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少年来我家改造,一顿吃八个大馒头,我懵了:原来是营养不良
发布时间:2025-07-19 18:23 浏览量:1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姜一泽正值青春叛逆期,被安排参加了一档变形真人秀,来到了我们这个乡下的家。
刚到这儿,他一顿就吞下了八个大馒头。
紧接着,第二顿,他竟然吃了一脸盆的米饭。
村里人都传开了,说我们家来了个能吃的城里人。
当姜一泽眼巴巴地看着我时,我吓得不轻,手里的饼咬了一半,我哆哆嗦嗦地递给他,问:「你...你还要吗?」
网友们的评论也是五花八门:
【小妹妹:吃了饼可别打我主意哦。】
【这不良少年,原来是饿得慌。】
...
节目组联系我们的时候,我真不敢相信是真的。
一周之后,会有个城里的孩子来我们家体验生活。
我跟我哥,只能有一个去大城市。
我哥想都没想就跟导演说:「我没兴趣,让我妹去。」
他在撒谎。
在田里干活的时候,我哥总在锄完地后,望着远处的山发呆。
「小媛,你说,外面的世界是啥样的?」
他总这么问我。
我没有手机,只在王老师家的电视上见过外面的世界。
美得跟画似的。
跟我们这个破旧的小村子完全不一样。
村子四面都是山,看着就破破烂烂的。
年轻人都去城里打工了,剩下的只有老人和小孩。
到了晚上,四周黑沉沉的,还会有蛇爬出来。
我知道我哥其实也想去。
但他从小到大都让着我。
我们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
听说是去城里打工的路上,大巴车翻进了河里。
爷爷中年时没了奶奶,老了又没了儿子儿媳,家里就剩我们俩孩子。
为了撑起这个家,爷爷都快七十了,还得下地干活。
我是在我哥背上长大的。
其实他也就比我大三岁。
出发前一天,我故意去河边洗澡,然后跑到山上吹风。
结果真感冒了。
我烧得脸颊通红,心里却美得不行。
看着哥哥上了车,一路开出大山,往那个陌生的大城市去。
导演提前跟我们说了那个城里孩子的情况。
说他高中没读完就辍学了,整天向家里要钱出去玩,抽烟喝酒啥都会。
就是个典型的坏小子。
而且听说他脾气特别暴,见人就想打,连他爸妈都敢动手。
我有点怕。
万一他打我,我哥又不在家,我只能跑了。
不行,我不能跑,不然他打爷爷咋办?
这么一想,还是让他打我吧。
心里七上八下的,我出门去喂鸡。
在路上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提着行李箱,被节目组拦住了。
「把所有东西交出来,现金、零食、电子设备,还有烟,全都不能带。」
少年耳朵上夹着根烟,吊儿郎当的,跟导演讨价还价:「就带一点零食,就一点点,行不?」
「不行!」
「哎呀行吧行吧,真够麻烦的。」
少年打开两个大行李箱。
除了几件衣服,里面全是吃的。
我都看傻了。
他箱子里的零食,比我们村口小卖部的还多。
「靠,不早说!我好不容易才把它们提上来,你现在说要上交,我这不白费劲了?」
少年往旁边瞥了瞥。
「欸,那小孩儿?过来。」
他冲我招了招手。
「吃不吃零食?哥请你。」
以我们家的条件,从来没买过零食。
隔壁妞妞偶尔买包辣条,分我一根,我都能回味好几天。
对着这么两大箱子零食,说不想吃是假的。
但爷爷教过我,吃人东西嘴软,拿人东西手短……
「想吃就拿,你怕啥?」
「你不拿,也会被这群人收走,那不是白瞎了?就当帮哥分担分担。」
导演在旁边没说话。
少年往我这边看了看。
我想了想,拿了两罐旺仔牛奶。
「就拿这么点?」
少年干脆自己动手,大包小包地往我怀里塞。
「谢……谢谢哥哥。」我红着脸,小声说。
「客气啥。」
少年冲我笑了笑,扛起空了一大半的箱子,往村子里走。
这就是我和姜一泽第一次见面。
他个子很高,比我哥还高出一截。
看着挺不好惹的,但皮肤白白的,五官长得好看,笑的时候,露出一颗浅浅的小虎牙,眉眼间那股痞气就淡了。
