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三日!《扬州十日记》前奏:城破瞬间的人间地狱实录

发布时间:2025-08-15 10:52  浏览量:2

本文为《扬州十日记》中所叙之前三日内容。

导语:《扬州十日记》是明末清初幸存者王秀楚对1645年(清顺治二年,南明弘光元年)清军攻破扬州后,连续十日屠城惨状的亲身经历记录。作者以血泪之笔,详细描绘了城破后清兵烧杀淫掠的暴行、百姓在屠刀下求生的挣扎以及家破人亡的剧痛,展现了“扬州十日”这一历史悲剧的极端残酷性,字里行间充满悲愤与绝望。

乙酉年(南明弘光元年,清顺治二年,公元1645年)

四月十四日:

守扬州的统帅史可法从白洋河战败,仓皇退入扬州,关闭城门准备防御。

四月廿四日(城破前):

城门紧闭,各处都有士兵把守。我家住在新城东边,由一个姓杨的将领负责防守。士兵像棋子一样到处都是,我家住了两个兵,左邻右舍也一样,士兵们把家里糟蹋得不成样子。每天要花一千多文钱供给他们,实在负担不起。没办法,我们几家合谋请当官的(指姓杨的将领)喝酒。我表现得格外恭敬,互相敬酒,渐渐混熟了。那当官的很高兴,就命令士兵稍微离我们远点。他喜欢音乐,会弹琵琶,还想找名妓来在军务闲暇时取乐。

四月廿五日(城破日):

当天晚上,那个当官的请我喝酒,正打算尽情欢乐,忽然史可法督镇派人送来一张小纸条。当官的看后脸色大变,立刻急匆匆地登上城墙,我们这群人也散了。

四月廿六日(城破次日):

第二天一早,史督镇发布安民告示,里面有“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连累百姓”的话,听到的人没有不感动流泪的。又传来巡防军小胜的消息,大家都拍手庆幸。下午,有亲戚从瓜洲逃来,是为了躲避兴平伯(高杰)的逃兵(史督镇命令他们出城远避)。我妻子因为久别重逢,见面时哭泣不止。这时,已经有人悄悄对我说“清兵(大兵)进城了”!我急忙出去问别人,有的说是靖南侯黄得功的援兵到了。我又跑到城上看,守城的士兵还很严整,没有混乱。再到街市上,就听到人声嘈杂,接着就看到披头散发、光着脚逃命的人接连不断地跑来,问他们,都吓得心慌气喘,说不出个所以然。忽然几十个骑兵从北往南狂奔,狼狈不堪,像洪水涌来一样;当中簇拥着一个人,正是史督镇。大概他想逃往东城,但城外的清兵(外兵)已经逼近,出不去,又想逃往南关,所以从这里经过。这时我才确信清兵已经进城了!突然,一个骑兵从南往北慢慢走来,放松缰绳,仰面哀号,马前两个士兵拉着马笼头依依不舍。这景象至今还历历在目,可惜不知道他姓名。这个骑兵走远后,守城的士兵纷纷往下逃窜,丢盔弃甲,还有人摔得头破腿断。回头再看城楼,已经空无一人了!

原来史督镇觉得城墙太窄,大炮施展不开,就在城垛上加设一块木板,前面接着城墙小路,后面连着百姓房屋,想腾出地方安置大炮。结果工程还没完工,登城的清兵(敌兵)就拿着刀乱砍下来。守城的军民互相拥挤,前面道路堵塞,都奔向那些新架的木板,趴着往上爬,希望能爬到民房屋顶上。但新木板不牢固,一踩上去就翻了,人像落叶一样往下掉,十有八九都摔死了。那些爬到屋顶上的,踩碎瓦片,声音像刀剑相击,又像冰雹夹着弹子,铿铿鍧鍧(鍧hōng,形容巨大的撞击声)响个不停。屋里的人吓得魂飞魄散跑出来,不知如何是好;而房前屋后,甚至深到卧室,到处都是从城墙上爬下来的守城军民,他们惊慌地找地方躲藏,主人也不敢呵斥阻止。街坊邻居家家关门闭户,静得没人敢喘气。我家厅堂后面正对着城墙,我从窗户缝里偷看,只见城上的士兵沿着城墙往南再向西走,步伐整齐,淋着雨也不乱,我还以为是军纪严明的部队(节制之师),心里稍微安定一些。忽然听到急切的敲门声,是邻居们约好一起迎接大清军队(王师),准备摆案烧香,表示不敢抵抗。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不能违背大家的意见,只好含糊答应说“是是”。于是换了衣服,伸长脖子等着。

