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总从不解释绯闻,笃定女友不会离开,等回到公司顿时面色铁青

发布时间:2025-09-09 20:23  浏览量:1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

“你要是再不把婚结了,这大过年的,咱爸妈在亲戚们跟前,那可真是连脸都抬不起来哟……”

“你现在还能挑挑拣拣的,等过了三十岁,可就只能等着别人来挑你了,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数啊?!”

春节一天比一天近了,那喜庆的氛围就跟那涨潮的海水似的,一波接着一波地涌来。而我爸妈催婚的劲头,也随着这喜庆劲儿蹭蹭往上涨,这俩之间居然还呈现出一种奇妙的正比例关系。

他们哪晓得啊,今年都已经是我和上司偷偷摸摸搞地下恋情的第五个年头了。

平时总是板着个脸,不苟言笑的那个人,突然传出有了绯闻对象,这事儿在公司里一下子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得那叫一个热闹。

可没想到啊,那绯闻里的女主角压根就不是我。

在大家眼里,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觉得,我是因为年终奖分配不公平,才对那个所谓的暧昧对象怀恨在心、一直记着呢。

但我啥也没说,默默地把所有行李都收拾好了,还精心买好了过年回家乡的单程车票。

留下一封辞职信后,我鼓足了勇气,向那个我深爱了五年的男人提出了分手。

从今往后,就像那句诗说的,“从此君问归期未有期,你往潇湘我向秦”,咱们就各走各的路,奔赴不同的人生了。

“各位旅客请注意,G3453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啦,有乘坐G3453次列车的旅客,请您前往二楼第16检票口17站台上车……”

候车大屏上,原本那特别显眼的红色“预计晚点15分钟”字样,一下子就变成了绿色的“正在检票”。

那些原本满脸焦急、坐立难安的乘客们,就像一下子拨开了心里的阴霾,纷纷拎起大包小包的行李,脚步匆匆又带着几分急切,赶紧挤进了检票口那粗壮得像长龙一样的队伍里。

我就这么被人群推着,身不由己地往前挪,自己都不用费啥劲儿去走。

南城站平时就人来人往、热闹得很,到了春运的时候,那更是人挤人,肩膀挨着肩膀。到处都是人们喧闹的叫嚷声,暖气里还混着各种食物的香味、香水的味道,还有汗水的酸味,各种味道搅和在一起,熏得人脑袋晕乎乎的,直想打瞌睡。

过了检票口,我忍不住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我经历了六年春运的城市车站。

就在昨天上班之前,我还傻乎乎地以为,蛇年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是会回到南城的。

毕竟,这里有宋宥安,那个我曾经深爱过的男人。

“元总监,”秦总看着我,脸上满是为难的神情,“这都是宋总的意思啊……”

“宋总到底原话是怎么说的?”我紧紧地攥着年终奖的条子,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了。

公司春节假期已经进入倒计时阶段了,欢快的氛围随着年终奖的发放达到了最高潮。

但我很快就发现,我今年拿到的年终奖,还不到往年的十分之一。

紧接着,我想尽办法推荐进公司的学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跟我说,她拿到的年终奖比预期多了好多。

而她多的那部分,恰恰就是我少的。

按照公司的惯例,年终奖是根据今年手头最大项目的成绩来决定的。

我找到秦总提出质疑,从九月开始,我为了K城科技城的项目,几乎可以说是早出晚归、没日没夜地忙活。

而学妹是我硬把她挂名进来的,她从头到尾就磕磕绊绊地讲了个PPT。

从PPT的内容到讲话稿,都是我精心准备的,我当时想着她刚来公司,得给她个机会露露脸。

“宋总说,”秦总无奈地叹了口气,“柳闻是优秀的新人,在年终奖的分配上要多鼓励鼓励。”

柳闻就是我的学妹。

宋总宋宥安,正是我谈了五年的男朋友。

站台上凉风呼呼地刮着,嗖嗖地穿透我的衣衫,一下子就把候车厅里的昏沉和暖意都吹跑了,我下意识地缩在我的大围巾里,好像这样就能给自己添点温暖。

远处还远远看不到列车的影子,我找好了自己要乘坐的车厢队伍,然后开始慢慢地删手机里的合影。

我们这五年的恋爱,一直都是偷偷摸摸的。宋宥安说办公室恋情严重违反公司规定,会惹出好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要求合影的时候,他也总是皱着眉头,一脸不乐意地说拍可以,但千万别发到社交平台上去。

他甚至避嫌到了极点,人人都以为他讨厌我,对他这种态度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

2

就连他二话不说直接把我的年终奖给挪用了,周围人居然都觉得这没啥可稀奇的,就好像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了。

我死死地压着心里那股窜上来的火气,迈步走到走廊上,掏出手机给他拨电话。果不其然,电话刚响就被他毫不犹豫地给挂断了。

在这整整五年的日子里,他几乎就没在公司里接过我打过去的电话。

可每次我一打电话,他消息倒是回得飞快:“我在忙。”就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好似一道看不见的墙,把我跟他远远隔开了。

但这次,我打这电话可不是来跟他谈情说爱的。我咬咬牙,直接朝着他位于顶楼的办公室大步奔去,脚步那叫一个急切又坚定。

走出电梯,透过那透明的玻璃隔断,在一大片郁郁葱葱的芭蕉叶丛的掩映下,我瞧见他正全神贯注地指着电脑屏幕,给柳闻仔仔细细地讲解着方案。那认真的劲儿,就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下眼前这台电脑和旁边那个人了。

柳闻微微弯下腰,凑近电脑,她围巾上的流苏不经意间轻轻扫过宋宥安的脖颈。这细微的小动作,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扎眼。

