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来城里照顾怀孕妻子,半夜喊灯坏了喊我去修灯,我刚进门
发布时间:2025-08-29 09:51 浏览量:3
“砰!”
一声不大的关门声,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我心上。
“陈阳,你看看你妈,来就来,还带那么多东西,我说了多少次了,家里什么都不缺!”妻子李静挺着七个月的肚子,一边给我递拖鞋,一边埋怨地看着门口。
我妈局促地站在玄关,手里拎着的土鸡还在扑腾,脚边堆着大大小小的布袋子,里面是鸡蛋、小米和自家种的蔬菜。
“亲家母,你这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岳母王秀莲穿着一身真丝睡衣,端着一杯红酒,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语气里听不出什么热情。
我妈的脸瞬间涨红了,攥着布袋的手指都发了白。
我心里一沉,知道今天这顿晚饭,又不得安生了。
01.
岳母王秀莲是半个月前来的。
妻子李静怀孕进了七个月,肚子大得像吹起来的气球,行动越来越不方便。我白天要上班,实在没法全天候照顾她。
本来我是想让我妈从老家过来帮忙的,可李静不愿意。
“你妈那个人,邋里邋遢的,做的饭又咸,我吃不惯。再说,她连个抽水马桶都不会用,来了不是给我添乱吗?”李静躺在床上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心里不舒服,但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孕妇最大,忍忍吧。
最后,李静拍板,让她妈王秀莲过来。
说实话,我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我跟岳母王秀莲,实在是不对付。
岳母今年才五十二岁,但保养得极好,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她不像我妈,一辈子在农村跟土地打交道,满脸风霜。岳母在单位里是个小领导,后来又自己下海做生意,见过世面,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城里人的精明和洋气。
她第一次来我们家,就把我们这套一百平米的小三居从头到脚地“批判”了一遍。
“小静,你这窗帘颜色太暗了,显得屋里没精神。”
“陈阳啊,你们年轻人怎么还用这种老式木地板,又难打理又不好看,换成大理石的多亮堂。”
她说话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李静对她妈是言听计从,岳母说东,她绝不往西。我们家大部分的家具和电器,都是岳母“指导”着买的。我那点工资,除了还房贷,剩下的基本上都为岳母的“审美”买了单。
所以,一听说她要来常住,我头都大了。
但没办法,李静的“圣旨”不能不听。
岳母来的那天,开着她那辆白色的宝马,带了四个大行李箱。打开一看,全是她的衣服、鞋子、包,还有各种我叫不上名字的护肤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这儿走秀的。
“妈,你来照顾我,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李静都看傻了。
“那当然,女人什么时候都得活得精致。”岳母一边说,一边优雅地从箱子里拿出一件件衣服,指挥我挂进衣柜。
为了让她住得舒服,我们把主卧让给了她,我跟李静搬到了小一点的次卧。岳母的衣服,把我们俩的衣柜塞得满满当当,我自己的几件衣服只能委屈地塞在一个角落里。
岳母来了之后,家里的开销直线上升。
她看不上菜市场的菜,非要去进口超市买什么有机蔬菜、澳洲牛肉。做饭的油要用意大利进口的橄榄油,调料也换了个遍。
我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她半个月的花销。
但我敢怒不敢言。李静觉得她妈这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好,吃得健康。我要是多说一句,她就说我小气,说我不心疼她和孩子。
我只能默默地把自己的烟从二十块一包的,换成了十块的。
那天下午,岳母买回来一些新鲜的豆角,说要晚上包饺子。李静想吃,就让我陪着岳母在厨房择菜。
厨房空间不大,我俩并排坐在小板凳上。岳母穿了件无袖的连衣裙,领口开得有点低。我一抬头,就能看到她白皙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
我有些不自在,只能低着头,闷声择菜。
“陈阳,你看你,一个大男人,干活还没我快。”岳母笑着说,声音带着一丝江南女人的吴侬软语,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我没敢接话,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就在这时,我们的手在一个盆里拿豆角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
她的手很软,保养得很好,不像我妈那双粗糙得像树皮的手。那一下接触,很轻,很短暂,像羽毛一样划过我的手背。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触电似的猛地把手缩了回来。
我偷偷抬眼看她,她却像没事人一样,脸上还带着笑,继续不紧不慢地择着菜,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是我多心了吗?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
02.
