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趟广州,感觉这里和网上说的不一样,3个疑问有知道的吗

发布时间:2025-09-06 14:22  浏览量:2

电话是弟媳王丽打来的。

彼时我正挤在广州地铁三号线上,车厢里人贴着人,连一丝多余的空气都像是奢侈品。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趟?”王丽的声音尖锐,隔着嘈杂的电流,依旧精准地刺入我的耳膜。

我把手机贴得更紧了些,费力地侧过身,给身后一个孕妇让出点空间。

“最近忙,项目赶进度,回不去。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家里的事你就不上心是吧?”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质问。

我心里咯噔一下,预感不好。

“家里的拆迁款下来了,总共一百二十万。我跟梁军商量好了,准备在县城买套房,付个首付。”

“这是好事啊。”我由衷地替他们高兴。

“好什么好?首付还差二十万呢!”王丽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钢针,“你那份,就别要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地铁到站,人潮推着我往前涌,我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王丽,你说什么?”

“我说,你那份拆迁款,别要了!你一个女孩子,早晚要嫁人的,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你弟弟结婚买房是正事!”

“那房子是我爸妈的名字,户口本上也有我,补偿款按人头分的,凭什么我不能要?”我的声音开始发抖。

“凭什么?就凭你是他姐!就凭我肚子里怀着你们老梁家的种!”

她“啪”地挂了电话。

我握着滚烫的手机,站在人来人往的体育西路站,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周围是繁华的都市,明亮的灯火,时尚的男女,可我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一刻,我决定回家。

有些事,不在电话里说,得当着所有人的面,一笔一笔,算清楚。

我叫梁子,梁家的大女儿。

我还有一个弟弟,叫梁军。

我们家在城郊,一个快要被城市吞没的村子。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和弟弟是不一样的。

他是家里的宝,是传后人,是爸妈的命根子。

而我,好像只是个意外。

有好吃的,紧着他。有新衣服,先给他买。

我穿着他小了的旧衣服,吃着他剩下的饭菜,听着爸妈嘴里念叨的“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

我习惯了,也认了。

我拼了命地读书,是村里第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

那年拿到录取通知书,我爸喝了半斤白酒,拍着我的肩膀,第一次说了句:“我女儿有出息。”

我妈在一旁抹眼泪,嘴里却说着:“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早晚是别人家的人。”

我心里五味杂陈。

大学四年,我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

我拿奖学金,做家教,去餐厅端盘子,最苦的时候一天只啃两个馒头。

毕业后,我拒绝了家里安排的县城文员工作,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来了广州。

这座城市很大,很繁华,也很冷漠。

我住在城中村握手楼里,每天被闹钟叫醒,被KPI追赶,被地铁的人潮挤成一张相片。

我不敢病,不敢穷,不敢停下来。

每个月发了工资,我第一时间就是给家里打钱。

一开始是五百,后来是一千,再后来是三千。

我妈总是在电话里说:“够了够了,你在外面不容易,自己多留点。”

可下一次,她又会旁敲侧击地问:“你弟弟谈了个女朋友,花销大……”

我懂。

我把给自己买新衣服的钱,变成了弟弟的新款手机。

我把想去旅游的计划,变成了弟弟驾校的报名费。

我把自己压缩成一块干瘪的海绵,挤出最后一滴水,去浇灌家里的那棵“独苗”。

我以为,我的付出,他们都看在眼里。

我以为,血浓于水,亲情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直到去年,村里说要拆迁。

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在公司加班,对着电脑改了十几遍的方案。

我爸打电话给我,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梁子,咱们家要发财了!”

