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请我吃饭要我过户房产说方便她孩子上学 我笑了:户主不是我
发布时间:2025-09-05 20:26 浏览量:3
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了38,新闻联播主持人的声音字正腔圆,却盖不住厨房里传来的水流声。这个不好不坏的音量,是公公多年来固守的习惯,像一个沉默的标尺,量着这个家微妙的平衡。我擦着桌子,丈夫陈阳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对那穿墙而过的噪音充耳不闻,我们之间隔着三米,也隔着一层说不清的疲惫。
抽屉没有关严,露出一角相框,那是婆婆去世前一年的全家福,照片上她揽着我的肩,笑得温暖。我下意识想把抽屉推回去,指尖却顿住了。
“小书,明天有空吗?”嫂子张兰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进来的,她的声音带着一股不由分说的热情,“你哥说好久没聚了,我订了‘悦江楼’的位子,带上念念,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我心里咯噔一下,张兰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郑重其事,准没好事。陈阳抬起头,眼神里带着询问。我捂住话筒,对他做了个口型:“你嫂子。”
他立刻皱起了眉,那是一种本能的抗拒,但他什么也没说,又低下了头。这种反常的沉默,比直接反对更让我心慌。
“嫂子,最近公司忙,可能……”我试图找个借口。
“哎呀,再忙饭也得吃嘛!”张兰打断我,“就这么说定了,明晚六点半。对了,你那房子的事……”她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刹住了,转而笑道,“见面再说,见面再说。”
电话挂断,客厅里只剩下电视机固执的声响。那句没说完的话,像一根细小的鱼刺,卡在了我的喉咙里。
引子
第二天去“悦江楼”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很压抑。我开着车,陈阳坐在副驾,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五岁的女儿念念在后座自己玩手指,嘴里哼着幼儿园教的歌。
“陈阳,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我终于忍不住问。
他揉了揉眉心,这是他烦躁时的标志性动作。“我能知道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又是这种话。他总是这样,喜欢把问题拖到最后一刻,仿佛只要不提前戳破,矛盾就不会存在。这是他的性格缺陷,一种深入骨髓的“和事佬”心态,却也正是这个缺陷,将我们这个小家一次次推向风口浪尖。
“悦江楼”是本市有名的江景餐厅,人均消费不菲。张兰和大哥陈伟已经到了,他们的儿子,七岁的涛涛正不耐烦地用筷子敲碗。
“哎哟,可算来了,快坐快坐!”张兰热情地招呼我们,亲自给念念拉开儿童椅,又给她递上菜单,“念念看,想吃什么跟大伯母说。”
这过度的热情让我更加不安。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张兰不停地给念念和我夹菜,聊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绝口不提昨天电话里那句“房子的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哥陈伟去结账,张兰终于进入了正题。
她先是叹了口气:“小书啊,你看,涛涛这不马上就要上小学了吗?我们那一片儿的学校,你也知道,不怎么样。我和你哥愁得头发都白了。”
我心里一沉,知道重头戏来了。
“你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不是正好在实验小学的学区吗?”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那可是全市最好的小学啊。”
我没做声,只是默默地喝了口茶。
张兰见我不接话,又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小书,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把那套房子的户头,先过到我名下。就当是借我们用几年,等涛涛读完小学,我立马给你过回来,绝不含糊!你看,咱们都是一家人,都是为孩子好,对不对?”
她那句“都是为孩子好”,是她的口头禅。高兴时说,生气时也说,求人时说得尤其真诚。
空气仿佛凝固了。陈阳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我看着张兰那张写满“理所当然”的脸,忽然就笑了。我笑得不轻,肩膀微微耸动,连对面的张兰都愣住了。
“你笑什么?”她有些不悦。
我放下茶杯,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嫂子,这事我真帮不了你。别说过户了,就是借给你住,我也做不了主。”
“怎么就做不了主了?陈阳都听你的!”她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摇摇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却也更冷了。“你搞错了,那套房子的户主,不是我啊。”
张兰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盯着我,又转向陈阳:“不是弟妹是谁?难道是你?陈阳,你可不能这么自私,那好歹是你亲侄子!”
