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身受人轻视的商贾之家,却一朝飞上枝头,做了成安侯的续弦
发布时间:2025-09-09 15:04 浏览量:3
> 我出身受人轻视的商贾之家,却一朝飞上枝头,做了成安侯的续弦。
> 夫君大婚刚过外派上任,婆母规矩繁多有意为难,小姑娇纵蛮横眼高于顶……
> 这些皆无关紧要,我谨小慎微见招拆招,只图坐稳当家主母的位置。
> 直到那日,离家三年的夫君带回一个青楼女子,说要娶她做平妻。
1\.
婆母霎时头也不疼腰也不酸,全然不见方才还要死要活要我亲手为她煎药扇风的病弱模样,从榻上跳起便往侯府大门冲。
丫鬟嬷嬷们喊着「老夫人」匆忙跟上。等闹哄哄的一群人乌泱泱出了院门,我不紧不慢起身,缓缓往门口去。
「夫人,这又是闹哪出呢?」与我自幼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芙蕖借扶我的机会凑到耳边,悄声嘀咕。
我那死在女人肚皮上的混账爹的后院中,也有几个青楼出身的姨娘。但他从未如此大张旗鼓过,都是趁着夜色四下无人一座小轿抬进角门。
「老夫人最重规矩,成日将侯府脸面挂在嘴边;侯爷这一出,那不是明晃晃打她的脸?」
果不其然,还未走到前院,便听到婆母中气十足的怒吼声:「一个下贱的妓子如何能进侯府大门!」
我看眼芙蕖:「瞧瞧,老夫人这气势多磅礴。与府医说,这方苦药有用,再多开些。」
「奴婢晓得。」
「家里已有一个满身铜臭的商女,」这是小姑孙娇倩的声音,「怎能再进一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妓子?」
我的夫君,成安侯孙勇,杵在门口听他的老母小妹口出恶言不作声,直到看我到了,才缓缓开口:「长嫂如母。陆氏,你便是这般教导娇倩的?」
我目瞪口呆,不由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确信确为本人后,蹙眉开口:「婆母尚在,小姑何时轮到妾身教导?」
「啪!」
脸上倏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眼前金星闪烁,好一阵才醒过神来。芙蕖挡在我身前,我愣愣捂着肿胀的脸颊,不可置信望着突然暴跳如雷的孙勇。
婆母也被这一变故惊得不知所措:「你这是作甚?你媳妇又没……」
「母亲,她竟敢咒您,儿子为您教训她!
「原先想念她侍奉母亲有功,还想留她几分颜面,如今看不必了。兰娘温柔贤淑,配得上做儿子的妻!」
婆母急得直跺脚:「你失心疯了!」
我心中涌起委屈与愤怒,真想立刻还一巴掌。可今天这出太过古怪,我若真此刻和孙勇吵起来,他那老母小妹肯定与他一条线。只得紧紧咬牙,死死憋住泪。
那兰娘还在府外的马车中坐着,不能此刻就落了下乘。
孙娇倩左看右看,索性跑到马车边,一把掀开帘子:「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狐媚子,竟迷了兄长的心智!」
待她看清人,竟浑身僵住;紧接一声尖叫,脚下一软,竟昏死过去。
这一嗓子,倒是把街上人的目光吸引了来。
我与芙蕖对视一眼,趁此机会冲到府外,随即捂起胸口淌出眼泪,指着「成安侯府」的牌匾凄厉哭喊:
「我自嫁进侯府,侍奉婆母操持家务,几年来自认恪守本分未有怠慢。如今我父尸骨未寒,侯府便欺我没了娘家,要迎青楼女子入门与我平起平坐,世间可有这般道理?!」
此时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听完我这话,人群七嘴八舌,皆为我说话。
「成安侯府这不是欺凌孤女么?」
「谁不知成安侯夫人冬日为老夫人能喝上一口鲜鱼汤,竟效王生卧冰求鲤,愣是喝了足月的药。」
「就是就是!还有那年老夫人有疾,侯夫人亲自为老夫人摘得千年灵芝,险些丧了命!」
……
我听着这些话,心里乐开花,眼角抹起泪:「妾身并非心小善妒,夫君若想纳新妹妹进门,妾身自会操持,为何要将我往死路上逼!」
其实他人嘴里那些事,我一件都没做过。冬日里为婆母寻得新鲜鲤鱼是真,摘得千年灵芝也是真,只是这些事只要肯下银子,再难也能得来。奈何我这婆母实在好面子,在她那群老姐妹面前一顿夸大,愣是为我造出了个贤名。
不过此刻,好面的婆母脸色铁青,指着我哆嗦着说着什么。不过距离太远,她声音又比方才小上许多,这谁能听清呢?
