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趁我怀孕之际,将嫡姐送入宫,我抚着小腹轻笑

发布时间:2025-09-09 09:18  浏览量:3

丞相父亲当年押错了储君,反倒将我这个庶女推上了后位。如今我怀了龙裔,他竟急着把嫡姐送进后宫,分明是想换个人占住这中宫之位。

“妹妹,这母仪天下的尊位,从来都该是嫡出血脉才配坐的,你说对吗?” 嫡姐日日把 “嫡出” 挂在嘴边,语气里满是轻蔑。我指尖轻轻划过衣料下微隆的小腹,垂眸时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 真是个蠢货,她忘了龙椅上那位,可是自幼受嫡兄折辱、最恨 “嫡庶有别” 的庶出天子。

听说嫡姐入宫那天排场极大,锣鼓声敲得震天响,唢呐调子高亢刺耳,几乎要掀翻街巷的檐角,整条大街被看热闹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临行前,她站在相府门前,娇艳的脸上满是志在必得的笑意:“爹娘放心,女儿这一去,定要取代沈瑾玉,生下嫡子为沈家光耀门楣!” 说 “沈瑾玉” 三个字时,她咬得极重,那轻蔑的语气,仿佛我是什么登不上台面的物件。

我坐在凤仪宫里,闭着眼都能想象出她的模样 —— 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珠翠插满发间,脸上写满急不可耐:急着踏入这红墙宫苑,急着攀附帝王恩宠,更急着把我这个 “卑贱庶女” 从后位上拽下来。在她眼里,自己是高贵的嫡女,怎么能屈居在我这个庶妹之下?

巧的是,传嫡姐入宫的圣旨送到沈府那天,霍丞特地让人送了匹蜀锦来。锦面上用金线绣的牡丹开得雍容华贵,送来的内侍总管垂着头,话里藏着深意:“娘娘,陛下说,这牡丹的气度,最是衬您。” 我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心里也盼着早点见到这位千尊万贵的嫡姐 —— 毕竟进了这后宫,我与她的尊卑,该好好调一调了。

嫡姐的轿子,最终堵在了皇宫侧门。消息传来时,我刚送霍丞离开凤仪宫。想起昨夜他待我的模样,唇角不禁漾起一丝浅笑:当时我本想和他商量嫡姐入宫的事,礼还没行完,他就伸手把我扶起来,语气满是疼惜:“皇后怀着身孕,这些虚礼就免了。” 说着,便拉着我的手问起腹中胎儿的动静,我好不容易插上话提了句 “陛下,嫡姐明日入宫”,他头也没抬,掌心贴着我的小腹感受胎动,只淡淡回了句 “后宫之事,皇后定夺便是”,随即又被胎动吸引,眼底满是新奇。

既然皇上如此信任,我自然要 “秉公办事”。

赶到侧门时,正听见嫡姐尖利的呵斥:“大胆奴才!睁开眼看看!本宫是沈瑾玉的嫡姐,是皇上亲封的妃子,你们敢让我走这妾室走的侧门?” 她抬手就要打内务府的赵公公 —— 赵公公在后宫多年,就算是得宠的妃嫔见了,也要给几分薄面。我朝身边的侍女春桃递了个眼色,春桃快步上前,在嫡姐的巴掌快要落到赵公公脸上时,稳稳拦住了她的手腕。

春桃手劲大,嫡姐用力挣扎,头上的凤冠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发髻渐渐散乱,原本精致的妆容也添了几分狼狈。直到看够了这场闹剧,我才慢悠悠走上前。

“沈瑾玉!你这贱人!竟敢纵容侍女欺辱我?!” 嫡姐目眦欲裂,眼神里淬着毒,恨不能扑上来撕了我。可下一秒,春桃脚下轻轻一绊,她便浑身狼狈地跪在了我面前。

“皇后娘娘凤驾在此,身为妃嫔不仅不跪拜行礼,还口出狂言,这是大不敬之罪。” 春桃的声音掷地有声,话音刚落,手已按上嫡姐的后颈,狠狠往地面磕去。

“咚!” 这一下磕得不轻,嫡姐的额头很快红肿起来。她眼底翻涌着滔天恨意,却只能被迫跪伏在地上。我垂眸看着她,静静欣赏着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嫡姐,此刻骄傲被碾碎的模样 —— 这画面真眼熟啊。

还记得从前在沈府,嫡姐找了个由头让我在烈日下跪了一个时辰的瓦片,膝盖疼得像要裂开。府里一位老嬷嬷见我可怜,偷偷塞给我一瓶伤药,可药还没来得及用,就听说老嬷嬷被打发出府了。我跪在嫡姐面前,额头磕得青紫,苦苦哀求她放过老嬷嬷:“她在府里待了一辈子,这个年纪被赶出去,可怎么活啊?”

