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奖同事8万我得8千,我平静签字!次年客户集体停单,领导懵了
发布时间:2025-08-11 11:03 浏览量:1
8000。
后面还有两个零,凑成元。
王总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一种笃,笃,笃的,规律而又令人心烦的声响。
“今年的情况,你也知道。” 他的声音很平,像是在念一份与他无关的报告,“市场环境不好,公司整体的压力很大。但你一年的辛苦,我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我没说话,目光依然停留在那个 “8” 上。它长得像一副手铐。
“我知道,可能和你预期的有点差距。” 他终于不再敲桌子,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一个推心置腹的姿态,“但你要理解,公司的盘子就这么大,要考虑的因素很多。不是只看苦劳,也要看功劳,看那些决定性的贡献。”
我听着,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决定性的贡献”,这几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像是裹着一层蜜的黄连。
我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穿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冬天,北京的天空总是这样,像一块脏了的抹布,无精打采地罩着这座城市。就像我的心情。
“阿哲,做得就很不错。” 王总提到了另一个人,语气里明显带上了温度,“上个季度那个峰会的项目,他拿下来的,给公司挣了多大的面子,也带来了好几个潜在的大客户。这就是功劳,是亮点。”
阿哲。
我的同事。
我想起半小时前,阿哲从这间办公室里走出去的样子。他的脸是红的,不是因为暖气,而是因为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他走路的姿G势都和平时不一样,腰杆挺得笔直,脚步带着风。
后来,茶水间里有人窃窃私语,说他拿了八万。
十倍。
我攥着笔,笔尖的金属部分有些凉,触感很真实。这支笔跟了我三年,上面已经有了细微的划痕。
我用它签过上百份合同,用它写过数不清的解决方案,用它在一沓沓厚厚的技术文档上做过密密麻麻的批注。那些深夜,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只有它和键盘的敲击声陪着我。
那些瞬间,那些付出的时间和精力,那些熬红的双眼,最后就变成了这张纸上的 “8000”。
而阿哲那个所谓的峰会项目,我知道内情。
那家主办方,是我一个老客户介绍的。前期的技术对接,方案设计,几十个版本的PPT修改,都是我带着两个实习生一句一句磨出来的。阿哲只是在最后一次提案时,穿上他那身昂贵的西装,上去讲了十五分钟。
他口才好,会煽动情绪,这是他的长处。
王总喜欢这个。他喜欢看得见的东西,喜欢那种 “一锤定音” 的戏剧性场面。而我做的那些铺垫,那些琐碎,繁杂,耗费心血的 “苦劳”,都发生在幕后,看不见,自然也就不被记忆。
“眼光要放长远。” 王总还在继续他的 “恳谈” 、像一位循循善诱的人生导师、 “不要计较一时的得失。公司是个平台、能给你们带来的、远不止这点奖金。”
我点点头,终于开了口。
声音比我想象的要平静,甚至有些沙哑。
“我明白的,王总。”
我拿起那支笔,拧开笔帽,在签名栏里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一笔一画,工工整整,和签合同时一样认真。
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微小的黑点。
我把签好字的纸,轻轻推回到他面前。
“谢谢王总,我以后会继续努力的。”
王总显然对我的态度很满意。他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露出了一个公式化的微笑。
“这就对了。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贡献的员工。”
我站起身,对他礼貌地笑了笑,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那股古龙水的味道。
走廊里空荡荡的,灯光惨白。我能听到自己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是踩在空洞的心上。
我没有回到自己的工位,而是走到了楼梯间。
这里没有暖气,空气是冷的,带着一股灰尘的味道。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却没有点燃,只是夹在手指间。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窗外那片毫无生机的天空。