他说,按照政策,我们家的老宅子,加上地,再加上我们一家四口的户口,能分到一百二十万的补偿款。

一百二十万。

我算了一下,刨去爸妈养老的,刨去弟弟结婚的,我至少也能分到属于我的那一份,大概三十万。

三十万,不多,但足够让我在广州付个小房子的首付,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我第一次对未来有了具体的规划和期待。

电话里,我爸也承诺得好好的。

“放心,你和梁军一人一半,谁也不偏袒。”

我信了。

过年回家,一家人吃饭,其乐融融。

弟弟带着王丽第一次上门,爸妈笑得合不拢嘴。

王丽长得漂亮,嘴也甜,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叫得我爸妈心花怒放。

饭桌上,王丽状似无意地提起县城的房价。

“阿姨,现在县里最好的小区,一平都八千多了。一套三居室,首付没个五六十万下不来。”

我妈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看向我爸。

我爸闷头喝了口酒,没说话。

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没多想。

毕竟,我爸亲口承诺过。

年后,我回到广州,工作更卖力了。

我想着那三十万,想着我的小房子,浑身都是干劲。

我和家里通电话的频率也高了。

我妈总是在电话里说王丽的好。

“这姑娘不错,勤快,懂事,还说会给我们养老。”

“她说了,结婚彩礼什么的,都是意思一下,主要是房子,得有个新房。”

“梁子啊,你弟也不小了,该成家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我渐渐听明白了。

但我还抱着一丝幻想。

直到王丽那个电话,将我所有的幻想,彻底击碎。

我买了第二天最早一班的高铁。

八个小时的车程,我一夜没睡。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黑暗和零星的灯火。

我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我一遍遍回想王丽的话,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你一个女孩子,早晚要嫁人的。”

“我肚子里怀着你们老梁家的种。”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永远是个外人。

我这么多年的付出,这么多年的忍让,在“传宗接代”这四个字面前,一文不值。

可笑,又可悲。

到家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声鸡鸣。

我家的老房子门口,已经用红漆画上了一个大大的“拆”字。

我推开那扇熟悉的,掉漆的木门。

爸、妈、弟弟梁军,还有王丽,都坐在堂屋里。

看样子,他们也是一夜没睡,在等我。

或者说,在等我回来“审判”。

没人跟我打招呼。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妈眼圈是红的,看见我,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我爸坐在太师椅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

弟弟梁军低着头,玩着手机,像个局外人。

只有王丽,挺着还不明显的小腹,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挑衅和不屑。

仿佛我不是这个家的女儿,而是上门讨债的仇人。

我把双肩包放在地上,拉了张凳子,坐下。

“我回来了。”我说,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意外。

“姐。”梁军终于抬起头,叫了我一声,眼神躲闪。

“嗯。”我看着他。

曾经那个跟在我身后,流着鼻涕要糖吃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

长成了一个需要用姐姐的未来,去换取自己未来的“男人”。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最终,还是王丽打破了僵局。

她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施舍的语气开口。

“姐,你回来了正好。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那份钱,我们也不是一分不给你。”

她顿了顿,似乎在等待我的感激。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她还能演什么戏。

“这样吧,”她伸出两根手指,“给你两万。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也不容易,这两万块钱,就当是你弟弟和弟媳,补贴你的。”

“噗。”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声在寂静的堂屋里,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爸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妈的眼泪掉了下来。

梁军的脸涨得通红。

王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你笑什么?”她尖声问道,“梁子,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肯给你两万,已经是看在爸妈的面子上,仁至义尽了!”

“仁至义尽?”我收起笑容,一字一句地反问,“王丽,你和我弟弟还没领证吧?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坐在这里,跟我谈我们家的拆迁款?”

“你!”王丽被我噎得说不出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求助似的看向梁军。

梁军终于放下了手机,站了起来。

“姐!你怎么跟王丽说话呢?她是我媳妇,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他梗着脖子,一副为爱冲锋的模样。

我看着他,心里最后一点温情,也消散了。

“你的意思?”我冷笑,“你的意思就是,要把我合法继承的财产,拱手送人?”

“什么叫送人?这是给我买婚房!姐,你就不能为我这个弟弟着想一下吗?”梁军的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和控诉。

“我为你着想的还少吗?”我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火,声音陡然提高,“你上大学的生活费,谁给的?你买电脑,买手机,考驾照,钱是哪来的?梁军,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这些年,我这个当姐姐的,亏待过你吗?”

