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岁的女人什么味?”小我10岁的男友:一股老人味,令人恶心 上文
发布时间:2025-09-15 23:59 浏览量:2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35岁的女人什么味?"小我10岁的男友:一股老人味,令人恶心。上文
1.
“一个三十五岁的女人,闻起来该是什么味儿?”
许凝晚刚从浴室出来,氤氲的水汽还未散尽,腰肢的酸软感提醒着方才的旖旎。眼波流转间,她的目光不偏不倚,正好撞进了傅风城那片幽亮的手机屏幕。
一个名为“铁哥们”的群聊里,这句扎心的话,正赫然跳动着。
下一秒,男人滚烫的胸膛便严丝合缝地贴上她的后背,灼热的呼吸在她的颈窝里变得急促起来:“好姐姐,再陪我温存一会儿……”
许凝晚的嘴角勾起一抹疲惫的笑意,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手机上挪开。
她毕竟三十五岁了,早就过了那种需要靠翻查伴侣手机来获取安全感的年纪。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安抚这个小她整整十岁、精力旺盛如野兽的男人。
两人一直纠缠到深夜,许凝晚在困倦中几度陷入恍惚。再次醒来时,那片熟悉的手机亮光又一次闯入眼帘。
她本想伸手关掉,指尖却像被施了魔咒,悬停在半空。
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她有点好奇,在傅风城这位天才调香师的鼻子里,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种香气?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轻轻一划,他的回答就像一根淬了毒的细针,毫无防备地刺进了她的视网膜。
“三十五岁的女人?一股藏不住的老年味。”
“说实话,要不是每次都靠着那股浓得发腻的沐浴露香味硬撑,我早就吐了。”
短短两行字,像是两道冰冷的烙印,她死死地盯着,看了足足有半小时。
头像是他没错,那张她亲吻过无数次的脸。可那段文字却陌生得像一锅滚沸的油,每一个字都在灼烧她的心脏。
她机械地向下滑动,群里的聊天记录如潮水般涌出:
“兄弟,我当初就劝过你,别找比自己大的。这都五年了,当初那点‘妈味’都快熬成‘奶奶味’了。”
“哥哥我今天刚谈了个十八的,那皮肤嫩得跟刚剥壳的鸡蛋似的。哪像阿城你,口味这么重,偏爱在老人堆里耗着。”
“讲真,凝晚姐的样貌身材是没得说,但年纪摆在那,太老了。我总觉得她跟你在一起……就是老牛吃嫩草,委屈你了。”
这些看似玩笑的调侃,此刻却像一把把钝刀,一下下地剐着她的心。密不透风的疼痛让她几乎停止了呼吸。
她怎么也无法把这些恶毒的言语,和那些平日里一口一个“凝晚姐”,对她毕恭毕敬的“弟弟们”联系起来。
湿热的泪水迅速模糊了视线,手机“啪”地一声从无力的手中滑落,砸在脸上。冰冷的硬壳撞得她脸颊生疼,可她却毫无知觉,任由屋内重新被黑暗吞噬。
一种自尊被碾碎在地上的羞耻感,从四肢百骸里慢慢溢出,让她连疼痛都忘了。
她身上……竟然有老年味了?
就在不久前,这个男人还把她圈在狭小的淋浴间里,像只贪恋蜜糖的巨犬,怎么都不愿松开。他总是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陶醉地轻嗅,情到浓时,会用滚烫的唇轻轻吻过她的眉眼,声音沙哑得像浸了蜜:
“姐姐,你身上的每一寸都让我着迷,只要一靠近你,我的腿就挪不动了。”
五年来,他火山般的热情,的确从未减退过半分。
那些缠绵入骨的情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可在他心底,自己竟然成了一条需要靠浓烈香精才能掩盖腥气的……臭鱼。
这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就在这时,群里突然冒出来一个顶着小猫咪头像的人,一连发了好几个大笑的表情包:
“那你们说说我是什么味?我明天就回国啦,六点到机场,正好让我掂量掂量,还要不要你们这群臭哥们。”
五个人的小群瞬间炸开了锅,各种花式讨好和吹捧,瞬间把“小猫咪”哄成了众晚捧月的团宠。
而午夜十二点,就在他们刚刚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纠缠,相拥喘息时,傅风城还曾分神回复了一句:
“你是黑樱桃味。”
黑樱桃味……
“甜腻,辛辣,又带着一丝檀香木的沉稳。那种神秘感让人微醺,轻易就能上头。这是我最爱的一款香水味。”
这是傅风城时常挂在嘴边的话,那描述早已深深烙进了她的心里。
可现在,他把他至高的赞美,毫不吝啬地赠予了另一个女人。
那她,算什么?
鬼使神差地,她点开了那个小猫咪的头像。背景图里,傅风城正赤着上身,怀抱着一个女孩沉沉熟睡。女孩被他的臂弯挤压出一点婴儿肥,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颈间那条十字架项链在昏暗的光线下赫然醒目——竟和傅风城那条从不离身的,一模一样。
她曾经好奇地问过他,为什么总戴着这条项链?
他只是目光沉沉地说,因为做错了一件事,需要用一辈子来弥补。
原来,这份沉甸甸的“弥补”,也和这个女孩有关。
无数的疑问和震惊在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许凝晚扯过身旁熟睡男人的胳膊,学着照片里的样子,试图靠进他怀里。可那个在梦境中的男人却如往常一般,下意识地、轻轻地将她推开了。
“姐姐……我说过了,我不习惯这样睡……”
可照片里的他,明明睡得那样安稳,那样香甜。
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脸上。
望着他决绝地转向另一边的后背,眼泪终于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她哭得狼狈不堪。
直到她通过了那个“小猫咪”的好友验证,看清了女孩主动发来的那段视频,她的心,才骤然沉到了不见天日的谷底……
2.
视频的画面有些晃动,像是在偷拍。
镜头里,女孩将一张折叠的纸推到了少年面前。
“阿城,亲子鉴定报告在这里,这是我们的孩子。”
少年那张还带着青涩的脸,瞬间血色尽失,眼睛瞪得溜圆。他反复咀嚼着那几个字,声音发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陈苗,你说这是我们的孩子……这怎么可能?怎么会……”
女孩的脸上写满怆然,声音却异常平静:“留下来,好吗?”