回应我的,是嫡姐踩在我手背上的绣鞋 —— 那是京中最好的绣娘赶制的,鞋面上的花纹精美,却死死碾压着我布满伤痕的手。“谁敢心疼这个下人,就是跟我作对!” 她一句话,就让我成了沈府里连奴婢都不如的存在。

直到嫡姐的挣扎弱了些,我才抬手止住春桃,声音不高,却带着中宫的威严:“正红色,是中宫专属的颜色。姐姐以妃位入宫,连这点规矩都忘了?还是说 ——” 我故意顿了顿,看着她跪伏的身体明显一僵,才缓缓续道,“姐姐心里想的,远不止一个‘妃’位?”

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惧,我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念在姐妹一场,本宫体恤你赶路辛苦,特意备了合规矩的‘吉服’。这料子是刚进贡的蜀锦,绣工也是宫中最好的绣娘赶制的。”

话落,身后的小太监捧着托盘走上前,所有目光都聚了过去,连跪在地上的嫡姐也忍不住抬头张望。托盘上的吉服绣工精致,可那颜色 —— 却让嫡姐瞬间呼吸一滞。

“粉色?沈瑾玉你敢让我穿妾室用的颜色?” 她猛地抬头,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我是相府嫡女,是皇上亲封的妃子!你竟敢这么作践我?我要见皇上!我要告诉父亲!毒妇!我跟你拼了!”

嫡姐拼命挣扎,凤冠彻底歪了,珠翠散落在地上,价值连城的正红嫁衣皱成一团,往日里的端庄体面荡然无存,活像个撒泼的市井妇人。戏耍了这么久,看她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我也有些厌了,语气冷了几分:“姐姐怕是欢喜糊涂了,妃位本质就是妾。这粉色、这侧门,都是按礼制安排的,名正言顺。本宫最后问一次,是你自己体面换上,还是让奴才们‘伺候’你换?”

最后几个字说得又轻又慢,却带着刺骨的威胁。按住嫡姐的太监手上力道加重,几乎要拧断她的手臂,捧着吉服的太监也面无表情地逼近,手指快要碰到她的衣领。嫡姐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拼命扭动着身体,发出绝望的呜咽。

可就在这时,尖利的通传声骤然响起:“皇上驾到 ——” 这声音在嫡姐耳中,简直是救命稻草。她猛地挣脱钳制,顾不上一身狼狈,带着哭腔跌跌撞撞扑向那抹明黄的身影:“皇上…… 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嫡姐跪在霍丞身前,扬起满是泪痕的脸,泪水冲掉了脸上的脂粉,让原本娇艳的脸庞显得有些滑稽。她哭得肝肠寸断,语气却藏着算计:“臣妾知道妹妹介意臣妾入宫伴驾,可臣妾对皇上一片真心。父亲也是想着妹妹身怀龙裔,伺候皇上多有不便,怕皇上身边没人尽心,才让臣妾入宫分忧……” 说着,她哀怨地瞥了我一眼,又指向那身粉色吉服,“可妹妹却如此折辱臣妾,逼臣妾穿这羞辱人的妾室粉衣,还要让臣妾从侧门入宫!”

霍丞的脚步在侧门前顿住,他淡淡看了我一眼,眼神幽深,看不出情绪。我大大方方迎上他的目光,没有慌乱,没有解释,也没有行礼,只微微歪了歪头,唇角勾起一丝似有似无的挑衅 —— 你看着办?

他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低头看向脚边哭得快要背过气的嫡姐,又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那盘吉服。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帝王的裁决。嫡姐仰着头,眼中满是希冀。

霍丞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这身吉服……”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粉色的衣料上,“针脚细密,纹样清雅。皇后倒是费心了。”

只一句话,就让嫡姐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皇上!” 她满眼不可置信,声音都在发颤,“这可是粉色吉服!还让我走侧门!她是庶出,凭什么这么折辱臣妾……”

听到 “庶出” 两个字时,霍丞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理所当然:“你以妃位入宫,这些安排合乎礼制,有何问题?” 嫡姐彻底愣住,没想到霍丞会这么说。

“快换上吧,别误了册封的吉时。” 霍丞说完,视线便转回我身上,看到我微隆的小腹,眼中的笑意真切了几分,快步走到我身边,轻轻握住我的手,又用另一只手扶住我的腰,语气满是疼惜:“今天日头大,皇后别晒坏了身子。”

“哪有这么娇贵。” 我面上带着嗔怪,却没有推开他的手,在他的搀扶下转身回宫,再也没看身后崩溃的嫡姐一眼。

后来听说,嫡姐终究是委屈地在轿子里换上了那身粉色吉服,那顶小小的轿子,摇摇晃晃地从侧门抬进了宫。深宫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今天宫门口闹了这么大的阵仗。不到半天,整个后宫都传遍了:相府嫡女穿着正红嫁衣想走正门,结果被皇后按宫规逼着换了粉衣,从侧门入宫。