他年纪轻轻,就稳稳当当地坐上了K城集团分部老大的位子。短短几年,就得到了纽约总部的高度认可,那能力自然是超群绝伦、出类拔萃。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总是满心期待地盼着他能给我讲讲一些方案。我天真地以为,能从他那儿学到好多宝贵的知识和经验呢。

可他每次都是皱着眉头,想都没想就拒绝我:“我忙得要死,没空教这些小儿科的东西。”那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耐烦,就好像我的请求是个大麻烦似的。

后来,我犯了错要面临处罚的时候,他也从来都不插手帮忙:“教训越狠,道理越明白。”他总是这么冷冰冰地说着,好像我的成长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对此倒也没啥意见,毕竟“玉不雕琢,不成器嘛”,我也确实在这样的磨砺中成长得挺快的。

但此时此刻,眼前这景象却让我心里五味杂陈。他对连数据透视表是啥都不知道的柳闻,居然能这么耐心又温柔地讲解着基础方案。

“看,这个数据是最关键的,你得把它弄成标题。”他的声音温和又沉稳,眼神专注又认真。

“哇,宋总太牛啦!”柳闻满脸崇拜地看着他,那眼神里闪着星星似的光芒。

在他手边,放着我每天早上精心给他准备的早餐。

他向来不喜欢我直接去他办公室找他,觉得这样会打扰他工作。可他实在太忙了,常常就靠一杯浓咖啡凑合着。我看他这样,心疼得不行。

于是,我每天都早早起床,做好早饭,然后买通了五楼的食堂阿姨,让她帮我把早餐送上去。我就盼着他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感受到我的关心和温暖。

他有时候忙得顾不上吃,我就会偶尔过来监督他。他每次看到我,都会无奈地叹口气。

“你的直接领导是秦总,你老来找我,不奇怪吗?!”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

“宋总,这个吐司好香啊,里面还有火腿煎蛋和肉松呢!我早上都没来得及吃饭……”柳闻也看到了那个还冒着热气的吐司,她的眼睛里闪着渴望的光芒。

“拿去吧。”宋宥安连看都没多看一眼那吐司,一边回着邮件,一边示意柳闻可以拿走。

“好耶!”柳闻兴奋地抓起吐司,“果然跟着宋总有肉吃!”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那假芭蕉树叶一年四季都长得那么茂盛,就好像时间在这儿都失去了意义。他们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根本没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我。

这时候,我突然觉得,没必要再去质问他为啥这么分配年终奖了。那些曾经的不满和疑惑,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我默默地转过身,走下了电梯。刚回到电脑前,眼前一下子就黑了。

原来是连着下了好几天的暴雨,把附近的电缆给弄坏了。公司赶紧发出通告,让大家居家办公。

大家在黑暗里摸索着,有说有笑地下了楼。暴雨像瓢泼一样,街道上一片混乱,就好像整个世界都被这场暴雨给笼罩了。

有伞的人拉着没伞的人,有车的人接上顺路的同事。在这混乱的场景里,我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一对身影。

宋宥安撑着伞,小心翼翼地护着柳闻,朝着他不远处的车走去。那画面,就好像一幅温馨的画卷,让我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涩。

多好的上司啊,我心里暗暗想着。

这时候,积水已经深到脚踝了,好几起因为暴雨发生的意外案例在我脑海里不断回响。那些可怕的场景,让我心里直发毛。我不敢坐地铁,也打不到车。好在我家离这儿也就五公里左右,我想,慢慢走也就到了。

3

我撑着那把平时压根儿就没怎么用过、纯粹当装饰品的伞,这会儿它却像个没用的摆设似的,一点儿作用都没起到,我整个人被雨水浇得透透的,狼狈得活像一只被大雨淋得不成样子的落汤鸡,好不容易才拖着步子到了家。

刚把脚迈进家门,宋宥安的电话就跟掐着点儿似的打过来了。

“岁谙,”电话那头传来他那温和又轻柔的声音,“我寻思着你带着伞呢,应该顺顺利利到家了吧?”

他说话的背景音里,隐隐约约能听到柳闻倒茶的声音,紧接着还传来一句问话:“要不要往里面放点姜丝呀?”那声音轻柔得就像带着一股淡淡的茶香。

“今儿早上吃的早饭,我特意多加了一些芝士呢。”我紧紧地攥着电话,手指都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了,声音里带着那么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期待,问道,“好吃吗?”

“唔……好吃。”他的回答含含糊糊的,带着几分敷衍的感觉,就好像心思根本没在这通电话上,飘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默默地把电话挂了,心里一阵失落,就像被乌云遮住了阳光一样,然后转身朝着冰箱走去,把里面提前给他准备好的能做一个星期早饭的食材,一股脑儿全扔进了垃圾桶。

那些新鲜的蔬菜水果、鲜嫩的牛排,这会儿在垃圾袋里挤成一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就好像在无情地嘲笑我那可怜的自尊心。

我抬手抹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来的眼泪,心里一阵刺痛,就跟被针扎了似的,接着又弯下腰,把那些食材从垃圾桶里捡了起来。

我把这些食材一股脑儿煮了,端着盘子下了楼,打算给楼下的小猫当加餐。

等水烧开的这段时间,我百无聊赖地拿起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不经意间就看到了柳闻发的朋友圈。

那画面别提多温馨了,在一间暖融融的屋子里,两只手臂正端着姜茶对饮着,配文写着:“有人罩着的感觉真好。”那文字里,满满的都是得意和炫耀。

我盯着那条朋友圈看了老半天,手指轻轻一点,点了个赞。

……

几声急促得像催命似的铃铛声,伴随着刺耳的汽笛声,从远处由远及近地传来,身后还传来列车进站的提示音。

我拖着那个沉甸甸的行李箱,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上列车,就好像身后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使劲儿拉扯着我,又好像有什么人在我耳边轻声呼唤着我的名字。

有可能是喊我呢,也有可能不是,但此刻的我,一点儿回头的兴致都没有,更没有那份勇气。

从南城站出发,在回乡的路上经过的第一站,就是合城站。

列车慢慢地停了下来,上来一对年轻的情侣。

我是B座,他们刚好是A座和C座。女孩气得直跺脚,一脸不满地埋怨男孩:“你怎么买的票呀?咋把咱俩给分开啦?”

