偷不抢,挣的是干净钱,我觉得有尊严!不像有些人,眼里只有钱,连亲情都能拿来算计!”

“你!”大哥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

一场家庭会议,彻底演变成了一场激烈的争吵。老房子的归属,成了我们之间矛盾的又一个爆发点。他们想要的是钱,是利益。而我想要守住的,是一个家,一份念想,和作为儿子最后的责任。

我看着大哥和妹妹那两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里一片冰凉。我明白了,当亲情和利益摆在天平两端时,在他们心里,亲情那头,轻如鸿毛。这房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第五章 最后的匠心

和大哥、妹妹彻底闹翻后,家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他们不再上门,只是偶尔打个电话,公式化地问候一下妈的身体,然后就匆匆挂断。我知道,他们是在等,等妈的态度松动,或者等我撑不下去。

我没再理会他们,一门心思扑在了我的木工房里。卖掉的工具,我最终只赎回了那套最趁手的刨子。我用这点仅剩的家当,接了一些零散的活儿,修修补补,勉强维持着我和妈的生活。

一天,街道的王主任找到了我,说市里要搞一个“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展览,想邀请我代表老城区的传统木工手艺,现场展示一件作品的制作过程。

这对我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如果能做成,不仅能有点收入,更重要的是,能让更多人知道,我这门手艺,是有价值的。这是我作为一个手艺人的尊严。

我决定做一个鲁班枕。这东西工艺复杂,耗时耗力,但最能体现木工的精髓。我选了一块珍藏多年的金丝楠木,那是父亲当年留给我的。他说,好料要用在最值得的地方。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我几乎是吃住都在工房里。设计图纸、开料、凿卯、打磨……每一道工序,我都做得格外用心。木屑纷飞中,我仿佛能看到父亲当年教我手艺时的样子。他说,做木工,就像做人,要方方正正,一丝不苟。这份匠心,是我从他身上继承下来的最宝贵的东西。

展览的日子很快到了。我的展台前,围了不少人。看着他们惊叹的眼神,我心里充满了自豪。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哟,这不是我哥吗?都在这儿抛头露面了啊。”

是卫红。她挽着一个衣着光鲜的男人,一脸鄙夷地看着我。她身边的男人,我认得,是大哥的生意伙伴,姓刘。

大哥也跟在后面,他看到我,脸色很不好看,压低声音说:“林卫东,你在这儿干什么?不嫌丢人吗?”

我愣住了。我凭手艺吃饭,光明正大,有什么丢人的?

“我怎么丢人了?”我反问。

卫红夸张地笑了一声:“哥,你还不知道吧?刘总最近想买下我们家老房子那块地,开发个小项目。我跟大哥都同意了,就差你签字。你倒好,在这儿当众耍猴,这不是给我们脸上抹黑吗?人家刘总还以为我们家多穷,连这种活儿都得干呢。”

我瞬间明白了。他们今天来,不是偶然,是来逼宫的。他们把我的手艺,我的尊严,看作是他们“上流社会”的污点。

那个刘总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林师傅是吧?手艺不错。不过呢,时代变了,这玩意儿当个爱好还行,当饭吃,就有点落伍了。你那房子,我出价一百二十万,你们兄妹三人分,一人四十万,不少了。签了字,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扎在我的心上。他,还有我的亲哥哥亲妹妹,他们联手起来,要摧毁我最后的阵地。他们不仅要卖掉我的家,还要否定我赖以为生的手艺,践踏我引以为傲的匠心。

我看着大哥和妹妹那两张冷漠而贪婪的脸,再看看我手边这个即将成型的鲁班枕,它由二十多块小木头拼接而成,不用一根钉子,却能开合自如,严丝合缝。我们兄at,明明是同根生的木头,为什么却活成了彼此最憎恨的样子?

我慢慢地放下手中的工具,站直了身体,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房子,我不会签。我的手艺,也不需要你们来评判。你们走吧。”

我的声音不大,但展台周围的人都听见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大哥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这是他最在乎的“面子”,今天,被我当众撕得粉碎。

第六章 病床前的摊牌

展览会上的不欢而散,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二天,大哥就带着一份打印好的《房产买卖协议》和一份《赡养责任划分协议》找上了门。卫红没来,大概是觉得丢不起那个人。

他把文件“啪”地一声摔在桌上,开门见山:“林卫东,我没时间跟你耗。字,你今天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刘总那边已经等不及了。”

我看着那两份冷冰冰的文件,笑了:“林卫國,你凭什么?”

“凭什么?”他冷笑一声,指着里屋,“就凭妈的病!你别忘了,她后续还要康复,还要吃药,那都是钱!你守着你那破木工房,拿什么来负担?卖了房子,四十万,够你给妈养老送终了!这是我给你指的明路!”

他的话,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插进了我最痛的地方。是的,我没钱。这是我最大的软肋。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里屋的门开了。妈穿着外套,扶着墙,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她的脸色很差,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卫国,”她开口了,声音沙哑但有力,“你的明路,我们走不起。”

大哥看到妈出来,气焰顿时消了一半,但还是嘴硬:“妈,您别听卫东的。他就是死脑筋,见不得我们好。”

“你们好?”妈慢慢走到桌边,拿起那份《赡养责任划分协议》,枯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写得真清楚啊。医疗费,三人平摊。日常照顾,一人一个月。卫国,卫红,你们一个月能回来几天?你们是想照顾我,还是想把我像包袱一样扔来扔去?”

