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州蛰伏的日子|蓝天彬律师
发布时间:2025-09-19 17:25 浏览量:1
消失的光阴散在风里
仿佛想不起再面对
流浪日子 你在伴随
有缘再聚
奔波的风雨里 不羁的醒与醉
所有故事像已发生漂泊岁月里
风吹过已静下 将心意再还谁
让眼泪带走夜憔悴
——《友情岁月》
2010年下半年至2014年上半年,我在福州一家报社工作将近四年,这是我的青铜时代,是我蛰伏的日子。醒与醉,年轻与漂泊,那些朋友都去哪里了。此时此刻,回到过去。
A 利比里亚去不去
A是我同事,也是我朋友,一起消磨过许多时光。此人生就一副堂堂仪表,圆脸,剑眉,胡茬唏嘘,短寸头令人过目难忘(据说,每逢头发长到一定程度,他必操起剃头挑子自理,是为“自己动手”的典范),长得像一位久负盛名的日本男优。这点我没说谎,你若不信,可去查证。A仪表堂堂,思想也浩浩汤汤,推崇尼采、康德、叔本华。可惜我一窍不通,但并不影响我和他胡说八道。
2010年7月,我们同时进入福州一家报社工作。作为新记者,要先培训。轮到报社老总给我们上课。老总抚摸肚皮,作林黛玉咯血状,让台下的我们不免暗自担忧。老总倏地眼放金光,从人群中看到A,马上就问姓名籍贯。A答完名字,再说来自潮汕。
“潮汕,民风彪悍,人手一把菜刀啊!彭湃不就是那里人吗?”老总知识渊博症又犯了。
A不服地嘟囔一句,“不拿菜刀,不拿菜刀。”
不料老总语重心长起来,进而斩钉截铁,“自己家乡的历史要学好,菜刀肯定是有,民风太彪悍,惹不起。”
台下幸灾乐祸的笑声群起,A无端背上“菜刀哥”之名,满脸涨红,却不得分辩,郁闷可想而知。
培训结束后,我们几个新同事已然混成狐朋狗友。而我和A尤甚,盖因都是念叨着学校的人。我时常想起厦门大学,A也不忘他的华南理工大学。下班后,我们就着花生米喝啤酒,聊起大学来废话连篇,思念不可谓不深。最让我们痛心疾首的是,工作后再也没有如此多的青春面容——此处面容,特指女生。但A在大学四年并未谈过恋爱,他在等待一位传说中折翼的天使。
当记者认识女生的机会不少,可惜都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不能持久联系。A对好几个女生俱有好感,时常品头论足,奈何明月照沟渠,让本将心向明月的A情何以堪,只好转移战线,全身心投入伟大的新闻事业。
2010年末,我接到一条新闻线索,称福州一家液化气公司顶风作案。当天下午,我去暗访,陷狼窝,遭痛殴,几立毙,夸张了,实情是,被围住,所幸警笛突起,莫名出现一辆执法车前来检查,车内人是市建委小头头,我刚好认识,赖此得以全身而退。
回去后,我越想越恼火,决定再次暗访。但我已经暴露,得找个人同往,A是不二人选。我将此事天花乱坠一番,A激动地连声说好。第二天凌晨4点半,天还没亮,且飘着细雨,我和A碰头,他一袭白衣,让我错愕,这到底是暗访还是出游?!饶我暗访失败,却是知道穿着打扮一定要低调。到了那家公司,外围逗留一小时,转眼天亮快到6点半,取证依旧无果。我提议,要深入腹地。我打电话联系线人,线人就是公司员工,正值上班,不便多说,三言两语挂掉。迫不得已之下,我动用最后一根稻草,大清早地打电话给一个刚认识的村民,叫他运出“道具”,前去取证。
我和A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苦等半小时后,村民终于来了,但他不愿意去,怕被报复。前文交代,我身已暴露。此时,A头一甩,说,我来。我嘱咐取证要点后,他就像背炸药的英雄,勇往直前。这一去就没了音信。我发短信,他不回;又不能打电话,我怕干扰他。于是,我在雨中站立,内心焦急。
将近一小时后,A出现,毫发无损,得意万分。我查看证据,虽有瑕疵,但案子是定了。我们马上驱车返回,回笼觉睡得极其香甜。
稿件见报后,福州为之震动。市建委头头约见我,请我随同执法,此时,我才知道,那家公司居然是福州第二大液化气公司。平心而论,这百分之九十是A的功劳,但A看不惯衙门习气,不愿与肉食者谋。我倒无所谓,只要于事有益,身段放低一点也无妨。不经意间,我竟掀起风浪。“黑气”系列报道是那段时间我当记者以来,做得最畅快的一次。
不难看出,A是耿直之人,有时甚至“不近人情”。据称,大学四年,他寡言多思,学校和班级活动从不参加,经常一人闷声看书,左手哲学,右手法律,新闻课本去他的,爽了就长啸几声,不爽了就看爱情动作片,那叫一个自适。
A狷狂,却是善良人。举一例,还是2010年末,报社一女同事的父亲身染重疾。在这个社会,生点气是可以的,生病却是万万不能。一个小康之家,往往因此覆灭。A见状,心有不忍,匿名捐出一千,这是他当时月薪的三分之一。
除此,A还常想着支援非洲。有一天,我正无聊上着网,他在MSN上绽放一个笑容,然后说:“利比里亚去不去?”