男孩一脸委屈,无奈地说道:“能抢到同一排的票就已经很不错啦,你就别生气了嘛。”说着,他堆起满脸的笑容,客客气气地问我:“能不能麻烦你换个座呀?”

女孩也赶忙从包里掏出一大把零食,一股脑儿地塞到我手里,生怕我不同意换座。

我看着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那双手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和满满的爱意,我轻轻笑了笑,起身坐到了A座。

“谢谢啊!”男孩感激地说道,连忙把行李放好,小心翼翼地护着女孩坐在里侧。

“快快快!发朋友圈,我们从合城出发回家过年啦!”女孩兴奋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连忙拿出手机,准备把这美好的时刻记录下来。

我微笑着看着这充满青春活力的爱意,那是一种纯粹又美好的情感,然后低头确认手机里的合影,已经删得干干净净,就好像要把过去的一切都彻底抹去。

我和宋宥安的故事,也是从快过年的合城开始的。

那是我第一次单独负责去合城投标,肩上的担子重得像座山,我心里特别害怕,就怕一个不小心把事情搞砸了。

可命运这玩意儿好像就爱捉弄人,我还是把事情搞砸了。

那天,外面下着暴雪,那雪花纷纷扬扬的,就跟鹅毛似的,没一会儿就把整个世界都盖住了。

地铁停运了,我打不到车,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心里越来越绝望,感觉自己眼瞅着就要来不及了。

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绝望地给秦总打电话求助。秦总一边在电话那头骂我,一边把宋宥安的电话发了过来。

“宋总也在合城!找他送你!我真服了!我就说不该让实习生……”秦总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和无奈。

我双手颤抖着,哆哆嗦嗦地拨通了宋宥安的电话。

他听完我带着哭腔的求助,在电话那头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里好像带着一丝心疼:“我知道了,你别慌,就在那个地铁站等我。”

他在落着雪的公路上开得飞快,就像一阵风似的,看一眼导航,就能精准地绕开所有临时封路的地方。

他一边安慰着紧紧抓着把手、吓得瑟瑟发抖的我,轻声说道:“来得及,别害怕。”一边也耐心地教育我:“凡事都得预留出时间空间,不能总是这么慌慌张张的。”

最终,有惊无险,我顺利把标书送完了,羽绒服里面早就被汗水湿透了。我匆匆忙忙下楼,只见宋宥安站在车旁,手里递来一杯热咖啡,那温暖透过杯子传递到我的手上。

“你叫什么名字?”他微笑着问道,眼神里带着一丝温和。

4

那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发了一条只有他能瞧见的朋友圈。

“在这冰天雪地的日子里,我撞见了那个心肠软乎乎的神。”

他一声不吭,在我的朋友圈动态下默默地点了个赞。

才给柳闻那条朋友圈点完赞仅仅过去六十秒,我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发现,那条朋友圈就像变魔术似的,眨眼间从我的视线里没了踪影。

就在这当口,宋宥安的电话“叮铃铃”地打了进来,他的声音里带着那么点试探的意味:“我呀,正往家走呢。”

“哦,外面那雨下得跟瓢泼似的,你路上可得悠着点,注意安全哈。”我轻声细语地回应道。

“嗯……行,好嘞,你也记得多穿点,别冻着,注意保暖啊。”他的语气好像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就像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噗通”一声落了地。

“宋宥安,”我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喊道,“今年过年的时候,我能跟我爸妈说我谈恋爱了不?”

其实啊,他一直都不希望我向家里人透露我们俩的恋情,总是说既然都瞒了这么长时间了,那就再等等,还没到公开的那一步呢。

“还是别了吧。”他在电话那头声音低沉地说道,“你爸妈好像对你的终身大事特别上心,咱们还是别把事儿搞得太复杂了。”

自从我过了二十五岁的生日,父母的催婚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把我紧紧地束缚住了。

他们跟审犯人似的,疯狂地质问我,为啥非要坚持单身,好像单身是啥不可饶恕的罪过似的。

我一面想尽办法推掉那些一个接一个的相亲安排,一面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我和宋宥安肯定会有一个美满的结果。

“我知道了。”我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挂断了电话。

和往年一个样,我早早地就订好了第二天晚上回老家的车票。

不过不一样的是,今年我没有像往年那样急吼吼地抢回程的车票。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脑袋跟灌了铅似的沉重。

但想了想,我还是没向公司请假。

这倒不是因为我工作有多敬业,职业操守有多高,而是因为科技城的那个项目已经到了收尾的关键时候,工作又复杂又繁琐。

与其用一大堆文字和无数个电话语音来交接解释工作,还不如我自己咬咬牙坚持坚持。

雨终于停了,可我的身体虚弱得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没本事去挤那人挤人的地铁。

于是,我难得地奢侈了一回,打了个车。

我望着车窗外跟闪电似的飞速掠过的景色,眼神有点呆呆的。

就在这时候,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车牌号清晰地映入了我的眼帘,那是宋宥安的车,它从我面前“嗖”地一下疾驰而过,只留下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

“嗯?”我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呢。

其实啊,我租的房子和宋宥安的家离得不算远,走路也就二十几分钟的路程。

但他每次接送我,都得走那条老是堵车的虞嘉大道,一堵就是半个小时,能把人烦死。

所以啊,我从来都不指望他会愿意接送我上下班,他也乐得避嫌,省了不少麻烦。

“真的是堵得要命啊。”司机师傅这时候突然一脚刹车踩下去,嘴里嘟囔着,“虞嘉大道在修路呢,所有的车都往这边挤了。”

“修路?”我疑惑地问道,“那,从鹭明山庄到这边还会堵车不?”