等了很久没来,我又到后窗偷看城上,发现队伍变得稀疏,有人走有人停。突然看见士兵夹杂着妇女在队伍里行走,那些女人的穿着都是扬州本地样式,我这才大惊失色!回到屋里对妻子说:“清兵进城了,万一有不测,你要自尽!”妻子答应说:“好。”又说:“还有一些金子,交给你收好。我们这些人别想再活在人世了!”两人抱头痛哭。正要拿金子给我,碰巧有同乡跑进来急喊:“来了!来了!”我赶紧出去,看见几个骑兵从北边来,都勒着马慢慢走,遇到迎接他们的人,就低头好像在说什么。这时人们各自只顾自己,往来不通,虽然离得很近,声音消息却听不到。等他们稍近些,才明白他们是挨家挨户索要金银!不过他们的要求似乎还不算太贪心,稍微给点东西,就不再多问;如果不给,虽然也会拿刀威胁,但还没动手杀人。后来才知道,有人献出万两银子最后还是被杀,是扬州本地人引导清兵干的。接着轮到我家门口,一个骑兵单独指着我,对后面的骑兵喊:“给我把那个穿蓝衣服的抓来!”后面的骑兵刚下马,我已经飞快逃跑了,后骑就丢下我去追别人了。我心里琢磨:“我穿得像个乡下人,为什么单单抓我?”我弟弟过来了,我哥哥也来了,于是商量道:“这地方左右住的都是富商,他们大概也把我当富商了,怎么办?”我们急忙抄小路,让哥哥弟弟们带着妇女冒雨逃到二哥家。二哥家在何家坟后面,周围都是穷邻居。我一个人留下观察动静。不一会儿大哥突然跑来,说:“大街上已经血流成河了,你还留在这儿等什么?我们兄弟要死也死在一块,没什么遗憾了。”我就捧着祖先牌位,跟着大哥到了二哥家。这时,我们两兄弟、一个弟弟、一个嫂子、一个侄子,再加上我的妻子、儿子、两个妻子的姐妹(二外姨)、一个内弟,一起躲在二哥家里。

天色渐黑,清兵杀人的声音已在门外响起,我们只好爬上屋顶暂时躲避。雨下得更大,十几个人挤在一块毡布下,头发都湿透了。门外哀嚎痛哭的声音,听着让人毛骨悚然。熬到夜深人静,才敢从屋檐爬下来,点灯做饭。扬州城四周都燃起大火,近的有十几家,远的数不清。火光映照得像闪电彩霞一样,爆裂声震耳欲聋;隐隐又听到鞭打拷问的声音,风声凄切,惨不忍闻。饭做好了,大家面面相觑,又惊又怕,眼泪直流,举不起筷子,也想不出任何办法。我妻子拿出之前的金子,敲碎了分成四份,我们兄弟各藏一份,藏在发髻、鞋底、衣带里。妻子又找来破衣服和旧鞋给我换上。我们就睁着眼睛熬到天亮。这天晚上,有只鸟在屋里像吹笙篁(篁huáng,竹管乐器)一样叫,又像小孩啼哭,好像就在人头顶不远;问其他人,大家都听到了。不久火势稍弱,天也渐渐亮了。

四月廿七日:

这天是二十六日。我们又爬上高处躲避,已经有十几个人趴在天沟里。忽然从东厢房那边,一个人攀墙上来,一个清兵拿着刀紧追不舍,追得飞快!那清兵看到我们这边人多,就丢下追的那个人朝我们奔来。我惊恐之下立刻跳下屋顶逃跑,哥哥跟着跳,弟弟也跳了。跑了一百多步才停下。就这样,我和妻子、孩子失散了,再也不知道他们的死活。

有些狡猾的清兵怕躲藏的人多,就骗大家说:“领了安民符就不杀你们!”躲藏的人争相出来跟他们走,聚集了五六十人,男女各半。大哥对我说:“咱们就零零散散四个人,要是遇到凶狠的清兵,肯定难逃一死。不如加入那群人,人多容易躲藏。就算不幸遇害,也能死在一起,不遗憾。”这时我心乱如麻,更想不出活命的办法,都说“好”,就一起投奔那群人。领头的是三个满洲兵(满卒)。他们搜刮了我哥哥弟弟的金子,唯独漏掉了我。这时来了些妇女,其中有人喊我名字,一看,是我朋友朱书世兄的两个小妾!我赶紧阻止她们相认。这两个小妾都披头散发,衣不蔽体,泥巴深埋到小腿,其中一个还抱着个女孩。清兵鞭打她,把女孩扔进泥里,接着就把她们驱赶走了。一个清兵提着刀在前面开路,一个清兵横着长矛在后面驱赶,还有一个在队伍中间,忽左忽右,防止有人逃跑。几十个人像赶牲口一样,稍微走慢点就拳打脚踢,或者当场杀掉。妇女们被长绳拴着脖子,一个连一个像串珠子;一步一跌,满身泥污。满地都是婴儿,有的被马蹄踩踏,有的被人脚践踏,肝脑涂地,哭声遍野。经过一条沟或一个池塘,里面堆满尸体,手脚叠压在一起。血水流进池塘,把水染成五颜六色,水面都被尸体填平了。