我没有感到愤怒,也没有觉得委屈。
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一场高烧过后,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所有的声音,颜色,气味,都褪去了平日里那层温情脉脉的伪装,露出了它本来的,冷硬的骨骼。
我只是觉得,够了。
真的,够了。
那平静签下的名字,不是妥协,也不是认命。
那是一个句号。
是我为自己过去那种 “天道酬勤” 的信念,画上的一个干脆利落的句号。
手指间的烟,已经被体温捂热了。我把它重新放回口袋,转身,走回那个灯火通明,却让我感觉不到一丝暖意的办公室。
新的一年,要开始了。
春节假期过后,办公室里还残留着一点节日的松弛气息。
大家互相交换着家乡的特产,聊着假期里的见闻。阿哲的声音最大,他在眉飞色舞地讲他去瑞士滑雪的经历,引来一片艳羡的附和。
我的工位在角落,一盆半死不活的仙人球是唯一的装饰。这是去年一个客户送的,说好养活。
我打开电脑,屏幕亮起,蓝色的光映在我的脸上。
一切如常,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变得完全不同。
我的工作,是客户解决方案顾问。说得通俗点,就是当客户遇到任何我们公司产品解决不了的,或者解决得不好的问题时,我需要出现。
这工作需要极强的专业知识,更需要耐心和沟通能力。因为客户找到你的时候,通常已经带着情绪。
以前的我,会把每个客户都当成自己的朋友。
我会记住他们公司的业务周期,在他们忙季之前,提前做好系统巡检。我会记得A客户的负责人喜欢喝铁观音,B客户的技术总监是个球迷。我会为了他们一个临时的紧急需求,熬到凌晨三四点,写出一个定制化的脚本。
我信奉的原则是,技术是有温度的,服务是要超越合同本身的。
王总也曾在大会上表扬过我这种 “主人翁精神”。
现在,我看着电脑屏幕上跳出的一个个提醒事项,内心一片平静。
第一个任务,来自老客户金总。
金总的公司是做传统制造业的,信息化水平不高。他是我们公司最早的一批用户,也是我一手服务过来的。他的脾气有点硬,但人很实在,认准了一件事,一个人,就轻易不会改变。
他发来一封邮件,措辞很客气,但问题很棘手。
他们的一套生产数据上报系统,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地卡顿,频率不高,但每次都影响生产线的心情。
按照以往,我会立刻开始行动。
首先,我会远程登录他们的服务器,拉取最近一周的系统日志和服务器性能数据。然后,我会花上几个小时,像侦探一样,从海量的数据里寻找蛛丝马迹。接着,我会主动给金总打电话,详细询问卡顿发生时的具体情况:操作了什么,有多少人在用,甚至当天的天气如何有时候,网络波动和天气也有关系。
找到问题根源后,我会写一个临时补丁,安排在他们夜间生产休息时部署,把影响降到最低。
整个过程,可能需要一天,甚至两天。不包含在我的KPI里,也不会有任何额外的奖金。
但我会做。因为那是金总。
今天,我看着那封邮件,思考了大概三分钟。
然后,我打开公司的标准服务流程(SOP)文档。文档很厚,是新来的实习生做的,格式很漂亮。
我按照文档的指引,找到了对应的 “二级故障处理流程”。
流程第一步:创建服务单。
第二步:将服务单指派给标准技术支持团队。
第三步:邮件回复客户,告知 “您的问题已受理,服务单号为XXXXX,我们的工程师会尽快与您联系,预计响应时间为24日小时”。
我一字不差地、将这段官方说辞复制、粘贴、填上金总的名字、点击了发送。
做完这一切,我端起杯子,去茶水间接了杯水。
阿哲正靠在那里,和行政部的姑娘聊天,笑得春风得意。他看到我,扬了扬眉毛。
“哟,忙着呢?” 他语带调侃,“听说金总那边的老系统又出问题了?那可是块硬骨头,也只有你啃得动。”
这话听起来像恭维,但内里藏着刺。意思是,这种脏活累活,只有你才会去干。
我对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已经转给技术支持了,按流程走。” 我平淡地回答。
阿哲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转给他们?他们那帮人,能搞得定金总那个陈年旧账?”
“公司付了他们薪水,这在他们的职责范围内。” 我喝了一口水,温热的水流过喉咙,很舒服,“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我用了王总最喜欢说的 “专业” 两个字。
阿哲没话说了,耸了耸肩,继续他的闲聊。
我回到座位,看着那盆仙人球。它看起来更蔫了。我拿起水杯,给它浇了点水。水很快就从盆底的孔里流了出来,一点也没被吸收。
就像我过去那些多余的热情。
下午,我的内部通讯软件响了。是技术支持团队的一个新来的小伙子。
“哥,金总那个单子,我看了一下日志,没什么异常啊,我打电话过去,他们也说不清具体情况,就说卡,这怎么查啊?”