我两眼一坠,心想这家伙不要命了?利比亚在打仗啊!我回:“你的利比亚之行恐怕凶多吉少,我在大后方等着收尸,有个照应。”
此语一出,遭无情嘲笑。伤不起的利比里亚,在非洲的某个角落,回去好好研究。
不单利比里亚,还有果敢、毛里求斯,A热衷于听来莫名其妙的地方。他打算一个人去旅行,胯下是自行车,脑中是旅行的意义。
但这一切,被无情的现实摧毁了。他的自行车,特从广东老家快递来的,价值五千余元的,闪亮有情的自行车,就在报社,堂堂海西第一报的车库里,被偷了。
A向保安反映,竟被告知此前已有数起失窃,节哀顺变为是,不必大惊小怪。
此后,A意志一度消沉,没有翅膀——自行车,他喜欢称之为翅膀,隐形的、想象的翅膀——如何飞翔。
直到她——折翼的天使——出现,A才恢复勃勃生机。这女生我见过,准确地说,她当得起这称号,没开玩笑。按A的说法,如此有公共意识,还懂得关怀,而且很漂亮,教我如何不想她。
一谈到她——折翼的天使,A就变得神神叨叨,时而滔滔不绝,时而唉声叹气。注定地,这个女生会击碎他的心,穿透肺腑、肝胆、心脏,给A留下无限惆怅而美丽的回忆。
C 你是橡皮人吗
C长得清瘦精干,一表人材。他那小小双眼放射无限光芒,就像猎狗随时准备出击却又不慌不忙。他那薄薄嘴唇,总是散发出世俗欢乐的话语。他的情绪配合身体,就像包着一股淡淡的火。他是投机主义绅士,即便不是特别坦率,也让人觉得舒服。
2011年,C踌躇满志,在福州隆重开张一家黄金期货公司。26岁的他,携着20个手下,流转各大公司、五星级酒店、风月场所,只为说服客户投资。惜乎流年不利,市场萎靡,仅仅3个月,公司倒闭了。C一无所有,还欠债百万,包括父母的30万私房钱。同学的20万是入股,按理说可不还,但C很坚定地说,挣了钱一定还。
公司倒了,还得吃饭。C进入一家贵金属交易平台,希图休整一段时间。他能否东山再起尚未可知,不过,生活水准的变化倒是立马可知,他无奈地从高档公寓搬到民房,具体地址是福州市鼓楼区钱塘巷,一听就让人油然而生古意。只见卫生间里马桶脏兮兮,坐垫已不见,用完还没法冲洗,因为摁钮坏了。C拧开水龙头,不料水龙头也报废,只好用浴室喷头接水。单单这一过程,已足够让C沮丧。
沮丧是暂时的,空虚更是要命。C的创业伙伴早已四散奔逃,忙于活命去了。一个人呆着,更容易怀旧,而不是遥想未来。那么,先从春节的相亲说起吧。不幸的是,作为朋友,我不得不洗耳恭听那些倾诉。他的词语喷涌而出,让我恍惚以为眼前立着一台快速搅拌机。
C的家境比一般略好,但在这个物欲无止境的时代,可供他选择的女生显然不会太多。据称,相亲的流程简单而粗暴,开门见山说收入,继而谈房子、车子。C懂得含糊之道,却也吃不消一个又一个女生如此,于是不免留下阴影。这中间,他看上过几个女生,人家没看上他,温和有礼的他,在这方面甚至有些激愤了。
激愤之余,他就想起他的大学时代,大学时代的女朋友。他就读的大学坐落于半山腰,号称贵族学校,学费很贵,管理方面则令人发指,每天都要早起报到。更过分的是,校长规定,男女在公开场合不得牵手。面上严格的束缚,反而容易造成私下的放纵。C在大学里竟碰到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整日厮混,男男女女的往来颇有《在路上》的风致。但C也有固定的女朋友,夜黑风高时,两人经常奔到天台。几米开外,就有同道中人,大家相安无事。毕业后一年,他和女友和平分手,原因不明。
单身的C,想到了洗浴中心。十多年前,福州是洗浴之城,C很快成为个中老手。但他还是比较喜欢去同一个洗浴中心,叫同一个按摩小妹。直到有一天,他再去时,那位已离职。此后,C又像从前一样随意。有一天,他和一位按摩小妹半真半假地抱怨没有女朋友。按摩小妹很讶异,连称不可能,说要介绍女生给他,然后就抄起一只笔,写下一个手机号码。C大喜,风尘中也有真友情。