陈阳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我替他回答了:“也不是陈阳。”
我清晰地看到,张...兰的耐心已经耗尽,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到底是谁?!”
第一章 户主的名字
“是念念。”
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整个包厢里落针可闻。只有邻桌的喧闹声隐约传来,衬得我们这一方天地格外死寂。
张兰的表情,经历了一个从震惊到荒谬,再到愤怒的完整过程。她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我:“林书,你编瞎话也编个像样点的行不行?念念才多大?五岁!她能当户主?”
“法律上,她能。”我平静地回答,“那套房子,是妈留给念念的。”
“妈留下的?”这次连一直沉默的大哥陈伟都开了口,他推了推眼镜,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我怎么不知道?”
陈阳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干涩:“妈临走前,单独找律师立的遗嘱。房子直接赠予给孙女陈念一,也就是念念。我和小书只是在她成年之前的监护人。”
这件事,一直是陈家的一根刺。婆婆生前最疼爱念念,或许是因为念念的出生冲淡了她病中的许多痛苦,也或许是她对两个儿子都有着某种失望。她做出这个决定时,我们同样震惊。陈阳甚至为此消沉了很久,觉得是母亲不信任他。
张兰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她猛地一拍桌子,把念念吓得一哆嗦。“凭什么?凭什么给一个丫头片子,不给自己的亲孙子?涛涛才是陈家的长孙!”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在我心上。
“嫂子,请你说话注意点。”我的声音冷了下来,“念念和涛涛,都是妈的亲孙子孙女。”
“那能一样吗?”张兰的嗓门大了起来,“我们涛涛将来是要传宗接代的!妈就是偏心!你们俩也够可以的,这么大的事,一直瞒着我们!”
“我们没有瞒。”陈阳辩解道,“妈的遗嘱里写了,这件事等孩子需要上学时再公开,就是怕引起不必要的家庭矛盾。没想到……”
“没想到我们现在就需要了,是吧?”张兰冷笑,“说到底,你们就是自私!守着金饭碗,看着我们着急上火!”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火气。我看着趴在我怀里,被吓得不敢出声的女儿,心疼得无以复加。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婆婆。她去世前拉着我的手,眼睛里满是恳求。她说:“小书,我知道我这个决定,会让你和陈阳为难。但是,你得答应我,无论如何,守好这套房子,这是我给念念唯一的保障。你大哥……太老实,你嫂子……心太大。”
当时我不懂,现在我全明白了。
“嫂子,这件事没得商量。”我抱着念念站起来,“房子是妈留给念念的,谁也动不了。我们吃好了,先走了。”
“站住!”张兰也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林书,我今天把话放这儿!这房子,我们要定了!为了涛涛上学,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们别逼我!”
她的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疯狂。
回家的路上,车里的沉默比来时更甚。念念在我怀里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到了家,我把念念安顿好,走出房间,看到陈阳正坐在客厅的黑暗里。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问他。
“我说什么?”他语气里满是疲惫,“一边是亲哥亲嫂子,一边是你和女儿。我能说什么?”
“陈阳,这不是站队的问题。”我走到他面前,“这是原则问题。那房子是念念的,谁都没有资格染指。”
“我当然知道!”他忽然提高了音量,“可那是我哥!我能眼睁睁看着他儿子没好学校上吗?张兰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能闹得我们全家鸡犬不宁!”
“所以呢?所以我们就要牺牲念念的利益,去满足她的无理要求吗?”我气得发抖。
“我没说要牺牲念念!”
“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烦躁地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我只是想,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没有!”我斩钉截铁地说,“这件事,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们之间的空气越来越紧张,仿佛一根拉到极致的弦。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爸。
陈阳的脸色瞬间白了。他接起电话,还没开口,那边就传来公公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个混账东西!马上给我滚回来!”
