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时继母给我6万陪嫁,5年后去取钱,输完密码我当场愣住

发布时间:2025-09-19 22:37  浏览量:1

引子

我把银行卡插进ATM机。

冰冷的卡槽“咔哒”一声,像是咬住了我的救命稻草。

我的手心全是汗,指尖都在发抖。

身后就是人来人往的大街,可我感觉整个世界只剩下我和这台机器的嗡嗡声。

店里最后一个月的房租,就指望这张卡了。

这是五年前结婚时,继母陈姨塞给我的。

她说:“岚岚,这里面是六万块钱,是妈给你的陪嫁。不到万不得已,别动它。”

现在,就是那个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我深吸一口气,用微微颤抖的手指,在键盘上按下了那串熟悉的密码。

是陈姨的生日。

屏幕跳转,余额查询。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那串数字。

个,十,百,千,万……

我反复数了好几遍,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屏幕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着:152,431.52元。

十五万。

怎么会是十五万?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第一章 压垮骆驼的稻草

我拿着那张卡,像拿着一块烫手的山芋,恍恍惚惚地回了店里。

店里冷冷清清,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

门口挂着“清仓甩卖”的牌子,红得刺眼。

我叫林岚,今年三十岁,在这条老街上开了家服装店,五年了。

起初生意还不错,我和丈夫张伟靠着这家小店,付了房子的首付,养大了我们的女儿。

可半年前,街对面开了一家大型购物中心。

人流一下子全被吸走了。

我的小店,就像退潮后沙滩上的一条小鱼,怎么挣扎都没用。

“林岚,回来了?”

张伟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拿着个计算器。

他眉头拧成了疙瘩,一看就知道又在算这个月的亏损。

“嗯。”我把卡悄悄塞回钱包里。

“房东今天又来电话了,催下个月的房租。”张伟叹了口气,把计算器往桌上一扔。

那声音不大,却砸得我心口一疼。

“我知道了。”我低着头,整理着货架上寥寥无几的衣服。

这些衣服,曾经都是我一件件精心挑选的,现在却像被抛弃的孩子,无人问津。

“要不……咱就把店关了吧。”张伟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忍。

“不行!”我猛地抬起头。

这家店是我一手一脚做起来的,是我的心血,更是我的饭碗。

关了店,我能干什么去?

我觉得,女人不能没有自己的工作。哪怕挣得不多,但那是自己的尊严。

“可我们已经亏了三个月了,家里的存款都快见底了。”张伟走过来,握住我的肩膀。

“再给我一个月,就一个月。”我看着他,几乎是在恳求。

“我想试试做网店,把这些货从网上卖出去。”

“做网店要请人拍照,要买流量,那都是钱。我们哪还有钱?”张

伟一句话就戳中了我的要害。

钱。

压死人的钱。

我沉默了。

是啊,我哪还有钱。

我想起钱包里那张卡,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

那是陈姨给我的压箱底的钱,是我的底气,也是我最后的退路。

可现在,我连这条退路都快守不住了。

晚上,女儿睡着后,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张伟还在店里盘点,准备明天把处理不掉的货退回厂家。

我拿出那张银行卡,在灯下反复看着。

卡片已经有些旧了,边缘甚至有点磨损。

五年前,陈姨把这张卡交给我的时候,表情很严肃。

她拉着我的手,说:“岚岚,这钱你拿着,别告诉张伟,也别告诉你爸。”

“为什么?”我当时不理解。

“你爸那人好面子,知道了肯定不让我给。张伟是个好孩子,但过日子,女人手里总得有点自己的底钱,心里才不慌。”陈姨把卡塞进我手心,那双常年做家务的手,很粗糙。

我心里清楚,陈姨嫁给我爸时,我正在上高中,叛逆期,没少给她脸色看。

可她从没红过脸,总是默默地做好饭,洗好衣服,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我。

她自己没什么收入,平时买菜都要跟小贩讲半天价。

这六万块钱,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攒下来的。

我一直把这张卡当作一个护身符,从没想过真的要用它。

可是现在,我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我想,陈姨当初说的是“不到万不得已”,现在就是那个时候了。

我只是借用一下,等我把网店做起来,周转开了,我一定第一时间把钱还回去,还要多还一些。

可那多出来的九万块,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银行搞错了?还是……陈姨记错了?

