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的第六年,我带四个孩子逛公园时,遇到了嫌我不能生的前婆婆
发布时间:2025-09-09 09:01 浏览量:4
周末的阳光总是格外慷慨,像融化的蜜糖,均匀地铺在城市公园的每一寸草坪上。
我左手牵着安安,右手牵着静静,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尾巴,辰辰和希希。
四个六岁的孩子,像四只刚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对世界充满了无穷的好奇。
“妈妈,你看!那个叔叔在放好大的风筝!”辰辰指着天上那只摇摇摆摆的巨型章鱼,眼睛里闪着光。
“妈妈,我想吃那个彩色的棉花糖!”希希拽着我的衣角,小嘴微微嘟着,这是她撒娇的预备姿势。
我笑着应付着四面八方涌来的需求,从背包里熟练地摸出水壶、纸巾,还有他们最爱的小饼干。
离婚第六年,这就是我的日常。
忙碌,琐碎,却也满溢着一种踏实的幸福。
我的生活,被这四个小家伙塞得满满当当,再没有空间去容纳别的人,别的事,尤其是那些来自过去的人和事。
我以为,那些人和事,早已被时间的长河冲刷得无影无踪。
直到我在公园的长椅上,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深紫色的连衣裙,头发烫得一丝不苟,手里正慢条斯理地剥着一个橘子。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六年的光阴,只在她眼角添了几道细纹,让她看起来更添了几分不好相与的威严。
是她,我的前婆婆,张兰。
那个当年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是一只“不会下蛋的鸡”的女人。
那个在我最需要丈夫支持的时候,对我丈夫沈伟说“一个不能生的女人,娶回来有什么用”的女人。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了一下。
倒不是疼,只是一种生理性的不适,像是不小心吃到了一口搁置太久的饭菜。
我下意识地拉紧了孩子们的手,转身就想走。
这个世界上,有些遇见,不如不见。
“哎,那位妈妈,你等一下!”
然而,我转身的动作还是晚了一步。
张兰的声音,还和六年前一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穿透力,准确地砸在了我的背上。
我脚步一顿,深吸了一口气。
躲不掉了。
我转过身,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客气的微笑。
“阿姨,有事吗?”
我没有叫她“妈”,那个称呼,连同那段婚姻,早就在六年前的那个冬天,被我一起埋葬了。
张兰的目光先是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丝探究和疑惑。
然后,她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我身边那四个一模一样的小脸上。
她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明显地收缩了一下。
“你是……林晚?”她试探着问,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
我点点头,“是我。”
“你……”她的目光在四个孩子身上来回扫视,像是在清点什么货物,“这些孩子……是你的?”
“是我的。”我回答得平静无波。
安安和静静似乎感受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两个小姑娘不约而同地向我身后缩了缩。
辰辰和希希则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奶奶。
“四个?”张兰的声音拔高了些许,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你……你生的?”
我几乎要被她这个问题逗笑了。
“不然呢?阿姨,您觉得是哪儿来的?”我语气里的那点疏离,她应该是听出来了。
张兰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里的橘子被她捏得汁水直流。
她大概是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些事。
我和沈伟结婚三年,肚子一直没动静。
我们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我俩都没问题,只是缘分未到,让我们放宽心。
可张兰不信。
她认定是我有问题,三天两头地逼着我喝那些味道古怪的汤药,带我去见各种所谓的“神医”。
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沈伟呢,他永远都是那句,“我妈也是为我们好。”
“为我们好”,就可以剥夺我的尊严,把我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吗?
最后一次争吵,是在一个下着冻雨的傍晚。
张兰又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那气味闻着就让人反胃。
我那天工作不顺,身心俱疲,实在喝不下。
“妈,我今天不舒服,能不喝吗?”
她把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瓷器和桌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
“不舒服?我看你就是矫情!不想给我们沈家生孩子,你早说啊!占着茅坑不拉屎,耽误我们家沈伟!”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字字句句都扎在我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我抬头看向沈伟,希望他能为我说句话。
他却只是低下头,默默地扒着碗里的饭,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那一刻,我心里的某个角落,彻底凉了。
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每一根。
“阿姨,您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带孩子们去那边玩了。”我拉回思绪,不想再跟她纠缠。
“等一下!”张兰却一步上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她的眼神,像X光一样,要把我身边这四个孩子从里到外看个透。
“这……这真是你生的?双胞胎?不对,是四胞胎?”她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有惊讶,有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是的,四胞胎。”我耐着性子回答。
“男孩女孩?”她追问,目光灼灼。
“两个男孩,两个女孩。”
我话音刚落,张兰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那种光芒,我曾经在她催我生孩子时无数次见过。
那是一种对“后代”,尤其是对“带把儿的后代”的渴望。
她搓着手,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和蔼的笑容,蹲下身,试图去摸辰辰的脸。
“哎哟,长得真俊!来,告诉奶奶,你叫什么名字呀?”