梁军的脸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那都是你自愿的!又没人逼你!”王丽在一旁尖叫着插嘴。

“对!是我自愿的!”我转头,死死地盯着她,“因为他是我弟弟!我们是一家人!可现在,你们又是怎么对我的?你们联合起来,像防贼一样防着我,算计我那点应得的钱!你们把我当一家人了吗?”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我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我不能哭。

哭了,就输了。

“够了!”

一声暴喝,打断了我们的争吵。

是我爸。

他把手里的旱烟杆重重地磕在桌子上,发出“梆”的一声闷响。

他站起身,浑浊的眼睛扫过我们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我身上。

“梁子,你闹够了没有?”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从小到大,他只要用这种语气说话,我就不敢再吭声。

但今天,我不想再忍了。

“爸,我没有闹。”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我只是在争取我自己的东西。”

“你的东西?”我爸冷哼一声,“这个家里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女娃子来做主了?我还没死呢!”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地插进我的心脏。

女娃子。

原来,在他心里,我永远都只是一个“女娃子”。

一个没有资格继承家产,没有资格说话的“外人”。

我妈在一旁拉着他的胳膊,泣不成声。

“老头子,你少说两句……”

“我说错了吗?”我爸一把甩开她的手,“自古以来,家产都是留给儿子的!女儿嫁出去了,就是泼出去的水!她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贴补婆家吗?”

“爸!”我终于忍不住,大吼了一声,“现在是新社会了!讲的是男女平等,是法律!户口本上有我的名字,拆迁补偿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着我的名字,那笔钱,就有我的一份!这是我的合法权益!”

“合法权益?”我爸被我的顶撞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我把你养这么大,供你读书,你现在倒好,回来跟我讲法律?你翅膀硬了是吧?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我眼里要不是有你这个爹,有这个家,我早就去法院起诉了!”我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吼了出来,“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辛辛苦苦在外面打拼?我省吃俭用,把钱一笔一笔寄回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你们过得好一点!是为了让梁军能安心读书!可你们呢?你们是怎么对我的?你们只想着怎么从我身上榨干最后一滴血,去给你的宝贝儿子铺路!”

“你……”我爸气得说不出话,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爸!”梁军和王丽赶紧上前扶住他。

我妈哭着跑过来,指着我骂:“你这个不孝女!你想把你爸气死是不是?啊?为了几个臭钱,你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认了?”

我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只觉得无比荒诞和悲凉。

他们指责我不孝,指责我认钱不认人。

可他们谁又真正关心过我?

关心过我在广州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是否也曾感到孤单和寒冷?

关心过我加班到深夜,独自走在回家路上时,是否也曾感到害怕?

关心过我生病发烧,一个人躺在床上,连口热水都喝不上时,是否也曾感到无助?

没有。

他们只关心我每个月寄回来的钱,够不够弟弟花。

他们只关心我这个“有出息的女儿”,能不能成为弟弟的踏脚石。

我的心,彻底冷了。

我爸被扶回房间休息了。

堂屋里,只剩下我们四个人。

气氛依旧凝重。

我妈还在低声啜泣,一边哭一边数落我的不是。

“梁子,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你弟弟是你唯一的亲弟弟啊,你不帮他谁帮他?”

“他都这么大了,是个成年人了,他需要的是自己去奋斗,而不是靠剥削自己的姐姐!”我冷冷地回应。

“什么叫剥削?说得那么难听!”王丽又跳了出来,她扶着腰,一脸的得意和轻蔑,“姐,我劝你还是想清楚。现在爸妈都站在我们这边,你一个人,胳膊能拧得过大腿吗?非要闹得家里鸡犬不宁,断绝关系,你才开心?”

“断绝关系?”我看着她,笑了,“如果你们觉得,亲情就是用来绑架和威胁的工具,那这样的关系,断了也罢。”

“你!”王丽气结。

“姐,你别这样……”梁军终于开口了,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恳求,“我知道,这些年你为家里付出了很多,我们都记在心里。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是我的终身大事啊。王丽她……她已经有了。”

他指了指王丽的肚子。

这是他们最后的王牌。

也是最能戳中我爸妈软肋的武器。

“所以呢?”我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她有了,我就应该把我的人生,我的未来,我辛辛苦苦换来的一切,都双手奉上吗?梁军,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自己承担责任?”