第二章 家庭会议
公公的家,还是我们结婚时的老样子。墙上挂着婆婆的黑白遗照,她微笑着,仿佛在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我们到的时候,大哥大嫂已经在了。张兰坐在沙发上,眼睛红红的,看样子是哭过了。大哥陈伟低着头,一言不发。
公公坐在主位,脸色铁青,面前的茶几上,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电视机开着,音量依然是雷打不动的38,新闻里播报着国际大事,与这个小客厅里的剑拔弩张格格不入。这是我第二次注意到这个音量,它像一个无声的宣告,彰显着这个家里谁才是绝对的权威。
“跪下!”公公指着陈阳,声音都在发颤。
陈阳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爸……”
“我让你跪下!”公公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狠狠砸在地上,“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还有没有你大哥?这么大的事,你们夫妻俩合起伙来瞒着我们!你妈的遗产,你们想独吞是不是?”
“爸,不是的!”陈阳急忙解释,“房子是妈直接留给念念的,遗嘱上写得清清楚楚!”
“遗嘱?我怎么没见过?”公公冷哼一声,“我看就是你们俩编出来骗我们的!”
“爸,我们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我忍不住开口,“遗嘱在律师那里,您要是不信,我们可以……”
“你给我闭嘴!”公公厉声喝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我们陈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插嘴了?”
“外人?”我浑身一僵,血液都凉了半截。结婚八年,我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到头来,只换来一句“外人”。
陈阳也急了:“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小书!她是我老婆,是念念的妈!”
“老婆?她要是真把你当老公,会让你这么为难吗?会让你大哥下不来台吗?”公公指着张兰,“你看看你嫂子,为了涛涛上学的事,嘴上都起了燎泡!你们倒好,坐拥金山,隔岸观火!”
我看着张兰,她适时地用纸巾擦了擦眼角,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原来,这才是她的杀手锏。先发制人,恶人先告状。
“爸,讲点道理好不好?”我气得浑身发抖,“房子是妈留给念念的,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嫂子想过户,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房子是我们的,我们也没有义务为了她儿子的前途,搭上我们自己的家产!”
“说得好听!”张兰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什么叫你的家产?那是我们陈家的!你一个外姓人,凭什么占着?要不是你吹枕边风,陈阳会这么糊涂?妈会立那种偏心眼的遗嘱?”
“亲情,在有些人眼里,就是一碗被端上桌的冷饭,不吃伤心,吃了伤胃。”我冷冷地看着她,“嫂子,你这碗饭,我不想吃,也吃不下。”
这是我第一次在家人面前说出这么重的话。
公公气得嘴唇发白,指着我:“你……你反了天了!”
陈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额头上全是汗。“爸,小书,你们都少说两句。这件事,我们可以再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我打断他,失望地看着他。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想着“商量”。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陈阳,我问你,这房子,你到底给不给?”张兰逼视着他。
陈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大哥陈伟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公公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了。
“爸,儿子不孝。”他声音哽咽,“涛涛是您的长孙,要是他上不了好学校,将来没出息,我……我没脸见您,更没脸去见地下的妈啊!”
他这一跪,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了陈阳的心上。
我看到陈阳的身体晃了一下。我知道,他那该死的,毫无原则的“责任感”和“兄弟情”,又一次占了上风。
他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哀求。
我心如死灰。
“好,好,好。”公公连说三个好字,指着我们,“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我给!我把我这把老骨头卖了,把这套老房子卖了,钱都给你们!你们把学区房给你哥,总行了吧?”