少年眼里的惊恐瞬间化为嫌恶,他几乎是用怒吼在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孩子,更不想结婚!你放过我吧,行不行!”
“好,但你永远欠我的。”
视频在这里戛然而て止。
许凝晚盯着那片漆黑的屏幕,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久久无法平静。
原来,年少时的一场不羁与放纵,竟让他背负了整整五年的枷锁。
那条他从不离身的十字架项链,哪里是什么虔诚的祈愿,分明是对那个未能留住的孩子的无尽愧疚。
而这个曾经被他亲手推开的女孩,这五年来,恐怕早就在他心里扎下了根,深到拔都拔不掉了。
许凝晚睁着眼,在黑暗中硬生生熬到了天亮。当窗帘缝隙里透进第一缕晨光,爬上床头时,她才发现身边的位置早已凉透了。
床头柜上,压着一张潦草的字条:【姐姐,公司有急事。】
多么拙劣的谎言。
明明今天是她的生日,他早就信誓旦旦地请好了假,这会儿却走得这么急,连编一个周详的借口都懒得费心。
她看了一眼时间,才五点半刚过。
这五年来,他从未这么早起过。上班总是踩着点,休息日更是能化身成一块牛皮糖,黏着她一起赖床。
他以前总是打着哈欠说:“早起对我来说,跟猝死没什么两样。到目前为止,还没什么事值得我为它破例。”
许凝晚面无表情地点开手机里的耳机定位功能,那个代表着他的小红点,正在几公里外的机场航站楼里不知疲倦地闪烁着。
答案,再清晰不过了。
他哪是去了公司,他分明是去给那个“小猫咪”接机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拧了一下,那种溺水般的绝望感再次将她吞没。
她又一次,被人辜负了。
她恍惚间想起了上一段长达十年的恋爱。她把自己最宝贵的青春和最滚烫的真心,毫无保留地全部投了进去。可就在她二十八岁那年,男人一句轻飘飘的“我家里不同意我找外地的”,就把她像一件旧衣服一样,随手丢开了。
那段日子,她痛了整整两年,夜夜靠着酒精麻痹自己,在震耳欲聋的酒吧里买醉。
直到有一次,她在后巷被几个小混混堵住,眼看就要被强行拉上车时,傅风城像一道劈开黑暗的光,凭空出现了。
男人身上带着清冽干净的海盐味,不由分说地把她护在身后,一拳一拳,砸得那些流氓爬不起来。
她当场就吓得昏了过去,之后高烧了三天三夜,他就在病床边寸步不离地守了三天三夜。
从那以后,她灰暗如死水的日子里,闯进了一个热情四射、笑容灿烂的男孩。
他死皮赖脸地赖在她身边,笑得像只讨食的小狗:“好姐姐,你养我呗。”
这一养,就是五年。
就算是养条小狗,也该有感情了,何况她早就把一颗真心,毫无防备地交了出去。
三十五岁生日这天,她没能等来一句祝福,没能等来一个拥抱。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从天亮坐到天黑,直到把窗外的万家灯火都看腻了。
玄关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说笑声,门被打开,傅风城被一个穿着清凉超短裤的女人扶着走了进来。
没等许凝晚开口,那个女人就抢先一步,甜甜地喊了声“许姐”。
这声“许姐”,像是一道无形的鸿沟,瞬间将她划成了局外人。就连平时跟着傅风城喊她“凝晚”的那些兄弟,这会儿也都换了口风,恭恭敬敬地叫她“许姐”。
这个女人,是故意的。
她故意在她的地盘上,用这种方式宣示主权,一点点地剥她的脸面,让她在自己的家里像个尴尬的客人。
“我刚回国,阿城非拉着兄弟们给我接风,没喝几杯就醉成这样了,酒量还是跟以前一样差。”女人笑着看向众人,“你们还记得当年他喝多了那次吗?”
“害,怎么能不记得。”有人立刻接话,“陈苗,你当时差点被他当成老婆给办了。”
“就是就是,”另一个也跟着起哄,“他还抱着你说你好香,亲了半天,第二天醒了自己都吓懵了。”
……
他们熟稔地围着陈苗,聊着那些她从未参与过的过去。许凝晚从这些零碎的话语里,一点点拼凑出她和傅风城之间那些盘根错节的牵扯。
许凝晚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礼貌地打断了他们:“谢谢你们送他回来。”
一个叫黄远的男孩反应最快,赶紧把傅风城扶到沙发上躺好。
“许姐,那我们先走了啊。”
许凝晚扯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然而,那个叫陈苗的女人在临走时,却又回过头,像是好心叮嘱一般:
“阿城喝多了,千万别给他洗澡,不然第二天肯定会发烧。给他煮点蜂蜜水吧,记得一勺蜂蜜要兑三勺水,多了他会嫌太甜。还有……”
许凝晚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后面的话,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怪不得傅风城每次酒醉后,都对她煮的蜂蜜水不屑一顾。怪不得有一次她强行给他擦身,他会那么抗拒。
原来,这些她一无所知的、属于他的习惯,早就被另一个女人牢牢地刻在了心里。
而她这个正牌女友,竟像个笑话,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陈苗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脸上失措的表情,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许凝晚只能用微笑来掩饰心里的惊涛骇浪,“我是他女朋友,这些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一句话,让陈苗的脸色骤然一变,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湿漉漉地颤抖着:“许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阿城……我们就是好兄弟……”
好兄弟?
那视频里的激烈争执算什么?那头像背景里的亲密床照又算什么?
这种苍白无力的辩解,只让许凝晚觉得无比恶心。
“如果真是好兄弟,”她缓缓抬眼,声音冷得像冰,“会用两个人的床照,来做社交账号的背景图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
沙发上那个醉得迷迷糊糊的男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晃悠着站了起来。他伸手一抓,精准地攥住的,却是陈苗的手腕。
许凝晚的身形猛地一滞,目光死死地钉在陈苗的手腕上。
那串璀璨的钻石手链,在灯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晃得她眼睛生疼。
那是她前不久在珠宝店里一眼就看中的款式,当时觉得那钻石的光芒很衬自己的皮肤,便随口跟傅风城提了一句喜欢。
她早就收到了店铺发货的短信提醒,还满心欢喜地以为,这是他为自己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却没想到……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扯开了一道口子,疼得她喉咙一阵阵发紧,几乎无法呼吸。
傅风城的眼眶通红,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与愤怒:
“许凝晚!她是我可以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我不允许你这么污蔑她!”