“鹭明?那边好几条单向车道都临时改成双向的了,过来也就十来分钟的事儿。”他有点奇怪地回头看了看我,“这都修了大半年了,你住这边你都不知道啊?”

我每天睁开眼就跟打仗似的,匆忙赶地铁,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的末班车了。

我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哪有闲工夫去关注这些路况信息啊?

所以啊,这大半年来,他每天都会从我的门前经过,却从来没提过要捎带我一段路。

而今天他来的方向,是柳闻住的清风小区的方向,我曾经去给她送过讲解稿,对那条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哪有什么后来的人能后来居上呢?我从来也没抢占过啥先机啊。

我贴上退烧贴,强打起精神,以最快的速度整理交接文件。

直到一个熟悉却又很少见到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病了?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

“跟你说有啥用?你从来也不像别的男朋友那样关心我、照顾我。”我淡淡地说道,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失落。

……

旁边的女孩不知咋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撒娇似的埋怨着男孩。

男孩则忙不迭地道歉,一个劲儿地哄着女孩开心。

两人你侬我侬的,真好。

广播里传来提示到站的声音后,这对小情侣手牵着手下了车。

列车缓缓地行驶着,抵达了第二站——宜城站。

站台上人来人往,热闹得很,人群跟潮水似的涌动。

这一站,在我身旁上车的是一对中年夫妻。

5

只见那做丈夫的吃力地扛着所有的行李,大大小小的包裹堆满了他的身体;妻子呢,手里提着一大堆吃的,那些食物都用袋子装着,鼓鼓囊囊的,看着就不轻。

我一看这情形,赶紧站起身来,准备给他们让个座。

没想到,妻子却连忙伸出手把我拦住,笑着说道:“别,我好不容易能少被他气一会儿呢。”

丈夫在一旁也气呼呼的,扯着嗓子大声说不用换座位:“不就是宜城站没买到给你爸的姜酒嘛,你就一直唠叨个没完没了!”

我自觉地挪到了旁边的A座。

夫妻俩互相看了一眼,笑了笑,然后朝我道了谢,这才坐下。

即便坐下了,他们还是小声地拌着嘴,没个停歇的时候。

要说这宜城的姜酒,那可是远近都出了名的,香气能飘出老远。

说来也真是巧了,我和宋宥安的缘分,竟然也和这宜城姜酒有着扯不清的关系。

那时候,我已经顺利转正了,在秦总的手底下做事。

有一天,秦总和宋宥安来到宜城,要完成一个项目的最后签约工作。

“小元啊,”秦总一边指挥着,一边说道,“你去拿备用金,给季总团队买点姜酒,这也算是咱们的一点心意。”

我这才明白,原来带上我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我二话不说,一口就答应了下来,然后匆匆忙忙地去了。

等我买完酒回来,却意外地见识了一场最朴素的“商战”。

只见一个骑着摩托的男人,像风一样冲了过来,一把抢走了秘书刚递给宋宥安的文件包。

“报警!公章还在里面呢!”秦总急得大喊大叫,声音都变了腔调。

而我呢,刚好买酒回来,正和那位骑摩托的大哥打了个照面。

我来不及多想,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先冲了出去,直接扑向了他。

紧接着,只听一声巨响,我俩都翻滚在地,我也直接晕了过去,没了意识。

“还好他当时减了速,不然就你这小身板,估计都得见阎王爷去了!”在医院里,秦总双手合十,一脸庆幸地说道。

之后,秦总去警察局处理后续的事情,留下助理照顾我。

可没想到,助理却被宋宥安叫走了。

“你怎么敢那么不要命?”宋宥安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问道,“公章丢了,咱们可以打报告走程序啊。”

“可是,这会影响你这次签约的。”我低着头,声音很小,嗫嚅着说道,“上次你帮了我,这次我也想帮帮你。”

说完,我再一低头,却发现他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

这一幕,就像在近日的梦里出现过一样,我怔怔地看着他,轻声喊道:“宋总……”

“我叫宋宥安。”他看着我,目光温柔,轻声说道。

出院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公司原本安排的司机,竟然像变戏法一样换成了他。

他把我带到了合城湖边,微风轻轻地吹过,湖面波光粼粼,美极了。

他望向我的眼神,就像那泛着涟漪的湖面,温柔而又深情。

“我想了很久,那个傻傻的、奋不顾身的女孩,如果愿意扑进我怀里,我一定好好爱惜她。”他缓缓地说道。

湖畔边,落日余晖洒下,仿佛给整个世界都镀上了一层金色,一片余晖暮景,美得让人陶醉。

我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他,他则低下头,在我额角轻轻吻了一下。

那时,他看着我满身的伤口,眼里满是心疼,那心疼的眼神,仿佛能把我融化掉。

可如今,他看着我贴着退烧贴,却只会紧紧皱着眉头,一脸担忧。

我叹了口气,看着他,问道:“宋总,有什么吩咐吗?”

他眼里有一丝焦虑一闪而过,说道:“我没看见早餐,就猜到你有事,所以下来看看,果然,你病了。”

我忍不住嗤笑出声,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定时失效的早餐机,总是出些小状况。

“笑什么?”他看了一眼我的电脑,问道,“病了还在整项目?”