“按照SOP上的故障排查清单,一步步问。” 我回复。
“问了啊,他们嫌烦,说以前都是你直接帮他们看的,不用他们说那么多。”
“那就告诉他们,现在流程变了,需要他们配合。”
“可金总的助理好像不太高兴,说我们不专业。”
“那就把SOP的链接发给他、告诉他、这就是我们公司最专业的流程。”
对面沉默了很久,发来一个 “好吧” 的表情。
我关掉对话框,继续处理手头的工作。
我的工作清单,第一次在下班前,清空了。
六点整,我准时关上电脑,拿起外套。办公室里大部分人还没走,键盘声此起彼伏。阿哲正在为一个新项目的PPT奋战,他的目标是今年的优秀员工。
走出写字楼,天已经黑了。冷风吹在脸上,有点疼,但脑子却很清醒。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为了省十几块钱去挤地铁。我走到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
车里开着暖气,电台里放着一首老歌。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去年夏天,金总的公司因为暴雨,厂区断电,备用发电机也出了故障。核心服务器在断电前一秒宕机,导致数据库索引文件损坏。
那是周六的凌晨四点。
我被金总一个电话叫醒,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焦急。如果数据恢复不了,他们下周一的生产就要全线瘫痪,损失是按百万计的。
我二话不说,起床,穿衣,打车赶到公司。
远程连不上,我只能带着备件,坐了最早一班高铁,赶到他们几百公里外的工厂。
机房里又闷又热,混杂着设备和灰尘的味道。我把自己关在里面,整整三十六个小时。饿了就啃几口他们员工食堂送来的包子,渴了就喝矿泉水。
金总一直守在外面。
我试了七种不同的修复方案,见了上百个报错代码。
终于,在周一凌晨,天快亮的时候,进度条走到了100%。
数据,全部恢复了。
我走出机房的时候,腿都是软的。金总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上来握住我的手,眼睛里竟然有泪光。
“兄弟,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 他说。
回去的路上,我在高铁上睡得昏天暗地。“辛苦了,好好休息。Ps:注意报销流程,发票抬头要开对。”
现在想起来,那些画面,就像是上辈子的事。
我靠在出租车的后座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灯火。
那些灯光,五颜六色,很漂亮,但没有一盏,是为我亮的。
我突然觉得很轻松。
一种前所未有的,卸下重担的轻松。
我不再是谁的 “亲兄弟”,不再是谁的 “救火队员”,不再是那个 “有事找他准没错” 的最后一道防线。
我只是我。一个准时下班,按流程办事,拿八千块年终奖的,普通员工。
第二颗多米诺骨牌,是陈小姐。
陈小姐是一家新锐互联网公司的市场总监,年轻,干练,说话像连珠炮。她所在的公司,是我们去年重点攻克的新客户,也是阿哲口中那个 “峰会项目” 带来的潜在客户之一。
实际上,在峰会之前,我已经和陈小姐的团队接触了三个月。
是他们主动找上门的。因为他们的数据分析需求非常复杂,市面上的标准产品都满足不了。
那三个月,我几乎每周都要去他们公司开两三次会。他们的办公室在望京,离我们公司一个半小时地铁。
我至今还记得他们会议室里白板的味道,一种混杂着各种颜色记号笔和擦不干净的墨痕的,带着点酒精味的,独特的味道。
我们就在那块白板前,一遍遍地推演业务逻辑,一遍遍地画数据流图。
陈小姐的要求,是出了名的 “变态”。她要的不是一个产品,而是一个能和她的思维同频共振的 “数据大脑”。
为了实现她的一个 “灵感” 、我曾经带着我们的研发、连续加了两个星期的班、重写了我们产品的一个核心算法模块。
最终,在她即将失去耐心,准备选择我们竞争对手的前一天,我把最终版的方案,发到了她的邮箱。
那是一个周五的深夜。
第二天一早,我收到了她的微信,只有一个字:“服。”
合同,就是这么签下来的。
后来,阿哲知道了这件事,主动请缨,说他擅长和这种新锐公司打交道,后续的客情维护,就交给他了。
王总欣然同意。他说,要让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
于是,这个客户的归属,就挂在了阿哲名下。
年终奖的评定,看的也就是这个归属。
年后,陈小姐那边果然出了新需求。
她要做一个更精细的用户画像分析模型,需要我们这边提供底层数据接口的深度支持。
这又是一个SOP上没有的 “超纲题”。
阿哲接了这个需求,他很兴奋。因为这个项目如果做成,又将是他的一个 “亮点工程”。
他拉着我,开了个小会。