「够了!」眼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孙勇大步向我迈来,抬手又要打,「如此泼妇,哪还有侯府主母的模样!」
「成安侯才归府,便闹这一出,倒是让本宫看了好一场大戏。」
孙勇顿住,我听到这声音,心中安稳许多。算时间,此刻正是这位贵人下朝途经之时,因此我才会冲出来闹得人尽皆知。
声音的主人还在马车里,这马车银顶皂盖檀木鎏金,便是一般的皇亲贵胄也用不得。
「见过长公主。」
孙勇不情不愿行礼。
车门开启,长公主雍容华贵面露威严。她的侍女走下车来,亲自将我扶起。
「成安侯夫人的贤良淑慎,乃皇后娘娘亲口夸赞。成安侯如此无故责骂,是作何用意?」
孙勇咬牙切齿:「此乃臣之家事,不劳长公主费心。」
「成安侯若连家宅之事都偏信偏心是非不明,那又如何让陛下相信,你担得起天家对你的重任?」
孙勇面色铁青双拳紧握,却再不敢辩驳一句。
2\.
有长公主主持公道,这场闹剧就此结束。那兰娘最终也没能走成侯府大门,从一侧角门草草入府。
我回了自己的院子,就命芙蕖锁紧院门,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孙勇倒是能屈能伸,转眼就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命小厮传话,今晚要来我这过夜。
小厮进不来院,只能隔着门喊话。我压住心中的怒气,让芙蕖回了话,就说我病了,恕不接待。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用热鸡蛋滚着脸上肿胀的地方,「若不是这贼匹夫让脏东西上身了,便是另有所图。」
「夫人,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老夫人与侯爷身边的人,再多给些银子,让注意点这母子俩的小话。
「放出话去,从今日起我便病了,府里有事让他们都去找老夫人。
「还有我的嫁妆锁好了,派人看着,任何人都不许动。」
「奴婢晓得。」
我嫁进侯府时,这成安侯府看着威风凛凛,实则早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若无我的嫁妆贴补,靠孙勇那点俸禄,怕是连剥落的墙皮都修补不起。
我的本家,陆家,在千里之外的青州,乃青州最大的商贾之家。我是陆家的独女,并非我的父母恩爱有加,而是我娘一早便识破我爹的本性,临终前骗他喝下一碗断子绝孙药,让他这辈子再无其他子嗣的可能。
自幼我便与算盘账本打交道,才过及笄便能打理陆家内宅事务,双十年华就已上桌与一众老狐狸讨价还价。眼看年岁增长本想招个赘婿,谁料京城的成安侯府派人求亲。媒人讲得天花乱坠,我心里明白,自古士农工商,无非是这成安侯府实在缺钱,才会捂着鼻子想与商户联姻。但这确实是个机会,一个助我将生意做到京城的机会;届时「成安侯夫人」的身份,定能成为我的一大助力。
因此我应下了这门婚事,甚至在到京后才知成安侯孙勇有一去世不久的前妻,还是笑脸相迎全了礼数。
婚后,我与孙勇只称得上相安无事。他不久便寻个差事外派上任,这于我而言是好事,在京中开铺营生无人打扰。而他的母亲与妹妹也原形毕露,既看不起我的商贾出身,又要费尽心思算计我的银子;虽然手段拙劣可笑,到底还是如蚊蝇吵闹,扰得人烦。
不过每月一翻账本一看入账,这些个细碎小事,也就不足烦心了。虽然夫君不喜婆母轻视小姑蛮横,可我赚钱赚得盆满钵满,这笔买卖,不亏。
如今整个侯府上上下下皆靠我手中的银子支撑,我自认未有对不住侯府的地方;可孙勇一回来便如此做派,那这桩婚事,需得好好考虑了。
3\.