辰辰很敏感,他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立刻就躲到了我的身后,只探出一个小脑袋,警惕地看着她。
张兰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有些尴尬。
我轻轻拍了拍辰辰的背,柔声说:“辰辰,这是……一位奶奶。”
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她。
前奶奶?
这个词听起来,本身就充满了讽刺。
“你……你是什么时候生的?”张兰站起身,目光重新回到我身上,语气里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
“离婚后不久。”
“离婚后?”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林晚,你该不会是……早就……”
她的话没说完,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我心底升起一股凉意。
六年了,她还是那个她,永远习惯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阿姨,请您说话注意分寸。”我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们是签了离婚协议,办完所有手续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怀孕的。”
是的,命运就是这么会开玩笑。
在我终于下定决心,摆脱那段令人窒opro的婚姻后,却发现肚子里悄悄地孕育了四个小生命。
我至今都记得,当医生告诉我B超结果时,我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长廊上,哭了又笑,笑了又哭,像个傻子。
那是上天给我关上一扇门后,又为我推开的一扇窗。
窗外,是四个鲜活的、滚烫的、只属于我的小生命。
张兰显然被我的话噎住了。
她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的肚子,仿佛想看穿时光,回到六年前。
“那……那沈伟知道吗?”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新的突破口。
“他不需要知道。”
“什么叫不需要知道!这可是他的孩子!是我们沈家的种!”张兰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声音也大了一些,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我皱起了眉。
“阿姨,请您冷静一点。第一,他们是我的孩子,法律上,跟沈伟,跟你们沈家,没有任何关系。第二,这里是公园,您不想让大家都来看热闹吧?”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她刚刚燃起的火苗上。
她环顾四周,看到那些探寻的目光,气焰果然降下去了几分。
但她眼里的不甘,却像是烧红的炭火,怎么也掩盖不住。
“林晚,你不能这么自私!你怎么能剥夺孩子认祖归宗的权利?剥夺我们做爷爷奶奶的权利?”她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指责意味却更浓了。
我气得想笑。
“权利?阿姨,您跟我谈权利?”
“当初,是谁说我生不出孩子,逼着沈伟跟我离婚的?是谁在我最难过的时候,把我的行李扔出家门,说我晦气,占着他们家的好风水的?”
“现在,您看到我有孩子了,还是四个,其中还有两个男孩,您就跑过来跟我谈权利了?”
“您不觉得,这有点太可笑了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像一颗颗小石子,投进了她那潭浑浊的记忆里。
张兰的脸,彻底白了。
她嘴唇哆嗦着,眼神闪烁,显然是想起了当年的情景。
“我……我那不是……那不是着急吗?哪家老人不盼着抱孙子?”她还在试图为自己辩解。
“所以,您的着急,就可以成为伤害别人的理由?”我步步紧逼,“您的盼望,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尊严?”
“我……”她彻底语塞了。
看着她这副样子,我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意。
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跟这样的人讲道理,就像对着一堵墙说话,你声嘶力竭,它却连一丝回音都欠奉。
“阿姨,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我们现在都过得很好,也请您,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说完,我不再看她,拉着四个孩子,绕过她,径直朝前走去。
“妈妈,那个奶奶是谁啊?她好奇怪。”静静仰着小脸问我。
“一个不认识的奶奶。”我轻声回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
“林晚!你站住!”
身后,传来张兰带着哭腔的喊声。
我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
我不想让孩子们看到我与人争执的样子,更不想让他们幼小的心灵,过早地接触到成人世界的复杂与不堪。
那一天,公园里和煦的阳光,似乎都带上了一丝凉意。
回到家,我给孩子们洗了澡,做了他们爱吃的意面,陪他们拼了半天乐高,直到把他们一个个都哄睡着。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白天的场景,像电影回放一样,在脑海里一遍遍地过。
说实话,我的心,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张兰的出现,像一块石头,投入了我本已波澜不惊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我承认,在她说出“是我们沈家的种”那句话时,我心里的某个地方,还是被刺痛了。
凭什么?