“这个项目,王总很重视。” 阿哲的指节敲着桌面,模仿着王总的派头,“技术这块,还得你来主导。你懂的,我对那些代码什么的,不太感冒。”
他笑得很灿烂,露出一口白牙。
“我负责和陈小姐沟通,搞定商务和关系。你负责实现,我们兄弟联手,天下无敌。”
我看着他,心里毫无波澜。
“抱歉,阿哲。” 我平静地说,“我手头还有好几个别的客户的标准需求要处理,这个项目,既然是你负责的,技术方案也应该由你来牵头。”
阿哲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是,你什么意思?这不一直都是我们合作的模式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我把我的工作台账调出来,展示给他看,“你看,我的工作排期已经满了。如果要做你这个项目,势必会影响其他客户的正常服务。王总说了,要以公司的整体利益为重,不能因为一个项目,耽误了其他的。”
我把王总的 “语录” 搬了出来,堵得他哑口无口。
“可是……陈小姐那边,她只认你啊!” 阿哲有些急了。
“你可以告诉她,我是公司的资源,需要统一调配。你作为项目负责人,可以向公司申请资源支持,比如,让技术支持团队派人协助你。” 我好心地给他建议。
我知道,技术支持团队的那些工程师,只会照本宣科,根本无法理解陈小姐那种天马行空的需求。
但这是 “流程”。
阿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大概没想过,我这块最好用的 “挡箭牌”,会突然拒绝他。
他没再说什么,拿着笔记本,气冲冲地走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眼看着阿哲陷入了焦头烂额的境地。
他频繁地和技术支持团队开会,但每一次,会议室里都充满了争吵和不解。
他也频繁地跑去陈小姐公司,但每一次,回来时都垂头丧气。
我甚至有一次,在茶水间听到他压低了声音给王总打电话。
“王总,陈小姐那边太难搞了,需求一天三变,技术部的人根本跟不上她的思路……不是我不努力,是真的,对方太不专业了……”
我端着水杯,从他身边走过,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曾经,那些被他形容为 “不专业” 的,天马行空的需求,是我熬了无数个夜,变成现实的。
那些他口中 “跟不上思路” 的技术部同事、是我一个一个去沟通、把复杂的需求、翻译成他们能听懂的技术语言的。
现在,连接这两者的桥梁,断了。
果然,没过多久,陈小姐的电话,直接打到了我的手机上。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
“你现在到底在忙什么?为什么阿哲说你没空支持我的项目?我签这个合同,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现在我最重要的需求,你倒撒手不管了?”
她的语气,像是在质问一个背信弃义的伙伴。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
我握着电话,走到窗边。楼下的车流,像一条沉默的河。
“陈小姐,我很抱歉。” 我的声音很诚恳,“我现在确实在负责公司指派的其他项目,您的项目,公司已经指定阿哲作为总负责人,他可以调动公司的一切资源来支持您,包括我,但需要通过公司的正式流程。”
“什么狗屁流程!” 她罕见地爆了粗口,“我不管什么流程,我只要你来解决问题!你现在过来我公司一趟,我们当面聊!”
这是一个我无法拒绝的,也无法通过 “流程” 来推诿的,直接命令。
换做以前,我会立刻放下手头的一切,赶过去。
但现在……
“很抱歉,陈小姐。” 我顿了顿,说,“我今天下午,已经请了半天假。我奶奶生病了,我要去医院看她。”
我说了一个谎。
一个我自己都觉得很蹩脚的谎。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我甚至能听到她失望的呼吸声。
“好。” 过了很久、她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已经断线的手机,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有点解脱,又有点空落落的。
我确实请了假。
我没有去医院,而是坐地铁到了城市的另一端,去了一个我很久没去过的花鸟市场。
市场里很嘈杂,充满了花草的湿润气息和鸟儿的鸣叫声。
我走到一家卖多肉植物的摊位前。
那个送我仙人球的客户,曾经告诉我,这种植物,不能浇太多水。水太多,根会烂掉。要让它渴一渴,旱一点,它才会长得更结实。
我挑了一盆新的仙人球,比办公室里那盆要小,但看起来精神很多。
付钱的时候,我顺便问老板:“我办公室那盆,叶子都发蔫了,还有救吗?”