浓重的酒气喷了她一脸,“许凝晚”这三个字,像三块沉重的石头,狠狠地砸在她心上。
这是他们在一起五年,他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地喊她。
“你们谁要是敢欺负陈苗,我第一个跟他没完!我不能再让她被气走了,我不舍得。”
“许凝晚,你,必须给她道歉!”
3.
屋内瞬间静得落针可闻,几道看好戏的目光齐刷刷地扫向许凝晚,像无声的利剑,逼着她低头认错。
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的皮肉,她死死地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是她错了。
错得离谱。
三十五岁的人了,爱错了人,也丢尽了人……
黄远见势不妙,赶紧拉着还在泫然欲泣的陈苗往外走,识趣地给他们俩留下了空间。
门“咔哒”一声关上的瞬间,许凝晚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强行把涌上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声音却异常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们分手吧。”
这一次,她不想再让自己那么狼狈了。
“你是认真的?”
傅风城的眼神浑浊不堪,客厅的顶灯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透着一股逼人的寒意。
他借着酒劲,不甘心地向前逼近一步,质问道:“和我在一起,你到底哪里不满意?”
“是我在床上伺候得你不舒服,还是我不够听你的话?许凝晚,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这么不可理喻!”
伺候?
原来情侣间的温存与缠绵,在他眼里,竟然成了需要付出劳力的“服务”?
许凝晚一时间说不清是该笑还是该哭,她已经懒得再和他多说一个字:“等你明天酒醒了,我们再谈。”
腰肢骤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狠狠搂住,混着浓烈酒精味的热吻,不由分说地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下。
傅风城似乎清醒了一些,声音也软了下来,“姐姐,我喝多了,惹你生气了,都是我的错。你别气了,原谅我好不好?”
他把她的挣扎和抗拒全部困死在那个蛮横的吻里,想像从前无数次争吵后那样,用这种亲昵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歉意。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为这点破事,你敢打我?”
他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腮帮,眼神里的温柔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凶相毕露,“我们还没结婚呢,你凭什么管我!”
原来,这才是褪去伪装后,他最真实的样子。
“傅风城,你太让我失望了。”
许凝晚捂住被他撕扯开的衣领,转身冲进卧室,“砰”地一声反锁了房门,将满肚子的痛苦和委屈,狠狠地砸在了那扇冰冷的门板上。
不知哭了多久,枕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是妈妈打来的视频电话。
“囡囡,生日快乐!祝我的宝贝女儿天天开心,越来越漂亮!”
视频里,远在老家的妈妈举着手机,眉眼间全是笑意,给她唱着跑调的生日歌。“你那边怎么黑乎乎的?已经睡了吗?阿城不是个夜猫子吗?”
母亲的关心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她强撑的伪装。委屈如潮水般汹涌而上,她死死咬着牙,才稳住了自己的声线:
“妈,阿城……他加班去了。我吃过蛋糕了,就是有点累,想早点休息,所以就关灯了。”
“过两天我就请假,回家看看您。”
“哦哦,那你快睡吧,别累着了。”许母连忙说。
可下一秒,一条微信消息的提示音又响了起来——是妈妈发来的文字。
【囡囡,以后在大城市受了委屈就回家,妈养得起你。】
那一刻,窗外那片璀璨的万家灯火,竟抵不过妈妈一句简简单单的“回家”。
她,不要他了。
滚烫的眼泪打湿了手机屏幕,她泪眼婆娑地,一字一顿地回复消息:
【妈,我三天后回家,以后,一直陪着您。】
……
第二天一早,许凝晚像往常一样,一丝不苟地化好了妆。当她伸手去柜子里拿香水时,动作却猛地顿住了。
五年,整整三百多瓶香水,全都是傅风城亲手为她调制的。
他说过,春天要用明媚的花果香来配亮色的裙子,这样显得她朝气蓬勃;
夏天要用清爽的薄荷香来搭简单的T恤,这样衬得她青春洋溢;
秋天的桂花香要配上别致的丝巾,能藏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小俏皮;
冬天的玫瑰香要配上经典的格子围巾……
原来,他费尽心思帮她搭配的一切,都只是在刻意地、拼命地,想要掩盖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姐姐,今天周一,用柑橘味的香水吧,我帮你。”
不知何时,傅风城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身后,习惯性地伸出手臂就想搂她。
许凝晚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不用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像块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哄她,一路从衣帽间跟到玄关:“姐姐还在生气?我昨天真的喝断片了,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许凝晚懒得理他,自顾自地穿上高跟鞋,对着镜子,涂上了一支她从未尝试过的、颜色烈如火焰的正红色口红。
傅风城见她不为所动,反而有些急了,“你涂藕粉色更好看,这个颜色……有点显老。”
他年纪明明比她小,却总喜欢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替她做所有的决定。
她抿了抿鲜红的唇,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三天后,我会从这里搬走。”
他瞥了一眼手机,有些心不在焉地问:“姐姐,你刚才说什么?”
又是那个“小猫咪”吧。
见她冷着一张脸,他摊开手,把手机屏幕亮给她看,解释道:“三天后是我们的五周年纪念日,我让陈苗帮忙准备点惊喜,你别误会。”
她是女人,比任何人都清楚,陈苗发来那段视频的行为,就是一场赤裸裸的宣战。
三天后的纪念日,那个女人一定会耍尽花样来搅局。
只可惜,到时候她早就不在了,她懒得再奉陪他们演这出令人作呕的戏。
4.