人和人之间的感觉,真挺神奇的。
那时候我和姜一泽就说过这么两句话,连他叫啥都不知道。
可我就确定,他肯定不是坏孩子。
我坐在村口,打开一罐旺仔牛奶。
喝一口,心里美极了。
好香,好甜。
是我从来没尝过的味道。
大山外面,原来有这么多好东西。
我小口小口地喝,怕喝快了,记不住这个味道。
一直到太阳落山。
我把剩下的半罐带回家给爷爷。
爷爷还没回来。
姜一泽却在我床上睡着了。
他还把我粉色的床单掀到一边,穿着外衣,就睡在床板上。
我坐在小板凳上,等了一会儿。
他没醒。
我喂完小狗回来。
他还是没醒。
我把晚上要吃的饭菜都做好了。
他依旧没醒。
我实在忍不住,戳了戳姜一泽。
见他没反应,我就变本加厉,上手摇他、掐他,他还是一动不动。
我彻底慌了。
往院子外跑,正好碰到爷爷回来。
「爷爷!那个大哥哥好像没气了!」
爷爷吓了一大跳,扔下锄头,跟我进屋。
「一泽!一泽!」
我们这儿,晚上的树丛里常有蛇出没。
爷爷觉得姜一泽是被蛇咬了才会晕倒。
检查完手臂,没有找到明显伤口,我们决定扒下他的裤子。
蛇毒凶险,一刻都耽搁不得。
刚解开腰带,露出一半内裤,姜一泽突然从床上惊醒。
「WC!谁他妈非礼老子?!」
他一睁眼,看到我们一老一小趴在床边,气得耳朵都红透了。
死死捂住自己的裤子拉链,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
他看了看爷爷,又看了看我。
怎么看都觉得震惊。
最后,一番思考结束,他下定了结论——
是我在干坏事。
或者说,他宁愿相信,是我在干坏事。
「小妹妹!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学扒……扒男生裤子呢……
「哥下午还给你零食了,你不能恩将仇报吧!」
我委屈得快哭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姜一泽看了眼还抓着他皮带的爷爷。
瞬间心如死灰,用被子盖住脸,声音比我还委屈。
「就是你!就是你!
「你们都出去,我想静静!」
经过一番解释,姜一泽终于搞清楚了,原来一切都是误会一场。
他向我表示了歉意。
虽然他的道歉看起来并没有多少诚意。
「真是巧了,随便在路上拉了个小孩,结果竟然是我妹妹。
「小丫头,看来我们挺有媛分的。」
姜一泽表现得一点也不生疏。
他跟我聊了好一会儿,然后又去和爷爷聊。
爷爷听力不好,也不会说普通话,姜一泽也听不懂方言,他们俩比划了半天,简直是鸡同鸭讲。
「爷爷,你说什么?掐……掐谁?」
我忍不住插嘴,「爷爷是叫你吃饭呢。」
「哦哦。」他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尴尬。
和导演说的不一样,姜一泽并没有那种大少爷的脾气。
桌上只有土豆烧茄子,但他并没有因为菜色简单而挑剔,拿起馒头就开吃。
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
姜一泽一顿饭竟然吃了八个大馒头。
八个!
我和爷爷两个人,这得吃上两三天!
姜一泽注意到我们的目光,默默地放下了筷子,脸上露出了无辜的表情。
「我是不是吃得有点多了?」
「不多不多。」爷爷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泽,你多吃点,吃饱为止。」
晚上,爷爷给了我50块钱,让我下次赶集时记得买袋面粉回来。
按照姜一泽的食量,家里的存粮根本不够。
我接受了这个任务。
等到深夜,我独自一人坐在小院里,品尝着剩下的半罐旺仔牛奶。
真是人间美味!
只可惜爷爷说他牙疼,不能吃甜食,让我自己喝掉。
甜丝丝的牛奶下肚,我突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烟味。
转头一看,姜一泽的房间里,有烟从门缝里飘出来。
不好,着火了!