在我独自一人,挺着巨大的肚子,熬过孕吐、水肿、抽筋的无数个日夜时,他们在哪里?
在我一个人,面对四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手忙脚乱,几近崩溃的时候,他们又在哪里?
现在,我的孩子们长大了,健康、可爱、聪明。
他们就想来摘桃子了?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手机在这时突兀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我的瞳孔缩了缩。
沈伟。
六年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打给我。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我想听听,他想说什么。
“喂,林晚。”他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有些沙哑,也有些陌生。
“有事?”我的语气很淡。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妈……今天在公园里,看到你了。”
“嗯。”
“她……她说你……”他又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你带了四个孩子?”
“是。”
“是……是我的吗?”他终于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酒液的醇香,在舌尖弥漫开来。
“沈伟,你觉得呢?”我把问题抛了回去。
“我……我不知道……”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茫然,“我们离婚的时候,你明明……”
“我明明没有怀孕,对吗?”我替他说完,“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天爷就这么爱开玩笑。前脚刚跟你办完手续,后脚就查出来,还是四胞胎。”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死寂。
我甚至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晚晚,我……我能见见他们吗?”
晚晚。
他有多久没这么叫过我了?
这个曾经让我觉得无比甜蜜的称呼,现在听起来,却只觉得讽刺。
“不能。”我回答得干脆利落。
“为什么?”他急了,“他们也是我的孩子!我有权利见他们!”
又是权利。
他们母子俩,还真是一脉相承。
“沈伟,你现在跟我谈权利?”我的声音冷了下来,“我问你,我怀孕的时候,你在哪儿?”
“我生孩子的时候,九死一生,你在哪儿?”
“孩子们发高烧,我一个人抱着四个,在医院里跑上跑下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这六年,你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吗?你给过一分钱的抚养费吗?”
“你没有。所以,你也别来跟我谈什么权利。”
我的话,像连珠炮一样,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我……我不知道啊!”他急切地辩解,“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
“你会怎么样?”我打断他,“你会反抗你妈吗?你会为了我和孩子,跟她据理力争吗?”
“沈伟,别自欺欺人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你永远,都只会说那句‘我妈也是为我们好’。”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一次,是绝望的沉默。
“晚晚,”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哀求,“就让我看一眼,远远地看一眼,行吗?”
我的心,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
毕竟,血缘,是这世界上最无法割舍的东西。
但随即,我又想起了孩子们那清澈的、不染一丝尘埃的眼睛。
他们的世界,简单而纯粹。
我不想让这些复杂的大人,去搅乱他们的生活。
“沈伟,你已经有自己的家庭了,不是吗?”我平静地提醒他。
我听说,我们离婚后不到半年,他就经张兰介绍,娶了另一个女人,叫刘莉。
听说,那个刘莉,进门第二年,就给他们沈家生了个大胖小子。
想必,张兰那几年,过得应该很得意吧。
“我……”提到他现在的家庭,他的语气明显地迟疑了,“我和刘莉……我们……”
“你们怎么样,都与我无关。”我不想听他的家长里短,“总之,我的孩子,有我这个妈妈就够了。他们不需要一个缺席了六年的父亲,更不需要一个曾经那样对待他们母亲的奶奶。”
“就这样吧,以后不要再打给我了。”
说完,我没有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靠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处理完这些陈年旧事,感觉像是打扫了一间积满灰尘的屋子,虽然累,但心里却敞亮了不少。
我以为,这件事,到此就该告一段落了。
但我显然,还是低估了张兰的执着。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我的童装设计工作室里画设计稿,前台小姑娘突然打内线电话给我。
“林姐,楼下有位阿姨找您,说是您……婆婆。”小姑娘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我的手,猛地一顿。
那支画笔,在洁白的设计稿上,留下了一道刺眼的划痕。
她居然找到了我的工作室。
“让她上来吧。”我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有些事,终究是要面对面,一次性解决清楚的。
几分钟后,张兰出现在了我的办公室门口。
她今天换了一身打扮,不再是昨天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一身素雅的套装,手里还提着一个看起来就很昂贵的果篮。
她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如果不是知道她的为人,我几乎要以为,她是来探望多年未见的亲戚。
“晚晚啊,你这工作室,真气派!”她一进来,就自来熟地打量着我的办公室,嘴里啧啧称赞。
我没接话,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吧,阿姨。喝点什么?”
