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登九街十八巷露天集市故事三十六:义兴诚:运就是一个馒头的命

发布时间:2025-08-02 20:21  浏览量:1

民国时期永登九街十八巷露天集市故事三十六:义兴诚:运就是一个馒头的命

作者:苗汀 周厚澎

民国初年的永登城里,“义兴诚”的名号曾响当当。焦家老爷子焦大,山西超娃一个,凭着一手好算盘和“窝窝嘴”里吐不出的硬话,把个杂货铺经营得如日中天。

永登九街十八巷的人都说:焦大那嘴,看着像含着俩水蜜桃,说出的话却比蜜还甜,他不把钱儿挣下,再有谁能挣下?可谁也没料到,这份家业竟败在了他独子焦学文手里。

焦学文自小是蜜罐里泡大的,从小到大,永登九街十八巷的人都他为:少爷。既然当了少爷,那就有少爷的“脏口”。自从焦大老爷子去世后,他就嫌“义兴诚”的算盘声聒噪,转头就扎进了烟馆和青楼以及赌博场子。不到三年,铺子里的绸缎被他当了换烟膏,账上的银子被他掷在了赌桌,最后连那块“义兴诚”的金字匾都被他卸下来抵了债。街坊见了他,都绕着走,唯有他自己梗着脖子,说一声“钱乃身外之物”,转身往碳山岭去——据说那儿的煤碳能运到兰州换银元,他得给自己挣条活路。

可碳山岭的碳窑老板早听过他的名声,任他磨破嘴皮,愣是没赊给一块碳。焦学文蹲在雪地里,看着东面坡上新开的“千意和”,铺子老板是远房堂弟焦学生,正指挥着伙计们装货。他攥紧了冻裂的拳头,转身没入了风雪里——这口气,他咽不下。

那时永登城一带有“十里一堂,五里一墩”的说法,焦学文后混进了张家堂口的驼队,跟着往兰州运货。驼队过咸水河时,他牵着骆驼走在最后,忽听身后一声炸雷,山洪裹着泥沙奔涌而来。混乱中,他被一股浪头掀翻,醒来时躺在崖坎滩上,山洪已退去,在沟谷里竟然有个沉甸甸的物件——是几个黄澄澄的疙瘩,约莫有拳头大,看着像老人们说的“猴儿头”金锭。

焦学文背着金锭回了永登县城,神不知鬼不觉地发了一笔横财。自古有云:前车之鉴,后车辗开路。焦学文懂得了生活的酸甜苦辣,开始装出一副瓜娃子穷酸相。

去“千意和”买烟丝,掏出块碎银子磕烟灰,焦学生眼尖,问他哪来的钱,他只说“捡的”;去茶馆喝茶,脚边的小桌晃悠,他摸出块银角子垫桌脚,掌柜的惊得直瞪眼,他反倒骂“这破桌子配不上我的脚”。有人说他傻,不识金银,他听了只嘿嘿笑——他心里清楚,露富容易招祸,尤其是在焦学生眼皮底下。这叫党家子盼地党家子穷。

一日,他路过杨家大院子,见门口围着讨饭的,想起自己在最落魄的时候,就连个馒头都讨不到,便让伙计扛了几袋面粉过去。杨家人感激不尽,说要请他吃席,他摆摆手:“我这条命,当年就值一个馒头。”原来他以前流落柳树坪时,曾饿晕在杨家后门,是个丫鬟偷偷塞给他个热馒头,才捡回条命。

后来焦学文在谭家巷子开了家新铺,白木匠给他做了两块匾。一块挂在门楣,上书“诚信”二字,另一块藏在里屋,刻着“不忘”。他依旧常去咸水河那个地方,只是不再走当年受过水的河道,而是绕到上游的观音寺的桥儿上,望着对岸那片坟地——老人们说那儿是“万人朝佛”的风水宝地,可他总觉得,真正的福气,是当年攥在手里的那个馒头,和河滩上那块沉甸甸的“猴儿头”。

至于焦学生的“千意和”,后来渐渐没了声响。有人说焦学文暗地里动了手脚,也有人说,是焦学生自己看着对面铺子里,那个用银子磕烟灰的“傻子”,心里先怯了三分。只有焦学文清楚,他不过是把“义兴诚”的老理儿捡了回来——做生意,先得学会把金银当石头,把人心当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