我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砸他的门,「哥哥!快醒醒!」
那扇本来就不结实的木门,被我一砸就开了。
姜一泽穿着大花裤衩,嘴里叼着点燃的烟,和听到动静赶来的导演四目相对。
姜一泽&导演:「……」
「好小子,还藏烟呢。」
在我的「帮助」下,姜一泽好不容易藏起来的几根烟和几袋零食,都被导演组搜了个底朝天。
还额外获得了变形时间延长一周的「奖励」。
姜一泽背对着我,拳头紧握,手臂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我真的害怕了。
怕他一时冲动要打我。
就他那一米八几的块头,几拳下来,我这条小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哥……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屋里着火了……」
我带着哭腔,小声道歉。
希望能唤起他最后的一丝同情。
「哎。」
姜一泽仰天长叹,眼泪夺眶而出。
「我以为我是全世界最坑爹的儿子。
「没想到,遇到了你这么个坑哥的妹妹。
「他m的,这都是报应啊!」
姜一泽并没有对我动手。
他告诉我,他从不向女性挥拳,还让我早点休息,第二天再想办法弥补他。
「那要怎么补偿呢?」
「陪我去洗澡。」
我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但是……但是我还得去喂鸡呢。」
「小姑娘,你可是答应了要补偿我的!做人得守信用啊!」
我们这儿条件简陋,家里没有洗澡的地方。
通常每个月去河边洗两次澡,平时就用水擦擦身子。
姜一泽这种从小被宠坏的公子哥,哪里受得了这种生活?
他大声嚷嚷着自己已经臭不可闻了。
再不洗澡,连狗都分不清他是人还是屎。
我:「……好吧。」
我选了个河边没人的时候,站在南岸帮他望风。
谁知道今天这么巧。
正好从北边来了一群大妈,端着盆准备洗衣服。
她们和只穿着内裤的姜一泽撞了个正着。
「哟,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帅!
「身材真不错,脸怎么红了?我们这把年纪了,啥没见过,你害羞啥。」
大妈们没出过村,见到生面孔都觉得新鲜。
她们个个嗓门大,对着姜一泽光滑洁白的身体,看了又看,赞不绝口,甚至想上手。
「啊啊啊啊啊啊WC!」
一阵尖叫过后。
姜一泽抓起衣服,飞快地朝我跑来。
两只手捂完上面捂下面,最后发现哪儿都捂不住,干脆捂脸算了。
「除了我妈,我从来没被别的女人看光过身体!
「这次还不是一个,是tm一群!」
回到家,姜一泽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
「我虽然有点混账,但我还是很守男德的。
「我的身体只能给我未来的老婆看!」
我听着他的哭诉,默默地点头。
实际上我的脸已经红透了。
今天姜一泽朝我跑来的时候,上半身是光着的。
我从来没见过男生的身体!
我哥平常洗澡换衣服都会避开我。
「妹妹,你怎么了?不舒服?」
姜一泽见我一直低着头,很疑惑。
「没……没什么。」
姜一泽说了,他的身体只能给未来老婆看。
要是让他想起来我也看到了,会不会杀了我灭口啊……
不能说。
嗯。
打死都不能说。
姜一泽的情绪崩溃,只持续到晚饭。
满满一盆大米饭下肚,他又美美地睡过去了。
我和爷爷目瞪口呆。
总算知道姜一泽为啥能长这么高了。
爷爷擦了擦汗,掏出怀里的小布袋,又给了我50块钱。
「小媛啊,买完面,再买袋米吧。
「家里真遭不住了。」
即便如此,姜一泽还是没吃饱。
他把问题归结于家里的饭菜没油水,闹着要去下馆子。
「妹妹,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我想了想。
以这位大少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程度,除了上山挖草药卖,别的他都干不了。
于是,我和姜一泽扛着锄头出发了。
或许是看到饭馆在不远处向他招手,姜一泽心情不错,跟我聊了一路。
我一直很好奇,「哥哥,你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来?」
节目组说他脾气暴躁,可他每天都笑眯眯的。
节目组说他逮谁打谁,可他非但不怪我坑他,还把那晚唯一幸存的一罐旺仔牛奶给我喝了。
可见,说这些话的人,根本不了解真正的姜一泽。
「真想听?」