自从择菜那件事之后,我总觉得岳母看我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那眼神里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不再是以前那种纯粹的、长辈看晚辈的审视和挑剔。
岳母在我们家住得越来越“随意”。
她不像我妈,来了之后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给我们添麻烦。岳母反客为主,很快就把这里当成了她自己家。
她喜欢穿着各种款式的裙子,有时候是紧身的旗袍,有时候是宽松的棉麻长裙。吃完晚饭,她也不回自己房间,就那么大大剌剌地歪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我们家的沙发是那种布艺的,很软。她经常一条腿蜷着,另一条腿就那么随意地搭在外面,裙摆滑到大腿,露出光滑的小腿。
我一个大男人,每次从客厅经过,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李静倒是觉得很正常,她说她妈在家一直都这样,性格开放,不拘小节。
“陈阳,你思想怎么那么封建?我妈穿什么,怎么坐,那是她的自由。你一个女婿,老盯着丈母娘看,不合适吧?”
被李静这么一说,我反倒成了那个心思龌龊的人。我百口莫辩,只能尽量减少在客厅待的时间。
家里的矛盾,像滚雪球一样,越积越多。
主要还是围绕着钱。
岳母花钱大手大脚惯了,她觉得给外孙买东西,就得买最好的。婴儿床要欧洲进口的,奶粉要澳洲直邮的,就连尿不湿,她都托人从日本带。
我看着那一张张账单,心都在滴血。
我跟李静提过一次,能不能省着点花,我们毕竟还要还房贷,以后孩子出生了,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结果,李静还没开口,坐在一旁削苹果的岳母先说话了。
“陈阳,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女儿怀孕这么辛苦,给她和孩子花点钱怎么了?你一个男人,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还算什么男人?”
她语气很淡,但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李静也跟着附和:“就是啊,陈阳,我妈说的对。这钱是给我和宝宝花的,又不是给她自己花的。你别那么小气行不行?”
母女俩一唱一和,我彻底没了脾气。
从那以后,我在这个家,就更没有话语权了。
有时候,我下班回来,想跟李静亲热一下,说几句体己话。岳母就像个雷达一样,总能“恰巧”出现在我们房门口。
“小静,妈给你炖了燕窝,快趁热喝了。”
“小静,今天胎动怎么样?来,妈给你按按摩。”
她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打断我们夫妻俩的独处。
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外人,这个家,是她们母女俩的。
有一次,我实在是忍不了了,就跟李静抱怨了几句。
我说:“你妈能不能别老是进我们房间啊?我们俩也需要点私人空间。”
李静当时就不高兴了:“陈阳你什么意思?我妈是来照顾我的!她关心我,关心宝宝,这有错吗?你是不是嫌弃我妈了?”
看着李静委屈的样子,我瞬间就软了。
“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觉得有点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妈又不是外人!”李静把头扭到一边,不理我了。
我知道,这场沟通又失败了。
家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我每天下班,最怕的就是开门的那一瞬间。我不知道今天又有什么新的“惊喜”在等着我。
岳母倒是过得挺滋润。她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上午去美容院,下午去逛街,晚上回来就指挥我干这干那。
她开始对我实施一些小小的“反击”。
比如,她知道我不喜欢吃香菜,就故意在每个菜里都撒上一大把。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又忘了陈阳不吃香菜了。没事没事,你多担待点,我下次一定记住。”
她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一点歉意都没有。
再比如,我喜欢看球赛,她就偏偏在我看球的时候,把电视调到她喜欢的家庭伦理剧,还把声音开得巨大。
我跟她理论,她就说:“陈阳啊,你看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这电视剧多好看啊,比那二十多个人抢一个球有意思多了。”
李静也向着她:“老公,你就让着妈一点吧,她一个人也挺无聊的。”
我还能说什么?
我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张无形的网给罩住了,越挣扎,网收得越紧。
03.