“不了不了,我不渴。”她连忙摆手,然后将果篮放在茶几上,搓着手,有些局促地看着我。
这副模样,和我记忆中那个颐指气使的张兰,判若两人。
“晚晚啊,”她酝酿了半天,终于开了口,“昨天……是阿姨不对,阿姨说话太冲了,你别往心里去。”
“阿姨就是……就是太激动了。一下子看到四个大孙子大孙女,我这心里……哎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说着,还抬手抹了抹眼角,似乎真的动了感情。
我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心里毫无波澜。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还需要警察做什么呢?
“阿姨,您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不想跟她兜圈子。
我的时间很宝贵,我还要赶在孩子们放学前,把设计稿画完。
见我这么直接,张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干咳了两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
“晚晚,这里面……有五十万。”
我的视线,落在那张薄薄的卡片上。
“这是我们沈家,给孩子们的补偿。”张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我知道,这些年你一个人带孩子,肯定很辛苦。这钱,你拿着,给孩子们买点好吃的,好穿的。”
“密码是沈伟的生日。”她又补充了一句。
我看着那张卡,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以为,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她以为,这区区五十万,就能抹平她曾经给我带来的所有伤害吗?
“阿姨,您把钱收回去吧。”我把卡推了回去,“我的孩子,我养得起。他们不缺好吃的,也不缺好穿的。”
我的工作室,虽然不大,但经营得还不错。
我创立的童装品牌,在圈内也小有名气。
别说五十万,五百万,对我来说,也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我给孩子们提供的生活,远比她想象的要好。
“晚晚,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张兰的脸色有些难看,“你是不是嫌少?你要是觉得少,我……我再回去跟沈伟商量商量。”
“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我摇了摇头,决定跟她把话说开。
“阿姨,您是不是觉得,只要您给了钱,您就是孩子们的奶奶了?您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参与到他们的生活中来了?”
张兰的表情,说明我猜对了。
“我本来就是他们的奶奶!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她梗着脖子说。
“事实?”我笑了,“那我们来谈谈事实。”
“事实就是,在你们沈家人的眼里,我,林晚,就是一个生育工具。能生,就有价值。不能生,就该被一脚踢开。”
“事实就是,当初你们逼我离婚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哪怕问过一句,我的身体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是不是需要去好好检查一下。”
“事实就是,这六年来,我的孩子们,是在没有父亲,也没有爷爷奶奶的情况下,健康长大的。他们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过你们的位置。”
“所以,现在,您凭什么,拿着一张银行卡,就想来买断我这六年的辛苦,买走我孩子们单纯的世界?”
我的声音,越来越冷。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张兰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我们当初,也是没办法……”她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沈伟是独子,我们家不能没有后啊!”
“所以,为了你们家的后,就可以牺牲我,是吗?”我反问。
她不说话了。
因为她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
过了好一会儿,张兰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沙发上。
“晚晚,”她再次开口,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你就……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太婆,行不行?”
“让我……让我看看孩子,就看一眼,我不跟他们说话,行吗?”
她的姿态,放得极低,甚至带上了一丝乞求。
我有些诧异。
这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张兰。
到底是什么,让她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你跟沈伟……现在过得不好吗?”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提到这个,张兰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好?好什么呀!”她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开始大倒苦水。
“那个刘莉,就是个搅家精!进门的时候,说得好好的,会孝顺我们。结果呢?生了个儿子,就成了家里的功臣了,谁都使唤不动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打牌逛街买东西,孩子扔给我一个人带,家务活一点不沾手!我说她两句,她就跟我吵,说我思想封建,是恶婆婆!”
“沈伟呢,也是个没用的!被她拿捏得死死的!我说东,他非要往西!现在,我跟他在一个家里,一天都说不上三句话!”
“我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她说着说着,竟然真的掉下眼泪来。
我默默地听着,递了张纸巾过去。
原来如此。
她在我这里失去的,并没有在别人那里得到。
甚至,她现在所承受的,比当初她施加给我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算什么?
因果循环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她的这些痛苦,并不能成为我原谅她的理由。
“阿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平静地说,“您家的事,我一个外人,不好评价。”
“我不是外人啊!”她急切地抓住我的手,“晚晚,你才是我们沈家最好的儿媳妇!是我当初瞎了眼,是我鬼迷了心窍啊!”
“你回来吧,啊?你带着孩子回来!我让沈伟马上跟那个女人离婚!我保证,以后我把你们娘儿几个,当成祖宗一样供着!”
她的话,让我觉得荒唐至极。
她把我当成什么了?
一个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吗?