他说着,就颤颤巍巍地起身去找房产证。
整个客厅乱成一锅粥。张兰在哭,大哥在跪,公公在翻箱倒柜,陈阳在中间手足无措。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像在看一出荒诞的闹剧。
我拿出手机,找到了那份当初律师发给我的遗嘱电子版,一步步走到公公面前。
“爸,您不用找了。”我把手机屏幕递到他眼前,“您先看看这个。这是妈的亲笔签名,还有律师事务所的公章。”
公公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他的手开始发抖。
遗嘱的最后一条,写得清清楚楚:
“本遗嘱为最终决定,任何家庭成员不得以任何理由强迫、诱导、威胁房产受赠人陈念一及其监护人变更、转让或出售该房产。若有此类行为发生,本人授权遗嘱执行律师王浩先生,即刻接管该房产直至陈念一满十八周岁,期间产生的一切管理费用由本人遗产基金支付。届时,陈阳与陈伟两兄弟,将自动丧失对本人其余所有遗产的继承权。”
婆婆,您真是……算无遗策。
第三章 律师的电话
公公看完那条补充条款,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他嘴唇翕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张兰不信邪,一把抢过我的手机,凑到眼前逐字逐句地看。当她看到“丧失其余所有遗产的继承权”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婆婆名下,除了这套学区房,还有两间商铺和一些理财产品,虽然不多,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张兰打的算盘,我再清楚不过了。她想要学区房,也从没想过要放弃那些商铺。
“假的!这肯定是假的!”她尖叫起来,“这是你们伪造的!”
“嫂子,上面有王浩律师的签名和律所公章,伪造是犯法的。”我收回手机,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王浩?哪个王浩?我去找他对质!”
“随时可以。”我淡淡地说。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电视里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那个38的音量,此刻听起来像是一种讽刺。
最终,这场闹剧般的家庭会议,以张兰的一句“你们给我等着”收场。她拽起还跪在地上的大哥,摔门而去。
公Gong像是老了十岁,佝偻着背,一言不发地抽着烟。
回家的路上,我和陈阳再次陷入沉默。这一次,我连质问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当他看着我,眼里流露出哀求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死了大半。
到家后,我径直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笼罩着一层低气压。我和陈阳开始了冷战。我们分房睡,白天在孩子面前装作若无其事,晚上则各自占据一个空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我以为,拿出遗嘱的补充条款,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我低估了张兰的执着,或者说,是贪婪。
周三下午,我正在公司开会,接到了王浩律师的电话。
“林女士,你好。”王律师的声音很严肃,“今天张兰女士和陈伟先生来我这里了。”
我心里一紧:“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对遗嘱的有效性提出了质疑,认为陈老太太在立遗嘱时神志不清,受到了你们的胁迫和诱导。他们要求重新进行笔迹鉴定和精神状态评估。”
我气得差点把手机捏碎。“这简直是血口喷人!妈立遗嘱的时候,您全程在场,还有公证人员!”
“是的,法律程序上无懈可击。但是,林女士,他们威胁说,如果你们不肯让步,他们就要提起诉讼。”王律师顿了顿,“虽然他们几乎没有胜算,但一旦进入诉讼程序,会非常耗时耗力,而且……对家庭关系的伤害是巨大的。我建议,你们还是尽量私下和解。”
“和解?”我冷笑,“怎么和解?把房子拱手相让吗?”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是否可以在其他方面,比如经济上,给予他们一些补偿,让他们撤诉?”
挂了电话,我坐在工位上,浑身冰冷。
他们竟然要去告我们。为了房子,他们连自己母亲的声誉都不要了,要将她描绘成一个“神志不清”的老人。
家不是讲理的地方,但它应该是讲爱的地方。当爱也没了,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互相折磨。
晚上,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陈阳。
他听完,一拳砸在墙上,手背瞬间就红了。“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这么对妈!”
这是这么多天来,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纯粹的愤怒。不是对我,不是对矛盾本身,而是对他兄嫂凉薄行为的愤怒。
“陈阳,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我看着他,“我们该怎么办?”
他痛苦地抱着头,蹲在地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王律师建议我们,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撤诉。”
陈阳猛地抬起头:“给钱?凭什么?这是敲诈!”
“我知道是敲诈。”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但是,你想想,如果真的打官司,这件事就会闹得人尽皆知。爸的脸往哪儿放?我们以后怎么面对亲戚朋友?念念长大了,该怎么看她的伯父伯母?”