我越想越乱,心里七上八下的,像是揣了只兔子。

这笔钱,来得太蹊T。

我不敢用。

第二天,我决定回娘家一趟,旁敲侧击地问问陈姨。

我得把这件事弄清楚,不然这钱我拿着不安心。

第二章 一张尘封的存折

我提着一袋水果回了娘家。

一进门,就闻到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

“爸,陈姨,我回来了。”我换了鞋,朝厨房喊了一声。

“哎,岚岚回来啦。”陈姨系着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头,脸上带着笑。

“快去客厅坐着,饭马上就好。”

我爸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我回来,推了推老花镜。

“店里不忙了?”

“嗯,不忙。”我把水果放在茶几上,心里有点发虚。

我不敢说店里快开不下去了。

我爸这人,一辈子要强,最听不得这种丧气话。

陈姨很快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了,一盘红烧鱼,一盘炒青菜,还有一碗排骨汤。

都是我爱吃的。

“知道你要回来,特地去市场买的活鱼。”陈姨一边给我盛饭,一边絮叨着。

“你看看你,又瘦了,是不是店里太累了?”

我心里一暖,又有点酸涩。

“没有,挺好的。”我扒拉着碗里的米饭,食不知味。

我该怎么开口问那张卡的事呢?

直接问,会不会太唐突?

万一钱真是她存错了,我这么一说,她会不会找我要回去?

我心里乱糟糟的,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我想,也许是陈姨这些年又偷偷攒了钱存进去的?可她平时那么节省,连买件新衣服都舍不得,哪来的钱?

饭后,我爸去午睡了。

我帮着陈姨在厨房洗碗。

“陈姨,最近身体怎么样?”我没话找话。

“好着呢,吃得下睡得着。”陈姨把洗好的碗用抹布擦了又擦,码得整整齐齐。

她的手很巧,做什么事都一丝不苟。

我看着她鬓角的几根白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那个……陈姨,”我鼓起勇气,决定试探一下,“我前几天整理东西,看到您给我的那张银行卡了。”

陈姨擦碗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哦,收好了就行。”她头也没回。

“我……我忘了密码了,想不起来了。”我撒了个谎。

“密码是你生日啊,这都能忘?”陈姨转过头,嗔怪地看了我一眼。

“不是,我是说,我怕记错了,想跟您再确认一下。”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

可是她的眼神很平静,就像一潭深水。

“就是你生日,没错。”她说完,又转过去继续擦最后一个盘子。

“那……那卡里,当初是存了多少钱来着?”我终于问出了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陈姨把最后一个盘子放进碗柜,关上柜门,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她解下围裙,在手上擦了擦,才缓缓转过身。

“六万。”

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整整六万,我记得清清楚楚。”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她记得是六万。

那多出来的九万,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不敢再问下去了。

我觉得,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从娘家出来,我心里更乱了。

陈姨的态度太镇定了,镇定得让我害怕。

如果她真的不知道多出来的钱,她应该会惊讶,会问我为什么这么问。

可她没有。

她只是平静地告诉我,是六万。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可能知道卡里不止六万,但她不想让我知道。

为什么?