到了一座大宅院,是廷尉姚永言的府邸。清兵带着我们从后门直闯进去,院子很深,每处都堆满了尸体。我以为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了。曲曲折折走到前门,出街后又到了另一座宅子,是山西商人乔承望的家,也就是这三个清兵的老巢。进门时,已经有一个清兵拘押着几个美女在翻箱倒柜,抢到的彩色绸缎堆得像山一样高。他看见那三个清兵回来,大笑起来。接着就把我们这几十个男人赶到后厅,把妇女们留在旁边的屋子里。后厅放着两张方桌,三个裁缝正在给一个中年妇人做衣服。这妇人是本地人,浓妆艳抹,穿着华丽,指手画脚,说说笑笑,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看见好东西就向清兵讨要,极尽献媚之态,不知羞耻。我真恨不得夺过清兵的刀杀了这个淫贱(淫孽)的东西!曾有清兵对人说:“我们征讨高丽时,抢了几万妇女,没一个失节的;为什么堂堂中国,女人却这么无耻?”有些妇人因为被他们厌恶,就想杀掉。唉!这就是中国祸乱的根源啊!那三个清兵把抢来的妇女的湿衣服全扒光,从外到里、从头到脚,让那个裁衣的妇人量好尺寸,换上崭新衣服。妇女们被威逼不过,最后都赤身裸体,无法遮掩,那种羞愧欲死的心情,更是不用说了。换好衣服后,清兵就搂着妇女们喝酒吃肉,解开裙子玩弄,毫无廉耻。突然,一个清兵猛地跳起来,持刀向后厅狂喊:“南蛮子过来!南蛮子过来!”我们几个人已被抓住,我的大哥二哥也在其中!二哥对我说:“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拉着我的手走上前,我弟弟也跟着。当时被抓的男子有五十多人,清兵提刀一喊,大家都吓破了胆,没一个敢反抗。我跟着大哥二哥走出后厅,看见外面正在杀人,被抓的人都排着队等着被杀。我本也甘心被抓,忽然心里一动,像有神灵相助,趁机悄悄转身溜回后厅,那五十多人竟没发觉。

后厅西面的房子里还躲着几个老妇,无法躲避。我从中堂穿到后面,全是骆驼和马匹,没法过去,心里更急,就趴下从骆驼马肚子底下爬过去。爬过好几匹骆驼马才钻出来;要是惊动了骆驼马,它们稍一抬脚,我就成肉泥了!又穿过几进房子,都没路可走;只有旁边有条小巷通向后门,但巷门已被清兵用长铁钉钉死。我又从后巷返回前院,听到前厅传来杀人声,更加惶恐无措。回头看见左边厨房里有四个人,大概也是被抓来做饭的。我求他们收留,让我帮着烧火打水,或许能侥幸活命。那四人严厉拒绝:“我们是清点过人数干这活的,要是再增加人,清兵必定起疑,祸事就落到我们头上了!”我苦苦哀求,他们反而大怒,要把我揪出去。我只好出来,心里更急,看到台阶前有个架子,架子上有口大瓮,离屋子不远,就想爬上架子再上房;手刚够到瓮,身子就摔倒了,因为瓮是空的,用力太猛了。没办法,只好再跑向巷门,双手捧住铁钉摇晃,摇了几百下也动不了;用石头砸又怕声音太大惊动清兵。不得已又继续摇晃,手指磨破流血,染红了手臂,钉子忽然松动了!我用力一拔,钉子拔出来了。急忙拉门闩,但门闩是木头做的,被雨水泡涨了,比钉子还难拔。我急得要命,只能拼命拔门闩,门闩还没拔出来,门轴突然断了!门扇和门框一起倒塌,声音像打雷一样响!我急得不知哪来的力气,纵身一跃跳了过去。赶紧沿城墙脚逃跑。

当时清兵骑兵到处都是,前进不得。我就从乔家左边邻居的后门挤了进去。凡是能躲人的地方都有人,而且都不肯收留。我从后到前,连闯五进院子都是这样。直到大门,已经临着大街,清兵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人们都觉得这是危险地方而舍弃了。我急忙进去,发现一张床,床顶上有块隔板,就抱着柱子爬上去,蜷缩着身子面朝里。刚喘口气,忽然听到隔壁传来我弟弟的惨叫声,接着是举刀砍杀的声音,砍了三下,就没声了!过了一会儿,又听到二哥哀求的声音:“我有金子藏在家里地窖,放了我,我取来献上。”又是一下砍杀声,又没声了!我这时魂都吓飞了,心像被油煎,眼睛干涩流不出泪,肠子像打了结,完全不能自已。突然,一个穿红衣的年轻清兵提着长刀直奔我躲的地方,大喊着让我出来,刀尖对着我!我献上金子,他又要我妻子。我妻子当时怀孕九个月了,趴在地上死也不肯起来。我骗他说:“我妻子怀孕九个多月了,昨天爬屋顶摔下来,胎儿已经坏了,根本不能坐着生,哪能起来?”红衣人不信,撩开她衣服看肚子,又验看她事先涂了血的裤子,就不再管她。他抓了一个少妇、一个小女孩、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哭着喊妈妈要吃的,红衣人发怒,一刀打碎小孩脑袋,死了。然后挟着少妇和小女孩走了。