我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插进了他最软弱的地方——他那可悲的面子和所谓的“家庭和睦”。
“小书……”他声音沙哑,“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摇摇头。
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很疯狂,甚至有些决绝。但我觉得,长痛不如短痛。这个,必须一次性割掉,否则,它会毁了我们所有人。
“有一个办法。”我说,“但你可能不会同意。”
他看着我,眼神里燃起一丝希望。
“我们……把这套学区房卖了。”
陈阳愣住了,像被雷劈中一样,呆呆地看着我。
“你疯了?”他喃喃道。
“我没疯。”我异常平静,“房子卖了,钱以念念的名义存进信托基金,谁也动不了。我们拿着这笔钱,去一个远一点的地方,买一套普通的房子,远离这些是是非非。至于念念上学,我们可以选择好的私立学校,或者,就上一个普通的公立学校。我相信,一个孩子的未来,不完全取决于她上的是不是重点小学。”
“可是……那是妈留给念念唯一的念想啊!”
“妈留下房子,是希望念念幸福,不是希望她被卷进这种丑陋的纷争里。”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陈阳,这个家,已经病了。我们得走,才能自救。”
他沉默了。良久的沉默后,他走到我身边,从背后轻轻抱住我。
“小书,对不起。”他说,“让你受委屈了。”
我没有动,也没有回应。
就在我以为他同意了我的提议时,他却说:“卖房子的事,先别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又是这句话。
我的心,再次沉入谷底。我知道,他还在犹豫,还在奢望那个根本不存在的“两全其美”。而他的每一次犹豫,都在将我们推向更深的深渊。
第四章 父亲的手机
陈阳所谓的“别的办法”,就是去求公公。
他觉得,只要公公出面,态度强硬地斥责大哥大嫂,他们就会收敛。他太天真了,或者说,他选择性地忘记了公公在这个家里的立场。
周末,他提着水果,一个人回了老宅。
我没有去。自从上次被公公称为“外人”后,我就没再踏进过那个家门。
我带着念念去了公园。看着女儿在草地上奔跑,笑得像个小天使,我心里五味杂陈。我多想给她一个简单快乐的童年,而不是让她过早地感受到成人世界的复杂和恶意。
晚上陈阳回来时,一脸的挫败和疲惫。
“爸说……让我们各退一步。”他坐在沙发上,声音里透着无力,“他说,都是一家人,闹上法庭太难看。他让我们……再跟你嫂子他们谈谈。”
“谈什么?”我冷冷地问,“谈我们该付多少封口费吗?”
陈阳没有回答,只是把脸埋在手掌里。
僵持的日子还在继续。张兰那边没有再来电话,也没有真的去法院立案,像是在比谁更有耐心。我知道,她在等我们先妥协。
而我和陈阳的冷战,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我们不再分房睡,却睡在同一张床的两端,中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楚河汉界。
一天晚上,我起夜,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我走过去,门没关严,我看到陈阳正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一个银行转账的界面。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他似乎在犹豫,鼠标指针在“确认”按钮上悬停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是一种如释重负和深深愧疚交织的复杂表情。
我悄无声息地退回了卧室,躺在床上,浑身发冷。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用我们的钱,去填他哥哥家的窟窿,去买那份虚伪的“家庭和睦”。
我没有当场拆穿他。我在等,等他亲口告诉我。
可是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他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对我比以前更殷勤,主动做家务,给我买我喜欢吃的甜点,试图用这些来弥补他内心的亏欠。
这种伪装的和平,让我感到恶心。
成年人的崩溃,就是把一声“凭什么”咽下去,然后说一句“好的”。可这一次,我不想再咽下去了。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我的父亲。
周六,我带念念回我爸妈家吃饭。我爸最近迷上了用手机看新闻,但总是不太会用。
“小书,你来帮我看看,这个怎么又弹出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爸举着手机,一脸无奈。
我接过来,帮他清理后台,安装拦截软件。这是一个很琐碎的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我一边操作,一边给他讲解。
“爸,你看,以后再有这种小广告,你就点这个叉,不要乱点‘确定’。”
“哎,人老了,不中用了,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玩意儿。”我爸感慨道,“还是以前好,一个收音机就能听天下事。”
我笑了笑:“爸,慢慢学,不着急。”
就在我帮他设置字体大小时,一条银行的短信提醒弹了出来。是我爸的卡。
【尊敬的客户,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于x月x日向陈阳账户转入人民币50000.00元,余额……】
日期,就是陈阳在书房转账的那天晚上。
我的手,瞬间僵住了。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陈阳转给他哥的钱里,有五万,是我爸的。
我爸妈都是普通退休工人,这五万块,是他们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养老钱。陈阳之前说想做个小投资,跟我爸借了钱,我当时还信以为真。
原来,他不仅用了我们自己的存款,还骗走了我父母的养老钱,去补贴他那个贪得无厌的哥哥。
我拿着手机,手指都在发抖。
我爸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怎么了,小书?手机出问题了?”