嫡姐刚行完册封礼,走出殿门时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就听见旁边宫人小声议论这件事,一时气急攻心,直接晕了过去。这比任何责罚都让她难受 —— 她入宫第一天,就成了整个后宫的笑柄。

不过嫡姐还是得了宠,据说她在房里唱了一曲,就勾得霍丞龙心大悦,那夜 “叫水” 的声音响了半宿。皇上高兴,给她赐名沈清月,封了 “绾妃”,之后更是恩宠不断,各种奇珍异宝源源不断地送进她的宫里。

“清月”“绾妃”,倒是个好名字。我指尖摩挲着冰凉的茶盏,嘴角勾起一抹笑,眼底却没有半分暖意。

“娘娘,绾妃又告假了。” 春桃低声禀报,语气里带着不满。晨会上,绾妃的位置照例空着。我摆了摆手,不甚在意:“散了吧。” 殿内弥漫着压抑的沉默,谁都知道绾妃是故意缺席 —— 她在沈府时就仗着爹娘宠爱横行霸道,如今得了圣宠,更是目中无人,缺席晨昏定省已成了家常便饭。

昨天,她截了宁妃娘家送进宫的翡翠屏风;今天,又在御花园里指着祥嫔的鼻子嘲笑:“小门小户出来的,也配跟本宫同赏一株牡丹?” 后宫里早已怨声载道,可她正得圣宠,没人敢和她正面冲突,只能来我这里诉苦。

“皇后娘娘!您要为我们做主啊!绾妃她…… 她实在太过分了!” 宁妃眼圈泛红,祥嫔紧紧咬着下唇,殿里几位嫔妃都是家世显赫的贵女,此刻脸上满是屈辱和不甘。

霍丞登基才两年,后宫妃嫔不多,但每一位背后都连着朝堂上盘根错节的势力 —— 他需要这些势力的支持。选秀前夜,霍丞紧紧握着我的手,眸底满是挣扎和愧疚,反复说着 “委屈你了”。可我并不觉得委屈,真心在这深宫里最是不值钱,我要的从来不是他的真心,而是这至高无上的后位,是这后宫里无人能撼动的权柄。只有他的皇位坐得稳,我这个皇后之位才能安稳。

我缓缓抬眸,目光扫过殿中众人,声音不高,却压下了所有啜泣:“诸位妹妹的委屈,本宫都知道。绾妃妹妹如今圣眷正浓,性子是烈了些。不过 ——” 尾音拖长,我端起茶盏轻呷一口,殿内瞬间死寂,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你们说,这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般的‘盛宠’,若是烧得太旺了,会不会连自己也一并烧了?”

绾妃作死的本事,从来没让我失望过。她命人责罚大皇子的消息传来时,我刚咽下最后一口坐胎药,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 —— 这药是霍丞刚知道我怀孕时,亲自盯着太医院配制的,他当时握着我的手,眼神灼灼:“一日两碗,定要护你和朕的皇儿周全。” 自怀孕以来,这药我一碗都没落下。

“皇后娘娘!绾妃娘娘她…… 她打了大皇子!” 小太监跑来禀报时,声音都在发抖。我指尖一顿,将药碗放在桌上,心中冷笑 —— 比我预想的还要没脑子。她如今得宠,就算为难哪个妃嫔,皇上多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她偏偏把手伸到了皇子身上。要知道,皇上的皇子本就不多,算上早逝的三皇子,总共也才四个。

“皇后娘娘,您快去看看吧,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我端着一碟刚做好的糕点走进御书房时,就听见 “砰” 的一声巨响 —— 一只上好的砚台在我脚边砸得粉碎,墨汁四溅,满殿死寂。宫人们都跪伏在地上,抖得像筛糠,连大气都不敢出。霍丞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铁青,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我挥手屏退所有宫人,走上前轻轻为他按揉太阳穴。“还是你在身边,最让朕舒心。” 霍丞喟叹一声,抓着我的手轻轻摩挲,语气听不出喜怒。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睁开眼,看着我问:“皇后,你说朕该怎么处置绾妃?”