我拿着那张卡,感觉它越来越重,重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笔钱,我更不敢动了。

第三章 丈夫的追问

回到家,张伟已经回来了。

他坐在沙发上抽烟,客厅里烟雾缭绕。

他平时很少抽烟的。

“怎么了?”我走过去,打开了窗户。

“厂家那边说,剩下的货只能按三折回收。”张伟把烟头狠狠地摁在烟灰缸里。

“三折?”我惊呼出声。

那我们这个月就不是亏本了,是血本无归。

“我不同意,我说明天自己拉去夜市摆摊卖。”张伟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和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心里一阵难受。

“对不起,都怪我。”我低声说。

“不怪你,是我没本事。”张伟摆摆手,不想再谈这个。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张伟真的去夜市摆了地摊。

白天守着冷清的店,晚上就去跟小贩们抢地盘。

“美女,看看衣服,清仓大甩卖,二十一件!”

我扯着嗓子喊,跟以前在店里优雅地介绍衣服的样子,判若两人。

可生意依然不好。

偶尔有人过来翻几下,撇撇嘴就走了。

生活就像一张砂纸,把我的骄傲和体面,一点点磨得干干净净。

这天晚上收摊回家,已经快十二点了。

女儿已经睡了,家里静悄悄的。

我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想赶紧洗个澡睡觉。

我把包随手扔在沙发上,就进了浴室。

等我洗完澡出来,却看到张伟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我的钱包。

我的那张银行卡,就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我的心,咯噔一下。

“这是什么?”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我。

“一张……银行卡。”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知道是银行卡。谁的?里面有多少钱?”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是……是我妈给的。”我支支吾吾。

“你妈?哪个妈?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私房钱?”他冷笑一声。

“是陈姨,结婚时给我的陪嫁。”我只能实话实说。

“陪嫁?”张伟站了起来,一步步向我逼近。

“林岚,我们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藏着私房钱?你到底把不把我当丈夫?”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急忙解释,“是陈姨不让我告诉你的!”

“她为什么不让你告诉我?怕我图你的钱吗?”张伟自嘲地笑了。

“在你和你家人眼里,我张伟就是这种人?”

“不是的,张伟,你听我解释!”我慌了。

我没想到,一张卡会引发这么大的矛盾。

我把陈姨当初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女人手里得有点自己的底钱,心里才不慌……”

张伟听完,沉默了很久。

客厅里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一声一声,敲在我的心上。

“好,说得真好。”他忽然开口,语气里满是嘲讽。

“所以,你现在心里不慌了?”

“你看着我为了几千块的房租焦头烂额,看着我低声下气地去求厂家,看着我大半夜在夜市喊破喉咙,你心里是不是觉得特别踏实?”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扎进我的心里。

“我没有!”我哭着喊了出来。

“我没想过要用这笔钱!我只是……我只是……”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多出来的九万块。

我怕,我怕那笔钱来路不明。

可这些话,我怎么对他说?

他已经不信任我了。

“你只是没把我当成一家人。”张

伟说完最后一句,就摔门走进了卧室。

“砰”的一声,也摔碎了我的心。

那一晚,我们第一次分房睡。

我抱着被子,在沙发上哭了一整夜。

我感觉,我和张伟之间,裂开了一道口子。

都是因为那张卡。

我必须要把这件事弄清楚。

不管是为了我的小店,还是为了我的婚姻。

第四章 邻居王婶的闲话

第二天,我和张伟陷入了冷战。

他早上没吃早饭就走了,一句话都没跟我说。

我心里堵得难受,店也不想去了,把女儿送到幼儿园后,我又一次回了娘家。

这一次,我没上楼,而是拐进了小区花园。

花园里,几个老太太正聚在一起聊天。

其中一个胖胖的,嗓门最大的,就是我们楼下的王婶。

王婶是个热心肠,也是个大喇叭,小区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王婶。”我走过去,挤出一个笑脸。

“哎哟,是岚岚啊,今天没去店里?”王婶热情地拉着我坐下。

“嗯,今天不忙。”我顺势坐下,假装不经意地问:

“王婶,我妈最近身体还好吧?我总觉得她好像有心事。”

“你妈?陈姐啊?”王婶一拍大腿,“她能有什么心事,身体好着呢,就是看着比以前累。”

“累?”我心里一动,“怎么说?”