他一边推脱着说「小孩子不要听这些会把你带坏的」,一边滔滔不绝地讲自己在大城市的「光辉战绩」。
原来……
节目组还说保守了。
「为什么要天天和你爸妈干架?」
姜一泽提起这事就生气,「我要涨生活费,他们不肯,非说老子花那么多钱是在外面学坏了!」
「那你学坏了吗?」
「怎么可能!那点生活费是够嫖还是够赌?我是真吃不饱!」
这我还真信。
「那你为什么不读书了?」
「跟家里叫板,一气之下就辍学咯。」
他说得轻描淡写。
可我心里却酸酸的,不是滋味。
他有爸爸妈妈在身边,就算每天干仗,他们也还是爱他,为他的未来着急。
他有书可以读,就算赌气辍学,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回去。
我只觉得他好幸福啊。
和我简直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我越想越替自己委屈,眼眶不自觉地红了,把姜一泽吓了一跳。
我没敢说实话。
只说自己是想爸爸妈妈了。
上山的路正好能经过我父母的坟地。
姜一泽摘了一把白色的小野花,放在坟头。
「小媛。」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名字。
「想哭就哭吧,忍着干嘛,哥又不笑话你。」
我摇摇头,只是坐在坟前发呆。
「哥哥,其实,我早就记不清我爸妈长什么样子了。」
毕竟他们离世的时候,我才4岁。
姜一泽愣了下,「连合照也没有?」
「没有。
「家里只有一张他们当年的结婚照,时间长了,照片也变模糊了。」
起风了。
坟前的小花被吹得四散零落。
少年额前的碎发被风高高撩起,眼底闪着细碎的光。
「哥哥,咱们走吧。」
我起身。
却看到姜一泽直直站在我父母的坟前。
说是坟。
其实也只是两个小土堆。
没有棺材,没有碑。
对于我们这些最普通渺小的人来说,身死魂消,无声无息,只留下至亲的一点思念在人间。
少年垂下眸子。
沉默良久。
后来很多年,我常回忆起这天。
17岁的姜一泽,那一刻究竟在想什么呢?
正值此时,草药采摘已接近尾声,收购价也跌至谷底。
我们忙活了三天,捡了些遗漏的草药,最终只换来32元。
姜一泽手里攥着这点钱,满脸的不可思议。
「32元?」
「没错,就是32元!」
「我平时吃碗面都不止这个数!」
自打来到这儿,姜一泽就得接手他哥哥平日里所有的活计。
挑水、劈柴、喂猪、烧火……
每天忙到头昏眼花,连洗澡都顾不上了。
这32元,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姜一泽彻底崩溃了。
我端着刚烙好的饼子进屋,他正对着导演们发飙。
我轻轻碰了碰他,「哥,先吃饱再发火。」
姜一泽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他抓起热腾腾的玉米饼,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我来这是参加节目的(嚼嚼嚼),不是来当保姆的(嚼嚼嚼)!
「每天忙不完的活(嚼嚼嚼),累得要死还吃不饱饭(嚼嚼嚼),我真快疯了(嚼嚼嚼)!
「这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嚼嚼嚼),你们赶紧给我买机票(嚼嚼嚼),我今晚就得回家(打嗝)!」
导演组:「……」
一大盘玉米饼下肚,姜一泽终于停止了抱怨。
不是因为气消了。
而是睡着了。
虽然早就知道他能吃能睡,但他这种神速入睡,还是让我有些担心。
「导演叔叔,他没事吧?」
别是气过头了。
「哦,没事。」
导演淡定自若。
「他就是碳水化合物吃多了,有点晕。」
姜一泽一觉醒来,又开始折腾了。
趁着夜幕降临,他悄悄溜出了家门。
不料,被一群野狗追得满街跑,连鞋子都跑丢了。
最后,他只能爬到树上,喊了大半夜救命,嗓子都喊哑了,直到被早起做豆腐的王叔发现并救了下来。
这次,他彻底老实了,连门都不敢出。
终于到了赶集的日子,我一个人扛不动米面,便央求姜一泽陪我一起去。
「哥哥!好哥哥!」
「不去。」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嘟囔着,「别吵,我要睡觉,外面都是野狗。」
「没有狗,有狗我可以保护你。」
我自信地拍了拍裤兜,「哥哥,爷爷给了我一百块钱,买完米面,剩下的我请你吃零食!」
好久没见过钱的姜一泽,一听到钱,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