我猛地抬起头,看着他鬓边新增的白发,和他那双充满关切的眼睛,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用力地眨了眨眼,把泪水逼回去,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爸。弄好了。”
我把手机还给他,借口去洗手间,把自己关在里面。
我打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地拍打自己的脸。冰冷的液体也无法浇灭我心中的怒火。
我终于明白,陈阳的“和事佬”心态,已经不是性格缺陷了,而是一种病。为了维护他心中那可笑的大家庭,他可以牺牲自己的小家,甚至不惜欺骗和伤害最爱他的人。
我不能再等了。
我不能再把我和女儿的未来,寄托在这样一个软弱、没有底线的男人身上。
第五章 车内的摊牌
我没有在爸妈家发作。我像个没事人一样,陪他们吃完晚饭,陪念念玩了一会儿,然后开车带念念回家。
陈阳已经在家了,还做了一桌子菜。
“回来啦?快洗手吃饭,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他系着围裙,笑容里带着一丝讨好。
我看着他,觉得无比讽刺。
“念念,你先自己去玩一会儿积木,妈妈跟爸爸有话要说。”我把女儿安顿在客厅,然后转身对陈阳说,“我们出去一下。”
“去哪儿?饭都做好了。”
“去车里。”我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他愣了一下,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但还是顺从地脱下围裙,跟我下了楼。
地下车库,闷热又安静。我们坐进车里,我没有发动引擎。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说吧。”我开门见山。
“说什么?”他还在装傻。
“你给你哥转了多少钱?”
他脸色一白,眼神开始闪躲:“小书,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我盯着他,“重要的是,你转了。而且,你用了我爸的钱。”
他彻底慌了,伸手想来拉我:“小书,你听我解释!我本来想过两天就告诉你的!我只是想先把那边安抚住,我怕他们真的去闹……”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安抚?陈阳,你管这叫安抚?你拿着我爸的养老钱,去堵你嫂子的嘴!你有没有想过我爸妈?他们要是知道你拿着他们的血汗钱去干这种事,他们会怎么想?”
“我……我没想那么多。”他低下头,声音像蚊子哼,“我就是觉得……钱以后可以再挣,但亲情要是没了,就真的没了。”
“亲情?”我气笑了,“你管那叫亲情?他们为了房子,污蔑你妈神志不清,要把我们告上法庭,这是亲情?张兰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外人,你爸让我跪下,这是亲情?陈阳,你醒醒吧!那不是亲情,那是绑架!”
我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句子短得像刀子。
“你转钱了?”
“是。”
“多少?”
“……十五万。”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生气。”
“所以你就骗我?骗我爸?”