“皇上自有决断,何必来问臣妾。” 我声音轻柔,指尖继续为他按揉着眉心。在我的安抚下,霍丞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为了平息六宫的怨愤,他已经好几日没召见绾妃,还下了一道口谕,把她迁进了 “撷芳殿”—— 那地方偏僻得很,以前都是给不受宠的低阶妃嫔住的,就算修缮过,也透着股敷衍的寒酸。

霍丞终究没下令重罚,只是派了最严苛的嬷嬷去 “教导” 她宫规,让她日日抄经学礼,戒尺落在掌心的声音,在寂静的撷芳殿里格外清脆。绾妃平日里嚣张惯了,如今落了魄,宫里不少人都愿意上前踩一脚 —— 在我的授意和霍丞的默许之下,没人会护着她。

终于,绾妃受不住这样的日子,悄悄托人给相府递了封书信。隔天,一封 “问绾妃安” 的折子,就送到了霍丞面前。

那时霍丞正倚在软榻上,把我揽在怀里。龙涎香混着他身上的温热气息,将我整个人包裹住。他的大掌隔着衣料,轻轻抚着我隆起的小腹,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细微的动静。霍丞的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呼吸拂过耳廓,带着一丝痒意。

“瑾玉,你想要的……” 他顿了顿,揽着我的手臂微微收紧,“朕都会给你。无论是凤仪宫的安稳正位,” 指尖轻轻划过我的眼角,语气带着几分郑重,“还是别的什么。瑾玉,再等等,很快了……”

帝王的承诺听起来很重,可在这深宫里,承诺往往是最轻的东西。权力倾轧、家族利益、子嗣纷争…… 随便一样,都能轻易碾碎它。我轻声问:“别的什么?” 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飘忽。

霍丞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收紧了抱着我的手臂,下颌轻轻蹭着我的发顶,呼吸渐渐沉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低开口,语气里带着冰冷的寒意:“沈义忠…… 你父亲的手,伸得太长了。”

我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沈义忠送绾妃入宫的心思,从来都不掩饰。当初皇位之争有多惨烈,看看如今朝堂上所剩无几的前朝老臣就知道了。而我的父亲沈义忠,当年把我这个不受宠的庶女嫁给霍丞,打的本就是两头下注的主意 —— 他把重注压在了母家尊贵的嫡出三皇子身上,可又看出三皇子不堪大用,连守城之主都做不好,于是才把我推出来,嫁给了母家卑微、却颇有才干的霍丞。

若说当年夺嫡之争尚未尘埃落定时,满朝文武都默认,一旦三皇子(也就是后来的誉王)胜出,我那位嫡姐自能名正言顺地入主中宫;可偏偏是霍丞笑到了最后 —— 于我而言,这倒也无妨,毕竟我本就是父亲布在他身边的一步暗棋。

父亲想要的,从来都是一个流着沈家血脉的储君 —— 一个能让沈家牢牢攥住百年荣华、永享尊荣的棋子罢了。至于这枚棋子是沈家哪个女儿所生,他根本不在意。只不过眼下在他眼里,沈清月这枚棋子,似乎比我更好用些。

皇帝终究是对沈清月网开一面,只判了她一个月的禁足,便想将这桩风波草草压下。若论从前,沈清月欺压低位份的妃嫔,顶多算是后宫里的小打小闹,可这次她惹到的是大皇子的生母贤贵妃 —— 贤贵妃的母家满门忠烈,父兄一门七人全为保家卫国血染沙场,灵柩回京那日,长长的棺木队伍从城门口一直排到忠烈祠,百姓见了无不落泪,如今偌大的家族,只剩她这一个孤女。

当初皇帝将贤贵妃纳入宫中,一半是为了安抚军中将士的心,另一半也是为了博一个 “体恤忠良” 的贤明名声。可如今在满朝文武眼里,沈清月就是仗着父亲是当朝丞相,肆意欺凌为国捐躯的忠臣孤女。弹劾她的奏折一封接一封递到霍丞的御案上,字里行间满是愤慨:“绾妃恃宠而骄,跋扈无状,有损皇家颜面!”“沈相教女无方,恳请陛下重惩,以安军心、以平民愤!”

宫里人私下传,霍丞这几日在御书房摔了不少珍藏的古玩,上好的瓷器玉器碎了一地,连贴身太监都不敢近前。可他绝非是担心沈清月,不过是在我父亲的丞相势力与朝中清流势力之间,犯了难罢了。这两股势力在霍丞心中本就维持着微妙的平衡,直到早朝那日,这份平衡被彻底打破。

沈义忠(也就是我父亲)竟在满朝文武面前失了分寸,一把抡起手中的玉笏,直直砸向那位年轻御史的额头 —— 顷刻间,御史额角鲜血直流,人晃了晃险些栽倒。那位御史可不是普通人,他是霍丞登基后首开恩科时,亲手点中的状元。想当初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前朝老臣自恃劳苦功高不肯服软,三皇子一党又在暗中蛰伏,霍丞顶着重重压力提拔了这批寒门新贵,本是想培养自己的亲信势力。在霍丞看来,沈义忠砸的不是御史的额头,而是他这个皇帝的脸面,更是他龙椅下最要紧的根基。