老板瞥了一眼我手机里的照片,摇了摇头。
“根烂了,救不活了。” 他说,“扔了吧。”
压垮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在那之前,已经压上去的每一根。
林总是那根最沉的稻草。
他是我们公司最大,也是最挑剔的客户。他们集团的业务,占了我们部门全年收入的三分之一。
能拿下林总,是一场传奇。
那是一年前的国庆假期。所有人都沉浸在节日的欢愉中。
而林总公司的核心业务系统,全面崩溃了。
那套系统,是我们公司的产品。虽然崩溃的直接原因,是他们自己的工程师误操作,但作为供应商,我们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当时,负责这个客户的销售,休假去了欧洲。技术支持团队,只有两个初级工程师值班。王总的电话,直接打到了正在老家陪父母的我这里。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无论如何,稳住林总。如果丢了这个客户,我们整个部门,年终奖都别想了。”
我记得很清楚,他提到了 “年终奖”。
我立刻订了最早的航班,从老家飞回北京,然后直接拖着行李箱,打车去了林总的公司。
林总的办公室,灯火通明,像一个战场。
他本人,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脸色铁青。周围坐了一圈他的高管和技术人员,大气都不敢出。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由咖啡、香烟和焦虑混合而成的味道。
我走进那间会议室,感觉自己像走进了零下的冰库。
“你们公司,就是这么做事的?” 林总看到我,第一句话就是质问,“关键时刻,一个能解决问题的人都找不到?”
我没有辩解,没有推卸责任。
我只是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开始分析问题。
“林总,给我48小时。” 我说,“如果48小时内,系统恢复不了,所有的损失,我们公司会按照合同,双倍赔偿。并且,我个人,会从这个行业里消失。”
我立下了军令状。
那是我职业生涯里,最黑暗,也最高光的48小时.
我不眠不休,协调我们公司在国内所有能联系上的技术专家,远程会诊。我像一个外科医生,一点点地解剖系统底层的代码,寻找那个致命的 “bug”。
林总就坐在我对面,他也没有回家,就那么看着我。
他看着我喝掉一杯又一杯速溶咖啡,看着我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接了上百个电话,声音从清晰变得沙哑。
问题解决了个小时第47号。
当我在测试环境里,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看到熟悉的绿色 “OK” 字样时,整个人都虚脱了。
我抬起头,看到林总,他缓缓地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对我伸出了手。
“我记住你了。” 他说。
从那以后,林总公司的所有业务,都只认我。
他也成了我在这个行业里,最坚实的后盾。
年后,林总那边有个大动作。他们计划收购一家欧洲的同行,需要做一套全新的,跨国数据整合平台。
这是一个金额上千万的大项目。
消息传回公司,王总兴奋得脸都红了。他立刻成立了 “林总项目” 专项小组,任命我为组长。
阿哲,自然也是小组成员。他负责 “商务拓展”。
王总在启动会上,拍着我的肩膀说:“这个项目,是你职业生涯的里程碑,也是我们部门今年的重中之重,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看着他,和看着一年多前,在电话里许诺 “年终奖” 的他,判若两人。
我接受了任命。
但我做的方式,和所有人预想的,都不一样。
我没有像以前一样,大包大揽,亲力亲为。
我把项目拆解成了上百个细分的任务模块,然后,严格按照公司的人力资源模型,把每一个模块,都指派给了相应的负责人。
前端开发,找前端组。后端架构,找架构组。数据库设计,找DBA。
阿哲负责的,是和林总那边的业务部门,沟通具体的需求细节。这是一个需要极大耐心和专业度的活儿。
而我,只做一件事:开会,以及审批流程。
每周一的例会,是我唯一和项目组全体成员见面的机会。
会议室里,气氛总是很压抑。
“这个需求,林总那边又改了!上周才定好的方案,今天全推翻了!” 阿哲的语气里充满了抱怨,“这群人简直不可理喻!”
前端的负责人说:“阿哲,你给的需求文档太模糊了,我们没法开工啊。你得把每个按钮的交互逻辑都写清楚。”
后端的负责人说:“我们设计的接口,林总那边说性能不达标,可这是按照你给的并发数预估的啊,现在要翻倍,整个架构都要重做!”