许凝晚站在公司人事办公室里,手里捏着一张散发着油墨味的离职单。
“你总算是想通了。”
人事专员推过来一支签字笔,公事公办地说:“公司能给出N+1的赔偿,已经是行业里顶好的条件了。今天签了字,交接完手头的工作就能走了。”
公司最近正在进行部门调整,她这个岗位,以后需要长期去外地出差。
前阵子领导找她谈话时,话里话外总绕着“年纪”这两个字打转,那潜台词再明白不过了——他们觉得她这个年纪,已经经不起这样的奔波和折腾了。
所以早在一个月前,公司就已经有了要和她解约的意思。
可她当初却一门心思想着要留下来。一来,这份工作离家近;二来,她想着将来和傅风城结了婚,也方便照顾家里。
为此,她甚至拉下脸找了领导好几次,姿态低到了尘埃里,说可以接受降薪调岗。可终究,还是没能敌过那句冰冷的“不合适”。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至极。
她在这里为了两个人的将来精打细算、委曲求全,而那头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心里却根本没给她留半分位置。
走出办公室,远远就看见自己的工位旁围了一圈人,叽叽喳喳地在讨论着什么。
她的办公桌上,赫然放着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凝晚,你家小男朋友也太会了吧!这都处了多少年了,还这么浪漫!”
“要我说还是许姐会保养,看着就跟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哪像我们,天天熬得一脸疲惫。果然啊,还是年轻人会疼人。”
以前听到这些恭维的话,许凝晚心里总是甜滋滋的,很受用。可现在听来,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讽刺。
一整天,她的手机都像被设置成了震动模式,不停地响。全是傅风城发来的消息。
从早上到现在,不多不少,整整99条,全都是花样百出的道歉:
【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昨天我是跟陈苗他们聚了一下,怕你多想才撒谎说加班的。好姐姐,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下班后,许凝晚刚走出公司大楼,一辆熟悉无比的黑色轿车就堵在了她面前。
傅风城穿了一件剪裁得体的黑色皮衣,看着格外精神。配上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精致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快步下车,绅士地拉开后座的车门,胳膊顺势就圈上了她的腰,“姐姐,我来接你下班。”
路过的同事们见了,纷纷笑着跟她道别:“凝晚,以后多联系啊!去了新地方可得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傅风城敏锐地皱起了眉头,看向她:“你要去哪儿?”
既然已经决定分手了,这些事自然没有再告诉他的必要。
许凝晚随口应付道:“一个需要长期出差的地方。”
她坐进车里,正纳闷今天他怎么会让她坐后座,下一秒,就看见副驾驶座上的陈苗转过头来,笑嘻嘻地冲她打了个招呼。
她心头一梗,刚想推门下车,傅风城却已经眼疾手快地落了锁。
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她,语气软了下来:“姐姐,昨天是我不对。我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发小,陈苗。今天我特意叫上了兄弟们,给你赔罪,顺便给你补过一个生日。”
“许姐,我跟阿城那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交情,真要有什么早有了,纯纯的革命友谊,你可千万别多想!”陈苗晃着两条白得发光的大长腿,笑得一脸天真无辜。
从昨天到现在,许凝晚一口东西都没吃,胃里早已饿得发空。
她想,正好借这个机会,把所有的话一次性说清楚,便没再坚持下车。
一路上,陈苗和傅风城聊个不停,从童年糗事聊到最新的游戏。
说到好笑的地方,陈苗整个人都恨不得挂在驾驶座那边,笑得前仰后合,害得车子好几次都偏离了正常车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座椅靠背向后调。狭小的后座空间被挤压,许凝晚坐得极其不舒服,只好默默地挪到另一边。
“许姐,你又怎么了?”陈苗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动作,故作不解地问道。
一个“又”字,用得极其精妙,倒像是一切都是她在无理取闹,没事找事。
见许凝晚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傅风城才不痛不痒地开口打了圆场,把话题岔开了。
到了预定的包厢,六个座位,陈苗却径直走到了许凝晚和傅风城中间的那个位置坐下。
“这事儿毕竟是因我而起,我坐在这里,左右给你赔罪,行吧?”她笑得坦荡,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傅风城没说话,算是默许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
席间,陈苗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他们小时候的往事。那些连许凝晚都不知道的、陈芝麻烂谷子的细节,傅风城竟然记得分毫不差。
她的手,有意无意地搭在了傅风城放在桌上的手背上。他既没有躲,也没有抽回手,反倒顺势与她十指相扣。
那一刻,许凝晚喝进嘴里的酒,全都变了味。那股苦涩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把她好不容易才撑起来的体面,搅得稀碎。
什么解释,什么赔罪,全都是假的。
当气氛推至高潮时,黄远突然大着舌头问陈苗:“当初你到底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整整五年啊,你知道我们哥几个有多想你吗?!”
陈苗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那饱含水汽的目光,却直直地投向了傅风城。
四目相对的瞬间,仿佛有千言万语,道不尽的情愫在空气中流淌。
那种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眼神,许凝晚从未在傅风城的脸上见到过。
他对她,从来只有撒娇耍赖的笑,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漫不经心的随意。
五年下来,她在他心里,大概真的只算个还算合拍的床伴吧。
陈苗干笑两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都过去了,不提了。我自罚三杯。”
说着,她又倒了满满一杯白酒,双手举到许凝晚面前:“许姐,真的很对不起,让你误会了。这杯我干了,你随意。”
“够了!”
许凝晚手里的酒杯还没来得及动,傅风城突然“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抢过陈苗手里的酒杯,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急切与心疼:
“你明明对白酒过敏,瞎胡闹什么!”
5.
“哐当” 一声,酒杯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玻璃碴溅到脚边,许凝晚的心像是被这碎裂声震得彻底散了架。
“我和傅风城分手了,祝你们俩……百年好合。”
傅风城像是一下子醒了酒,大步跨过来攥住她的手腕:
“姐姐,你误会了……”
“误会?”
许凝晚红着眼甩开他的手,“她回来,你这个太阳晒屁股才起的人赶早去接机;为了给她接风,把我的生日忘得一干二净。”
“说要解释清楚,却让我坐在这里看你们俩眉来眼去!”
“还有她发来的那个视频……你告诉我,我误会了什么?”
她只恨自己没有早点看清他!
傅风城却像听了个笑话,皱着眉冷笑:
“我一直把陈苗当兄弟,误会我也道过歉了,你非要拿这些猜想在这儿闹,是故意想丢我的脸吗?”