早朝在一片混乱中草草结束,霍丞在大殿上勃然大怒,当即下旨让沈义忠回家 “养病”,又将沈清月从妃位贬为答应,只格外开恩保留了她 “绾” 的封号。

我去撷芳殿看望沈清月时,她早已没了往日的矜贵模样。刚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霉味就扑面而来,偌大的宫殿空荡荡的,连脚步声都能撞出清晰的回声,往日的热闹早已荡然无存。沈清月背对着门,坐在那面蒙了层薄灰的铜镜前,从前摆满奇珍异宝的妆台,如今只剩下一层灰尘,空荡荡的模样瞧着格外可怜。唯有一支赤金点翠的簪子,还在她指间来回摩挲 —— 那是她当初 “盛宠” 时,霍丞随手赏给她的玩意儿。

听到脚步声,她的脊背明显僵了一下,却没回头,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怎么?皇后娘娘屈尊降贵来撷芳殿,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环视了一圈殿内,除了角落里那个瑟缩着不敢抬头的贴身婢女,其他的太监宫女早就跑得没影了。树倒猢狲散,这深宫里踩低拜高的性子,向来如此。

“放心,” 我淡淡开口,还没说完后半句,沈清月就猛地回头,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笑:“你这个卑贱奴婢生的庶女,还不配看我笑话!”

都到了这步田地,她还惦记着自己嫡出的身份,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我嗤笑一声,在她满脸震惊的目光中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声说:“绾答应,你怎么反倒忘了,咱们这位当今圣上…… 他也是庶出啊?”

沈清月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我欣赏着她眼中翻涌的恐惧,继续说道:“你说,一个踩着嫡兄的尸骨爬上龙椅的庶出天子,听到有人天天在他面前贬低庶出身份,他会怎么想?”

沈清月强装镇定,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簪子,指节都泛了白:“那…… 那又怎样!皇上依旧宠我!就算到了现在,他还保留着我的封号!”

我眼中的笑意愈发冰冷,看得沈清月不住地打颤:“你知道皇上为什么要给你赐‘绾’这个封号吗?”

“赐你封号那天,皇上来过我宫里,” 我俯身靠近,语气轻柔得像在说家常,每一个字却都像刀子般剜进她的心窝,“他说,你(他故意提的是你那位嫡姐,其实指的是你)腰肢软得勾人,倒跟当年外族进贡来的胡姬有几分相似。尤其是伺候人的功夫,更是练得炉火纯青。这‘绾’字…… 倒是与你般配得很。”

沈清月一向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是高门贵女,从前在宫里作威作福,却从没想过在皇帝眼里,她不过是个供人取乐的玩意儿,与外族进贡的胡姬没什么两样。

“不…… 不会的……” 她失神地喃喃自语,眼神都涣散了。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 —— 虽说如今落魄了,面容也憔悴了几分,但不可否认,沈清月的美貌是京城公认的绝色,她的才情仪态,更是丞相府用金山银海堆出来的、最标准的世家贵女模样。

事情还没结束,她可不能就这么草草认输。

沈清月怀孕的消息传出来时,整个后宫都炸了锅。听说那日霍丞在御花园散心,远远就听见一阵幽怨婉转的歌声,竟被这声音勾了去,寻到源头才知是沈清月。往日里娇艳张扬的美人,那天穿了身素衣,眉眼间带着几分楚楚可怜,倒让霍丞动了心。

当晚,撷芳殿的烛火亮了一宿,殿内隐约传来的缠绵私语,直到天快亮才歇了。没过几日,霍丞就下旨恢复了沈清月的妃位,甚至破格许她协理六宫的权力。

那天晚上,他专门跑到凤仪宫陪我用膳,语气带着几分安抚:“绾妃虽行事张狂了些,但胜在美丽有趣。不过你放心,不管她得宠到什么地步,都越不过你这个中宫皇后去。”

我没说话,只是低头用银簪拨弄着碗里的米粒,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日子。

自从沈清月怀孕后,行事比从前更嚣张了。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见风使舵的奴才,眼看沈清月那边春风得意,自然有人要遭罪。当初她在撷芳殿受的那些委屈,如今都一笔一笔报复在了其他妃嫔身上,后宫里一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就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候,我晨起梳妆时,眼前突然一黑,身子软得像没了骨头,直直倒了下去。

宫里的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却都一个个面色灰败地退了出去。最后只剩下太医院院首,跪在霍丞脚边,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地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皇后娘娘自小就带着胎里的弱症,本就不适合生育,如今怀了龙裔,更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一尸两命。”

“而且……” 院首在霍丞沉沉的目光中,喉咙发紧,连气都不敢喘匀。

“而且什么?” 霍丞的语气里满是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院首小心斟酌着用词,声音细若蚊蚋:“而且…… 就算这孩子能平安生下来,皇后娘娘的身子…… 往后恐怕再也难有孕事了。”

那天霍丞发了好大的火,寝殿里的东西砸得一片狼藉。他屏退了所有人,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瑾玉,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朕答应你,这孩子只要能平安生下来,朕立刻就立他为太子,用天下最好的资源教他,让他成为最尊贵的嫡子。”