我这一病,便是半月。
侯府丑事与夫人被起病的传闻在第二日便传遍京城。婆母在她那院中指桑骂槐我权当不知,只是苦了她院里的人。我便又让芙蕖多赏了些银子,安抚人心。
期间曾有不少勋贵夫人们上门探望,见我面无血色精神萎靡,便都安抚几句离开了。倒不见得她们与我有多交好,只不过这些夫人这些年靠着我赚了不少私房;我若倒下了,她们的银子也就危险了。
孙勇对此自然不知,他见这些日子如此多夫人登门,面色更加阴沉。
「你为何会认识这么多人?」
「侯爷这话好笑。夫人间走动本就是常事,不然这人情往来,靠三年来家书也不传一封的侯爷?」
「你!」
我懒得理他,饮下一口茶:「侯爷有事?」
「娇倩要打一副新头面,前几日来找过你。」
笑得,我这几日锁起嫁妆抓紧银子,她们便不够用了。
「小姑要打的那副头面太过豪奢不合规矩。」
「你乃长嫂,作甚如此小气!」
「侯爷大气心疼妹子,大可用自己的俸禄。」
「你!到底商户,眼皮短浅!」
我不由嗤笑:「侯爷目光深远,那怎落得与我这商户联姻的下场?」
他指着我,脸色涨红如猪头,「你」了半天说不出别的话来。
「侯爷若无别的事,就请回吧。」我才懒得理他。
「你病既好了许多,明日便把兰娘的茶喝了。」
我坐起身打量他,这才是来此的主要目的啊。
兰娘的最终身份是贵妾,只是入府这些天,一直未能向我敬茶,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好啊,」我又躺回榻上,「是该瞧瞧新妹妹了。」
「……莫要耍花招!若你仗势欺辱兰娘,本侯定不饶你!」
孙勇拂袖,我翻个白眼送他离去。
4\.
第二日,兰娘一身水碧襦裙,步履婀娜眼波流转,举手投足宛如弱柳迎风,慢悠悠地为我奉上一碗茶。
我看她眉眼含春肤白胜雪,是个十足的美人;这娇滴滴怯生生的模样,也称得上一句我见犹怜。
只是……婆母与小姑的脸色皆铁青,眼中似有惊惧意。再想到那日孙娇倩被兰娘吓晕的情景,我不由再仔细打量眼前人的模样。
这确实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没什么反常的地方啊?
「姐姐……」
兰娘的声音柔弱委屈。我这才惊觉看得太久,她举着茶碗的手臂已轻轻颤抖,额间亦渗出细汗。
一旁的孙勇恶狠狠瞪着我。
「妹妹果真花容月貌,」我接过茶,抿上一口,「侯爷有福。」
「你为主母,自当胸襟宽阔,不可生出妒忌之心。」
我没理孙勇。
「好了,茶也喝了。侯爷若无别的事,妾身便不打扰侯爷与妹妹的好时候了。」
「且慢。之前你一人打理后宅多有辛苦,如今既然兰娘来了,她也可与你帮衬几分。」
我不可置信看向孙勇,看他理直气壮大言不惭,不禁嗤笑一声。
「好啊,那可要辛苦妹妹了。」
5\.
三更的梆子敲过响,我放下账册,揉揉酸疼的眼角。
「妹妹算得如何了?」
油灯下,兰娘咬着唇目光落在账册上,似乎未能听到我的话。
我看眼月色,刚要说今日先到这里,突然「嘭」一声巨响,房门被人踹开。
「陆氏!白日才告诫过你,不可慢待兰娘,才晚上你便如此糟践她!」
孙勇此刻的样子活像一只欲求不满的畜生,丑得我反胃恶心。
「侯爷才说,要兰姨娘帮着妾身打理庶务,这便不作数了?」
「还要狡辩!什么事要算到此刻!」
这蠢货模样让我忍无可忍,我按着额角,呼出一口气,拿起手中的账册甩到他脸上。
「好好看看!
「这本是你那好母亲,这半月看戏宴请花的钱!
「这本是你那好妹子!这半月在京城各个首饰铺赊的债!
「还有这本,是这半月为侯爷你行走打点送的礼!