每个人都在抱怨。
每个人都看着我、希望我能像以前一样、站出来,说一句 “都别吵了、我来想办法”。
然后,用一个通宵,或者几个通宵,把所有的问题都理顺,把所有的矛盾都摆平。
但我只是静静地听着。
等他们都说完了,我才开口。
“阿 * 哲,” 我说,“需求变更,是项目的一部分。你需要做的,不是抱怨,而是建立一个有效的需求变更管理流程。每一次变更,都要有正式的邮件确认,并且要评估对项目进度和成本的影响,让林总那边签字。这是你的职责。”
然后,我转向前端和后端。
“需求文档不清晰,就打回去,让阿哲重写,写到你们能看懂为止。接口性能不达呈标,也让阿哲去和客户沟通,是追加预算,还是降低预期。你们要守住自己的专业底线,不能因为客户一句话,就无限制地增加工作量。”
“我们是一个团队,但首先,我们是专业的个体。各司其职,是最高效的合作方式。”
我把他们所有人都堵了回去。
用他们无法反驳的,最 “正确” 的,职业说辞。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我能感觉到,那些看向我的目光,从期望,变成了失望,最后,变成了不解和疏离。
我不在乎。
项目进度,可想而知地,慢了下来。
就像一辆每个齿轮都只愿意发出自己那一份力,却缺少润滑油的机器,运行得磕磕绊绊,杂音不断。
王总找我谈话了。
还是在他那间办公室,还是那股古龙水的味道。
“项目现在这个情况,我很不满意。” 他眉头紧锁,“林总那边,已经有意见了。他们觉得,我们的效率太低,响应太慢。”
“你到底怎么回事?以前的干劲去哪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你。”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其实也挺可怜的。
他就像一个只看仪表盘的司机,他只关心速度和方向,却从不看一眼发动机的内部,不知道那些零件,已经磨损到了什么程度。
“王总,” 我说,“我只是在按照公司的流程,在进行项目管理。我确保了每一个环节,都有据可查,有责可追。这是最规范,也是风险最低的管理方式。”
“我不要规范!我要素质!” 王总一拍桌子,“我要的是林总的满意度!我要的是这个项目成功!”
“林总的满意度,是一个综合性的结果。” 我回答,语气依然平静,“它建立在清晰的需求,合理的时间表和专业的团队协作之上。现在项目遇到的问题,是这些基础没有打好。而打好这些基础,需要项目组的每一个人,都负起自己的责任。尤其是,负责和客户沟通需求的人。”
我把球,又踢回给了阿哲。
王总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他大概从来没想过,我这个曾经最好用的 “工具”,如今却变得如此 “油盐不进”。
他不知道,一个工具,被用钝了,扔在一边,沾了灰,生了锈,就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锋利了。
除非,回炉重造。
而我,正在为自己,建立一个新的熔炉。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周三的下午。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的内线电话响了。
是前台。
“林总来了,说要找你。他没有预约。”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我走到电梯口,等他。电梯门打开,林总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深色的夹克,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一些。
他看到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们没有去会议室,我带他去了公司楼下的咖啡馆。
咖啡馆里人不多,放着舒缓的爵士乐。
我们要了两杯美式。
黑色的液体,在白色的瓷杯里,冒着热气。
“系统上线的时间,要推迟了。” 他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
“嗯。” 我应了一声。
“项目组的人,最近和我们的人,吵得很厉害。”
“我听说了。”
“他们说,我们不专业,需求老变。我们的人说,他们不负责,只会拿流程当挡箭牌。”
林总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看着我。
他的眼神,很锐利,像鹰一样,仿佛能看穿我心里所有的想法。
“这不像你。” 他说,“一年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我沉默了。
阳光照在我的手上,暖洋洋的。我突然不想再伪装什么了。
“林总,”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一年前的我,拿了多少年终奖,您知道吗?”
他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这个……是你们公司内部的事。”
“我拿了八千。” 我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们部门一个主要负责做PPT和讲PPT的同事,拿了八万。”
林总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不是在抱怨钱少。” 我继续说,“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一个人的价值,到底是由什么来决定的?是他真正解决了多少问题,还是他让领导看到了多少他好像解决了问题?”