霍丞说这些话时,我有些恍惚。我想起他曾跟我说过他生母的事 —— 他的生母本是宫里的洒扫宫人,先帝一次醉酒后错认了人,与她有了肌肤之亲,事后却嫌她出身卑贱,连正眼都不愿看她。她生下霍丞的当晚,先皇后就让人送了一碗红花过去 —— 红花最是活血,那宫人当晚便血崩不止,没撑到天亮就去了。下葬时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就像春天里随处可见的野花,悄无声息地开,又悄无声息地谢,没几个人记得她曾来过。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霍丞刚出生没多久,先皇后就怀上了身孕,自此便更记恨霍丞占了 “长子” 的身份,平日里对他多加磋磨。

大婚当夜,霍丞掀开我的盖头,眼神灼灼地看着我:“瑾玉,我们是同一种人,我永远不会负你。往后,我会牵着你的手,一起站到最高的位置上。”

我那向来精于算计的父亲,始终觉得把我嫁给霍丞是他布下的一步好棋 —— 既能拉拢新帝,又能掌控后宫。可他永远也想不到,这盘棋局里,真正握着棋子的人,从来都是我和霍丞。

霍丞那句 “永不负我”,我从来没信过。但他说我们是同一种人,倒没说错 —— 我想要的,从来都是那至尊无上的权力,是能自己掌控命运的底气。

自从那日我晕厥之后,沈清月像是变了个人。在其他人面前,她依旧是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半点没改往日的气焰;可一见到我,却突然变得低眉顺眼,哪怕旁人当着她的面指桑骂槐,她也装作没听见,乖顺得有些诡异。

我冷眼看着她的反常,面上不动声色,只暗中吩咐春桃加紧宫中人手的排查 —— 凡是底细不明的太监宫女,一律都打发到别处去,绝不让陌生面孔留在身边。

在外人看来,我这个中宫皇后就是因为怀了孕,又听闻自己往后难再生育,才抓紧了 “嫡子” 这根唯一的稻草,变得草木皆兵。

这风声很快就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传到了沈清月耳朵里。

“呵,真是个没福气的卑贱之人!有命怀龙裔,也得有命生下来!” 沈清月刻薄的讥笑,一字不差地传到了我耳边。

那时霍丞正坐在我对面陪我用膳,我挥退了殿内的宫人,语气平淡地提了一句:“绾妃近来性子似乎愈发急躁了。”

“皇后…… 多担待些,” 霍丞擦了擦嘴,伸手轻轻抚着我的小腹,眼神里满是对孩子的希冀,“等你生下朕的嫡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殿外就传来了绾妃宫人的急切通禀:“陛下!绾妃娘娘心口疼得厉害,奴婢恳请陛下过去瞧瞧!”

霍丞眉心一蹙,眼底掠过一丝明显的不耐,却还是起身叮嘱了我几句,转身去了撷芳殿。

剩下的话,他没机会说完了 —— 我的肚子,在晚膳刚过没多久就突然开始绞痛。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疼得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额头上全是冷汗。殿内瞬间乱成了一锅粥,太医院的太医们全都战战兢兢地跪在霍丞面前,额头死死抵着地面,连头都不敢抬。

“从脉象来看,皇后娘娘应当是误食了红花……” 院首像是窥见了天家秘辛,生怕被灭口,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

“皇后的饮食向来有人盯着,怎么会掺进红花?!” 霍丞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震倒了,“查!给朕仔细查!掘地三尺也要查出来是谁干的!”

“红花” 两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中了霍丞。他生母当年就是被一碗红花送走的,自他登基以来,红花就成了宫里的禁物,如今竟然有人敢用红花害他的孩子,他怎能不怒?

没过多久,一条条 “铁证” 就被摆到了霍丞的龙案上 —— 所有线索都指向了沈清月。

沈清月被废为庶人、打入冷宫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倚在凤榻上,指尖一遍遍抚过平坦的小腹。那里曾孕育过一个生命,一个我从没想过要留下的累赘。

女人生孩子本就是闯鬼门关,当初我母亲生我时,就吃尽了苦头。如今我已是中宫皇后,手握权力,何必再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一个孩子?沈清月不过是个空有皮囊的蠢货,正好成了我手里的刀。

我早知道她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也知道霍丞那句 “生下嫡子便封太子” 的承诺,会让她坐立不安。既然她想动手,我便顺水推舟,借她的手 “失” 了这个孩子。

听闻我父亲知道沈清月被打入冷宫后,他那些门生故吏纷纷上奏求情,奏折堆得快有霍丞的御案高,恳求皇帝念在沈清月是 “初犯”,饶她一次。霍丞对此不置可否,我却看得明白 —— 沈清月在冷宫里待不了多久,就像当初她被禁足撷芳殿时一样。