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哇塞!小媛,你真是哥的好妹妹!」
时过境迁,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少爷,现在为了几袋零食,愿意做苦力。
左肩扛着一袋米,右肩扛着一袋面。
活脱脱一个长工。
我刚准备付账,一摸口袋,发现口袋底部破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
完了。
这可是100块钱。
是我家一个月的生活费。
六毛八一斤的玉米,爷爷要卖一百多斤才能赚到。
我沿着来时的路,反反复复找了好几遍。
都没有。
自责的情绪涌上心头,我坐在马路牙子上嚎啕大哭。
「喂,小媛,你别哭啊。
「不就是100块钱吗,哥给你……」
姜一泽一掏兜,才想起来,他现在也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直到姜一泽喊我,我才抬起头。
「找到了!」
他兴高采烈地朝我跑来。
把一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塞进我手里。
「看,还得你哥我出手吧。」
「你在哪儿找到的?」
「就那边。」姜一泽随手乱指,「掉树丛里了,还好我眼尖。」
我后来偷偷问了导演。
导演说,姜一泽把自己的金戒指抵押给他们,借走了一百块钱。
借钱的时候,他还忍不住掉眼泪。
「一百块钱,我平常走路上,掉了都懒得弯腰捡。
「可今天呢,我妹妹那么小小一只,就为了一百块钱,坐那儿哭了俩小时了。
「只要你们肯借我钱,怎么着都成,我就是看不得她难过。」
夕阳西下。
姜一泽一手扛米一手扛面,笑嘻嘻的,跟打了胜仗一样。
他的影子被落日余晖拉得很长。
我擦干眼泪,跟在后面。
一路踩着他的影子走。
黎明时分,阳光比以往更早地洒向大地。
白昼变得漫长,姜一泽却觉得生活乏味。
他自告奋勇去田里帮爷爷做农活。
但不久就出了岔子,种子撒得乱七八糟,水浇得一遍又一遍,还不小心踩坏了表叔家刚冒头的菜苗。
爷爷既好笑又无奈,只好让他回家休息。
于是他转而来「骚扰」我。
「哎呀小媛,别老写作业了,歇会儿吧。」
我装作没听见。
「那你跟我说说,这些破书有啥好看的?你都翻来覆去读好几遍了。」
「就是好看嘛。」我边笑边翻书,「反正也没几年能看了。」
「这话啥意思?」
在我们村,女孩子能读完初中就算不错了。
然后找个踏实的男人结婚,趁着年轻生几个孩子,夫妻俩一起去城里打工,贴补家用。
我妈就是这样。
隔壁妞妞的姐姐也是这样。
连村西头的翠玲姐,当年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家里为了给弟弟攒彩礼,供不起她,最后也只能这样。
所以,我也应该走这条路。
没什么不妥。
「结婚?打工?」
姜一泽冷笑一声,「结婚和打工有啥好的?一辈子看人脸色吃饭,你愿意?」
他不懂。
我们这种穷人,和他不一样。
就算我哥,如果考不上免学费住宿费的高中,也只能选择辍学打工。
更别提我了。
「爷爷年纪大了,供不起我……」
「我供你。」
我猛地抬头,正迎上姜一泽坚定的眼神。
「我供你读书,只要你考得上。
「你既然叫我一声哥,这辈子,你就是我妹妹。」
我低下头。
心里既酸楚又温暖。
我更没想到,这句让我感动的话,后来却困扰了我很多年。
「可是……可是我们这儿的女孩,都不上高中。」
「刘媛!」姜一泽有点急了,「别总‘我们这儿’‘我们这儿’的,世界大得很,何必只盯着眼前这点地方。」
他给我讲了很多外面的事。
原来在小山村外,女孩子也可以涉足各行各业,结婚与否可以自己决定。
女孩和男孩一样,都能成为家庭的支柱,而不是谁的附属。
我们在树下乘凉。
姜一泽讲累了,懒洋洋地躺下,随手摘了片大叶子盖在脸上遮阳。
「哥哥,北城最好的大学是哪所?」
「北城大学。」
我小声问:「如果……我能考上北城大学,你会为我骄傲吗?」
在最无知的年代,人们总是拥有巨大的勇气,能说出一些天真无畏的话。
姜一泽愣住了。
他可能想告诉我,北城大学的分数线有多高,我这个梦想有多不现实。
但话到嘴边,还是没忍心打击我。
「当然会。
「哥也觉得你行。」
话音刚落,不知是谁的肚子咕咕叫。
我们相视一笑。
「好妹妹,今晚吃什么?」
「土豆烧茄子。」
姜一泽夸张地做出崩溃状,「又是土豆!茄子!不然就是辣椒!我这几天做梦,梦里都是土豆精追杀我!」
我捂嘴偷笑。
「哥,再忍两天,好日子就来了。」
表叔家的小宝贝儿满月宴,爷爷带着我和姜一泽一同前往。
