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剧社告别困境
发布时间:2025-09-09 18:16 浏览量:3
上世纪40年代,中国有一个民营剧社,名字很大,影响不小,它就是创办于桂林的新中国剧社。
1944年3月,《力报》记者报道西南剧展的时候,专门谈到新中国剧社的来由:
“新中国”可算是西南、东南方面规模最大、组织最健全的一个职业剧团。在成立之初,桂林戏剧界因感到当时桂林很需要一个职业剧团来长期支持剧运,一则使话剧普及化,一则使话剧艺术水准提高,所以当时李文钊、焦菊隐、杜宣、田汉诸人就从事发动组织。其间遭受了各种苦难,但是他们能够含辛茹苦,埋头硬干,一切困难都被克服了,他们终于结实地成长起来了。他们的社徽是一只骆驼,寓意极深。他们并没有辱没了“新中国”这个光荣的名字。
新中国剧社是1941年由一个名叫李文钊的桂林人创办的。当时正值皖南事变发生不久,桂林的文化环境风云突变,一批进步文化机构被迫关门,进步文化人纷纷离开桂林。于是,李文钊创办新中国剧社,客观上为一些进步文化人留在桂林提供了方便。
当时加盟新中国剧社的都是些什么人呢?
石联星、朱琳、叶露茜、蓝马、高博、费克、孙慎、刁光覃、舒模。熟悉中国现代文艺史的人,当知道这些都是当年影剧界的明星级人物。
更著名的人物是田汉。
李文钊成立新中国剧社,首先找杜宣合作。杜宣当时在广西省立艺术馆工作,这是当时的“体制内”职务,衣食无忧,具体工作是读老桂戏剧本,看老桂戏演出。杜宣当时很年轻,觉得旧戏索然无味,更希望做新戏。新中国剧社是一个话剧社,演出不折不扣的新戏,虽然是体制外,但杜宣还是倾向于到新中国剧社。为此他还征求了田汉的意见。田汉不仅支持他的选择,而且还愿意支持新中国剧社。田汉是当时戏剧界领袖人物,有田汉的支持,杜宣信心百倍,遂与李文钊合作,创办新中国剧社。田汉一言九鼎,言出必践,他当时蛰居湖南,为了支持新中国剧社,举家搬到桂林。
戏剧属于文化产业,李文钊发起成立新中国剧社,曾得到一些商人经济支持的承诺,但随着桂林文化城形势变化,商人不再履行承诺,李文钊只好独自扛起新中国剧社的担子。
他要负责新中国剧社的房租,社员的生活开支,演出所需要的道具、服装、场租等所有费用。
为此,李文钊卖掉了太太的首饰,卖掉了自家的房子,好不容易排出话剧《大地回春》,于1941年10月10日那天首演,连演四天。虽然票房不错,但票款被原来的股东全部卷走。新中国剧社的社员们饿着肚子演戏,演出结束当天晚上仍然没有饭吃。
李文钊陷入负债累累、卖尽当光的绝境,只好退出新中国剧社。新中国剧社进入完全自主的阶段,全体社员共挑重担。
当时田汉住在花桥和月牙山之间的街道上,全力以赴为新中国剧社赶写一个新戏《秋声赋》。
《秋声赋》讲述主人公徐子羽在桂林办刊物,同样面临经费困难的局面,为维持刊物的正常出版,徐子羽的母亲也卖掉了自己的首饰。除了经济困难,还有政治环境,皖南事变对当时的中国有深刻的影响,用田汉的话说就是“中国内部不幸的分裂之端已肇,救亡青年们心情都是非常灰暗的……”
政治环境、经济压力已经够折磨人的了,个人情感、家庭矛盾也接踵而来。剧中的徐子羽,陷入妻子与女友纷争的局面,难以自拔。
这些矛盾在现实中或许不那么容易解决,但在戏剧中,田汉让剧中人物以高尚的道德情操解决了这些现实难题。
田汉是在桂林的秋天写《秋声赋》,他以秋天隐喻当时中国的环境形势,但他更着力突出的是剧中人物那种不惧困难,超越困境的情感动力。
《秋声赋》是为新中国剧社写的。如今我们可能更关注《秋声赋》的精神价值,但是当时,《秋声赋》对于新中国剧社,更重要的可能是经济希望。
新中国剧社是民营剧社,民营剧社完全靠票房生存;而票房又完全依赖好的戏剧,而好的戏剧,追根溯源,来自好的剧本。
田汉就是优秀的剧作家,是好剧本的生产者。新中国剧社那群年轻人,既没有积累,也没有新作,他们已经处于绝粮断顿的状态,他们期待田汉的新作,就像是等米下锅。
田汉必须尽快拿出剧本。
为了抢时间,田汉甚至直接用铁笔在钢板上写剧本。
新中国剧社派人天天守在他身边。
新中国剧社离田汉家不远,也在漓江东岸,与伏波山隔漓江相望。田汉写好一段,剧社就拿走一段。拿回去立刻印出来,进入排练。《秋声赋》的主演朱琳后来回忆:“我们必须赶写、赶排、赶快演出,否则就维持不了生活。”
田汉家附近,是著名的七星岩。七星岩下,有十多棵古老的大枫树。当时正值深秋,阳光下,大枫树的叶子红得透亮。
田汉将七星岩大枫树写进了《秋声赋》的主题歌。
从12月初开始写剧本,到12月底,《秋声赋》全戏排出来了。
1941年12月28日,田汉编剧、瞿白音导演的《秋声赋》首次公演,大获成功,连续八场满座,除常态的夜晚演出之外,还有白天加演。
这个剧写的是桂林文化人的生活故事,实事、实景、实情,感人、动人、吸引人。
草木无情为什么落了丹枫?
像飘零的儿女,萧萧地随着秋风,
相思河畔为什么又有漓江?
携着两行清泪,怅怅地流向湘东。
剧中人物胡蓼红唱的那首《落叶之歌》,为桂林的女学生传唱一时。正所谓:劫劫长存,生生不息,宁极深根秋又春。
从此,新中国剧社告别困境,走向坦途,为后来与广西省立艺术馆合作举办西南剧展做了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