旁边的兄弟也跟着劝:“许姐,你真想多了。苗苗就跟个男孩子差不多,没那么多心思,我们真是纯友谊。”
“我们家那位都知道苗苗,哪像你这样爱猜忌。”
纯友谊?
“我不信。”
许凝晚咽下难过,就想求个痛快的解释。
可下一秒,傅风城当着满桌人的面,低头就吻上了陈苗的唇。
唇齿交缠的声音听着格外刺耳。
“你看清楚了!”
他松开陈苗,冲着许凝晚喊道:“我就算和她接吻,就算做更亲密的事,都不会有反应!我喜欢的人是你,这样还不够证明吗?”
“就是,许姐。”有人跟着起哄,“你还要阿城怎么证明!”
这样的“证明”,太恶心!
“你们口口声声说是兄弟情,却连最基本的男女边界都没有,这也配叫兄弟情?”
许凝晚不由得用手紧了紧口袋里的录音笔。
刚才的每句话,都被清清楚楚地录了下来。
他们说另一半都大度,说她小题大做。
她倒想看看,要是那些女人听到这段录音,是不是还会像他们说的那样 “宽容” ?
被戳到痛处,桌上的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我们当然是兄弟!”
有人拍着桌子喊,“同吃同住十几年,该做的不该做的都经历过。她就算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都能面不改色给她穿衣服。”
“许姐你是不是太小肚鸡肠了?”
“谁没跟兄弟一起洗过澡?睡过觉?我们早把她当男的看了。你这疑心病真得改改。”
“陈苗第一次来例假,还是我手把手教她用姨妈巾的。多大点事值得你闹成这样?”
……
五个人,原来只有她一个是外人。
她忽然想起傅风城以前说过的话:“如果有一天我那群兄弟都针对你,放心,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那些信誓旦旦,早就被他自己踩成了泥。
许凝晚不想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往门口走。
身后传来傅风城的声音,带着警告和威胁:“姐姐,你要是走出这个门,我们之间就真的完了。”
“你自己算算,你还有多少个五年?除了我,谁还会要你?”
满堂哄笑。
那一刻,她付出了五年的爱,像被狂风卷过的花瓣,片片凋零。
许凝晚闭上眼,任由苦涩的眼泪流进心里,脚步没停,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厢。
长长的走廊,她走了足足十分钟,身后始终没人追出来。
五年前那次骚扰,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从此她再也不敢一个人睡。
这五年来,无论傅风城加班到多晚,或是出差到多远,总会赶回来陪她。
可如今,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回家了,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许凝晚整夜整夜地收拾东西。
角落里堆着他们一起去北极看极光时用的帐篷,墙上挂着一起跳伞时的降落伞,橱柜里摆着亲手做的情侣陶瓷杯……
她曾列过一张清单,写着 999 件情侣该做的事。
如今只差最后一件没完成,他们的缘分,终究是尽了。
这些年,只要是他想做的,她都陪着他一一尝试。
因为她从没想过,这条对她占有欲极强的 “忠诚小狗”,有一天会松开牵着她的手。
翻到箱底时,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试了自己的生日、傅风城的生日、他们的纪念日,甚至恋爱的天数,锁都没开。
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个朋友圈背景图,上面有一串模糊的数字。
她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输了进去。
“咔哒” 一声,锁开了。
许凝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所有被掩盖的秘密都倾泻而出。
一沓厚厚的信掉了出来,全是陈苗写的。
从小学时歪歪扭扭的 “我喜欢你”,到中学时少女情窦初开的细腻心事,再到成年后炙热浓烈的爱意……
十几年的时光,每一封都被保存得完好无损。
有几封敞开着,折痕处已经发毛,显然是被人一遍遍摊开又抚平。
这些年,她总笑他爱往收纳间钻,说他念旧。
现在她才明白,那些深夜里的 “整理”,哪里是怀念他们的点滴,分明是在睹物思人。
手机响了一声,是傅风城兄弟发了朋友圈。
照片里,五个人在山顶的温泉池里嬉闹,陈苗光着身子坐在傅风城怀里大笑,两人贴得密不透风,毫无避讳。
凉意从脚底瞬间窜到天灵盖,刺骨的疼。
原来在他对她情话绵绵、做尽亲密事的时候,心里装着的,始终是另一个人。
她被耍得好彻底。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许凝晚下意识接起。
电话那头先是长长的沉默,就在她要挂断时,传来了陈苗的声音:
“阿城,你欠我这么多,该怎么还呢?”
6.
“我……会用一辈子弥补你。”
陈苗哽咽了,“你和她会结婚吗?”
“我……”
“如果你们会结婚生子,你还跟我谈什么一辈子!”
一阵激烈的碰撞声传来,像是东西被打翻在地,紧接着是傅风城的低吼:
“不会!我不会和她结婚!”
“她比我大那么多,我爸妈根本不会同意。”
“你走之后,我太难受了,偶然遇见她,觉得她好骗,正好能填补心里的空,不过是玩玩而已。”
“求你,别再做让我担心的事了。”
手机从指尖滑落,“咚” 地砸在地板上,屏幕裂开一道深痕。
决堤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像一面镜子,照出她此刻丑陋又可笑的模样。
许凝晚啊许凝晚,你视若珍宝的男人,对你从未有过一丝真心!
窗外的风雨敲打着玻璃,噼里啪啦的,像是在跟着嘲笑她。
眼前忽然斑斑驳驳,天旋地转间,她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姐姐,想喝什么?”
“红豆粥、甜豆浆、热牛奶,你爱喝甜的,我一点糖都不敢减,都给你准备好了。”
傅风城握着她的手,贴在脸上,吻了又吻。
那双看谁都像含着深情的眼眸里,此刻似乎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你可吓死我了,下次加班不能再这么拼,我会心疼的。”
似曾相识的场景像场荒诞的梦。
她想笑,嘴角却扯不动;
想哭,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男人将她拥入怀中,那曾经让她觉得温暖的体温,此刻却像一块冰,瞬间将她从梦里惊醒。
“你终于醒了。低血糖还一个人在家,多危险啊。”
“好在邻居发现了,不然真不敢想。你老公呢?”