不过,之后的故事就不那么美好了。手机号码拨过去,那边是一位嗓音粗重的男人。C忿忿不平地对我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说:“这只是一个游戏。”但他还是有点沮丧。我明白,这个城市少了点爱,但你跑到那里,会不会有点缘木求鱼呢?
让C印象更深刻的,应该是另一位。有一天晚上,我和C在福州西湖公园走着,右前方一位清秀女生在用手机拍照。C笑着上前打招呼,两人嘻嘻哈哈几句而别过。C兴致未了地说,要不是你在,我就和她走了。据C称,此前是在QQ和她认识的,她是湖南人,因与丈夫吵架,一气之下来到福州,身无长技,只好去洗浴中心,第一次按摩的客户就是C,C很难忘。我说:“你信吗?”C回答:“这只是一个游戏。”但游戏也会变得不好玩,C很快得知,她是有身孕的,虽然表面一点都看不出来。
下面,该干些什么?立业暂时是没戏了,就先成个家吧,C想要找个能结婚的女朋友。
C在公司的声誉不错,中年干妈挺身而出,为他积极张罗。不到一个月,他就有了两个选择——青春妹和火车妹。青春妹是C的同行,1987年生,比C小两岁,论成熟稳重,却一点也不次于C。唯一不足的是,脸上还有青春痘,且不少,这让C颇为踌躇。另一个是火车妹,也就是火车上的乘务员,面容姣好,就是手臂有点粗,这也让C踌躇。C和这两位女生都相处愉快,偶尔不快。
但后来,火车妹已和C联系无多,主要是C联系人家少,更可能是两人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而青春妹,对C倒是热情得很,但后来似乎也联系少了,原因是C对她“爱理不理”。
说到底,C还没遇见对的人,只好这么混下去。但温和的他,又开始焦虑起来了,说要想办法赚钱,因为……饱暖才能思淫欲。
无趣时代,再有趣的人也会变成橡皮人。
D 就在雨中 不知所终
29岁的D开着大众车,一头扎进暴雨,从温州老家驶向400公里外的福州。箭镞般的雨点砸向车窗,刮雨器应接不暇。D盯着前方,有些心不在焉。在这个暂时与世隔绝的空间,是极容易回忆过去的。
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温州,弥漫创业热潮和暴发气息。他的父亲是个传统的庄稼人,面对新时代无所适从。他的母亲是个要强的女人,东挪西借,筹到两万元,办起鞋带作坊。周围的人一个个富起来,穿着防弹衣似的棉袄睡衣在家门口晃荡,唯独他家照旧。贫穷可以击倒感情,父母经常激烈争吵,他就躲在房间里。
10岁时,他在房间里找到一本哥哥的初中课外读物,翻到汪曾祺的短篇小说《受戒》。故事的最后,小和尚被小英子亲了一口,芦花荡里一只水鸟扑棱着翅膀飞走。年幼的D恍然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片金黄的世界。楼下母亲歇斯底里的呼唤声又响起,他回到一个吃不起肉的现实世界。他曾经很喜欢吃榨干油后的猪脂肪,又香又脆。有一天,他看见县城的饭馆把猪脂肪扔掉,霎时明白贫穷是什么。
当汪曾祺的世界遭遇猪脂肪,年幼的D并未考虑太多,他和同龄人一样,生活中充斥的更多的是变形金刚、动画片、《射雕英雄传》等电视剧。只是在这个多年后的雨天,有心写作的他鬼使神差地把两者串连,彷佛可以找出什么隐喻。