大哥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妈又拿起那份《房产买卖协议》,看着上面一百二十万的数字,惨然一笑:“为了这点钱,你们连亲兄弟都算计,连自己的家都不要了。卫国,我问你,你小时候发高烧,是谁背着你跑了半个晚上,给你物理降温?”

大哥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是你弟弟,卫东。”妈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卫红,你上学时被人欺负,是谁替你出头,跟高年级的孩子打架,打得头破血流?”

“也是你二哥,卫东。”

“我这次做手术,是谁卖了自己吃饭的家伙,凑钱给我交费?是谁在医院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我半个月?”

“还是卫东!”

妈每说一句,大哥的头就低一分。到最后,他几乎不敢看妈的眼睛。

“你们俩,”妈的目光缓缓扫过大哥,仿佛也穿透了墙壁,看到了不在此处的卫红,“你们这些年,给过卫东什么?你们不愿意给他时间,不愿意给他体面,连一句真话都舍不得给。现在,你们还要来抢他安身立命的房子,砸他吃饭的饭碗。”

“你们的心,是肉长的吗?”

妈最后这句话,问得泣血椎心。

大哥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像是被彻底激怒了,又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而恼羞成怒。他嘶吼道:“是!我就是自私!我就是要钱!这个社会,没钱就是死路一条!我有什么错?我辛辛苦苦打拼,难道就是为了守着这堆破木头过一辈子吗?林卫东他没本事,他活该!”

说完,他抓起桌上的文件,狠狠地撕成了碎片,转身摔门而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妈的身体晃了晃,我赶紧上前扶住她。她的身体冰冷,眼泪顺着脸颊上的皱纹,无声地滑落。

我知道,这个家,在这一刻,是真的散了。那些被撕碎的纸片,就像我们支离破碎的亲情,再也拼不回来了。

第七章 没有温度的团圆

大哥走后,整整一个月没有音讯。卫红的电话也打不通了。这个家,仿佛真的只剩下我和妈两个人。

日子还得过。我重新添置了一些二手工具,继续我的木工活。妈的身体在我的照顾下,慢慢好了起来,只是话变得更少了。我们俩守着这栋老房子,过着一种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

转眼就到了年关。除夕那天,我包了饺子,做了几个妈爱吃的菜。屋子里冷冷清清,只有电视机里的春节联欢晚会,在不知疲倦地制造着热闹的假象。

晚上八点多,门铃突然响了。

我打开门,看到大哥和卫红站在门外。他们都穿着新衣服,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但脸上却没有一丝过年的喜气。大哥的眼窝深陷,看起来憔悴了很多。卫红也摘下了她标志性的墨镜,眼睛有些红肿。

我愣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大哥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卫东,我们……回来看看妈。”

我侧身让他们进来。妈听到动静,也从里屋出来了。看到他们,妈的表情很平静,没有惊喜,也没有怨恨,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回来了?那就坐下一起吃点吧。”

饭桌上,谁也不说话,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那种沉默,比任何争吵都让人难受。

最后,还是大哥打破了沉默。他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我面前:“卫东,这里面是十万块钱。一半是妈这次手术我该出的份子,另一半,是你卖工具的钱。我……我对不起你。”

我看着那个信封,没有动。

卫红也小声说:“二哥,刘总那个项目,黄了。大哥的公司因为资金链断了,也……也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我老公知道了家里的事,跟我大吵了一架,差点离婚。我们……我们错了。”

我这才明白他们今晚为什么会回来。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因为他们在外面的世界里,撞了南墙。他们引以为傲的财富、地位、人脉,在真正的危机面前,不堪一击。当他们被现实打得头破血流时,才想起了这个他们曾经急于抛弃的家。

我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深深的悲哀。

我把那个信封推了回去,看着大哥,平静地说:“哥,妈的手术费,不用你给了。那是我做儿子的本分。工具的钱,我也不要。我还能干活,能自己挣回来。”

我顿了顿,继续说:“你们今天能回来,我很高兴。但是,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粘不起来了。就像我做的鲁班枕,拆开了,每一块都还在,但要想再原样装回去,严丝合缝,那是不可能了。”

我的话,让大哥和卫红都低下了头。

那天晚上,他们留下来吃了年夜饭。我们一家四口,时隔多年,又坐在一张桌上。电视里,新年的钟声敲响了,窗外,是零星的鞭炮声。这本该是一个团圆的时刻,可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我知道,血缘这根线,是断不了的。以后的日子,我们可能还会见面,还会彼此称呼“哥哥”“妹妹”。但那种发自内心的、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亲近,永远也回不来了。

我终于明白了,亲兄弟姐妹之间,当他们不愿意再给你时间、体面和真话时,感情就已经消亡了。剩下的,不过是一种基于血缘和社会伦理的责任。这种责任,可以维系一个家庭的空壳,却再也温暖不了一颗已经凉透的心。

我端起酒杯,敬了敬窗外的夜色。敬那些逝去的岁月,也敬这个没有温度的团圆。从此以后,路,要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