护士一边记录一边问。
她环顾了四周,三人间的病房,另外两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人身边,都守着一个男人。
“没有,我一个人。”
“哦,再观察一晚就能出院了,自己多当心。” 护士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那目光却像针一样,深深刺进许凝晚心里。
没有人陪伴的三十五岁女人,真可怜啊。
手机震了震,是车票软件的提醒。
还好,明天上午九点,她就可以回家了,和这里的一切彻底告别。
她披了件衣服起身去拿外卖,刚走到走廊,就撞见了傅风城他们。
陈苗打着点滴,四个男人围着她。
有人扶着盐水瓶,有人举着水杯,有人拿着外套,有人搀着她的手腕,分工明确,却丝毫不见男女间的避讳。
隔着来来往往的人,陈苗抬起头,目光精准地与她对上。
她得意地挑了挑眉,故意将傅风城的手握得更紧了。
“哇,这女的好让人羡慕啊,四个这么帅的男人陪着看病。”
“听说就是泡温泉时踩了石子,划了个小口子,四个男的就都要她住院,说怕伤口感染,简直宠成了公主。”
周围的议论声和眼前的画面,一点点凌迟着许凝晚的心。
“你猜这四个里哪个是她男朋友?”
“这还用猜?你看那情侣十字项链,还有那十指紧扣的样子,眼里的担心都快溢出来了,不要太明显好不好。”
她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
是啊,连外人都能一眼看出他们不是什么 “兄弟情”,可傅风城还在那儿狡辩,不过是觉得她好骗罢了。
手机上的外卖电话催了一遍又一遍,许凝晚却早已没了胃口。
她转身想回病房,手腕却被人用力攥住,焦急不堪。
“姐姐,你怎么会在医院?”
7.
傅风城突然将她紧紧搂住,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耳边,另一只手一下下捶着自己的胸口。
“是我不好!是我该死!”
“我不该和你冷战,看你不开心,我心里比谁都难受。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行吗?”
许凝晚在心底冷笑。
他难受?
却有闲情逸致和别人光着身子泡温泉。
傅风城低下头,像只犯错的小狗,伸着脖子往她手边凑,言语间尽是讨好:
“我后悔了,好姐姐,饶了我这一次吧。”
那样明媚张扬的男人,一旦软下来,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仿佛能融化一切。
他总是这样,用死缠烂打的温柔让她产生错觉,以为他永远不会离开。
现在看清了,不过是演技够好而已。
“我没事,低血糖犯了。”
她语气冷淡地应了一句。
话音刚落,傅风城明显松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意料之外的轻松。
原来这么好哄。
他仔细拢了拢她敞开的衣领,又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亲,“都怪我,以后再不让你生气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原来是许姐呀?”
陈苗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慢慢踱步过来,眼神死死盯着傅风城和许凝晚交握的手,嘴角不悦地瘪了瘪:
“我远远看着,还以为是阿城他妈妈呢。不过说起来,你们俩好像也差不了几岁。”
“陈苗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 立刻有人附和。
“明明五官一点都不像,但那神韵,啧啧,特别符合,好像…… 有那种慈母的感觉。”
“老” 的标签又一次被狠狠贴上来。
许凝晚懒得跟他们争执,只抬眼看向陈苗:
“我和你们是差了十岁,正好,姐姐教你一句……可以说人老,没必要用这种方式讽刺。”
陈苗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立刻摆出无辜的表情:
“许姐,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刚才眼花看错了。你也太敏感了吧?”
见陈苗摆出委屈的样子,傅风城下意识就松开了许凝晚的手。
“我知道,你最近一直误会我和阿城的关系,所以才会这样针对我。”
陈苗深吸一口气,语气诚恳得过分,“许姐,之前是我莽撞,给你添麻烦了,我向你道歉。”
话音刚落,她竟 “咚” 地一声跪在了地上,伸手就去拉许凝晚的手腕,头埋在她手背上嘤嘤啜泣。
手上传来一阵刺痛。
拉扯间,陈苗竟握着她手背上还没拔的针头,狠狠往皮肉里扎了一下!
许凝晚倒吸一口凉气,用力甩开了她。
身旁一道黑影迅速掠过。
“你干什么!”
傅风城的怒吼紧接着响起。
只见陈苗朝着相反的方向重重摔倒在地,额头 “咚” 地磕在旁边的桌角,顿时鲜血直流。
她趴在地上,嘴里反复念叨着:“许姐,对不起…… 是我不好,你别误会我…… 对不起……”
“你没做错什么,跟她道什么歉!”
傅风城第一个冲过去,想都没想就扯下脖子上的围巾,按在陈苗流血的额头上。
那是许凝晚去年冬天一针一线给他织的围巾,此刻就这样被他当成了止血的工具。
“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拉着我的手,还用针头扎我。”
许凝晚看着他,下意识解释。
“自从陈苗回来,许姐你就没一天安生!跟阿城吵,跟陈苗闹,太欺负我们苗苗了!”
“都解释八百遍了,我们几个就是好兄弟,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年纪大的女人果然麻烦,跟我奶奶一样,一点小事就揪着不放!”
那群所谓的 “兄弟” 又一次齐齐站出来为陈苗说话。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傅风城,” 她看向那个曾经说过会永远站在她这边的男人,声音微微发颤,“我没有推她。”
“还有,她刚才说我像你妈,说我老,你不可能没听出来。”
这时,陈苗在傅风城怀里疼得叫了一声,下意识抬起手腕擦眼泪。
那截露出来的手腕上,竟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
傅风城心中一紧,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变成了刀子,狠狠扎向许凝晚:
“她说什么我都信!姐姐,你闹够了就赶紧走吧!”
最后一丝念想彻底碎了。
该醒了,许凝晚。
不准再哭了。
她看着眼前这对 “情深意切” 的人,扯了扯嘴角:
“好,我马上就走,再也不会回来。”
8.