到了青春期,他开始狂热地幻想一切可以幻想的女性,女同学、女老师、女演员、小说女主角。女老师掉进黑暗中,不久衣衫凌乱地跑出来,他口干舌燥,却不得要领。女同学的衣服里,似乎总有东西在发酵、膨胀,他想去探索、发现。在各种小说、报纸、杂志中,他像一只狗拼命地刨着,要找出那些令人兴奋的字眼、图片。冯梦龙的三言,当黄书看,《红楼梦》的一两章可以将就着,《金瓶梅》买不到,《情人》不够黄……一目十行的本领,在不经意间练就。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浮起笑容。
雨小了一些,远处青山升腾起云雾。开车两小时,还有三分之二的路程。他的人生也还有漫长的三分之二,一想起就叫人沮丧。而前面的三分之一,无外乎上学、恋爱、工作。
他早上5点半就起来学习,想要摆脱家乡混沌的一切。终于,他考上河北大学中文系,跑到1800公里以外的石家庄,不再听到父母的争吵。在学校里,他认识了一个女朋友,青春期的躁动得到安抚。他的性格开朗起来,偶尔还讲讲冷笑话。他开始大量阅读,找出当年看过的《受戒》,重新发现那个金黄的世界。他开始写诗,写小说,写话剧。沈从文、汪曾祺的清新,混搭上周星驰的无厘头,自得其乐。时间飞速前行,少年时代的沉闷滚蛋。
大学毕业,他的女朋友考上厦门大学中文系研究生,他随后一年赶到。这时,贫穷的阴影又来了。大学同学有了工资,他却在学校里和女朋友节衣缩食。他和女朋友联合写了一本书,一个写古龙,一个写琼瑶。这本书的稿费是8000元,对他来说,已经不错。
三年后,他在福州一家报社上班,收入过得去,总算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下班后吃过饭,他可以在客厅里拿着白色陶瓷,悠闲地、矫情地画一片写意山水……
水滴躲过刮雨器,残留在车窗,雨又开始大起来。他在2011年春节回家,遭遇高中初恋女生,那个当初差点就在一起的女生。女生在一家社区医院当护士。走在小镇的街道,他们越聊越想聊,然后不可避免的事情发生了。高中初恋和八年女友,他徘徊在此岸和彼岸。他像一个祥林嫂,见到朋友就问,“你说我该怎么办?”
一个月后,他辞职回家,迅速和高中初恋结婚。有了一段闲暇时光,他可以梳理情绪,可以看书写作,却始终没有写出成型的作品,尽是零零碎碎的奇思妙想。家庭并不宽裕,买房子的压力如影随形,他只好开始忙碌地寻找工作,但他面对的是——2011年全国大学应届毕业生数量达到660万,2012年已经增至680万。像样的工作并不好找。温州,这个曾让他厌恶,又让他回归的城市,他要再次告别。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开车6小时,他到福州了,又回到报社上班,像开始一样。
E 榕城访书
我看见一座座千年古城在空中飞舞,掉下来却成了平庸的现代都市,福州是其中之一。这既有区位的无奈,也归咎于混乱的城市规划和管理。福州市区的三坊七巷,号称“中国城市里坊制度活化石”和“中国明清建筑博物馆”,已经面目全非。
十多年前,我一次次穿过全新的三坊七巷,此后我宁愿去书中想象这座城市。手头有本明朝落魄秀才郑堂的故事,家就在三坊七巷之一的朱紫坊小巷深处,我喜欢纸上的市井烟火气。
十多年前,我住在福州新店(好像很多城市都有新店这个地名),一千米开外有家旧货市场,市场边有家旧书摊。这本落魄的书就是在此处购买。
旧书摊老板是个中年男子,常年沉默地坐着,不招呼生意。当然,可能卖书这事儿招呼了也没多大效果。旧书一部分堆放在地上,一部分装在麻袋里。出乎意料的是,有不少好书。正是从这家旧书摊,我开始有意挑选书的版本。
我买过1959年人民文学出版社繁体字版《柏拉图文艺对话集》,朱光潜翻译的。封面淡绿色,素雅。纸张有点像草纸,但看起来舒服。繁体版司汤达《红与黑》、德莱塞《珍妮姑娘》、海涅《诗歌集》、莫迫桑《温泉》和《一生》等,老的书,配上老的版本,才是逝去年代的样子。