“我怎么没承担责任了?”他被我问得恼羞成怒,“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我让你把钱拿出来,不是为了我一个人,是为了我们老梁家有后啊!”

“老梁家有后?”我重复着这句话,觉得讽刺到了极点,“为了你所谓的‘后’,就可以牺牲掉我的一切?这是谁教你的道理?”

“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那也是老黄历了!”我站起身,不再跟他们做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

我知道,跟他们讲感情,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他们已经被贪婪和自私蒙蔽了双眼。

对付他们,只能用他们听得懂的方式。

我从我的双肩包里,拿出了一叠文件。

那是我连夜打印出来的。

我把其中一份,拍在了桌子上。

“这是我们家老房子的房产证复印件,上面,有我的名字。”

我又拿出第二份。

“这是村委会下发的拆迁补偿安置方案,里面明确规定了,补偿是按照户口本上的人头来计算的。”

最后,我拿出第三份。

“这是我咨询律师后,打印出来的《民法典》中关于财产继承和分割的条款。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属于我的合法份额,一分都不能少。”

梁军和王丽都愣住了。

他们大概没想到,我竟然会准备得如此充分。

我妈也停止了哭泣,呆呆地看着桌上的文件。

“梁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没什么意思。”我平静地看着他们,“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不是在乞求,也不是在商量。我是在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你们可以不同意,没关系。”

“我会先找村委会调解,调解不成,我会去法院起诉。”

“到时候,法官会判决,这笔钱该怎么分。我想,法院的判决,应该比我们在这里争吵,更有说服力。”

我说得很慢,很清晰,确保每一个字,都能准确地传到他们耳朵里。

堂屋里,一片死寂。

只有墙上老旧挂钟的“滴答”声,一下一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王丽的脸,从煞白变成了酱紫。

她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我如此强硬的一面。

她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任由他们拿捏的软柿子。

梁军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紧紧攥着的拳头。

我妈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陌生和恐惧。

仿佛她从来没有认识过我这个女儿。

我知道,我说出这些话,做出这些事,我们之间的亲情,已经裂开了一道无法弥补的鸿沟。

但我不后悔。

是他们,亲手把这份亲情,推向了悬崖。

我只是在它坠落之前,选择了先放手。

过了很久,梁军才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看着我。

“姐,你非要做到这么绝吗?”

“绝?”我反问,“当你们决定独吞所有拆迁款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们做得有多绝?”

“我……”他哑口无言。

“我再退一步。”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我最后的决定,“属于我的那份,三十万,我必须拿到。但是,我可以借给你二十万,作为你的婚房首付。”

“借?”王丽尖叫起来,“一家人,说什么借不借的?那本来就该是我们的!”

“闭嘴!”我厉声喝道,第一次对她露出了凶狠的表情,“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王丽被我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不再理她,继续对梁军说:“借给你二十万,要打欠条。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还。我不收你利息,这算是我作为姐姐,最后帮你的一次。”

“至于剩下的十万,我要留着。我在广州打拼了这么多年,连个属于自己的窝都没有。我也想有个家。”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

我把桌上的文件收好,放回包里。

“我的条件就这些。你们商量一下。想通了,给我打电话。想不通,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我背起双肩包,转身,准备离开这个让我感到窒息的地方。

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妈,爸他年纪大了,别让他太生气。桌上有我给他买的降压药,记得让他按时吃。”

说完,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眯了眯眼,才适应过来。

身后,没有传来任何挽留的声音。

我挺直了背,一步一步,走出了那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

我知道,从我踏出这个门槛开始,很多东西,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没有回广州,而是在县城找了个小旅馆住下。

