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西口-府谷黄河谣:第三章：驼铃陷沙，黑风吞路

本故事纯属虚构

铁蛋在兴盛驼行当看驼伙计的第三个月，遇上了赵老憨口中“能吞了驼队的鬼天气”。那天清晨，他刚给老黄——头驼里最温顺的那匹老骆驼——添完草料，天边就滚来一团黑云，风裹着沙粒打在脸上，比上次黑沙岗的石子还疼。

“不对劲！是黑风！”赵老憨从账房冲出来，手里攥着半截驼绳，“快把骆驼都赶到避风坡！货物用帆布裹紧！”

铁蛋和栓柱手忙脚乱地拉骆驼，巴图也骑着马赶来帮忙——他本是来约两人去吃烧麦，见这阵仗，立马解下马鞍上的绳套。可风来得太快，没等最后几头骆驼挪到坡下，黑风就像张开的巨嘴，一口吞了整片空地。

黄沙漫天里，铁蛋只听见骆驼的嘶鸣和帆布撕裂的声响。他死死拽着老黄的缰绳，却被一股蛮力带得踉跄——旁边一头年轻骆驼受了惊，挣断绳套往沙丘上冲，驼背上的布匹散落一地，还撞得老黄猛地趔趄，前腿一下陷进了松软的沙里。

本故事纯属虚构

“不好！是流沙！”巴图的喊声从风里钻出来，铁蛋低头一看，老黄的前腿已经陷下去半截，沙粒像流水似的往它腿边涌，“别硬拉！流沙越拽陷得越快！”

铁蛋赶紧松了缰绳，可老黄慌了神，一个劲往前挣，后腿也跟着陷了进去。风里的沙石打得他睁不开眼，他模模糊糊看见栓柱抱着一块帆布跑过来，却被风吹得摔在沙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拿驼绳！把绳套拴在老黄的驼峰上！”赵老憨扛着一捆粗绳冲过来，声音都被风刮得变了调，“巴图，你骑马绕到上风头，稳住老黄！铁蛋，你跟我拽绳！”

巴图翻身上马，马却在沙里直打颤，他猛抽一鞭，马才勉强往前挪了两步。他俯身把绳套扔给铁蛋，自己则死死勒着缰绳，用蒙古话喊着安抚老黄——那声音混在风声里，竟奇异地让老黄的挣扎缓了些。

铁蛋蹲在沙地上，手指抠着硬土稳住身子，把绳套牢牢拴在老黄的驼峰上。赵老憨喊着号子，两人一起往后拽，可流沙的吸力太大，老黄还是一点一点往下陷，驼峰上的绒毛都被沙粒磨得凌乱。

“栓柱！快找石头！垫在老黄腿边！”铁蛋吼着，栓柱这才爬起来，踉跄着往坡下跑，怀里抱着几块拳头大的石头。他刚把石头垫在老黄前腿旁，黑风里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老黄背上的货箱裂了，里面的瓷器滚出来，摔在沙地上碎成了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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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那是王掌柜要运去包头的官窑瓷！”赵老憨急得直跺脚，可手里的绳一点不敢松，“要是丢了货，咱们这趟都得赔进去！”

铁蛋心里一紧，却看见老黄突然停下了挣扎，它转过头，用脑袋蹭了蹭铁蛋的胳膊——这头老骆驼跟着赵老憨走了五年西口，从没这么温顺过。铁蛋突然想起巴图说的“骆驼通人性”，他抹了把脸上的沙，对着老黄喊：“老黄，再撑撑！咱们能出去！”

就在这时，巴图的马突然嘶鸣起来，前腿高高抬起。铁蛋抬头一看，风里竟滚来一块磨盘大的石头，直往巴图那边砸！“巴图小心！”铁蛋刚喊出声，巴图就猛地翻身下马，抱着马脖子滚到一边，石头“咚”地砸在沙地上，溅起的沙粒差点埋了他的脚。

本故事纯属虚构

“绳！绳要松了！”赵老憨的喊声让铁蛋回过神，他低头一看，刚才的拉扯让绳套松了半截，老黄的后腿已经陷到了膝盖。他赶紧扑过去，手指被绳套勒得通红，好不容易才把绳套紧了紧。

“一二三！拽！”赵老憨喊着号子，铁蛋使出全身力气往后拉，巴图也爬起来，抓着绳的另一头帮忙。风里的沙石打在他们背上，火辣辣地疼，可没人敢松手——一旦老黄陷下去，旁边的沙说不定会连人一起吞了。

老黄像是听懂了似的，突然往前迈了一小步。就是这一步，让它的前腿挣脱了流沙的吸力！铁蛋赶紧拽着绳，把老黄往坡上拉，赵老憨则在后面推，巴图也扶着老黄的驼峰，三人一起使劲，终于把老黄拉到了避风坡下。