“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
我吼出最后三个字,胸口剧烈地起伏。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婚姻里最怕的不是争吵,而是连争吵的力气都没有了的沉默。而此刻,我宁愿我们是沉默的。因为每一次争吵,都像是在凌迟我的心。
他看着我哭,手足无措。“小书,你别哭……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明天就把钱要回来,一分不少地还给爸。”
“晚了。”我擦掉眼泪,声音冷得像冰,“陈阳,我们离婚吧。”
他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我重复了一遍,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这日子,我过够了。我不想我的女儿,以后生活在这样一个乌烟瘴气的家庭里。我也不想我的下半辈子,都在为你那可笑的‘大家庭’买单。”
“不,小书,我不同意!”他激动地抓住我的肩膀,“我不同意离婚!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改,我一定改!”
“你怎么改?”我绝望地看着他,“你的软弱,你的没有底线,已经刻在骨子里了。这次是房子,下次呢?下次他们再遇到困难,你是不是还要把我们这个家拆了去补他们?”
他哑口无言。
因为他知道,我说的是事实。他的核心缺陷,已经导致了我们之间一次又一次的信任危机,而这一次,是致命的。
我用力推开他,打开车门。“我今晚就带念念回我妈家。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准备好给你。”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朝电梯走去。
身后,传来他痛苦的嘶吼,和拳头砸在方向盘上的闷响。
回到家,我迅速地收拾了我和念念的几件衣服。念念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抱着我的腿,小声问:“妈妈,我们去哪儿?爸爸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孩子无意识的话语,像一把小刀,刺得我心口生疼。
我蹲下来,摸着她的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们去外婆家住几天。爸爸……爸爸公司要加班。”
就在我拉着行李箱准备出门时,家里的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陈阳追了上来,打开门,看到的却是公公那张布满阴云的脸。
第六章 阳台上的清晨
公公是一个人来的。他看着我脚边的行李箱,又看了看屋里,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要走?”他问。
“是。”
“因为你哥嫂的事?”
“不全是。”我平静地看着他,“爸,这个家,让我觉得累了。”
他沉默了。良久,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进来,我们谈谈。”
我没有动。
“我不会再逼你们了。”他说,“就当我……求你。”
我最终还是让他进了门。念念已经回房间睡了。我和公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中间隔着一张茶几,像隔着一条鸿沟。
“陈阳呢?”
“在楼下。”
“你们……要离婚?”
“是。”
公公又点上了一根烟,烟雾缭rou着他苍老的脸。这一次,他没有开电视,整个屋子安静得可怕。
“是我错了。”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我不该逼你们。更不该……说你是外人。”
我没想到他会道歉,一时有些怔住。
“你妈走之前,跟我聊过很多次。”他看着墙上婆婆的遗照,眼神悠远,“她说,老大忠厚,但没主见,耳根子软。老二聪明,但心太软,总想两边都顾着,最后只会两边都得罪。她不放心啊。”
“所以,她才把房子留给念念。她不是偏心,她是在用这种方式,逼着陈阳学会承担,学会拒绝。也是在保护你们这个小家。”
“她怕我们护不住念念,所以连后路都想好了。那个补充条款,就是写给我们看的。她知道,你嫂子那个人,不见到棺材是不会掉泪的。”
公公的话,像一把钥匙,解开了我心中许多的疑惑。原来,婆婆看得比谁都透彻。
“那您之前为什么……”
“我……我糊涂。”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我总觉得,老大从小身体不好,我亏欠他。涛涛又是我们家第一个孙子……我总想着,一碗水要端平。可我忘了,水有的时候,本来就是不平的。强行端平,只会洒出来,弄得一地狼藉。”
他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陈阳转钱的事,我知道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这里面是二十万。十五万,是陈阳给你哥的,我替他还。另外五万,算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给你们的补偿。密码是陈阳的生日。”
我看着那张卡,没有动。
“钱,我会让陈阳自己去要回来,然后还给我爸。这是他犯的错,他必须自己去承担后果。”我说,“爸,我不是为了钱。”
“我知道。”他点点头,“小书,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陈阳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是我们陈家,对不住你。”
说完,他站起身,蹒跚地向门口走去。