「既然这都不算事,那这些账妾身也不算了,直接用侯爷的俸禄填吧!」
「不可!」
许是意识到自己这句实在不占理,他声音更大了些:「那也可以留到明日再算!」
「看来陛下派给侯爷的政务,也能留到明日再办了。」
「放肆!」
他又要抬手,我毫无惧色与他对视,眸中一片冰冷:「你若再敢动手,侯府日后的花销,我不会再贴一分一毫。我出身商贾,不在意名声;不知你这高门显贵,若是做出欠债不还的落魄事,受不受得住街头嘲弄与御史铁口!」
孙勇的脸色憋到胀红,抬起的手迟迟不敢落下。
「夜深了,妾身便不留侯爷与兰姨娘了,二位请便!」
他又如野猪般怒喘片刻,愣是一句也辩驳不出。最终一脚踹翻我的梳妆台,拉着兰娘离开了。
我坐回榻上平复心情,心中盘算着和离可能。孙勇这副模样,我实在不敢相信他能把圣上派下的差事做好;若是哪天他闯下祸事,到时还得连累我。
正想着,我捡起方才兰娘所算的那本账本翻看;这一看,倒让我有些愣。
「夫人,怎么了?」芙蕖凑上来。
我觉得好玩:「芙蕖,兰姨娘这账,可算得比你好啊。」
「怎么会!」
芙蕖拿过账本翻看,脸色愈发迷茫。
「夫人,兰姨娘这……」
「去查查我们这位兰姨娘,」我盯着账本上的簪花小楷,「普通青楼女子,可算不出这么好看的账。」
6\.
孙勇回了京,侯府的人情往来就又多了许多。银子哗哗流出去,看得我心一揪一揪疼。
为了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疼,我便缩减了婆母与小姑的开销,逼得要账的找上侯府。她二人一个捂胸口装病,一个日日在我院门口胡搅蛮缠,我一概不理;而她们的好儿子好兄长孙勇,大约是真怕我不再出钱,倒也压住这口气,反过约束他的老娘小妹,要来与我硬装相敬如宾。
看他们一家都不太舒坦,我的心头终于舒坦许多。
兰娘的事查起来要有一段时间,我不想打草惊蛇,同时亦想探探此人虚实,便依然要她协助我打理后宅事务。
她竟真也听话,我说什么便做什么,哪怕对账至深夜也无一句怨言。孙勇再来找事,她便抹着泪讲:「妾如今的日子比曾经好太多。承蒙夫人看重信任妾,妾感激还来不及,怎能说夫人苛责虐待?」
孙勇被她感动得一塌糊涂,二人你侬我侬好一阵,再腻在一起滚出了我的院子。
留我与芙蕖被恶心得不轻。
「夫人,这兰姨娘还真是个有手段的。」
「不止呢,」我回想着这些天要兰娘做的事,「我交代的事,她都办得尽善尽美;有些我没交代,她竟也考虑到了。」
我不禁叹口气:「若是此人能为我所用就好了。」
过了一阵,在兰娘院里的人突然悄悄跑来,说是听到了孙勇与兰娘的谋划。
7\.
「侯爷和兰姨娘一回来就关了门,小人还是蹲在窗台下听到的。
「侯爷对兰姨娘讲,如今侯府的银钱皆握在夫人手中;夫人娘家已经无人,若是夫人犯了要进衙门的大错,那便既能休了夫人,又能拿到夫人的嫁妆了。
「侯爷还说,等休了夫人,就将兰姨娘扶正!」
芙蕖当即便要发怒:「整个侯府都吃夫人的用夫人的,他们怎能如此对夫人!」
我拦下芙蕖,给了这人一些赏钱,让他回去继续盯着。
「这下都能说清了。」
为什么孙勇一回来就做出如此反常疯癫之事、为什么这些日子几次三番作妖找茬、为什么知道我与京中夫人多有来往后脸色如此难堪……
他就是要逼疯我,将我打成不尊婆母不护小姑嫉妒成性的疯妇,彻底败坏我的名声,好在我父离世、我再无娘家撑腰后将我扫地出门。这样他们就能踩着我的脊梁吃着我的血肉拿,用我的银钱继续享受成安侯府的荣华富贵。
我借侯府东风将生意做到京城不假,可也补齐了侯府的亏空,赚来的银钱更月月有一大笔都贴进府里;那老夫人与孙娇倩,在我来时吃穿用度已不如陆家下人,如今能顿顿山珍海味身身锦缎绫罗,更有我重金请来的府医为她们调理身子。
无论做儿媳做长嫂还是做这侯门主母,我陆明澈都敢对着天地祖宗说一句问心无愧!