“我好几次早上出门买菜,天刚蒙蒙亮,就看到她背着个布包出门。还有几次,晚上都十点多了,又看到她从外面回来。”

王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

“你说,她这么早出晚归的,是去干啥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

早出晚归?

陈姨一个退休在家的老人,她能去干什么?

“会不会是去跳广场舞了?”旁边一个阿姨插嘴。

“不可能。”王婶立刻否定了。

“跳广场舞哪有那么早的,还背着个大包。我问过她,她就说是出去锻炼身体,可我瞅着不像。”

我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一个布包,早出晚归……

这些线索串在一起,让我更加不安。

“王婶,”我又问,“您知道我陈姨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我只知道她嫁给我爸之前,在南方的一个小镇生活。

具体是做什么的,我从来没问过。

“这个我还真知道。”王婶来了兴致,嗓门又大了起来。

“我听你爸说过一嘴,说你陈姨年轻的时候,可是个巧手。她是苏州人,一手苏绣的活儿,那叫一个绝!”

苏绣?

我愣住了。

“听说她当年在她们当地,小有名气呢。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就不做了,嫁到咱们这儿来了。”王婶咂咂嘴,一脸惋惜。

“可惜了那手好手艺了。”

我坐在那里,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的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炸开了。

苏绣……

那是一种非常精细、耗时、而且价格昂贵的传统手工艺。

一幅好的苏绣作品,卖个几万甚至几十万,都不是稀奇事。

难道……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我心里慢慢成形。

我告别了王婶,几乎是跑着回家的。

我冲进我的卧室,拉开衣柜最下面的抽屉。

抽屉的角落里,放着一个木盒子。

里面是我从小到大收到的各种珍贵的礼物。

我打开盒子,从最底下翻出一条丝巾。

那是我十八岁生日时,陈姨送我的礼物。

丝巾是淡粉色的,上面绣着一枝栩栩如生的兰花。

花瓣的层次,颜色的过渡,都精美得不像话。

我当时只觉得好看,从没多想。

现在,我用颤抖的手,抚摸着丝巾上的绣线。

那细密的针脚,那灵动的图案……

这分明就是一幅顶级的苏绣作品!

我忽然想起,王婶说陈姨总是背着一个布包。

那个包里装的,会不会就是绣绷、丝线,和未完成的绣品?

她早出晚归,是不是去给别人做刺绣了?

那张卡里多出来的九万块钱,是不是她一针一线,熬了无数个日夜,给我攒下的?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我不敢再想下去。

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这笔钱,我怎么能用?

我怎么敢用!

第五章 深夜里的灯光

我必须去证实我的猜测。

当天晚上,我跟张伟说了一声要回娘家住,他没理我。

我把女儿托付给他,一个人回了娘家。

我跟爸妈说,店里要装修,灰尘大,想回来住两天。

他们都没怀疑。

夜里,我躺在自己曾经的房间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大概十一点多的时候,我听到隔壁主卧的门,轻轻地响了一下。

然后是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很轻,很慢。

声音朝着客厅的方向去了。

我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跟了出去。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从窗户里洒进来。