果然,沈清月在冷宫里生下了一个皇子 —— 这是宫中近五六年里诞下的第一个皇子,消息传出去时,连前朝都惊动了。在丞相府联合一众朝臣的施压下,皇子满月那天,恢复沈清月妃位的圣旨,与满月的赏赐一同送进了冷宫。

我听到前朝传来的消息时,在心里悄悄把为沈清月求情的官员名单都记了下来。其中一个名字格外刺眼 —— 当今誉王,也就是前朝的三皇子、先皇后的嫡子,当年皇位之争最热门的人选,也是我那位嫡姐差点定亲的对象。

据说誉王觐见时态度格外嚣张,神情倨傲,眉眼间的高高在上与沈清月如出一辙。他当着霍丞的面说:“沈家大小姐本就是嫡出,身份自然比庶女尊贵几分。她瞧着一个庶女都能先诞下皇子,心里难免郁结,一时失了分寸做出错事,倒也情有可原。毕竟…… 庶出所生的孩子,如何能与嫡出血脉的尊贵相比?陛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般挑衅的话,他说得理直气壮。我听说霍丞当时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里满是杀意。

我总觉得,这些嫡出的皇子贵女,大抵是被保护得太好了,总带着一种 “没脑子” 的天真。他们竟以为眼前这位手握生杀大权、踩着尸骨登上皇位的帝王,还是当年那个任他们随意折辱的庶兄?

可霍丞最后还是没有惩处誉王。

朝中的局势越来越复杂,我瞧着朝臣们渐渐分成了两派 —— 一派是我父亲为首的丞相党,一派是誉王为首的旧贵族党。他们在朝堂上斗得你死我活,唯独在 “力保沈清月” 这件事上,态度出奇地一致。

直到我见到沈清月那个孩子,心中的猜想终于有了答案。不为别的,那孩子的眉眼神态,与誉王实在太像了。秽乱后宫、混淆皇室血脉,这两条罪名,随便一条都够诛九族。

霍丞…… 他知道吗?

我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件事,霍丞就病倒了。

他这次的病来得又急又猛,太医院的太医们轮着班地诊脉,把完脉后个个都面色惨白,半天说不出一句准话,连病因都查不出来。整整一个月,龙椅都是空的,原本平静的朝堂开始波涛暗涌。

这场权力之争,在沈义忠弹劾誉王 “卖官鬻爵” 时,正式拉开了序幕。弹劾对方的奏折不计其数,朝堂上每天都吵得不可开交。最后,沈义忠竟在大街上让人杖打礼部侍郎 —— 那位侍郎本是誉王最得力的下属,听说那日两人在街上迎面撞见,侍郎说了几句不敬的话,彻底惹恼了沈义忠。众目睽睽之下,堂堂朝廷命官,竟被活活杖毙在街头。

消息传入宫中时,霍丞气得当场吐了一口鲜血。他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下旨,将沈义忠打入天牢。一夜之间,丞相党大厦倾颓,誉王党在这场争斗中大获全胜。

霍丞这一口血,像是抽干了他最后的精神。此后他昏沉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候少得可怜。

太医院院首跪在凤仪宫的帘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娘娘…… 有些事…… 该、该提前预备着了……”

后宫里弥漫着一股惶惶不安的氛围,唯独沈清月,像是吸足了精气般,日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宫里招摇过市。

那日我在御花园撞见她时,她穿了一身正红色的宫装,衬得她肌肤胜雪,比往日更显娇媚。她看到我,伸手折下身边开得最艳的一朵牡丹,随意别在耳边,眼神里满是嘲弄,拖长了调子说:“牡丹啊…… 可是花中之王。身份卑贱的野草,就算硬插进金花瓶里,也装不成名贵的花。就像这正红色,有些人穿在身上,也还是透着股不伦不类的俗气。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庶妹?”

我笑着听完她的挑衅,正当她一脸得意,以为我会忍气吞声时,我抬了抬手。身后跟着的太监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将沈清月按住,迫使她跪伏在地上。

我用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尖利的指甲顺着她光滑的脸颊慢慢划过,满意地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却还强撑着直视我:“沈瑾玉,现在已经没人护着你了!一个庶女出身的皇后,也敢在我面前摆架子?”