我在等。

等他们的答复。

我知道,他们不会轻易妥协。

但我也知道,他们不敢真的跟我对簿公堂。

家丑不可外扬。

尤其是在村子这种熟人社会里,因为拆迁款闹上法庭,会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我爸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他丢不起这个人。

我在赌,赌他们最后会选择妥协。

那几天,我过得浑浑噩噩。

白天,我就在县城里漫无目的地走。

这里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路边的店铺换了一批又一批,新修的马路宽阔又平坦,高楼也建起了不少。

我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晚上,我就把自己关在旅馆的房间里。

我不敢开灯,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黑暗里。

过去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小时候,弟弟抢了我的玩具,我哭着找妈妈,妈妈却说:“你是姐姐,让着他点。”

上学时,我考了第一名,拿着奖状回家,爸爸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别骄傲”,然后转头去辅导弟弟的作业。

工作后,我第一次拿到工资,兴高采烈地给爸妈买了新衣服,他们嘴上说着“乱花钱”,转手就把衣服的吊牌剪了,说等弟弟结婚时再穿。

原来,所有的失望,都不是突如其来的。

而是日积月累,一点一点,堆积起来的。

那根名为“亲情”的弦,早已被拉扯得脆弱不堪。

王丽的那个电话,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四天,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疲惫又沙哑。

“梁子,你在哪?”

“在县城。”

“……你回来吧。你爸同意了。”

我挂了电话,没有立刻回去。

我在旅馆的窗前,站了很久。

窗外,是县城的万家灯火。

我知道,家里那盏灯,已经不再为我而亮了。

回到家,气氛依旧尴尬。

我爸躺在床上,没出来。

我妈把我拉到一边,把一张银行卡塞到我手里。

“这里面是三十万。密码是你的生日。”

她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发抖。

“你弟弟和王丽,今天已经去县城看房子了。”

“欠条呢?”我问。

我妈愣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梁子,非要这样吗?都是一家人……”

“妈,”我打断她,“正因为是一家人,才要明算账。不然,这笔钱,以后就说不清楚了。”

我坚持。

我妈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写好的欠条。

上面有梁军的签名和手印。

借款金额,二十万。

我把欠条仔细收好。

“我明天就回广州。”我说。

“不……不在家多住两天吗?”我妈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挽留。

“不了,公司忙。”我找了个借口。

其实,我只是不想再待在这个让我感到压抑的地方。

临走前,我去我爸的房间看了看。

他背对着我躺着,假装睡着了。

我看到他放在枕边的旱烟杆,和他花白的头发。

我的心,还是忍不住刺痛了一下。

我把降压药放在他床头,轻声说了一句:“爸,我走了。”

他没有回应。

我默默地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就像关上了我前半生的所有念想。

回到广州,我又变回了那个在高楼大厦间穿梭的“白领精英”。

我用那十万块钱,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更好的一居室。

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还有一个小小的阳台。

我买了新的床单,新的窗帘,还在阳台上养了几盆绿植。

我开始学着给自己做饭,周末的时候,会去逛逛超市,看看电影。

我不再把所有的钱都寄回家。

我给自己报了瑜伽班,买了觊觎已久的相机。

我开始学着,为自己而活。

我很少再跟家里联系。

偶尔我妈会打个电话过来,说一些家常。

她说,梁军和王丽的房子买好了,正在装修。

她说,王丽的肚子越来越大了,预产期在年底。

她说,我爸的身体还是老样子,血压高,但每天都去村口下棋。

我静静地听着,不多说一句话。

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墙。

我们都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那道伤疤。

有时候,夜深人静,我也会感到孤独。

我会想起小时候,爸爸把我扛在肩头,带我去看庙会。

会想起妈妈做的手擀面,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

会想起弟弟跟在我身后,奶声奶气地叫“姐姐”。

那些温暖的记忆,像刀子一样,凌迟着我的心。

我常常会问自己,我做错了吗?

为了钱,跟家人闹到这个地步,值得吗?

我没有答案。

我只是觉得,人活着,总要有点底线。

有些东西,不能退让。

退了一步,就会有无数步。

直到最后,退无可退,被逼到悬崖边上。

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这天,我正在公司加班,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请问是梁子吗?”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是我,您是?”