我心想:“这里的地形人家都熟悉了,不能再待。”妻子坚决要自杀,我也惶恐无主。我们就一起出来,在房梁上上吊;忽然脖子上的两根绳子同时断了,两人都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清兵又满屋都是,直奔堂屋,没顾上查看两边厢房。我和妻子急忙跑到门外,逃进一间草房,里面都是村里的妇女,她们留下我妻子却把我赶出来。我急忙跑到南头另一间草房,里面堆满了草垛连着屋顶。我爬上草垛顶,低头趴着藏好,又用乱草盖在身上,以为没事了。不一会儿,清兵来了,一下跳上草垛,用长矛朝草堆下面乱捅。我从草堆里爬出来,跪地求饶,又献上金子。清兵在草堆里又搜出几个人,都献出财物才得免。清兵走后,那几个人又躲回草堆里。我看到草房中有几张方桌,外面围满草,中间反而是空的,能容二三十人。我硬挤进去,自以为得计。不料一段破墙从半腰突然崩塌,露出一个大洞,被外面的清兵看见了!他们从洞外用长矛往里直刺,前头的人都被刺成重伤,我的后腿也受伤了。我靠近洞口,从缝隙里跪着爬出来,前后的人都是倒着爬出来,全被清兵抓住了。

我又回到妻子躲的地方(草房)。妻子和其他妇女都趴在柴草堆里,把血抹在身上,粪涂在头发上,锅灰擦脸,弄得像鬼怪一样,只能靠声音相认。我哀求她们,得以钻到草堆最底下,那些妇女趴在我上面。我憋着气不敢动,差点闷死;妻子递给我一根竹筒,我含着竹筒一头,她把另一头伸出草堆透气,这才没闷死。这时屋外有个清兵,转眼间杀了两个人,那情形太古怪了,写不出来。屋里的妇女都吓得发抖。突然外面响起一片哀嚎,清兵大步闯进屋子,看了一眼又大步走了,没再回头看。天色渐黑,妇女们起来,我才钻出草堆,汗流如注。天快黑时,又和妻子回到洪家宅院,洪老爹、洪老太婆都在。大哥也来了,他说今天被抓去当挑夫,清兵给了他一千文钱和一面令旗放他回来。路上死尸堆积如山,血流成河,惨状无法描述。又听说有个姓王的将爷,住在本坊昭阳李宅,每天花几万钱救济难民;他的手下杀人时,他常常劝阻,救活了不少人。这天夜里悲泣之后,昏昏沉沉地睡去。

四月廿八日:

第二天是二十七日。我问妻子之前躲在哪里,她带我到一处棺材存放地,遍地古砖破瓦,荒无人烟。我蹲在乱草丛中,把孩子放在棺材板上,盖上芦席。妻子弯腰蹲在棺材前,我们兄弟蜷缩在棺材后面;一抬头头顶就露出来,一伸脚脚后跟就露出来;只能屏住呼吸,缩手缩脚挤成一团。惊魂稍定,杀声又逼近了!听到刀环响动,哭喊求饶声乱成一片,有时几十人,有时上百人齐声喊饶命。遇到清兵过来,不管南人(汉人)多少,都低头趴着(匐伏),伸长脖子等死,没一个敢跑的。至于那些哭喊的妇女小孩,哭声震天动地,就更不用说了。到下午,尸体堆积如山,屠杀抢掠更加疯狂。惨状惨不忍闻,惨不忍睹。所有恐怖情景,一下子全都遇上了。妻子后悔昨晚听信我的话(指劝她一起上吊),没死成。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我们才小心走出来。儿子彭儿在棺材板上睡得很香,从早到晚不哭不闹,也不想吃东西。渴了就拿块破瓦舀点沟水润润喉,稍受惊吓就又睡去;这时把他叫醒,抱着一起离开。洪老太婆也来了,得知我嫂子又被劫走,我还在吃奶(襁褓qiǎng bǎo)的侄子,也丢失了。唉,痛心啊!才两天,我兄嫂、弟侄四人已经死了!我们去找碓臼里剩下的米,没找到,只好和大哥头枕大腿忍饥挨饿到天亮。这天夜里,我妻子寻死几乎丧命,幸亏洪老太婆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