我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闪进了阳台旁边的那间小储藏室。

储藏室的门,被轻轻地关上了。

过了一会儿,一道微弱的光,从门缝里透了出来。

我的心,跳得像打鼓一样。

我光着脚,一点点地挪到储藏室门口。

门上有一个很小的通风口,我凑过去,从那个小孔往里看。

储藏室里堆满了杂物,只在中间空出了一小块地方。

陈姨就坐在那块空地上。

她坐在一张小马扎上,背对着我,身子佝偻着。

她的面前,是一个木制的绣绷。

一盏小小的台灯,就放在绣绷旁边,发出昏黄的光。

那光,照亮了她花白的头发,也照亮了她布满皱纹的侧脸。

她戴着一副老花镜,头埋得很低,几乎要贴到绣绷上。

她的右手,捏着一根细细的绣花针,正在绷紧的丝绸上,飞快地穿梭。

她的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储藏室里没有空调,又闷又热。

我看到有汗珠,从她的额角滑落,滴在她的衣襟上。

可她好像完全感觉不到。

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一针一线里。

我的眼睛,瞬间就模糊了。

原来,王婶说的都是真的。

原来,我所有的猜测,都成了现实。

这五年,在我不知道的无数个深夜里,她就是这样,坐在这个闷热狭小的空间里,一针一线地,为我绣出了一个未来,绣出了一份保障。

那多出来的九万块钱,是她的心血,是她的健康,是她对我无言的爱。

我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无声地痛哭起来。

我怎么这么傻!

我怎么这么晚才发现!

我想到自己曾经对她的冷淡,想到自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想到自己甚至还在怀疑那笔钱的来路……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住了,疼得我无法呼吸。

我慢慢地蹲下身子,靠着冰冷的墙壁,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爱,是那么的深沉,那么的安静。

它从不宣之于口,却早已为你撑起了一片天。

第六章 十五万的真相

我在门外哭了很久,才慢慢平复了情绪。

我擦干眼泪,推开了储藏室的门。

“吱呀”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陈姨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

看到是我,她脸上的惊慌,瞬间变成了不知所措。

“岚……岚岚,你怎么还没睡?”她下意识地想用身体挡住那个绣绷。

我没有说话,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我蹲下身,看着她那双因为长时间捏着绣花针而有些变形的手。

那双手上,布满了细小的针眼和粗糙的茧子。

“陈姨。”我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您的手,还疼吗?”

陈姨愣住了,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眼圈,却一下子红了。

“都……都怪我,吵到你了。”她避开我的目光,伸手去关台灯。

我按住了她的手。

“陈姨,您别瞒我了,我都知道了。”

我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那张卡里的钱,都是您这样一针一线挣出来的,对不对?”

陈姨的身体,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她终于不再躲闪,抬起头,看着我。

昏黄的灯光下,我看到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傻孩子,哭什么。”她抬起粗糙的手,想要帮我擦眼泪,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妈……对不起你。”

她这一声“妈”,让我彻底崩溃了。

这么多年,她在我面前,总是自称“陈姨”。

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自称为“妈”。

我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啊!”

那个晚上,陈姨拉着我的手,跟我讲了很多。

原来,她年轻时因为眼睛过度劳累,伤了视力,才放弃了刺绣。

嫁给我爸之后,她本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可看到我毕业、工作、结婚,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她怕我受委屈,怕我没钱傍身,过得不硬气。

于是,她瞒着所有人,偷偷联系了以前的老师傅,重新拿起了绣花针。

她接的都是一些私人的、要求高的订单。

因为怕影响视力,她不敢白天做,只能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躲在这个小储藏室里,偷偷地绣。

“你爸不知道,我也不敢让他知道。”陈姨的声音很轻。

“他那个人,自尊心强,要知道我这么辛苦去挣钱,他肯定会跟我急。”

“这钱,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想着等你以后生了孩子,或者想换个大点的房子,能用得上。”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是不是店里出事了?”她担忧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把店里的困境,和跟张伟的矛盾,都告诉了她。

她听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钱的事,你不用愁。那十五万,你先拿去用,不够妈再想办法。”

“至于张伟,他是个好孩子,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夫妻俩,把话说开了就好了。”

她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就像小时候,妈妈安慰我一样。

“岚岚,记住,家和才能万事兴。钱没了可以再挣,人心散了,就不好聚了。”