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在此之前,它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太多。
我忍耐的临界点,是在我妈第二次来的时候,彻底被触碰了。
我妈不放心李静,掐着日子,又从老家赶了过来。这次,她没带土鸡,就带了一些自己做的布老虎、小鞋子,说是给未出世的孙子。
她来的时候,我们正在吃午饭。
岳母做了一桌子菜,四菜一汤,看起来很丰盛。有清蒸鲈鱼,有红烧排骨,还有一盘碧绿的炒芦笋。
我妈一辈子节俭惯了,看到这一桌子菜,心疼得直咧嘴。
“哎呦,你们俩这日子过得也太浪费了,就三个人,做这么多菜,吃不完不都得倒了?”我妈一边说,一边在桌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岳母听了这话,脸当场就拉了下来。
“亲家母,话不能这么说。小静现在是两个人,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不多吃点有营养的怎么行?再说了,我们家没有吃剩菜的习惯。”
岳母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城里人特有的优越感。
我妈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脸憋得通红。
我赶紧打圆场:“妈,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秀莲阿姨说得对,小静现在得多补补。”
我给她夹了一块排骨。
我妈看着碗里的排骨,又看了看桌上的菜,小声嘟囔了一句:“补身子也不用这么个补法,这得花多少钱啊……”
声音虽小,但在安静的餐厅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岳母“啪”地一下把筷子拍在桌上。
“亲家母,你这话里话外的,是什么意思?是说我败家,还是说你儿子陈阳挣不来钱,养不起老婆孩子?”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妈慌忙擺手,她哪見過這陣仗。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小静,从小到大就没受过委屈。现在嫁到你们家,怀孕了,吃点好的用点好的,难道不应该吗?你们家要是觉得负担重,没关系,这钱我来出!”
岳母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眼圈都红了。
李静一看她妈受了委屈,也立马站到了她那边。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妈呢?她辛辛苦苦来照顾我,你不安慰她就算了,还说这种话伤她的心!”
“就是啊,你妈这思想也太老旧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守着那套旧观念。”
我妈被她们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着,头都快埋到桌子底下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看着我妈那个样子,心里像被刀割一样。
她一辈子要强,在村里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我终于忍不住了。
“够了!”我吼了一声,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
餐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静和岳母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在她们印象里,我从来都是个好脾气,别说大声说话了,就连脸都很少红。
“你们有完没完?我妈大老远来看我们,她说什么了?她不就是心疼钱,节俭了一辈子,有错吗?你们至于这么上纲上线,一句一句地挤兑她吗?”
我指着岳母,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还有你,王秀莲!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花钱大手大脚,我忍了。你天天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我也忍了。但你不能这么欺负我妈!”
“陈阳,你……”岳母大概是没料到我敢这么跟她说话,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我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你别忘了,这房子的房贷,是我在还!这个家,是我在养!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这么长时间以来积压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我说完,整个餐厅死一般地寂静。
我妈已经吓傻了。
李静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陈阳,你……你竟然为了你妈吼我?你还吼我妈?”她指着我,泣不成声,“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岳母反应过来后,不是愤怒,反而是冷笑了一声。
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直视着我的眼睛。
“好,好一个陈阳。算我有眼无珠,把女儿嫁给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男人。只会窝里横,对自己妈言听计从的妈宝男!”
“你……”我气得浑身发抖。
“小静,我们走!这个家,我们不待了!”岳母拉起李静的手,就要往外走。
“妈,别走!”我妈急了,赶紧起身去拦。
“滚开!”岳母一把将我妈推开。
我妈年纪大了,哪经得住她这么一推,踉跄着向后退了好几步,一下子撞在了餐边柜上,腰重重地磕在了柜角。
“哎呦!”我妈痛呼一声,捂着腰就蹲了下去。
“妈!”我目眦欲裂,赶紧冲过去扶住她。
也就在这时,李静突然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地叫了起来:“啊!老公,我肚子……肚子好痛!”
我一回头,看到一股血顺着她的裤腿流了下来。
我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04.