“别跟他离婚,行吗?”他走到门口,回过头,浑浊的眼睛里,竟然有了一丝恳求,“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本质不坏,就是……傻。”
公公走后,我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很久。
陈阳没有上来。我猜,他大概一直在楼下等着。
那一夜,我彻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我走到阳台上。清晨六点多的空气,微凉而清新。我看到楼下公园里,陈阳还坐在那条长椅上,一夜未归。
他看起来憔悴不堪,头发乱糟糟的,背影里满是萧瑟。
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还是被触动了。
我下了楼,走到他身后。
他听到脚步声,猛地回头,看到是我,眼睛瞬间就红了。
“小书……”他站起来,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回家吧。”我说。
我们一起走进厨房,准备早餐。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冰冷的厨具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对不起。”他一边笨拙地打着鸡蛋,一边说。
“钱,你自己去要回来。”我说。
他点点头:“嗯。”
“然后,去跟我爸道歉。”
“嗯。”
“以后,我们这个小家,我说了算。”
他抬起头,看着我,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用钱能解决的亲情,早就不是亲情了,是交易。这一次,我不要钱,我要的是一个态度,一个承诺,一个家的边界。
第七章 未来的音量
陈阳的行动比我想象的要快。
第二天,他就约了大哥陈伟见面。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只知道他晚上回来的时候,眼眶是红的,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钱,他下周给我。”陈阳对我说,“他要去借。嫂子不同意,跟他大吵了一架,回娘家了。”
我没说什么。这是他们兄弟之间必须解决的问题,也是陈阳必须迈过去的一道坎。
又过了两天,陈阳提着东西,跟我一起回了我爸妈家。
他当着我爸妈的面,把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说了出来,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爸,妈,对不起,我骗了你们。这五万块钱,我下周就还给你们。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爸妈听完,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我妈气得直掉眼泪,我爸则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最终,我爸掐灭了烟头,看着陈阳,说:“钱,不着急还。但你记住,小书和念念,才是你最该守护的人。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护不住,那他就是个。”
从我爸妈家出来,陈阳的背影,似乎比以前挺直了许多。
一周后,陈阳把十五万还给了公公,又把五万块钱还给了我爸。大哥陈伟自此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们。听说,张兰最终还是没有跟他离婚,但两人也是貌合神离。涛涛上学的事,他们最后托关系,进了一所还不错的私立学校,学费不菲。
我们和大哥一家,算是彻底疏远了。
公公偶尔会过来看看念念,每次来,都带很多东西。他话变得很少,只是默默地坐着,看着我们,眼神复杂。
那个38的电视音量,我再也没听到过。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正轨,但有些东西,确确实实地改变了。
我和陈阳之间,少了很多虚伪的客套,多了一些直接的沟通。我们开始学会争吵,不是歇斯底里的那种,而是就事论事,把问题摆在桌面上谈。
人到中年才明白,拒绝,是保护自己最重要的能力。而一个健康的家庭,必须要有清晰的边界。
这天晚上,我正在给念念讲睡前故事,陈阳在客厅看电视。
“妈妈,大伯母还会来我们家吗?”念念忽然问。
我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可能不会了。”
“为什么呀?”
我想了想,说:“因为大人之间,有的时候也会做错事。做错了事,就需要时间来反省。”
念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很快就在我的故事声中睡着了。
我走出房间,看到陈阳正靠在沙发上,似乎也睡着了。电视机开着,屏幕上放着一部老电影,声音很轻,是一种让人很舒服的音量。
我拿起遥控器看了一眼,音量显示:22。
我走过去,给他盖上一条毯子。
他似乎感觉到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拉住我的手。
“小书,”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愧疚,有感激,还有失而复得的珍惜,“我……”
他想说什么,或许是“对不起”,或许是“谢谢你”,或许是“我爱你”。
但我没让他说出口。
我伸出手指,轻轻地放在他的嘴唇上,摇了摇头。然后,我挨着他坐下,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窗外,城市的灯火连成一片星海。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有些伤痕,需要用未来漫长的时间,慢慢抚平。
而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