许凝晚刚出院到家,手机就响了,是许母打来的。
“路上千万注意安全,包要随身带着,别跟不认识的人搭话,也别吃人家给的东西。”
“你一个人,妈实在不放心,这就去车站口等你。”
强忍了一路的泪,又不争气地湿了眼眶。
原来,只有在妈妈眼里,她才是永远那个需要被护在身后的孩子。
“妈,要四个小时才到呢,您晚点再出门,不急。”
挂了电话,门铃响了,是快递员送来了个包裹。
拆开一看,是两瓶新香水,瓶身还贴着张便签:
【苦艾酒和青提香,送我最爱的女人。姐姐,我爱你。】
几乎同时,傅风城的消息弹了出来:
【五周年纪念日,将我的心意送给我最爱的人。姐姐,我定了包厢,十分钟后到家里接你。】
只字不提之前的误会和争吵,仿佛那些难堪从未发生过,想用一句轻飘飘的 “纪念日” 就翻篇。
以前他们也吵过,每次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忍就过去了,可事后想起总觉得堵得慌。
现在她想通了,这委屈,她不受了。
许凝晚没回消息,自顾自把行李拉链拉好。
临走前,她提着那两瓶香水敲开了邻居阿姨的门。
那天是这位阿姨发现她晕倒,帮忙叫的救护车。
“这怎么好意思,就是举手之劳,哪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阿姨推拒着,又好奇地问,“你这拖着箱子,是要去哪里出差吗?”
“阿姨,我辞职了,回老家去,以后不回来了。”
阿姨先是吃了一惊,随即笑起来:
“哦,是跟小城回老家结婚啊?说实话,阿姨一开始还真有点担心你们这…… 不过现在能修成正果,真是太好了,替你们高兴!”
许凝晚扯了扯嘴角,没解释。
网上都说,不被长辈看好的爱情注定走不远,原来真的是这样。
她拉着箱子走到楼下,网约车迟迟没来,而傅风城说的 “十分钟” 也早就过了。
冷风卷着落叶刮过脚踝,像是在催她快点走。
终于上了车,许凝晚动了动冻得发僵的指尖,点开微信,给傅风城、陈苗,还有那三个 “兄弟”,各发了一条消息。
同时,她点开邮箱,将那天在包厢里录下的音频,分别转发给了他们各自的另一半。
车窗外的街景一点点往后退,十七年的青春,五年的纠缠,好像都随着这移动的风景,慢慢成了过去。
而就在车子即将汇入主路时,一道身影疯了似地冲进了小区……
9.
傅风城火急火燎冲回家,直奔收纳间翻出那个带锁的木箱子。
陈苗又发病了,他记得这箱子里有样东西或许能稳住她的情绪。
不过他心里七上八下的,陈苗在今天这个重要节日发病,会不会影响他和姐姐的行程?
如果没有当年那档子事,哪用得着天天被陈苗牵制。
他抱着箱子走到玄关,眼角扫过鞋架,猛地顿住。
上面空空的,许凝晚的高跟鞋一双都没了。
可再看屋里,好像又没什么变化。
或许是她拿去清洗了吧,他想。
姐姐有轻微洁癖,家里大小家务从不用他操心,屋子不大,却总被打理得一尘不染。
心里隐隐觉得少了点什么,正要细想,黄远的电话打了进来,他只能抱着箱子匆匆出门。
坐进车里,才猛地想起自己说过十分钟就回家接她。
可家里怎么没人?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只看了一眼,傅风城猛地踩下刹车,整个人像要炸开:“黄远!陈苗发病割腕了!”
“你们快去她家!现在就去!”
照片里,陈苗躺在浴缸里,脸色惨白,手腕上的血把一缸水染得通红。
她不能死。
真要是死了,他这辈子都别想心安。
愤怒瞬间压过了那点莫名的空落。
凭什么?凭什么这些破事都要压在他头上!
傅风城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骨节撞得生疼,渗出血迹,满脑子都是陈苗那张绝望的脸,浑然没留意手机里,许凝晚发来的消息。
他深吸几口气,心里只剩一个念头:今天的纪念日怕是泡汤了。
不过礼物已经送了,等这事了了,再给姐姐补过就是。
过去他犯过多少错,她都包容了。
这次…… 他总有办法哄好她的。
医院里,兄弟们早围在了陈苗病床前。
黄远头发上还卷着泡沫,像是洗澡洗到一半就冲了过来:“阿城,到底怎么回事?苗苗好端端的怎么会自杀?”
阮司礼跟着皱眉:“你和陈苗那点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看那老女人怕是也察觉了,差不多就收了吧。”
傅风城没吭声。
顾远一身笔挺的礼服,估计是从什么重要场合中途赶回来的。
他向来看得通透,此刻也忍不住劝:“当着许姐的面,我们肯定帮你圆着。但你也适可而止,还搞自杀这套?”
“真把那老女人逼急了跑了,你到时候想捞点好处都捞不着!”
“我没玩她!” 傅风城猛地抬头,声音发紧,“她不是老女人,我也没玩她。我是认真的。”
“靠!兄弟,你这话谁信啊?之前在群里口嗨她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傅风城闭上眼,脑子里闪过五年前的画面。
二十岁那年,他第一次遇见许凝晚。
那时她刚经历一场骚扰,整个人像被打碎过,却还强撑着对他说:
“谢谢你刚才帮我,你有没有伤到哪里?我带你去检查一下吧,不然我不安心。”
她像一汪温泉,一点点熨帖了他骨子里的孤独。
年轻人爱闹,从不轻易许诺,他从没想着和她能走多久,可日子一天天过,竟也晃过了五个年头。
他早已习惯了屋里有她的气息,习惯了她把一切打理得妥帖,甚至开始肆无忌惮地挑她的刺,把她的好当成理所当然。
所以那天兄弟们吹捧各自的小女友时,他嘴硬争强,在群里说了些混账话,心里却堵得厉害。
直到最近,许凝晚因为陈苗的事对他越来越冷淡,他才后知后觉地慌了 。
“我会找机会跟她道歉的。” 他哑着嗓子说,“以后你们别再那么说她了。”
病床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喃:“阿城……”
黄远立刻瞪向陈苗,转头质问傅风城:“她凭什么只喊你的名字?你又怎么知道她会自杀?”