“没什么。”我熄了屏,淡淡地说道,“宋总,三分钟了,已经超过您规定的避嫌时间了。”

说完,我起身就想离开办公室。

没想到,却被他一把拉住。

“回家休息。”他说道,那语气,像男友在关心,却又带着上司的威严。

我猛地一甩,挣脱开他紧握着的手,随后用力推开那扇紧闭的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我心里清楚得很,他肯定不会追出来。

果不其然,我前脚刚走,柳闻后脚就迈进了我的办公室。

她像只撒娇的小猫一样,拉着他去看她新拟定的方案了。

等我从茶水间倒好一杯水,慢悠悠地走出来时,同事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提醒我查看工作软件。

6

我伸手点开工作软件,顺利进入项目群,就瞧见秦总在群里发出邀请,把宋宥安拉进了这个群。

宋宥安一进群,立马就直截了当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话说得简洁又干脆,一下子就戳中了关键。

“这个项目现在已经快到收尾的时候了,从今天开始,全面交给柳闻来负责。”

同事们纷纷把目光投向我,开始交头接耳,小声地窃窃私语起来,都在议论宋总最近对柳闻那明摆着的偏爱,好像都在等着看我发脾气。

他们心里都清楚,宋宥安向来对我没什么好感,可他这一做法,无疑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我难堪。

然而,我却只是神色淡定地在群里回了两个字:“收到。”

其实这样也不错,交接完工作,我肩上的担子一下子就轻了不少。

我没多想,直接把整理好的所有材料,一股脑儿地都给了柳闻。

之后,我打开公司系统,提交了病假申请。

没想到,申请刚提交上去,马上就批了。

我又把离职报告整整齐齐地放在桌上,心里琢磨着,估计得等到晚上,才会有人发现。

这家公司我奋斗了快六年了,曾经,它承载着我满心的热情和梦想,可如今,却成了埋葬我那纯真爱情的伤心之地。

算了算了,以后就再也不见了。

……

“老公,你说,这高铁跑得这么快,要是咱们开车的话,能追得上不?”坐在我旁边座位上的妻子,突然冒出个稀奇古怪的想法,歪着头问丈夫。

“每小时都三百多公里的速度呢,你难不成还想开火箭去追啊?!别瞎琢磨了,到站了,准备下车了。”丈夫一脸无奈,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

是啊,有些东西,一旦慢慢走远,又怎么可能追得上呢?

很快,第三站——恩城站到了。

这时,一对老人相互搀扶着,慢悠悠地朝我这边走来。

我一眼就看到老爷爷手里拄着的拐杖,赶忙起身,自觉地坐到窗边的位置。

“谢谢你啊,姑娘,我老头子腿脚不太方便,我坐他旁边,能好好照顾照顾他。”老太太笑容满面,虽说头发已经白了,但面色红润,看着特别精神。

“快过年了,这车上的人可真多哎!”老爷爷笑眯眯的,脸上满是和蔼的神情。

“你还好意思说呢,非要我陪着你来恩城看雪,这下可好,差点回不去!”老太太假装生气地瞪了老爷爷一眼。

“这雪啊,看一年就少一年咯,说不定以后想看都没机会了!”老爷爷说着,看向我,想转移话题,“姑娘,你也是来恩城游玩的吗?”

我轻轻摇了摇头:“我就来过一次,其他时候就只是路过这里。”

回想起那次来恩城,还是我和宋宥安最后一次一起旅行。

那时,他的任职公告马上就要发布了,我打心底里为他高兴。

毕竟,他的野心可不止眼前这点成就,他有多努力、多拼命,我早就看在眼里了。

我们在恩城那远近闻名的冰雪丛林里尽情地玩雪。

我们戴着厚厚的毛绒手套,齐心协力地堆雪人。

老板说,要是雪人评分能超过80分,这顿饭就可以免单。

可当老板看到我们堆的雪人时,只给了20分,还笑着说,我们堆的雪人根本不像个人。

我们看着地上那两个由雪球简单堆起来的“四不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在雪地上滚成一团,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当时,我冻得鼻尖都没感觉了,可心里却觉得,这个冬天美好得就像水晶球里精心打造的世界一样,让人陶醉。

“岁谙,”玩累了之后,我们来到一家温馨的居酒屋,喝着烧酒暖暖身子,宋宥安看着我,神情有些严肃,“我有话想跟你说。”

“你说。”我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爱意。

“我们以后得更注意些了,公司有明确规定,不允许办公室恋情。”

“我们不是一直都很小心吗?”我指的是,我们总是等到下班以后,才偷偷见面约会。

“我的意思是,做事得更有分寸。”他说的“有分寸”,指的是不管什么时候,做事都要更隐蔽、更低调。

我迷迷糊糊地点了头,答应了下来,从那以后,就开始了我独自苦苦支撑的五年。

这期间,我也不是没想过辞职。

毕竟,那是我梦寐以求才进的公司,是我在激烈的职场竞争中,像在丛林里厮杀一样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职位,实在舍不得放弃。

更何况,我心里还藏着一份私心,想着每天都能见到他,哪怕只是隔着人群,匆匆看一眼,也足以让我心里舒服些。

7

跟这五年里遭遇的那一桩桩、一件件心酸苦楚的事儿比起来,白天那场来势汹汹的高烧,真就算不上啥大不了的了。

我拖着那疲惫得像灌了铅似的身子回到家里,简单归置了一下行李,就浑身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静静地等着夜里赶车的时间到来。

突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要撑起身子,却瞧见宋宥安换了拖鞋,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我们之前可是有过约定的,每周都得在我的这个小窝里碰头约会,所以,我就给了他一把家里的钥匙。