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得让人想吐。
我妈坐在长椅上,捂着腰,一个劲儿地掉眼泪,嘴里不停地念叨:“都怪我,都怪我这张破嘴,要是我不来,就没这事了……”
岳母则站在急救室门口,抱着胳膊,脸色冰冷,像一尊雕塑。从来到医院,她就没跟我说过一句话,也没看我妈一眼,眼神里全是淬了冰的恨意。
我两边都得顾着,一会儿安慰我妈,说这事不怪她,一会儿又得去看看急救室的情况。我感觉自己快要分裂了。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医生摘下口罩,一脸疲惫地对我们说:“大人没事,送来得及时,是动了胎气,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孩子……暂时保住了,但接下来一定要卧床静养,绝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听到“保住了”三个字,我们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李静被护士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转到了病房。她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紧紧地闭着,像是睡着了。
岳母跟着进了病房,在门口的时候,她回头冷冷地看了我和我妈一眼。
“你们俩,最好别让我再看见。”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病房的门。
我和我妈被关在了门外。
我妈的眼泪又涌了出来,“阳阳,妈对不起你,给你添大麻烦了。妈这就回老家去,再也不来给你们添乱了。”
她说着,就要去按电梯。
我一把拉住她,“妈,你说什么呢?这事怎么能怪你。你腰还伤着,先跟我去做个检查。”
我硬是拖着我妈去骨科拍了个片子。结果出来,万幸,没伤到骨头,就是软组织挫伤,医生开了点活血化瘀的药,让回去静养。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
我把妈送到了附近一家宾馆住下,跟她说好,明天一早就送她去车站。我妈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让矛盾更激化,也没再坚持。
安顿好我妈,我又急急忙忙地赶回医院。
站在病房门口,我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推开门。
病房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岳母正坐在床边,小声地跟李静说着什么。看到我进来,她立刻住了口,眼神像刀子一样射过来。
李静也睁开了眼睛,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冷漠。
“你来干什么?”她的声音很虚弱,但很冰冷。
“我……我来看看你。”我走到床边,想去拉她的手。
她却像躲瘟疫一样,把手缩了回去。
“陈阳,我们……我们离婚吧。”
李静看着天花板,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你……你说什么?”
“我说,离婚。”她重复了一遍,语气很平静,平静得让我害怕,“我今天才看清楚,你心里,只有你妈。为了她,你可以吼我,可以吼我妈,甚至可以眼睁睁看着我流血,看着我们的孩子差点没了。”
“不是的,小静,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她激动了起来,“事实就摆在眼前!陈阳,我跟你过不下去了。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是跟我姓,跟你,跟你陈家,没有半点关系!”
“你胡说!”我急了。
“我胡说?”岳母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陈阳,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我女儿嫁给你,真是瞎了眼!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现在连最基本的担当都没有!你这种男人,根本不配有家庭,不配有孩子!”
“你给我闭嘴!”我冲着她吼道。
“你敢吼我?”岳母冷笑,“你也就这点本事了。陈阳,我告诉你,这婚,离定了!房子是我们家小静的婚前财产,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你和你那个农村来的妈,都给我滚得远远的!”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一刀一刀地剜着我的心。
原来,在她们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窝囊废。
原来,她们早就盘算好了一切。
我看着躺在病床上,一脸决绝的妻子,又看了看旁边咄咄逼人、面目可憎的岳母,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我的心,彻底冷了。
我没有再争辩,也没有再挽留。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们,一字一句地说:“好。离就离。”
说完,我转身走出了病房,没有一丝留恋。
走出医院大门,外面的冷风一吹,我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我掏出手机,翻出了一个许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哪位?”一个慵懒的男声传来。
“发小,是我,陈阳。”
“哟,陈阳?你小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不是说在城里当上门女婿,快活得很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
我苦笑了一下:“别提了。我准备离婚了。”
“什么?!”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清醒了,“真的假的?你那老婆不是挺漂亮的吗?”
“再漂亮,心是黑的,也没用。”我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我打电话给你,是想问问,你之前说的,你们公司那个旧城改造的项目,还缺不缺人?”
05.