我缓缓地,把自己的手,从她的掌心里抽了出来。
“阿姨,您可能误会了。”
“第一,我永远都不会再回沈家。那段婚姻,对我来说,是一段需要用一生去治愈的伤疤,我不会再让自己跳进同一个火坑。”
“第二,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有我自己的事业,我过得很好,不需要依附任何人。”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的孩子们,他们有爸爸。”
张兰愣住了。
“有……有爸爸?你……你再婚了?”
“那不重要。”我摇了摇头,“重要的是,有一个人,在我最艰难的时候,陪在我身边。他把我的孩子,视如己出。他给了他们,一个父亲能给的所有关爱和陪伴。”
“这个人,才是我的孩子们,法律上和情感上的父亲。”
我说的是顾言。
他是我的大学学长,也是一名儿科医生。
在我怀孕最辛苦的时候,是他一直陪在我身边,照顾我的饮食起居,给我做产检。
孩子们出生后,也是他,不厌其烦地教我这个新手妈妈,如何喂奶,如何换尿布,如何应对孩子们的各种突发状况。
这六年来,他早已融入了我们的生活。
孩子们都亲切地叫他“顾爸爸”。
我们虽然还没有领证,但在我心里,他早就是我的家人,是孩子们的父亲。
张兰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她大概是没想到,我早已开始了新的生活,而且,过得远比她想象的要好。
她所有的算盘,都落空了。
“所以……所以我们沈家的孩子,要管别人叫爸爸?”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
“他们姓林,不姓沈。”我纠正她,“从我跟沈伟离婚的那一刻起,他们就跟你们沈家,再无瓜葛。”
“你!林晚!你太狠心了!”她终于撕下了伪装,露出了本来面目。
“我狠心?”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阿姨,您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更狠心?”
“言尽于此,您请回吧。我工作室还有事,就不送了。”
我下了逐客令。
张兰还想说什么,但看着我冷若冰霜的脸,终究还是没敢再开口。
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关上,隔绝了所有的喧嚣。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个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那么孤单和落寞。
我心里,没有半分同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今天的结局,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而我,终于可以,彻底地,跟过去告别了。
晚上,顾言来家里吃饭。
我把白天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他一边给孩子们分着盘子里的鸡翅,一边安静地听着。
等我说完,他才抬起头,温柔地看着我。
“都过去了。”他说。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像一股暖流,瞬间熨帖了我所有的不安。
是啊,都过去了。
“妈妈,顾爸爸,你们在说什么呀?”希希啃着鸡翅,含糊不清地问。
“在说,我们希希今天在幼儿园,有没有乖乖吃饭啊。”顾言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
“有!我还得到了老师奖励的小红花呢!”希希骄傲地挺起小胸膛。
“真棒!”
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我的眼眶,有些发热。
这,才是我想要的家。
有爱,有暖,有欢声笑语。
至于那些不相干的人,就让他们,永远停留在过去吧。
然而,我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我去幼儿园接孩子。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扒在幼儿园的铁门上,朝里面张望着。
是沈伟。
我心头一紧,立刻快步走了过去。
“沈伟,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被我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
看到是我,他脸上露出一丝慌乱。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孩子。”他结结巴巴地说。
“我跟你说过,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我的语气很不好。
“我没想打扰,我就是……就是想看看他们长什么样。”他哀求地看着我,“晚晚,你就让我看一眼,好不好?”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经爱过的男人。
他比六年前,苍老了不少。
眼角有了皱纹,头发也有些稀疏,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衬衫,被他穿出了一丝颓唐的味道。
我的心,终究还是软了一下。
“只此一次。”我说。
正好,幼儿园放学了。
孩子们像一群快乐的小麻雀,从教学楼里涌了出来。
我的四个孩子,在人群中,总是最显眼的存在。
他们穿着我亲手设计的同款兄妹装,手拉着手,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沈伟的目光,瞬间就被他们吸引了过去。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四个小小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激动,还有一种深深的悔恨。
“爸爸!”
“妈妈!”
孩子们看到了我,立刻欢呼着朝我跑来。
沈伟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张开双臂,似乎想去拥抱他们。
然而,孩子们却径直地,从他身边跑过,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
“妈妈,我们今天学了新的儿歌哦!”
“妈妈,我画的画,被老师贴在墙上了!”