「夫人……」
芙蕖迟疑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我这才惊觉,自己下意识握拳太紧,长甲嵌进掌心中;松开拳,疼痛迟来,淌出的鲜血已染红整个手掌。
我憋回眼中的酸涩,咽下心头的委屈,掌心的疼痛使得头脑愈发清晰:「让人继续盯着,切勿打草惊蛇。」
侯府如今的下人大多是我来之后添置的,加上我出手阔绰,除本就丰厚的例银外,时不时还有奖赏。这些下人比主子脑子清楚,晓得谁才是让他们吃饱饭的人。
孙勇既想卸磨杀驴,那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8\.
半月后,兰娘有孕了。
「我还以为他们能有什么精妙绝伦的计策,终归还要靠这些个阴私手段。」
因着这是成安侯府第一胎,老夫人也不再冷待兰娘;孙勇更是直接把人带到我院里,要我全程照看兰娘身子。
我冷笑:「行啊。芙蕖,这就往宫里递牌子,请太医来为兰姨娘安胎。」
孙勇陡然一惊:「这等小事,何须劳烦太医!」
「侯爷这话说得怪,这是侯府第一个孩子,怎能说是小事?」
孙勇磕磕绊绊说不出理由,脸上浮起一层恼羞成怒又不敢真说重话,最终只得一甩衣袖:「总之不许请太医!」
又拉着人走了。
我眼睛一翻:「脑子有病。」
真想和离,这侯府真是一日也待不下去了。
又过几天,兰娘竟自己上门来了。
「妹妹坐,我不知孕期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就不给妹妹上茶了。」
兰娘脸色一僵,强笑出一句:「无事。」
「妹妹来我这,有什么事吗?」
「侯爷让妾这段日子多往老夫人身边去,以便肚中孩儿与祖母早日亲近。妾自入府以来,未曾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后。因而想来问问夫人,老夫人可有什么忌讳?」
「妹妹放心。如今妹妹是双身子的人,老夫人再有忌讳,顾念着尚未出生的金孙,也就什么忌讳都没了。」
她又一噎,怔怔着一时说不出话。
我没理她,该吃点心吃点心,该喝茶喝茶。
「夫人一直如此吗?」她突然又问。
「此话怎讲?」
「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从前未见过夫人这般的女子……」
不知所谓。
「妹妹究竟想说什么?」
她倏然再换话语:「妾有一事,想请夫人帮忙。」
我心中警觉:「何事?」
「前几日,妾听人说,妾的容貌,与故去的先夫人很像。」
我脑中仿佛一道惊雷炸起,方前几处疑惑霎时如拨云见日,脑中迷雾瞬息之间烟消云散。
「妾不知先夫人何等风姿,想请夫人查查……」
我胡乱应答下来,心不在焉将她应付走。
怪不得……
怪不得孙娇倩初见兰娘时被吓至昏厥,怪不得老夫人对兰娘又嫌又惧……
9\.
我对孙勇原配夫人的了解并不多,只知她姓阮,名昭清,为曾经户部尚书阮钧的独女。
这位阮尚书的死因很是凄惨,乃陪夫人省亲归来途中遭遇劫杀,身上财物被一抢而空,夫妻二人双双死于乱刀之下。
那时正逢先帝病重,几位皇子为夺皇位相互残杀,京中每日皆有凶案发生。权力更迭间,阮钧的案子无人细查,被定为山匪截杀草草结案。
不久后,嫁入侯府的阮氏因悲伤过度离世。因是国丧期间,侯府便匆匆出殡。
三月后,侯府派人到青州,向我陆家提亲。
「还是不对。」
我仔细端详手中那位阮氏夫人的画像,兰娘确实与她颇为相像。
这位夫人在世时于京中甚少活动。夫人们大多只知道她这个人,至多有过几次照面,对她的人品性格则是几乎一无所知。
而侯府从那时留存的下人只有几个主子的心腹,对阮夫人的事自然闭口不谈;我嫁进来后才买来的下人,更不可能知晓阮夫人的情况。
就连这副画像,还是我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寻到的。
「那是谁与兰姨娘讲,她与先夫人样貌相似的呢?」
芙蕖一愣:「是哦……」
「还有,如果只是容貌相像,无非说明侯爷对先夫人用情颇深,」我撇撇嘴,「在青楼见到容貌相似的女子情之所至将人赎回也属正常。老夫人和娇倩姑娘为何会如此害怕呢?」
一个疑团解开,又来一团新的。
我揉揉额角,心好累头好疼,好想和离。
10\.