“过去的我,相信前者。我相信,只要我把事情做好了,把客户服务好了,我的价值,自然会被认可。”
“但事实证明,我错了。”
“所以,我决定换一种活法。我开始学习,什么叫 '流程',什么叫 '职责',什么叫 '向上管理'。我把我所有的工作,都做得无可挑剔,让任何人都挑不出程序上的毛病。”
“我变成了一个完美的,符合公司要求的,职业经理人。”
“但我也知道,我不再是那个能帮您在48小时内,挽回所有数据的,合作伙伴了。”
我说完这一长段话,感觉心里堵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一点。
咖啡馆里很安静,只有音乐在流淌。
林总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
他的手指,在咖啡杯的边缘,轻轻摩挲着。
“我明白了。”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推到我面前。
名片的设计很简单,只有一个名字,一个电话。
没有头衔,没有公司。
“我最近在筹备一个新的项目。” 他说,“和你现在做的这个,没什么关系。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关于工业物联网的。”
“我缺一个合伙人。一个懂技术,懂业务,最重要的是,敢于承担责任的合伙人。”
“我不管你以前拿多少奖金。在我这里,你的价值,由你自己创造。你创造多少,我就给你多少,外加公司的股份。”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毋庸置疑的真诚。
“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重新造一艘船?”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我看着那张名片,又看了看他。
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闷热的,充满机器味道的机房。我又看到了那个在47个小时后,亮起的绿色 “OK”。
我一直以为,那是我一个人的战斗。
但其实,一直有人在看着。
他看到了我的狼狈,我的坚持,我的能力。
他认可的,不是那个穿着西装,侃侃而谈的我。
而是那个满身油污,熬着红眼,死磕到底的我。
那才是我的,真正的价值。
我拿起那张名片,手指能感觉到上面压印的纹路。
很坚实。
“林总,” 我笑了,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船票,很贵吧?”
他也笑了。
“对你,免费。”
那个季度末的总结会,气氛如同冰点。
巨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却安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出风口的呼呼声。
王总的脸,比窗外的天色还要阴沉。
投影幕布上,是首席财务官用毫无感情的语调,念出的各项数据。
客户续约率,同比下降30%。
新签合同额,同比下降50%。
几个核心老客户,金总的公司,已经正式发函,终止了合作。陈小姐的公司,将服务级别,从最高级,降到了最低级。
而最大的那块蛋糕,林总的那个上千万的项目,被无限期搁置了。理由是,“合作方内部调整,项目暂停”。
每一项数据,都像一把锤子,敲在王总的神经上。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会议室里扫来扫去。
最后,落在了阿哲身上。
阿哲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那身平时看起来剪裁得体的西装,今天显得格外不合身,紧紧地绷在他的身上。
“阿哲,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王总的声音,压抑着风暴。
“王总……这个……市场环境确实不好,竞争对手最近价格战打得很厉害……” 阿哲的声音有些发抖,说的还是那些陈词滥调。
“市场环境?” 王总打断他,“金总和我们合作了五年,陈小姐是我们去年好不容易才攻下来的堡垒,林总的项目更是我们今年的重中之重!他们不续约,不合作,也是因为市场环境?”
“他们对我们的服务不满意!” 王总的声音,陡然拔高,“为什么不满意?啊?你这个客户关系负责人,是怎么维护的关系?”
阿哲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呢?
说金总嫌技术支持响应慢,解决不了问题?
说陈小姐的需求没人能实现,被活活拖黄了?
说林总的项目,因为内部流程的扯皮,一再延期,最终失去了对方的信任?