从医院回来,家里空荡荡的,安静得可怕。
岳母和李静没有回来,大概是直接住在了医院。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我没有开灯,在黑暗里坐了很久。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李静流血的画面,一会儿是岳母刻薄的嘴脸,一会儿又是我妈伤心流泪的样子。
我第一次对自己的婚姻,对自己的生活,产生了如此深刻的怀疑。
我以为我一再地忍让和付出,可以换来家庭的和睦,可结果呢?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羞辱和轻视。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第二天,我照常去上班,像是没事人一样。只是在午休的时候,我悄悄去了一趟银行,查了一下我们夫妻共同账户的余额。
卡里,只剩下不到三千块钱。
我心里冷笑。我每个月一万二的工资,除了留下两千当生活费,剩下的一万块,雷打不动地都会转到这张卡里。岳母没来之前,卡里每个月还能剩下一些。她来了之后,就变成了月月光。
我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我又查了一下近半年的流水,然后用手机一笔一笔地拍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我给发小回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决定了,从公司辞职,跟他一起干。
发小叫赵勇,是我光屁股长大的兄弟。他脑子活,前几年就自己开了个小建筑公司,这几年正好赶上政策好,接了不少政府的工程,挣得盆满钵满。
他一直劝我别在那个破单位里耗着了,出来跟他干,保证比我现在的收入高。
我之前一直犹豫,觉得现在的工作虽然挣得不多,但好歹稳定。而且李静也一直觉得,在国企上班,说出去有面子。
但现在,我不需要再考虑这些了。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李静和岳母一直没回来,也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我乐得清静,每天按时上下班,回来自己随便做点吃的,然后就开始在网上查各种关于离婚财产分割的法律条款。
我发现,岳母说得没错,我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李静的婚前财产,离婚的话,确实跟我没关系。
但是,婚后的共同收入,以及用共同收入偿还的房贷部分,我是有权利分割的。
还有,李静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她坚持要,并且不让我见,我可以起诉,要回抚养权。
我把这些都一条一条地记在了本子上。我不是为了争什么,我只是想拿回本该属于我的那份尊严。
一个星期后,我办好了离职手续。
那天晚上,我正在家里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就搬出去,门铃突然响了。
我打开门,岳母和李静站在门外。
李静的肚子似乎更大了,但脸色依旧不好看。岳母搀着她,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桶。
她们俩看到屋里打包好的行李箱,都愣了一下。
“陈阳,你这是干什么?”还是岳母先开了口。
“收拾东西,准备搬走。”我淡淡地回答,侧身让她们进来。
“搬走?你要搬到哪儿去?”李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去我该去的地方。”
我没有多做解释,继续收拾我的东西。
岳母把李静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把保温桶放在茶几上。
“陈阳,你别赌气了。小静都这样了,你还跟她闹,像话吗?”岳母的语气,难得地软了下来,“我知道,前几天在医院,是我话说得重了点。我给你道歉。”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看着她。
道歉?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你用不着跟我道歉。”我说,“我们还是谈谈离婚的事吧。”
一听到“离婚”两个字,李静的眼圈又红了。
“陈阳,你非要这么绝情吗?我们……我们还有孩子啊。”
“孩子?”我笑了,“你不是说,孩子生下来跟你姓,跟我陈家没关系吗?”
李静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岳母见状,赶紧又打圆场:“哎呀,那不都是气话嘛,你也当真?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有隔夜仇啊。快,我给你炖了鸡汤,你赶紧趁热喝了,喝完把东西都收回去,这事就算过去了。”
她说着,就打开保温桶,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客厅。
我看着她那张堆满“和善”笑容的脸,突然觉得很恶心。
“不必了。”我冷冷地拒绝,“这婚,我离定了。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
我的态度,显然超出了她们的预料。
岳母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陈阳,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是看在小静和孩子的份上。你真以为我们离了你不行?”
“行不行,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拿出一沓打印好的银行流水,扔在茶几上,“这是我们这半年的共同账户流水。你花的每一笔钱,上面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这套房子的房贷,婚后一共还了三十六万,按照法律,我能分到十八万。这些钱,你们准备一下吧。”
岳母看着那沓流水单,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大概没想到,我这个一向“软弱可欺”的女婿,竟然会留这么一手。
李静也傻眼了,她看着我,眼神里全是陌生。
我没再理会她们,拎起收拾好的行李箱,就准备出门。
就在这时,岳母突然叫住了我。
“等等!”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陈阳,我们……我们谈谈。”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乞求。
我心里冷笑,但没有表现出来。我知道,我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那天晚上,我最终没有搬走。
李静哭着求我,说看在孩子的份上,再给她一次机会。
岳母也一反常态,又是道歉又是保证,说以后再也不干涉我们夫妻俩的生活了。
我看着她们,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我知道,她们不是真的悔改,只是被我拿出的那些证据给吓住了。
但我还是决定,暂时不走了。
不是心软,而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岳母真的像变了个人,每天抢着做饭、做家务,对我也是和颜悦色的,再也不敢对我指手画脚。
李静也对我百依百顺,每天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
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开始跟着赵勇跑工地。很辛苦,每天都是一身泥一身汗地回来。但我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赵勇很照顾我,把项目上最核心的一块业务交给了我。我学得很用心,很快就上了手。第一个月下来,光是项目提成,我就拿了三万块。
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李静和岳母。
她们看我每天早出晚归,累得像条狗,还以为我找了个什么卖力气的苦差事,眼神里都带着一丝轻蔑。
我不在乎。
这天晚上,我因为一个合同的事,在外面应酬到很晚才回来。
我轻手轻脚地打开家门,客厅里一片漆黑。我怕吵醒李静,就没开灯,摸黑往次卧走。
经过主卧门口的时候,我发现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
我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岳母身体不舒服。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看看情况。
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不是沐浴露的味道,倒像是某种香水,甜而不腻。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送风声。借着门缝里透出的光,我看到岳母正侧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真丝被子,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床头的小夜灯散发着暧昧的光晕,照在她身上,平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我的心,没来由地“咚咚咚”狂跳起来。
就在我准备退回去的时候,房间里突然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是陈阳吗?我的灯好像坏了,你……能进来帮我看看吗?”