只是呢,随着我们各自的工作越来越忙,忙得脚不沾地,这个约定早就被我们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我甚至都记不清上次履行这个约定是啥时候了。

这也是好几年以来,我第一次见到向来把工作看得比啥都重、自诩为工作狂的他,居然在大中午的时候就跑出来了。

“家里咋少了这么多东西啊?”他手里拎着一堆粥和汤,站在客厅中间,眼睛这儿瞅瞅那儿看看,把四周都环视了一遍。

“快过年啦,我就做了个大扫除。”我咳嗽了一声,那声音听起来沙哑得厉害。

他在我面前的茶几上把手里拎的东西放了下来,解开袋子的时候,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咱们的照片呢?”他抬起头,眼睛里带着那么一丝疑惑。

我曾经在茶几、餐桌、书柜这些家里的各个角落,都摆满了我们用拍立得拍的合影。

“至少在这儿,咱们曾经相爱过呀。”我当时双手叉着腰,一脸幸福地看着他。

“噢。”我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自在,“前两天有几个同事来家里玩,我怕他们看到,就收到挂画后面的柜子里去了。”

接着,我感觉额头上一凉,他伸出手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然后又给我换了个退烧贴。

“……没事的。”他轻声说道。

“我知道没事,烧一下很快就能退的。”我躺着,耸了耸肩膀,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是说,合影……”他顿了顿,好像有啥话很难说出口似的,“先吃饭吧。”

他扶着我坐起身来,把筷子递到我手里。

我看着满桌的清粥鲜汤,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这些明明就是预制菜,还非得装成是现做的,真是虚伪得很。

“不想吃吗?”他坐在我旁边,试探着伸出手想要抱我,“那先喝点热水?”

我往旁边一闪,躲开了他的拥抱。

就在这时候,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柳闻惊慌失措的声音:“宋总,我找不到科技城项目的工程验收签字表了,这可咋办啊?!”

他猛地一下子站起身来:“等等,我这就过来。”

他看向我的眼神,瞬间就变得公事公办起来,就好像刚才的温柔只是我做的一场梦:“你就是这么交接的?”

甚至,他都没等我开口解释一下,就匆匆忙忙地抓上外套,夺门而出。

就跟他无数次为了工作,毫不犹豫地把我扔下一样。

只不过这次,更显得我可笑又可悲罢了。

在交接文件的最末一页,清清楚楚地标明了签字表在哪个文件夹,还有对应文件柜的编号。

柳闻曾经为这个项目精心制作过PPT,她自认为对项目的情况了如指掌,根本就用不着这份交接文件。于是,她随手把我递给她的资料扔在了一旁,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要是遇到啥难题,直接给我或者其他同事打个电话就能轻松解决,在她看来,这倒像是给了旁人一个“雪中送炭”表现自己的机会。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宋宥安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找到了,你写得条理特别清楚。”

紧接着,是一条转账信息,数额正好是我之前发现少了的那笔年终奖。

我毫不犹豫地就点了退回。

他很快发过来一个无奈的表情:“你先好好休息,我这边要去开会了。”

我清楚得很,每周五的这个时候,他都要和纽约总部进行视频会议,这场会议往往会持续三四个小时,在这期间他根本不会看手机。

我琢磨了一会儿,发过去最后一条消息。

“我们分手吧。”

随后,我果断地把他拉黑,紧接着,给房东阿姨拨通了电话。

……

“我刷视频的时候,看到现在的年轻人说,一起看雪就寓意着能一起白头偕老。”老爷爷脸上挂着笑容,打趣道,“还挺浪漫的呢。”

“咱俩头发都白了这么多年了,还扯这些没用的干啥。”老奶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记忆就像潮水一样涌来,在恩城那片洁白如雪的雪地里,宋宥安也曾轻轻地把脑袋侧过来,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深情地看着我。

“岁谙,我们一定会白头到老的。”他信誓旦旦地说道。

可如今呢,这一切都成了泡影,再也不可能实现了。

第四站是寿城站,我在这里得进行中转,再坐两站,就能到家了。

然而,南城站所欠下的晚点时间,终究还是在这儿补上了。

8

受这场大雪的严重影响,列车预计得晚点一个多小时呢。

不过还好,我不用再转车了,心里头一点儿也不着急,就打算找家咖啡厅,把这漫长的等待时间给打发过去。

寿城市区有我们集团的分公司,以前啊,我和宋宥安经常一块儿来这儿开会。每次都是两辆车,带着六七个人,在旁人看来,我们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没人能瞧出我们之间那若有若无、微妙得很的暧昧情愫。

在秦总的用心带领下,我慢慢在工作中崭露头角,取得了挺不错的成绩。身边的人都劝我,得学会去迎合宋宥安,懂得拍拍他的马屁。

“宋总,这是您的咖啡。”我听从了他们的建议,主动买了一杯咖啡,一脸严肃地递到他跟前。

“是鸳鸯拿铁吗?”他伸手接过去,轻声问道。

“没错。”我微笑着回答。

“宋总向来不是只喝美式咖啡的嘛。”秦总在一旁笑着打趣说,“怎么一到寿城,口味就变啦?”

宋宥安没吭声,只是用食指轻轻摩挲着咖啡杯上“鸳鸯”那两个字,然后朝我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谢谢。”

“不客气。”我心情那叫一个愉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自己那杯咖啡,把嘴角的笑意藏起来,慢慢地品尝着。

这,可是我们之间独有的那种隐秘暧昧,是在正儿八经坐着的时候,暗自涌动的那种情愫。

所以啊,后来开会的时候,当我看到他接过柳闻手中的那杯鸳鸯拿铁时,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咖啡太甜了,给我换一杯美式吧。”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皱着眉头推开了,说道。

“我也觉得这咖啡太甜了,不过元总监非要加两杯,你可不许浪费,得自己解决哦!”柳闻笑着说道。

我强装出生气的样子,开玩笑说:“刚好,我喝两杯!”