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因为每一件,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王总的目光,终于从他身上移开,转向了我。
从会议开始,我就一直沉默着,像一个局外人。
“你呢?” 王总盯着我,“这些,可都是你的老客户。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来了。
终于还是轮到我了。
我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
“王总,我想说的,都在我的工作报告里。”
我打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连接上投影仪。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文档。
文档的标题是:《关于核心客户流失的根本原因分析及个人工作复盘》。
我没有用PPT。
我用的,是最朴实的单词文档。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一个个清晰的表格。
“首先,关于金总。” 我开口,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异常清晰,“从春节后到他终止合作,金总的公司,一共提交了7次服务请求。每一次,我们都严格按照公司的SOP流程,在24小时内创建了服务单,并指派给技术支持团队。所有的沟通记录,邮件往来,都在这里。”
我点开一个附件,里面是所有的邮件截图和聊天记录。
“但根据我的复盘,金总遇到的问题,属于疑难杂症,需要高级别的专家介入,并且需要定制化的解决方案。而我们公司的标准流程,无法覆盖这类需求。我曾经多次,以口头或邮件的形式,向我的直属领导,也就是阿哲,提出过风险预警,但没有得到有效的反馈。”
阿哲的身体,猛地一颤。
我没有理会他,继续往下说。
“其次,关于陈小姐。她的项目,核心在于研发资源的投入。但是,在项目立项时,阿哲作为项目负责人,并没有对研发工作量,做出准确的评估,导致后续资源严重不足。这是项目管理上的失误。相关的会议纪要,在这里。”
我又点开一个附件。
“最后,是林总的项目。” 我的声音顿了顿,“这个项目失败的根本原因,在于我们没能理解客户的真正需求,并且,在团队协作上,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官僚主义,流程主义,取代了以客户为中心的,解决问题的初心。”
“我作为项目组长,负有领导责任。我已经将我的全部工作日志,和项目管理记录,都整理了出来。”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长长的清单。
从项目开始的每一天,我做了什么,开了什么会,审批了什么文件,指派了什么任务,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精确到分钟。
每一条记录后面,都有对应的 “流程依据”。
我把我自己,变成了一台没有感情的,执行程序的机器。
一台,完全符合公司所有规章制度的,完美的机器。
“我的所有工作,都严格遵守了公司的规定。” 我做着最后的陈述,“如果说,这样的工作方式,最终导致了客户的流失,那么,需要反思的,或许不是我个人,而是我们公司的流程本身,以及,我们的价值评估体系。”
“我的报告,完了。”
我合上电脑。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总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上。
他张着嘴,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不解,还有一丝……恐惧。
他可能在这一刻,才终于明白。
他当初用区区八千块打发掉的,不是一个任劳任怨的员工。
他打发掉的,是那些客户的信任。
是那些深夜里加班的灯火,是那些力挽狂狂澜的瞬间,是那些超越了合同,用真心换来的,最宝贵的,客情关系。
他以为那些都是免费的。
他错了。
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而他,付不起。
我是在一周后,递交的辞职信。
王总没有挽留。
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只是坐在那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疲惫地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我走的时候,是个下午。
阳光很好。
我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几本专业书,一个用了很久的马克杯,还有那盆我从花鸟市场买回来的,新的仙人球。
它长得很好,绿油油的,顶上还冒出了一个小小的,粉色的花苞。
阿哲不在座位上,听说他被调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部门。那个曾经属于他的,象征着荣耀和地位的 “优秀员工” 流动红旗,也被人悄悄收走了。
办公室里很安静,新来的实习生们,正在低头忙碌着,键盘敲得飞快。
他们就像当年的我。
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相信努力就会有回报。
我抱着我的纸箱,从他们身边走过。
没有人抬头。
或许,这就是职场。一茬又一茬的韭菜,割了又长,生生不息。
走出写字楼大门的那一刻,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没有了那股熟悉的、压抑的、混合着古龙水、咖啡和中央空调的味道。
取而代之的,是阳光下,尘埃和青草的味道。
自由的味道。
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来。
“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有些硬,但很真诚。
“是我,老金。”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金总,您怎么有我电话?”
“我找林总要的。” 他顿了顿,说,“听说你出来了。有空吗?一起喝杯茶。我最近搞了个新厂,自动化这块,想找个懂行的人聊聊。”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微信又弹出来一条消息。
是陈小姐。
“江湖传闻,你恢复自由身了?我跳槽了,来了一家做人工智能医疗的公司,正好缺一个像你这样的技术大牛来当合伙人。见个面?”
我握着手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突然觉得有些眼眶发热。
原来,我做的那些事,并没有白费。
那些熬过的夜,解决过的难题,付出过的真心,并没有像那张八千块的奖金单一样,轻飘飘地,不值一提。
它们都变成了种子。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落在了别人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如今,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它们长成了森林,向我敞开了怀抱。
我抬头,看着那片湛蓝得不像话的天空。
我想,那个八千块的年终奖,或许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贵重的一份礼物。
它打碎了我天真的幻想,也打碎了束缚我的枷锁。
它让我明白,真正的安全感,从来不是来自于某个公司,某个职位。
而是来自于你自己的能力,你的不可替代性,和你在这个世界上,建立起的,真诚的连接。
我回了金总的电话。
“好啊,金总。我正好有空。”
然后,我给陈小姐回了微信。
“乐意之至。”
最后,我给林总发了一条信息。
“林总,船票,我收下了,什么时候,扬帆起航?”
我抱着我的纸箱,那盆开着粉色小花的仙人球,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好看。
我迈开脚步,向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我的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踏实。
因为我知道,我脚下的路,通向的,是我自己的,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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