是岳母的声音。
我大脑一片空白,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门。
我刚一脚踏进门,还没来得及看清屋里的情况,就又听到了她的声音,那声音又轻又软,像羽毛一样挠着我的耳朵。
“把门……反锁一下。”
我大脑“轰”的一下,一股热气直冲头顶。
就在这时,一只软软的手,从我身后环了上来。
06.
我大脑“轰”的一下,一股热气直冲头顶。就在这时,一只软软的手,从我身后环了上来。
我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点了穴。
然而,预想中那令人窒息的暧昧并未发生。那只手只是轻轻地搭在了我的胳膊上,然后,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老公……”
是李静!
我猛地回头,只见李静就站在我身后,脸上挂满了泪痕,眼睛又红又肿,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她身上穿着睡衣,显然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主卧的大灯“啪”地一下被打开,刺得我眼睛一阵发酸。
我这才看清,岳母王秀莲好好地穿着一身保守的长袖睡衣,正坐在床边的梳妆台前,手边放着半杯水,眼眶也是红的。刚才那昏暗的灯光,只是她没开大灯而已。
所谓的“坏了的灯”,从头到尾就是个借口。
“小静,你……你怎么在这儿?”我脑子还是懵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和妈……一直在等你回来。”李静哽咽着说,“我们有话想跟你说。”
王秀莲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她没有了往日的盛气凌人,也没有了在医院时的刻薄冷漠,脸上满是疲惫和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脆弱。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我,九十度地鞠了一躬。
“陈阳,对不起。”
这一下,比刚才李静出现在我身后,更让我震惊。
我下意识地想去扶她,她却执意弯着腰。
“以前,是我错了。我不该用那种态度对你,更不该说那些话伤害你和你妈。今天,我跟你、跟亲家母,郑重地道歉。”
我彻底愣住了。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永远正确的王秀莲吗?
李静拉着我的手,把我拽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她和岳母则坐在了对面的床上,像是一场家庭审判,只是被审判的人,变成了她们自己。
“老公,自从那天从医院回来,我跟妈想了很多。”李静擦了擦眼泪,先开了口,“尤其是我妈,她跟我讲了很多以前的事,关于我爸的事。”
我抬起头,看向岳母。关于我那位素未谋面的岳父,我只知道他跟岳母很早就离婚了,李静是跟着岳母长大的。
王秀莲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小静的爸爸……他不是个坏人,但他太软弱了。”岳母的声音很低沉,“当年我跟他一起做生意,遇到一点困难,他就退缩。家里但凡有点事,他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我怀着小静的时候,他迷上了打牌,把我们准备进货的钱都输光了。我挺着大肚子,一家家去求人赊货,才把那个坎迈了过去。”
“从那时候我就发誓,我的女儿,将来绝不能再走我的老路。她要嫁的男人,必须是个顶天立地、有担当、有本事、能保护她一辈子的人。”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陈阳,我承认,一开始,我看不上你。我觉得你跟我那个前夫很像,性格软,没主见,耳根子还软。我害怕,我怕小静跟我一样,下半辈子都要活在操心和劳累里。所以我……我就用了最蠢的办法。”
“我想刺激你,想逼你,想让你变得强硬起来。我想看看你的底线在哪里,看看你到底有没有一个男人该有的血性。我承认,我的方法错了,错得离谱。我用我最不堪的过去,来揣测你的现在,用我的恐惧,绑架了你们的婚姻。”
“直到那天在医院,你为了维护你妈,第一次对我发了火。那一刻,我心里……说实话,除了生气,还有一丝别的感觉。我觉得,你不是他。你比他有骨气。”
“后来,看到你拿出的那些银行流水,还有你说的那些关于财产分割的话,我才彻底明白。你不是软弱,你只是善良。你不是没脾气,你只是在包容。陈阳,我看走眼了,也做错了。妈……求你原谅。”
说完,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一个在外强势了一辈子的女人,此刻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07.