“我是你三婶啊!你这孩子,回了趟家,怎么连你三婶都不认了?”

我愣住了。

三婶是我爸的堂妹,跟我们家关系一向不错。

“三婶,不好意思,我没存您的号码。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哎呀,也没什么大事。”三婶在电话那头笑呵呵地说,“就是想问问你,你弟弟结婚,你回不回来啊?”

弟弟要结婚了?

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什么时候?”

“就下个月十八号!日子都定好了!你这当姐姐的,可不能缺席啊!”

我沉默了。

“梁子,你在听吗?”

“……三婶,我工作忙,可能回不去。”

“那怎么行!”三婶的嗓门大了起来,“亲弟弟结婚,你这个亲姐姐不回来,像话吗?你就不怕村里人戳脊梁骨?”

又是这句话。

又是这种熟悉的道德绑架。

我感到一阵疲惫。

“三婶,谢谢您告诉我。我会考虑的。”

我匆匆挂了电话。

晚上,我失眠了。

回去?还是不回去?

回去,就要面对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要面对那些虚伪的客套和背后的指指点点。

不回去,就像三婶说的,我会被村里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他们会说我冷血,无情,不孝。

他们不会去探究事情的真相,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故事”。

在那个故事里,我一定是那个为了钱,六亲不认的“坏女人”。

而我那个“为家族传宗接代”的弟弟,则是那个受了委屈的“好儿子”。

真是讽刺。

我打开电脑,想写点什么,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我看着窗外广州璀璨的夜景,感觉自己像一座孤岛。

这座城市接纳了我的身体,却始终无法安放我的灵魂。

我在这里奋斗,在这里流泪,在这里成长。

我以为我早已融入了这里。

可老家的一通电话,就能轻易地将我打回原形。

让我看清自己依旧被那些无形的枷锁,牢牢地捆绑着。

我突然对这座我生活了六年的城市,产生了三个疑问。

一些我以前从未思考过,或者说,不敢去深思的问题。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

是一条微信消息。

是梁军发来的。

自从上次闹翻后,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联系我。

我点开。

不是文字,也不是语音。

而是一张图片。

一张医院的检查报告单。

我放大图片,看清了上面的名字。

是我爸的。

诊断结果那一栏,写着几个触目惊心的字:

肺癌晚期。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上次回家,他还中气十足地跟我吵架,骂我。

怎么会突然就……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顾不上捡,疯了一样地拨通我妈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那头传来的,是我妈压抑着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妈!爸他……爸他怎么了?梁军发给我的报告是怎么回事?”

“梁子……你爸他……他不行了……”

我妈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我。

原来,上次我回家,我爸被我气得不轻,之后就一直咳嗽,胸口疼。

他以为是老毛病,没当回事,就自己去村里的卫生所拿了点药。

可一直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前几天咳血了,才被梁军硬拉到县医院去检查。

结果,就是肺癌晚期。

医生说,已经扩散了,没有手术的必要了。

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他……他现在在哪?”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在……在家里。他不愿意住医院,非要回家……”

我挂了电话,瘫坐在地上。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我恨他。

我恨他的偏心,恨他的固执,恨他的重男轻女。

可我也爱他。

他是我的父亲。

是那个曾经把我举过头顶,让我看到全世界的男人。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梁军为什么要把报告发给我?

是单纯地通知我?

还是……另有目的?