接下来的日子,我时刻谨防兰娘这一「胎」开始滑胎;未曾想没等到兰娘出事,老夫人倒先倒下了。
「老夫人可是最近休息不好?」府医搭过脉后问。
「……最近总有梦魇。」老夫人面无血色,声音细弱无力。
「那便是了。夜不安眠引得旧病复发,老夫再开上一副安神汤吧。」
孙勇母亲曾生过一场大病,正是这场心疾,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就入不敷出的成安侯府为着治病欠下巨债,走投无路之际,不知从何处听得我年过二十依旧云英未嫁,于是派人来到青州提亲。
与府医一起到了药房,我看他抓药,还是觉得颇为蹊跷:「婆母这些年身子已好上许多,从前也未听说有过梦魇。怎会突然……」
「私下里,老夫便不瞒夫人了。老夫人这心疾,是被吓出来的。」
「吓出来?」
「许是梦魇太深……」府医说着,突然鼻子一动,一转话题,「这正在熬煮的药可是老夫之前为老夫人开的?」
我看正冒烟的药壶,又看已然昏暗的夜色:「确实快到婆母每日吃药的时候了。府中只有婆母用药,应是她的。可是有什么事?」
府医又认真闻这药味:「不对,这味道不对。」
我心中一紧,一股不好的直觉自心头涌出。
倒出药汤,府医拨动药渣,仔细看过一遍后,苍老面容上露出惊恐:「这多了一味药!老夫的药方上绝无此药!」
「多出一味什么药?」
「朱砂。此药少用可安睡,可若过量,便会使得入睡极深。倘若白日里再日有所思,那便很有可能陷在梦魇中难以苏醒。」
我的背后霎时渗出冷汗,转眼便将里衣打湿。
我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那如果再配上安神汤,是不是反而会使婆母的梦魇更为严重、甚至危及性命?」
「正是。」
「今日之事我会让人查清楚,也请先生守口如瓶,莫要声张。」
「老夫明白。」
11\.
回到院中还未来得及脱下湿透的內衫,便有老夫人插在院中的人前来禀告。
「夫人,方才侯爷去看老夫人,小人听得……老夫人问侯爷计划何时进行,她不想再看到兰姨娘的脸。侯爷、侯爷说,再过几日,到时让兰姨娘一尸两命,便可顺理成章定下夫人的罪,要了夫人的性命。」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话也讲不出;木偶般给了赏银,让芙蕖送人离开。
手脚冷到胸口发疼,我难以抑制身体发抖。想要回到榻上休息,刚从椅上站起,双腿仿佛不复存在,尝试迈步便重重跌到地上。
「夫人!」
耳边是芙蕖的声音,她抱住我,让我能有所支撑,得以颤颤悠悠站起身来。
「芙蕖……」我感受到床铺的柔软,怔怔去看她,「他们要杀我。」
「夫人……」
「我做了什么?他们要杀我?」
我觉得好冷,冷得牙齿打颤,冷得眼睛发酸,冷得再也抑制不住流出泪水。
可泪打在手背上时,我看着晶莹水珠,忽然又不冷了。
我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托:「澈儿,不要哭,眼泪换不来任何东西。」
头脑霎时清醒。
「芙蕖,为我煮壶安神茶吧。」
我换身衣物,捧着热茶,终于沉下心思索此事。
「那老夫人这毒是谁下的?」
「奴婢没有声张,已命人盯着药房,如有可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