我轻笑一声,沈清月听到这笑声,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心下涌出不好的预感。

“沈清月,你怕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这里是后宫,不是你当年可以肆意妄为的丞相府。我是皇后,你是妃嫔,尊别有别,今日也该让你好好记一记规矩了。”

说罢,我在沈清月嫉恨的目光中直起身,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绾妃这身正红色宫装,逾越了规制。给本宫扒下来。”

身后传来她愤恨不甘的叫喊:“沈瑾玉,你别得意得太早!贱婢永远是贱婢,你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没过多久,我就知道了沈清月这句话的意思 —— 誉王逼宫了。

这场逼宫来得毫无征兆。早上各宫递上去的问安折子还搁在御案上,墨迹都没干,下午宫墙外就传来了厮杀声,瞬间打破了宫里的宁静。

我沉着气指挥着侍卫,让他们从密道把宫里的皇子公主都送出去,确保孩子们的安全。偌大的正殿里,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因霍丞昏迷不醒,宫中群龙无首,誉王的兵很快就占领了皇宫。宫殿的大门被推开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誉王,你带兵闯入皇宫,这是何意?” 我端坐在皇后的宝座上,目光平静地盯着下面的誉王,以及依偎在他怀里的沈清月。

誉王穿着一身铁甲,手中的长剑还在滴着血。他咧嘴一笑,神情桀骜又狂妄:“皇嫂,皇兄病重,如今昏迷不醒,国不可一日无君。臣弟斗胆,请皇兄…… 禅位给臣弟。”

话说得客气,他手中的剑却往前送了送,剑尖几乎要碰到我的裙摆,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我没看他,目光落在沈清月那张娇媚的脸上,一字一顿地问:“沈清月,你身为宫中妃嫔,却与亲王私相授受,秽乱宫闱,这般大逆不道的罪名,你可知罪?”

沈清月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满眼都是嘲讽:“妹妹,霍丞都快咽气了,你还是先好好担心担心自己吧。我这肚子里,如今可是怀了誉王的骨肉 —— 往后,我就是新的皇后,你呢?不过是个即将失势的废后罢了。”

“很快我便会成为皇后,我的儿子便是嫡子,未来的太子!”

“不管是皇位,还是后位,本就该我们嫡出血脉来坐,才叫名正言顺!”

誉王显然没了耐心,眉宇间戾气一闪。

“拿下!”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

一支利箭擦着誉王脸划过,吓得旁边的沈清月失声大叫,

殿外,震天的喊杀声骤然炸响,

比刚才更近、更猛烈。

强撑着的身子瞬间软下,

即将瘫软在椅子上时,身后一只大手稳稳地接住了我,

是“病入膏肓”的霍丞。宫变开始得很突然,结束得也很突然,

在混乱中,

我那不可一世的嫡姐,被誉王像块破布一样扯过去,挡在了身前。

刀光一闪,

她甚至没来得及尖叫,

那双总是盛满高傲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

死死盯着誉王,满眼不可思议。

霍丞带来的,是贤贵妃母族的精锐,

沈清月的脑子永远想不明白,

后宫女人哪里是靠宠爱便能长久?

前朝、后宫休戚相关。

誉王被生擒入狱,

被抓之前,他满眼猩红,朝着霍丞不甘怒吼,

“天子之位凭什么由你这个贱奴坐!”

“我才是嫡出,我才该是天子!”

他和沈清月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样的脑回路,一样的没脑子。

誉王谋反入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朝中霍丞的心腹,立刻将弹劾誉王和我那好父亲的折子递了上去。

墙倒众人推。

满朝文武,一夜之间都成了“忠臣”,

罪状罗织得又快又狠,

四十三条罪状,

其中十五条死罪。

誉王在狱中绝望自裁。

而我的父亲,即使被押到菜市口问斩那一刻,

还觉得我会救他。

“我不会死的,我的女儿可是当今皇后。”

“她一定会救我的,一定会救我的……”

他嘴里不停喃喃自语。

多年之前,

我母亲濒死之前,也许也心心念念着,

那个男人看在自己为他生下孩子的份上,不会让她死的。

刽子手的刀很快,

刀光剑影间,沈义忠的人头落地。

原来丞相的脖子与凡夫俗子没有什么区别,

也是“咔嚓”一刀,

便成了两节。

“好了,别看了。”

温热的掌心,带着薄茧,从后面轻轻覆上我的眼睛。

亲眼看到沈义忠人头落地,我也任由霍丞的动作移开视线。

沈清月因封号记恨霍丞,转头就爬上了誉王的床,

但她不知道,其实封号是我取的,

当初说得那些话只是为了激她。

她与誉王接触之初,霍丞便知道了,

只是他需要一个彻底铲除朝中丞相党与誉王党的契机。

沈清月怀孕之后,

沈义忠与誉王都坐不住了,

一个想利用幼子当上摄政王,一个则是想直接登基称帝,

两派相互攻击,

我那个想当摄政王的父亲终是棋差一招。

朝中只剩下誉王一个心腹大患,霍丞假装重病,引蛇出洞,

誉王终是抵不住机会的诱惑,

全军覆没。

后来,霍丞确实待我极好,在立太子之后,便将他过继到我名下。

比起爱情,他对我许是亲情,抑或是并肩作战的友情。

但是我不在乎,与当时洞房花烛夜时,霍丞说的一样。

我们是一种人,我不在意他的爱情在哪里,

我要的只是这无上尊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