我不敢想下去。

我用最快的速度订了第二天的机票。

这一次,我不是回去吵架的,我是回去见我爸最后一面的。

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的云层,我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

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我和父亲的过往。

我想起他教我写的第一个字。

想起他用粗糙的大手,牵着我小小的手,走过田埂。

想起他为了给我凑大学学费,去工地上扛水泥,晒得脱了一层皮。

那些被我刻意遗忘的温暖,此刻却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后悔了。

我后悔上次跟他吵得那么凶。

我后悔没有早点发现他的异样。

我后悔……没有多陪陪他。

下了飞机,我直接打车回了家。

家门口围了一些亲戚邻居,看到我,都露出复杂的表情。

我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冲进了屋里。

我爸躺在床上,短短十几天,他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瘦得脱了相。

脸色蜡黄,呼吸微弱。

我跪在床边,握住他干枯的手,眼泪再也忍不住。

“爸,我回来了……”

他缓缓地睁开眼,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我把耳朵凑过去。

“钱……”他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一个字。

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这个时候,他心里想的,还是钱。

“爸,钱不重要了,你好好养病……”

“钱……给……给你弟……”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睛却看向站在门口的梁军和王丽。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王丽挺着大肚子,一脸的焦急和期待。

梁军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瞬间明白了。

这是一个局。

一个用我爸的生命,做筹码的局。

他们知道我爸时日无多,故意在这个时候,把他病危的消息告诉我。

他们就是要利用我的愧疚,利用我爸的临终遗言,逼我就范。

逼我把那三十万,连同那张二十万的欠条,一起交出来。

好狠。

真的好狠。

他们连自己亲生父亲的最后一点尊严,都要利用得干干净净。

我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父亲,再看看门口那对“璧人”,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从心底烧了起来。

我缓缓地站起身,擦干眼泪,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走到梁军和王丽面前。

“是谁的主意?”我问。

梁军不说话。

王丽却挺了挺肚子,理直气壮地说:“姐,你这是什么意思?爸都这样了,你还在计较那些钱?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问你,是谁的主意?”我加重了语气,死死地盯着她。

王丽被我的眼神吓到了,但还是嘴硬:“什么谁的主意?这是爸自己的意思!他临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弟弟,就是我们老梁家的香火!”

“香火?”我冷笑一声,“为了你肚子里的这块肉,你们就可以这样算计自己的亲人?王丽,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尖叫起来。

“我胡说?”我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录音文件。

“哎呀,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你弟弟结婚,你回不回来啊?”

是我和三婶的通话录音。

我把它公放出来。

屋里屋外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梁军,王丽,”我看着他们,一字一顿地说,“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爸的病了?你们故意瞒着我,还让三婶打电话骗我说你们要结婚了,就是为了把我骗回来,演今天这出戏?”

“你们知道爸快不行了,所以想让他留下‘遗言’,好名正言顺地拿走我的钱,撕毁那张欠条,对不对?”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砸在他们心上。

梁军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王丽也慌了神,眼神躲闪。

周围的亲戚邻居们,开始窃窃私语,看向他们的眼神,也变了。

“我……我没有……”梁军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没有?”我拿出那张欠条,在他们面前晃了晃,“那这是什么?你亲手签的字,按的手印,你想赖账吗?”

“我告诉你,梁军,王丽。爸的病,我会想办法治。哪怕是砸锅卖铁,我也要给他治!”

“但是,属于我的钱,一分,你们也别想再拿走!”

“那张欠条,我会收好。等爸百年之后,我会拿着它,光明正大地来要债!”

“如果你们不还,我们就法庭上见!到时候,我会把你们做的这些龌龊事,全都公之于众!我倒要看看,村里人戳的是谁的脊梁骨!”