可宋宥安始终都没抬头看我一眼,他和身边的秦总正专心致志地商议着项目进度呢。

两杯咖啡下肚,甜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不再喜欢的,到底是这咖啡的味道,还是我这个人呢。

我点完餐,在座位上慢慢坐下,刚从包里掏出手机,秦总的消息就跟潮水似的,“轰炸”过来了。

“你要辞职?!我去你办公室拿U盘的时候都没听你提这事儿!”

“哪有你这么胡闹的,离职得走正规程序啊!等过完年回来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宋总也看到你的辞职信了,他直接把你的信给撕了,气得扭头就走人了!”

“年终奖那事儿,你都是公司的老人了,得有容人之量,别这么计较啊!”

我心里烦闷得不行,顺手就把秦总也拉进了黑名单。

紧接着,手机铃声响了,是房东打来的电话。

“丫头啊,你男朋友大概三四个小时前到咱们房子里去了。当时是我儿媳妇在家,我刚才才得知这事儿,想想还是得跟你说一声。”

“嗯?”我心里琢磨着,宋宥安应该是开完会看到消息了,也知道我要辞职的事儿了。

“他把房子续租了,说你还肯定会回来。这本来也没什么,但我瞧着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房东阿姨给我发来一段视频,视频里宋宥安就像疯魔了似的,在壁画后面的柜子里翻来翻去,把柜子里的东西掀得满地都是,一片狼藉。

不过,我们的合影并不在里面,我上次大扫除的时候,扔掉的就是那些照片。

“你们要是有什么财务方面的纠纷,一定要妥善解决清楚噢!”阿姨关切地嘱咐我。

“没事的阿姨。”我轻声安慰她,“房子既然他已经租了,那跟我就没什么关系了。”

“嗯,好。我儿媳妇说他翻完柜子后,抓起车钥匙就气冲冲地走了。”阿姨是个热心肠,“丫头,这大过年的,你们可别吵架啊。”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知道了,谢谢你阿姨,保洁费我这就转给你。”

怎么还会吵架呢,我早就没有那份和他争吵的心劲儿了。

手机提示我,已拦截黑名单内电话(99+)。

我压根儿就没点开看是谁打来的。

我端起咖啡,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又看了一会儿电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站起身来,准备去候车。

这时,店员热情地招呼着新来的客人:“先生,您想喝点什么?”

“鸳鸯拿铁。”

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喧闹的店内响了起来,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面色铁青的宋宥安站在那里,肩膀上落满了雪花,他几乎要咬牙切齿地回答店员。

“怎么?宋总不觉得这鸳鸯拿铁太甜了吗?”我耸了耸肩膀,伸手拉上行李箱,作势要走。

9

紧接着,宋宥安猛地一伸手,把我的行李箱给抢了过去,另一只手像铁钳一样紧紧拽着我,硬生生把我从咖啡厅里给拉了出来。

唉,这春运时候的候车厅,那可真是人挤人,人挨人,连衽成帷,想找个清净地儿让他发发火都难。

他拉着我就往出口那边走,嘴里还喊着:“出去说!”

可这出口是只能出不能进的啊,我死死地站住脚,不肯再往前一步,说道:“就在这说就行!”

他没办法,只好找了个人稍微少点的角落停了下来,然后“砰”的一声,重重地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放,额头上那青筋都暴起来了,看得清清楚楚。

“元岁谙,你到底啥意思?!”他瞪着我,大声吼道。

“我回家过年啊!”我漫不经心地瞅了一眼候车屏上那刺眼的红色“预计晚点”字样,心里也是一阵无奈。

“我从你家出来后就直接往车站赶了。”他双眼布满血丝,眼神里满是焦急和愤怒,“我叫你,你没听见吗?”

怎么还是这副上司的口吻啊?我心里嘀咕着。

“没有。”我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

要是列车没晚点,按预计时间发车,说不定他还真能追上我。

也许,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吧。

“我一路飙车过来的。”他肩头的雪已经化没了,留下一片湿漉漉的痕迹,“要不是这趟车晚点,你打算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掉,是吧?!”

那不然还能咋整呢?我心里想着,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回家了,又不是死了。”

“你是因为我误会你没交接好工作才生气的,对吧?”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紧紧不放。

我们每次一激烈争执,他总是把矛盾源头归到那件引起争执的小事上。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眼前这些不过是庞大真相露出的一角罢了,也知道这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看似不起眼,实则能要命。

我猛地一用力,甩开他抓着我的手,语气决绝又带着几分冷漠:“宋总,我已经正式辞职了,最后再这么喊你一声,你也给自己留点体面吧。”

“辞职?体面?”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声音冷得像寒冬里的风,“我压根就没批准你辞职,更没同意你提分手。”

“但在我看来,这两个事儿,好像我单方面做了决定也就够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双手用力把行李箱的拉杆拉起来。

“你是打算在仲裁法庭上跟我碰面?还是不想顺利通过背调了?”他在我身后,语气里满是威胁,就像暗夜中隐藏的毒蛇,随时准备攻击。

“随你们怎么折腾。”我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反正我也不打算再回南城了。”

他一个箭步又挡在我面前,双眼中怒意熊熊燃烧,几乎要喷出来:“你是认真的?!”

我无奈地摊开双手,语气带着一丝调侃:“我当然是认真的,你不是喜欢柳闻嘛,我给你自由,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他再次紧紧拉住我的手臂,用力把我往他身边拉近一步,大声吼道:“我根本不喜欢她!”

随即,他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声音也变得柔和了些:“岁谙,你是不是在吃醋?你是不是因为年终奖的事儿才生这么大的气,对不对?”