他们争先恐后地,跟我分享着今天的快乐。
沈伟伸出的双臂,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他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好了,我们回家吧。”我一手牵着两个,对他们说。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向孩子们介绍沈伟。
也没有给他,任何与孩子们接触的机会。
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听到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
“对不起。”
我没有回头。
有些道歉,来得太晚,也就失去了意义。
那晚,沈伟又给我打了电话。
这一次,他没有再提什么权利,只是反反复复地说着对不起。
他说,他后悔了。
他说,如果当初他能再坚定一点,如果他能多为我说几句话,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说,他现在的生活,一团糟。
刘莉跟他,除了吵架,就是冷战。
他妈妈,天天在他耳边念叨,说当初瞎了眼,放走了我这个好媳妇,娶回来一个活祖宗。
他说,他很想念我们曾经的日子。
我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等他终于说完了,我才淡淡地开口。
“沈伟,没有如果。”
“路,是你们自己选的。日子,是你们自己过的。”
“我祝福你。也请你,放过我。”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然后,将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我的人生,需要向前看。
我不能,也不想,再被这些过去的人和事,所拖累。
我以为,我的世界,终于可以彻底清静了。
但没想到,几天后,我又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刘莉打来的。
“林晚是吧?”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客气。
“是我,请问你是?”我故作不知。
“我是沈伟的老婆,刘莉。”她自报家门,“我找你,就想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想跟沈伟旧情复燃?”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位女士,我想你误会了。”
“误会?沈伟这几天,天天魂不守舍的,嘴里念叨的都是你的名字!他妈那个老太婆,也天天指桑骂槐,说我不如你!你们要是没什么,他们会这样?”她的声音,尖利得像要刺破我的耳膜。
我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有些头疼。
“那是你们的家事,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林晚,我警告你,你别以为你生了几个孩子,就能母凭子贵,重新回到沈家!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只要我刘莉在一天,你就别想得逞!”
“我不管你用什么狐媚法子勾引了沈伟,我限你三天之内,带着你的野种,滚出这个城市!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说完,就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半天没回过神来。
野种?
她居然,用这么恶毒的词语,来形容我的孩子。
一股无名火,从我心底,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我本不想再跟他们有任何瓜葛。
但现在,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挑衅我的底线。
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吗?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我的律师的电话。
“王律师,麻烦你,帮我拟一份律师函。”
“以诽谤和骚扰的名义,寄给一个叫刘莉的女士。”
“还有,帮我起草一份诉讼状。我要起诉沈伟,让他一次性支付,四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六年的抚养费,以及未来的抚养费,直到他们十八岁成年。”
“钱,我一分都不会要。我会成立一个信托基金,以四个孩子的名义,把这笔钱,全部捐给儿童福利院。”
“我要的,不是钱。”
“我要的,是一个公道。是一个清静。”
律师的动作很快。
两天后,刘莉和沈伟,就同时收到了来自我的“礼物”。
据说,刘莉收到律师函的时候,正在跟她的牌友们打麻将。
她当场就把麻将桌给掀了。
而沈伟,在收到法院传票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懵了。
他们大概都没想到,一向隐忍的我,会做出如此强硬的反击。
沈家,彻底乱了套。
刘莉跟沈伟,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
张兰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这一切,都是顾言后来告诉我的。
他说,沈伟给他打了电话,想让他帮忙求情。
顾言只回了他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我听完,只是淡淡一笑。
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果。
所有的一切,都早已在当初,就种下了因。
官司,进行得很顺利。
因为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沈伟作为孩子们的亲生父亲,支付抚养费,是天经地义的责任和义务。
法院最终判决,沈伟需要一次性支付,过去六年的抚养费,共计一百四十四万元。
并且,从今往后,每个月,要为每个孩子,支付五千元的抚养费,直到他们成年。
判决出来的那天,天气很好。
我带着孩子们,和顾言一起,去海边放风筝。
看着孩子们在沙滩上奔跑嬉笑,看着顾言温柔地帮他们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我的心里,一片宁静。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了起来。
“林晚,算你狠。”是沈伟的声音,充满了颓败和怨气。
“这不是狠,是公道。”我平静地回答。
“为了报复我们,你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吗?”
“我不是为了报复。”我看着远处,海天一色的地方,轻声说,“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孩子,保护我现在的生活。”
“沈伟,到此为止吧。我们,各自安好。”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海风吹来,带着一丝咸咸的味道。
顾言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
“都结束了。”他说。
我点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是啊,都结束了。”
一个新的开始,正在我的面前,缓缓展开。
远处,四个小小的身影,在金色的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们笑着,闹着,像四个快乐的小天使。
他们,是我此生,最美的风景。
也是我,最坚实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