那一刻,我抱着她瘦弱的肩膀,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感激。

我明白,她给我的,从来就不是那十五万块钱。

而是一份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让我依靠的底气,和一份深沉如海的母爱。

第七章 一碗阳春面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陈姨已经做好了早饭。

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

几根翠绿的小青菜,一个金黄的荷包蛋,汤面上还飘着几点猪油的香气。

这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

我爸出差的时候,陈姨就会给我做。

“快吃吧,趁热。”陈姨把筷子递给我。

我看着她,她的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昨晚也没睡好。

我默默地吃着面,眼泪滴进了汤碗里。

“妈。”我抬起头,第一次这样叫她。

陈姨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眼泪也流了下来。

“哎。”她应了一声,声音哽咽。

这一声“妈”,我欠了她十几年。

吃完早饭,我跟爸妈告别。

临走前,陈姨把那张银行卡又塞回我手里。

“拿着。这是妈给你的,不是给别人的。”她不容我拒绝。

我握着那张卡,感觉上面还带着她的体温。

我没有再推辞。

我知道,我收下的,是她的一片心。

回到家,张伟正坐在客厅里。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看到我回来,他站了起来,眼神复杂。

“林岚,我们……谈谈吧。”

我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我没有先说钱的事,而是把那条绣着兰花的丝巾,放在了他面前。

“你看看这个。”

张伟拿起丝巾,看了一眼,有些不解。

“这……挺好看的。”

“这是我妈绣的。”我说。

然后,我把昨晚在储藏室看到的一切,把陈姨这五年来,如何一针一线为我攒下这笔钱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我讲得很平静,没有哭,也没有指责。

张伟静静地听着,他的头越埋越低。

等我说完,他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

“我……我真不是个东西。”他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怎么能那么想你,怎么能那么想妈!”

他一个一米八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懊悔地用手捶着自己的脑袋。

我走过去,抱住他。

“不怪你,都怪我,没有早点跟你说清楚。”

“是我错了。”张伟抱着我,声音闷闷的。

“我只想着眼前的困难,却忘了我们是一家人。我怀疑你,不信任你,我混蛋!”

那一刻,我们之间所有的隔阂和误会,都烟消云散了。

我们紧紧地抱着对方,像是要把这些天缺失的拥抱都补回来。

下午,张伟陪着我,一起回了娘家。

一进门,他就“扑通”一声,跪在了陈姨面前。

“妈,我错了!”

陈姨和我爸都吓了一跳。

“这是干什么,快起来!”陈姨赶紧去扶他。

张伟却不肯起,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我爸听完,气得拿起扫帚就要打他,被我拦住了。

陈姨拉起张伟,眼圈红红的。

“傻孩子,快起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妈不怪你,妈知道,你们年轻人压力大。”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

饭桌上,我爸第一次给陈姨夹了块鱼肉。

他说:“老婆子,辛苦你了。”

陈姨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我看着他们,又看看身边的张伟,心里暖洋洋的。

我明白了陈姨说的话。

家和,才能万事兴。

那张银行卡,我最终还是用了。

但我没有用它去填补店里的窟窿。

我用那笔钱,给陈姨和我爸报了一个双人旅游团,让他们去年轻时就想去的江南水乡看一看。

我还用剩下的钱,在最好的医院,给陈姨预约了全套的眼部检查和治疗。

至于我的小店,我有了新的想法。

我关掉了实体店,遣散了员工。

然后,我把家里的一间空房,改造成了工作室。

我买来了新的缝纫机,和各种布料。

我决定,把我的现代服装设计,和陈姨的传统苏绣手艺,结合起来。

我要做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品牌。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陈姨,她高兴得像个孩子。

她成了我的技术总监,手把手地教我刺绣的基本针法。

张伟也辞掉了原来的工作,成了我的后勤部长兼摄影师。

他负责采购、打包、发货,还自学了摄影,把我的每一件作品,都拍得像艺术品。

我们的网店,开张了。

名字就叫“岚心绣”。

一开始,生意很清淡。

但我们没有放弃。

我相信,用心做出来的东西,一定会被人看见。

就像陈姨的爱,虽然无声,却有着穿透岁月和人心的力量。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和陈姨身上。

工作室里,缝纫机的“哒哒”声,和绣花针穿过丝绸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

那是我听过的,世界上最动听的交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