我看着眼前的婆娑母女,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那咄咄逼人的控制欲背后,藏着的是一个女人前半生失败婚姻的创伤和对女儿未来的深深恐惧。她那些伤人的话,那些刻薄的行为,就像一只刺猬竖起的刺,看似在攻击别人,实则是在保护自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李静也接着说:“老公,我也错了。我妈说的那些话,虽然难听,但也说中了一部分我的心思。我从小看着我妈一个人撑起一个家,太辛苦了。所以我潜意识里,也希望我的丈夫是一个可以让我完全依赖的、无所不能的超人。我享受着你的包容,却把它当成了理所当然。我明知道我妈有些做法不对,却因为她是‘为我好’,就选择性地忽视了你的感受。”
“在医院那几天,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想了很多。我想起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骑着单车带我穿过整个大学城;想起了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你为了省钱给我买那个我喜欢的包,自己连着吃了一个月的泡面;想起了我怀孕后,你每天晚上都坚持给我按摩肿胀的小腿……我才发现,你对我的好,从来都不是软弱,而是爱。”
“是我被我妈的焦虑影响了,也是我自己的虚荣心在作祟。对不起,老公,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妻子的责任,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听着她们母女俩的剖白,我心里那块因为长久压抑而结成的冰,开始一点点地融化。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积压在胸口的愤懑和委屈,都随着这口气烟消云散了。
我站起身,抽了两张纸巾,一张递给岳母,一张递给李静。
“都别哭了。”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哭花了脸,明天宝宝在肚子里都要笑话你们了。”
李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还挂在脸上,看起来又可怜又好笑。
我也笑了。
“妈,小静,”我看着她们,认真地说,“你们说的,我都听明白了。这件事,不能全怪你们,我也有错。”
“我错在,我没有真正地跟你们沟通过。我心里的压力,我对未来的规划,我从来没跟小静好好聊过。我总觉得,男人就该把一切都扛在肩上,报喜不报忧。但实际上,这种‘自我牺牲’式的付出,反而造成了我们之间的隔壑。”
“我也没有真正地去理解妈你的良苦用心。我只看到了你的强势和挑剔,却没看到你背后隐藏的担忧。如果我能早一点、主动一点地去跟你沟通,或许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家,从来都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而是一个讲爱的地方。当道理和误解的墙壁被推倒,剩下的,就是家人之间最真挚的情感。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走到李静身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我们都从这件事里学到了东西,不是吗?只要我们一家人以后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李静用力地点点头,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岳母看着我们,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那一晚,我们三个人,第一次像真正的家人一样,敞开心扉,聊了很久很久。
我们聊了我的新工作,聊了家里的开销计划,聊了宝宝未来的教育,也聊了该如何与我的父母更好地相处。
窗外的夜色渐深,但我们家里的灯,却前所未有地明亮。我知道,从今晚开始,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08.
生活就像一条缓缓流淌的河,总会在经历过漩涡和险滩后,重新回归平静与开阔。
那次深夜长谈之后,我们家的气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岳母像是彻底放下了心里的包袱,不再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她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钻研孕妇食谱和学习育儿知识上。她不再要求我必须按照她的想法来生活,反而时常会征求我的意见。
“陈阳,你看这个进口的婴儿床怎么样?……哦,你觉得国产的这个牌子性价比更高?行,那就听你的。”
“陈阳,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吧。”
李静也像是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妈妈羽翼下的小女孩。她开始主动关心我的工作,关心我的父母。甚至有一次,她主动给我妈打了个电话,为之前的事情道了歉。我妈在电话那头激动得直抹眼泪,一个劲儿地说“没事了,没事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两个月后,李静顺利地生下了一个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我们给他取名叫“陈安”,希望他一生平安,也希望我们的家,从此安宁和睦。
小安安的出生,像是一剂强力粘合剂,让我们这个家变得更加紧密。
我妈也从老家赶了过来,两个亲家母凑到一起,出乎意料地,没有发生任何矛盾。
岳母看到我妈带来的那些手工缝制的小衣服、小鞋子,爱不释手,一个劲儿地夸我妈手巧。我妈看到岳母把小安安照顾得白白胖胖,也是打心眼儿里感激。
两个原本生活在不同世界的老太太,因为一个共同的爱孙,找到了无数共同话题。她们会凑在一起研究“黄疸怎么退得快”,会因为“宝宝是该用尿布还是尿不湿”而展开友好而热烈的讨论。
看着客厅里,两个老人围着婴儿床,逗着孩子咯咯笑的场景,我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我的事业也走上了正轨。跟着赵勇,我不仅学到了很多专业知识,更学会了如何与人打交道,如何管理一个团队。我的性格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沉稳和自信。
年底分红,我拿到了一个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之前岳母为我们这个家花的钱,连本带息地转给了她。
“妈,这是我该尽的责任。”
岳母看着手机里的转账信息,先是一愣,随即眼眶就红了。她没有收,又把钱给我转了回来。
“傻孩子,妈的钱,不就是给你们的吗?你现在事业刚起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把钱收回去,好好存着,给安安一个更好的未来。”
她顿了顿,又拍了拍我的肩膀,由衷地说道:“陈阳,你比你岳父强。小静和安安跟着你,我放心。”
这是我第一次,从她口中得到如此直接的肯定。这句肯定,比我赚到再多钱,都让我觉得开心。
09.