黑风还在刮，可坡下的风小了些。栓柱抱着剩下的帆布跑过来，脸色惨白：“货……货摔了一半，还有两头骆驼跑丢了！”

赵老憨蹲在地上，抹了把脸上的沙和汗，看着老黄腿上的擦伤，叹了口气：“先顾人，等黑风停了，再找骆驼。”他抬头看向铁蛋和巴图，眼里多了点赞许，“刚才要是没你们俩，老黄就真陷进去了。”

铁蛋坐在沙地上，浑身都在抖，不是吓的，是刚才用劲太猛。他看着老黄低头舔他的手，突然觉得鼻子发酸——走西口的路，从来都不是靠自己就能走下来的，是朋友的帮衬，是骆驼的通人性，才让他们一次次熬过难关。

约莫一个时辰后，黑风终于小了。赵老憨带着铁蛋和巴图去找跑丢的骆驼，栓柱则留在坡下守着货物。沙地上的脚印被风刮得模糊，巴图骑着马在前头引路，突然勒住马：“看！那边有驼铃响！”

铁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远处的沙丘旁，有两头骆驼正低着头啃沙蒿，驼铃“叮铃”响着，正是跑丢的那两头。可没等他们高兴，巴图突然皱起眉：“不对，骆驼旁边有人！”

铁蛋赶紧躲到沙丘后，探头一看——三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正拽着骆驼的缰绳，手里还拿着刀，像是要把骆驼赶走。“是劫道的！”赵老憨压低声音，从腰里摸出一把匕首，“别硬拼，先绕到后面，趁他们不注意抢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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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图点点头，骑着马悄悄绕到沙丘另一边，铁蛋则跟着赵老憨，慢慢往骆驼那边挪。那三个汉子正商量着把骆驼卖到哪里，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巴图突然骑马冲过去，大喊一声，马的嘶鸣吓了他们一跳。

趁他们愣神的功夫，赵老憨猛地冲上去，一把夺过其中一个汉子手里的刀，铁蛋则拽住骆驼的缰绳，使劲往回拉。那汉子反应过来，举着拳头就往铁蛋脸上打，铁蛋赶紧躲开，却被另一个汉子绊倒在地。

“铁蛋！”巴图从马上跳下来，一脚踹在那汉子的腰上，汉子“哎哟”一声倒在地上。赵老憨也制住了一个汉子，剩下的那个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却被巴图扔出的绳套绊倒，摔在沙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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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再敢来劫道，打断你们的腿！”赵老憨对着三个汉子吼道，那三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连刀都忘了拿。

铁蛋从沙地上爬起来，胳膊被蹭破了皮，却笑着说：“还好把骆驼找回来了，不然王掌柜得心疼死。”

巴图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布：“你刚才挺勇敢，不像第一次见劫道的。”

铁蛋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有你们在，我不怕。”

等他们把骆驼牵回避风坡，栓柱已经把摔碎的瓷器收拾好，用帆布包着。赵老憨看着那些碎片，叹了口气：“这些得跟王掌柜说实话，该赔多少，咱们认。”

可没想到，王掌柜赶来后，看着老黄腿上的擦伤，反而摆了摆手：“货摔了就摔了，人没事，骆驼没事，比啥都强。走西口的路，谁没遇上过黑风劫道？”他拍了拍铁蛋的肩膀，“你这后生不错，敢跟劫道的拼，以后这驼队，我放心交给你多管点事。”

铁蛋愣了愣，随即笑了——他想起刚到归化城时的慌张，想起第一次面对狼群的害怕，现在的他，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那天晚上，驼行的伙计房里，铁蛋、栓柱和巴图围着篝火，喝着奶茶，吃着烤饼。栓柱说起白天被黑风刮倒的事，引得两人哈哈大笑；巴图则讲起草原上的黑风，比今天的还厉害，他们部落的人靠躲在山洞里才活下来。

铁蛋看着篝火跳动的火苗，手里摸着怀里的钱袋——这月的工钱他还没寄回家，打算等凑够了一起寄。他想起杏花收到信时的样子，想起丫蛋可能在学走路，心里暖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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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个月，咱们去包头送趟货吧？”赵老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里拿着一张货单，“包头的商号要一批府谷的土布，正好让你们去见见世面。”

铁蛋和栓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奋。巴图也笑着说：“包头的烧麦比归化城的还好吃，到时候我请你们！”

篝火旁的驼铃“叮铃”响了一声，像是在应和他们的话。铁蛋知道，走西口的路还长，还会有更多的黑风、更多的难关，可只要身边有这些朋友，有通人性的骆驼，他就敢一直走下去，直到把杏花和丫蛋接到归化城，直到把日子过成他们盼的那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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