傅风城的脸瞬间白了。
有些事,藏了太多年,像根毒刺扎在肉里,拔出来只会鲜血淋漓。
可事到如今,或许摊开了说,他能好受些。
“我……”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艰涩,“我和她睡过。她…… 怀过我的孩子。”
“什么?!” 黄远猛地站起来,“你疯了?她是我们兄弟!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顾远也拎起他的衣领,眼神凶狠:
“这是兄弟该做的事吗?傅风城,你混蛋!”
一拳砸在嘴角,傅风城却笑了,“我们之间干的荒唐事还少吗?你们扪心自问,谁没跟她接过吻?谁没跟她睡过?”
“凭什么她单单赖上我?凭什么要我背负那个死掉的孩子?凭什么她要一次次用这个毁掉我的生活!”
三个男人瞬间沉默了。
傅风城笑着,眼眶却红了,猛地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彻底崩溃。
从小到大,他真的只把陈苗当兄弟。
哪怕她一次次表白,他都没松过口。
后来她不再提,跟着他们一起疯一起闹,大家没大没小,她能跟他们勾肩搭背喝到烂醉,他便也跟着没了分寸。
他以为,大家都一样。
直到他遇见许凝晚,想好好过日子时,陈苗却拿着一张 B 超单出现在他面前:
“这是你的孩子。你觉得那个女人知道了,还会要你吗?”
被威胁的他彻底失控,吼着让她把孩子打掉,让她别再纠缠。
陈苗真的打了。
然后,她把那个成型的小肉团装进盒子里寄给了他,转身出了国。
临走前,只留了一句:“傅风城,你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五年来,她在国外一次次发自杀视频给他,用愧疚把他牢牢捆住。
他对着十字架忏悔过无数次,可他受够了!
他想要自由,想和许凝晚好好过下去,而不是被陈苗一次次拖进泥潭。
“我欠她的,我会还。” 傅风城扶着墙站起来,“但我和她,绝无可能。”
话音刚落,病床上突然响起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喊:
“傅风城!你非要亲眼看着我死吗?!”
10.
这句话像根绳索,勒了他五年,勒得他喘不过气。
但这一次,傅风城不想再忍了。
“这些都是你给我的信,”他把箱子里的信一股脑倒在病床上,“现在原物奉还。”
“我们之间,朋友都别做了,从此一刀两断。”
“你怨我恨我都行,但别再折磨自己,我不配。”
这些信压了他太久。
过去陈苗一次次崩溃自杀,他只能翻出这些信,念那些年少往事,才能暂时稳住她,制止她自残。
可从今往后,这些荒唐事,他再也不会做了。
目光扫过纷飞的信纸,他突然僵住了。
有几封从未开封的信,封口竟被拆开了。
难道……许凝晚看过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
她很尊重自己,从不查他的手机,也怎么可能去看箱子里的东西。
更何况,这个箱子的密码她不可能知道。
“二十年!”陈苗突然尖叫起来,“我喜欢你二十年,整整七千三百天!”
“为你怀过孩子,为你流掉孩子,我把一个女人能给的全都给了你,你还是不肯看我一眼,是不是?!”
恨意从她眼底破土而出。
五年前在国外听说傅风城找了个三十岁的女人,她只当是玩笑,没想到这玩笑竟持续了五年。
她一次次用自杀博取同情,他的人来了,心却从没为她停过。
所以她处理好国外的一切,特意回国。
见面那天,她看见傅风城车里的礼物,明知是给许凝晚的,还是故意偷偷戴上,顺带露出满是伤痕的手腕。
而他,也如她所料,果然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装作从前的样子,以兄弟的名义混在他们中间,听他们说三天后是他和许凝晚的周年纪念日,便早早计划好要搅黄这一切。
今天的割腕,是她故意的。
却没想,竟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傅风城别开脸,“你已经脱离危险了,他们都在这儿照顾你,我先走了。”
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许凝晚一个电话都没打。
他心里七上八下,只想立刻回家跟她解释。
“等等!”黄远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追上来,“这个陈苗,我拿她当兄弟,她却拿我当垫背的?呵,算老子眼瞎。”
“我跟你一起走。”顾海也插着兜跟过来,“玩不起就搞怀孕这套,什么狗屁兄弟情,全是假的!”
“玩弄我们的真心,这破群直接解散得了!”阮司礼甩了句狠话。
“哈哈哈……”陈苗突然笑起来,眼泪却顺着脸颊滚下来。
“虚伪!你们才是真的令人作呕!”
这话彻底点燃了众怒。
“你说什么?”黄远指着她,“你拿我们当跳板接近阿城,连兄弟间最基本的界限都踩破,你有什么脸骂我们?!”
“我怎么没有?”
陈苗猛地坐起来,指着眼前几个男人,“你们跟我接吻的时候,拿我当兄弟吗?”
“你们跟我一起泡澡、一起睡觉的时候,当我是兄弟吗?”
“你们占够了便宜,到头来反倒怪我?无耻!”
遮羞布被狠狠扯下,所有人的脸面都丢得一干二净。
那所谓的“兄弟情”,瞬间被贬得一文不值。
傅风城不想再耗下去,抬脚就走,却被陈苗呵住:“我们为孩子争吵的视频,我发给那个老女人了。”
“轰隆——”
窗外闪过一道惊雷,像直接劈在他心上。
“你!怎么敢的!……什么时候发的?”
“呵,回国那晚我就主动加了她的微信。”陈苗笑得得意,“她早就知道你我之间的事了,看起来啊,伤心了好久呢。”
那她一定也看到了他在群里的那些胡言乱语……
傅风城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疼得他喘不过气。
她什么都没说,却还等着他回家过生日;她给了他一次又一次机会,他却还在哄骗,还想着“等一等再哄她”……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陈苗看着他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黑,心里畅快极了:
“你那些口口声声的道歉,在她眼里,不过是另一种欺骗。”
她举起手机,屏幕对着他:“你看,她还给我发消息,说把你送给我了呢。”
“不可能!”傅风城猛地摇头,“我们说过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下一秒,病房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三个女人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指着病床上的陈苗怒吼:
“你这个贱‘人就是陈苗?!”
黄远、顾海、阮司礼三人瞬间失语,脸上慌忙堆起赔笑:
“亲爱的,你们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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