黑塞《在轮下》,我曾在上厦大时到图书馆借阅过几次,意外在旧书摊看到,随即买下,就像看到老朋友,自然亲切。
回想起来,我偏爱年轻人的故事,《在轮下》的汉斯、《红与黑》的于连、还有《了不起的盖茨比》和《马丁·伊登》、《麦田里的守望者》、《在路上》……这些书里投射的是肉身沉重的自己,总想去云上看看。
在这家书摊上也买过不少国内的书,有一本是老舍1949年以后写的随笔集《我热爱新北京》,可以看到某些事物对人的摧残。
老舍对比解放前后的北京写道,“我爱北京,我更爱今天的北京——它是多么清洁、明亮、美丽!我怎么不感谢他呢?是他,给北京带来了光明和说不尽的好处哇!我只提到下水道和灯光什么的,可是我的感激是无尽的,因为提到的这些不过是新北京建设工作的一部分哪。”——这简直是中学生作文,哪里还看得出是写过《猫城记》、《骆驼祥子》、《四世同堂》的人,灵气消失了,笔端凝滞了。
在《论才子》一文中,老舍写道,“假若没有关切与领导,这几年来根本不会出现这么多的青年作家。”
其实,正是过分的“关切与领导”,让老舍等一大批处于创作旺盛期的作家,突然变道。1949年以后的三十年,大部分作家批量生产垃圾,他们的作品只有文学史价值,而没有文学价值。这不能不说是个人与时代的双重悲哀。
与其看这些畸形生态下的作品,不如看些花花草草、瓶瓶罐罐。在旧书摊上,买了一本上海文化出版社1956年出版的《花花草草》,是周瘦鹃写的。
这家旧书摊,是我在福州几年平淡时光中,为数不多的时常想起的存在。那时候,我常常在周末信步走到此处,目光一点一点搜寻要带回家的旧书。
从厦大毕业后,因为经济上的独立,我曾在网上大量地买书,成堆成堆地买,想买的都买下来。但久而久之,我更愿意去旧书摊逛逛,这是另一种乐趣,有时间的痕迹。
前段时间,匆匆路过,旧书摊还在,我应该停下来看看。
F 楚楚西湖
西湖我去过很多次——福州的。郁达夫写过一篇文章,讲的就是福州的西湖。他说:“对于福州的西湖,我初来时觉得她太渺小,现在习熟了,却又觉她的楚楚可怜。”
从厦大毕业后,我去福州一家报社当记者。那时的我很想做些事情,奈何环境逼仄,经验又不足,郁闷也就可想而知,便常去福州西湖散心。福州西湖经过多次疏浚,面积扩大不少,郁达夫所称的“渺小”不再,“楚楚可怜”自然也不复。其中的亭台楼榭,虽是新建,工艺上倒也精细。荷花和湖水,在暮色中感觉,与古时相近。
十多年前的一天,我因厌烦部门主任每日追问“今天有什么题”,便逃离办公室,偷得浮生半日闲,一路闲晃,竟到西湖公园。不经意窜到开化寺,“开化寺”三字被横梁遮挡大半,有点滑稽,进去却是另一番景象,亭台楼阁,蜿蜒小径,森森林木,假山细水,古典的江南。我缓行一周,再一周。但愿在这狭小空间,与尘世隔绝,不幸的是,耳边还有隐约的车水马龙之声,所幸鸟鸣蝉噪最终取胜。随后,一阵莫名其妙的大雨劈头盖脸浇下来,我狼狈穿行于陋巷,去公交站台,一等就是半小时。这就是生活。
(本文部分内容为虚构)
蓝天彬律师:
江苏法德东恒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刑事专业委员会主任,江苏省人大常委会法工委规范性文件备案审查咨询专家,南京市律师协会刑事诉讼法律专业委员会秘书长,毕业于厦门大学,专注于刑事辩护,多起案件获得不起诉、撤销案件、终止侦查、宣告缓刑或二审改判等结果,著有《正义不倒:刑辩律师办案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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