我用尽全身力气使劲挣脱他的手,手指向不远处正在巡逻的安保人员,大声威胁道:“你要是再这样纠缠不休,我可就喊人了!”

他却不管不顾,一把将我扯进他温暖的怀里,紧紧箍住我,理直气壮地说:“我抱我自己女朋友,这犯了哪条法律?!”

他像从前无数次拥抱我那样,用他那宽厚的肩膀稳稳地托着我的下巴,声音带着几分哄劝:“是我不好,之前我应该帮你的。”

我拼尽全力想要推开他,可我们之间的力气相差太大了,根本推不动。我刚准备张开嘴大声呼喊,就听见广播里开始通报了。

“旅客们你们好,G946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请各位旅客做好准备……”

那些等得已经满心绝望、几乎要崩溃的旅客们,瞬间像被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来了精神。人群像潮水一样迅速涌动起来,很快就推搡到了我们这边。

他被一个扛着巨大礼盒的乘客狠狠撞了一下,手上不由得一松。我瞅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猛地抽身,像一只机灵的小鹿,迅速钻进人群,朝着检票口跑去。

他还想追过来拦住我,我灵机一动,闪身钻进了那截最为混乱的队伍里。周围的人以为他想插队,顿时群情激愤,纷纷指责他,他一下子陷入了众人的围攻之中。

10

我总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费了好大劲儿才排到了检票口那儿。

我下意识地就伸手往自己口袋里一摸,这一摸可把我吓得不轻,惊恐地察觉到,身份证和手机全都不见了踪影。

我赶忙回过头,一眼就瞧见宋宥安远远地站在队伍外头,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正安安静静地瞅着我呢。

我深吸了一大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紧接着快步朝他走过去,扯着嗓子大声质问:“你几岁啊?还跟个小孩似的!快还给我!!”

他一听,加快了脚步,径直朝着出口走去,还故意挑衅地说:“想要就自己过来拿呀。”

这举动,简直就跟二年级的小屁孩一样幼稚,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撒开腿就追了过去。

他大步流星地朝着停车场走去,步伐又大又快,我在后面拼命地追,累得气喘吁吁的,好不容易才追上他。

“还给我!”我听着广播里不断传来的截止检票的通告,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感觉每一秒都过得无比煎熬。

“你把锁屏换了,密码也改了。”他站在车边,手里拿着我的手机,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我原先的锁屏是我们在某个乐园游玩时拍的背影照,看着就跟网上随便找的图片似的,他才勉强“批准”我用。

现在呢,我把它换成了我家养的小狗的照片,密码也从他的生日改成了小狗的生日。

“上车。”他一把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语气强硬得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我送你回家。”

我伸出手,耐心已经快到极限了,扯着嗓子大声吼道:“宋宥安,你这是打算侵占别人的财物吗?!”

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按进了副驾驶的座位上,俯下身,一只手用力地按住我,另一只手麻溜地拉过安全带,熟练地扣好。

他俯身看着怒气冲冲的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行啊,你去报警,去打官司,这个春节你就跟我好好耗着吧。”

过年返乡的那段日子,正好赶上返乡高峰期。

高速公路上,车辆就跟潮水一样汹涌,一辆接着一辆,车毂相互碰撞似的疾驰而过,发出阵阵呼啸声。

而车里面呢,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仔仔细细地确认了导航上显示的路线,确定是回家的方向后,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随后,我别过头,打算趁着这路上的时间好好补上一觉。

“烧退了吗?”他冷不丁地开了口,声音在寂静的车内显得格外清晰,“车门下面有退烧贴。”

我沉默着,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缓缓侧过头,把目光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

他开车的速度快得像风一样,风驰电掣的。

这情景,让我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初次跟他相遇的时候。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风风火火地载着我去参加投标。

“来得及的。”他目视前方,望着那没有尽头的前路,轻声说道。

我转头看向他,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那低垂的长睫毛在光影中微微颤动,正是我爱了这么久、日思夜想的模样。

我心里明白,他也肯定想起了我们初遇时的场景,所以才会没来由地说出这样一句安慰我的话。

可是,这次真的来不及了,宋宥安。

一路上,我们俩都沉默不语,只有他的手机在不停地响着,铃声在狭小的车厢内回荡。

最后,他无奈地按下了关机键,车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就停这吧。”当车子行驶到十字路口时,我开口说道。

“我送你到门口。”他摇了摇头,态度十分坚决。

我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心里清楚,他肯定是看了我的入职登记表。

楼下,三姨和四姨夫的车整整齐齐地停在那里,看到这两辆车,我心里不禁哀嚎一声,暗叫不好。

“我先上去了。”我拿回自己的手机和身份证,语气平淡地说道,“你回吧。”

他默默地下了车,替我拿下行李箱,说道:“我不回,我已经提前休年假了。”

“随你。”我淡淡地回应了一句,然后转身踏上台阶,朝着单元楼走去。

“你不邀请我上去吗?”他在我身后问道,语气难得地平和舒缓。

要是换成前几年,他送我回来,还主动提出上楼,我恐怕会开心得像个傻子,兴奋得发狂吧。

“亲戚都在。”我打开单元楼的门禁,轻声说道,“别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了。”

说完,我没留意他是不是还停在原地,其实,这对我来说,也已经不重要了。

一进家门,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家里热闹得不行。

妈妈亲手熏制的香肠油光发亮,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整整齐齐地挂在厨房的一角。

箩筐里,煎炸好的带鱼摆得密密麻麻的,就像一支等待出征的大军。

只是,当三姨和四姨两对夫妻也加入到催婚的队伍中后,我顿时感觉有些招架不住,压力一下子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