我说完,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回到床边。

我爸已经昏迷了过去。

我握着他冰冷的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救他。

不惜一切代价。

我把爸送到了市里最好的医院。

找了最好的专家会诊。

结果,和县医院一样。

癌细胞已经全身扩散,回天乏术了。

医生说,剩下的时间,最多只有一两个月。

与其在医院里受罪,不如回家,让他安安稳稳地走完最后一程。

我没有听。

我坚持要住院,坚持要用最好的药,做最好的治疗。

我知道,这只是徒劳。

我只是在用钱,买我的心安。

那三十万,很快就花得差不多了。

每天的开销,像流水一样。

梁军和王丽来过一次。

他们没有提钱的事,只是站在病房门口,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走了。

我妈每天以泪洗面,人也憔悴了一大圈。

她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想让我放弃。

她心疼钱,也心疼我。

但我不能。

我爸可以对我不好,但我不能对他不孝。

这是我做人的底线。

一个月后,我爸还是走了。

走的时候,很安详。

他是在睡梦中离开的。

我给他办了葬礼。

葬礼上,我没有哭。

我的眼泪,早就在医院里流干了。

梁军哭得很伤心,跪在灵前,长跪不起。

王丽也挺着大肚子,在一旁抹眼泪。

我看着他们,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葬礼结束后,亲戚们都散了。

家里,又只剩下我们几个人。

我把我爸的遗像,端端正正地摆在堂屋的桌子上。

然后,我拿出那张欠条,放在了梁军面前。

“爸的后事办完了。现在,我们来谈谈这笔钱吧。”

梁军看着那张欠条,身体一僵。

王丽立刻冲了过来,想把欠条抢走。

我眼疾手快,先一步把它收了回来。

“梁子!你还有没有人性?爸尸骨未寒,你就来逼债?”王丽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逼债?”我看着她,平静地说,“我只是在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这笔钱,是我爸的救命钱。现在,他用不上了,你们,就该还给我了。”

“我们没钱!”梁军吼道。

“没钱?”我笑了,“你们不是刚买了新房吗?装修得也挺好吧?怎么会没钱?”

“那……那是我们的婚房!不能动!”

“那就把房子卖了。”我说得云淡风清。

“你!”

“或者,你们去借。总之,这二十万,一个月内,必须还给我。”

“姐!你不能这样!”梁军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哀求,“你非要逼死我吗?”

“我逼你?”我看着他,眼神冰冷,“当初,是谁把我逼上绝路的?是谁,连自己父亲的命都拿来算计的?”

“梁军,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把我们的姐弟情分,踩在脚底下。”

“从今往后,我们,只是债权人和债务人的关系。”

我把我的银行卡号写在一张纸上,和欠条的复印件一起,放在桌上。

“一个月。如果我看不到钱,我会直接走法律程序。”

说完,我拉起我的行李箱。

这一次,我是真的要走了。

我妈拉住我,老泪纵横。

“梁子,别走……家里就剩下我们了……”

我回头,看着她苍老的脸。

“妈,这个家,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我轻轻地,挣脱了她的手。

我没有再回头。

我怕一回头,我就会心软。

走出村口的时候,我回头望了一眼。

那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村庄,在夕阳下,显得那么不真实。

我坐上了回广州的大巴。

车子缓缓开动,我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银行的短信通知。

我妈给我转了五万块钱。

后面附着一条信息:

“梁子,这是妈攒的养老钱,你先拿着。家里的事,是妈对不起你……”

我的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关掉手机,闭上眼睛。

广州,我又回来了。

只是这一次,我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我不再迷茫,不再软弱。

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也知道我该怎么做。

回到广州,我没有立刻去找工作。

我用我妈给的钱,还有剩下的一点积蓄,在郊区租下了一个小院子。

我把院子打理得很好,种上了花草。

我开始尝试写作。

把我这些年的经历,我的所思所想,全都写下来。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我也不知道,我和那个家,还有没有和解的可能。

我只是觉得,心里压抑了很久的东西,需要一个出口。

我打开电脑,敲下了这篇帖子的标题。

《去了趟广州,感觉这里和网上说的不一样,3个疑问有知道的吗》

然后,我写下了我的故事。

写完最后一个字,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仿佛把过去所有的沉重,都留在了文字里。

我想,是时候,提出我的那三个问题了。

一、广州这座城市,明明那么拥挤,高楼林立,人潮汹涌,为什么我身处其中,却常常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这种感觉,正常吗?

二、为了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和家人对簿公堂,甚至不惜断绝关系,我这样做,真的错了吗?在亲情和法律面前,我们到底应该如何选择?

三、我弟弟刚刚又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他说王丽早产了,生了个男孩,但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急需一大笔钱做手术。他求我,看在孩子是无辜的,看在他是老梁家唯一的根的份上,再帮他最后一次。

这一次,我还应该心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