春去秋来,一转眼,小安安就满一周岁了。
我们决定给他办一个热闹的周岁宴。
宴席就定在我们家附近一家很不错的酒店里,我们邀请了双方的亲戚和一些要好的朋友。
那天,家里格外热闹。
赵勇带着他老婆孩子也来了,他一见我就给了我一个熊抱,用力地捶了捶我的背。
“行啊你小子,现在是越来越有老板样了!家庭事业双丰收,真给你高兴!”
我笑了笑,把他迎了进去。
宴席上,我和李静抱着小安安,一桌一桌地敬酒。亲戚朋友们都夸小安安长得机灵可爱,也夸我和李静有夫妻相,越过越好了。
我妈和岳母则像两个骄傲的将军,到处“炫耀”她们的宝贝孙子,脸上的笑容比蜜还甜。
中途,我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路过酒店的后花园,看到岳母一个人站在一棵桂花树下,正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晚风吹起她丝巾的一角,她的侧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宁静和温柔。
我走了过去。
“妈,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
她回过头,看到是我,笑了笑,“里面有点闷,出来透透气。陈阳,今天真热闹,谢谢你,给了小静和安安一个这么好的家。”
“妈,你又说这种见外的话了。”我也笑了,“我们是一家人。这个家,是我们大家一起撑起来的。”
岳母点点头,目光又望向了远方,轻声说:“是啊,一家人……我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能给小静一个完整的家。现在看到你们这么好,我心里那些遗憾,好像也都被填满了。”
我能听出她话语里的释然。
“妈,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有我,有小静,有安安,我们都会陪着你。”
岳母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眼睛里有晶莹的光在闪动。
“陈阳,”她叫着我的名字,“我以前总觉得,一个男人的成功,就是能挣多少钱,有多大的事业。现在我才明白,一个男人真正的成功,是能守护好自己的家,能让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幸福和安心。”
“从这一点上说,你,是我见过最成功的男人。”
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在我们身上。
我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我又怕又敬的女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我们之间所有的隔阂与误解,都在这一刻,彻底冰释。
我们不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小心翼翼、互相防备的岳婿关系,而是成了真正可以交心、可以互相依靠的家人。
我回到宴会厅,李静正抱着安安在跟我的几个表姐聊天。看到我回来,她冲我甜甜一笑。安安也咿咿呀呀地向我伸出小手,要我抱抱。
我走过去,从李静怀里接过我们生命中这个最珍贵的礼物。小家伙软软的,香香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像极了李静。
我抱着他,李静自然地挽住我的胳膊,把头靠在我的肩上。
大厅里,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充满了欢声笑语。
我看着怀里的儿子,身边的妻子,还有不远处正相谈甚欢的两位母亲,内心被一种巨大而厚重的幸福感所填满。
我明白了,家不是战场,不需要分出输赢。家是港湾,是那个无论你在外面经历了多少风雨,都愿意为你亮着一盏灯的地方。而维系这个港湾的,不是金钱,不是地位,而是理解、是包容、是沟通,是那份愿意为了对方而收起自己一身棱角的,爱。
生活或许还会有新的考验,但这一次,我充满信心。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们一家人同心同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