一提到有宴席,被蚊子搅得一夜没睡好的姜一泽,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
「咱家小弟弟满月宴,有肉吃不?」
我点点头,「有的。」
「有酒喝不?」
「自然也有。」
「哇塞!!!太棒了!!!」
他从未尝过乡村的流水席,对一切都感到新奇。
一盘盘硬菜接连上桌。
周围的人眼睛都亮了,仿佛饿狼见到了嫩嫩的小兔子。
他们大口大口地吃,好像几百年没吃过一顿饱饭。
桌上的人都停下了筷子,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每个人的眼神都像是地震了一样。
宴席才过半,我就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
「不得了,不得了。」
「村东头老刘家,城里来了个吃货。」
姜一泽吃完自己碗里的饭,显得有些无聊,眼巴巴地望着我。
看起来他还没吃饱。
我有点紧张,战战兢兢地把手中吃了一半的饼递给他,「你……你还要吗?」
「想什么呢,我会跟小朋友抢吃的吗?」
他笑着拍了拍我的头。
「别光吃饼,多吃点菜。」
当我第三次夹起面前的排骨时,旁边的阿婆打掉了我的筷子。
她虽然笑着说话,但眼神却在责备我。
「小媛啊,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吃那么多肉,不好消化。」
阿婆夹了些青菜放到我碗里,「来,吃这个最好。」
她就是翠玲姐的母亲。
为了给两个儿子娶媳妇,她不仅剥夺了翠玲姐读书的机会,还把她嫁给了一个二婚的男人。
那男人比翠玲姐大很多,又黑又胖,还带着三个孩子。
就因为他愿意出八万八的彩礼。
八万八,就这样决定了翠玲姐的一生。
姜一泽脸色一沉。
他把桌上的肉菜都夹给了我。
「我妹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再啰嗦一句试试?」
他真的很护短。
一顿饭下来,村里人都知道他是从城里来的叛逆富二代。
阿婆虽然心里不服,但也不愿与他正面冲突。
回家的路上,我捂着肚子,感觉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吃坏了?」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一回到家,我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这才发现,裤子上沾了不少血迹。
我赶紧用旧报纸和卫生纸垫好,再把脏衣服洗干净。
晚上,姜一泽突然惊呼。
「天哪,你受伤了?!」
他看到了垃圾桶里沾血的纸。
我咬着嘴唇,转过头,羞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我们这里,月经是不能直接说出口的。
即使和婶婶婆婆这些女性长辈提起,也只能说自己「来事儿」了。
「噢。」他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来……来那个了?」
我红着脸点点头。
「不行,你不能用卫生纸垫着,还用报纸,太脏了。」
我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嫌弃我。
但听到他说脏,我还是觉得脸上挂不住,羞得快要哭出来。
没有人教我该怎么做。
爷爷和哥哥都不懂这些。
我听隔壁婶婶就是这样做的,用卫生纸裹着旧报纸垫着,等兜不住了,就跑去旱厕换新的。
姜一泽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欲言又止。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同情。
但那份同情落在我身上,却让我感到无比尴尬。
姜一泽即将启程。
等这个综艺节目一结束,我们又将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轨道。
仿佛两条永不相交的直线,从此再无交集。
想到这些,我心中不免有些忧郁。
姜一泽一有空闲就跑到后山采草药,攒了不少,一个人拿到镇上去卖。
经过一家烧烤店,香味扑鼻,让他挪不开脚步。
他闻了好一会儿,最终咬咬牙,只买了四串羊肉串。
等他回来时,天色已晚。
「媛儿!快出来接你哥!」
他远远地就喊我。
姜一泽左手提着一箱旺仔牛奶,右手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
塑料袋里装着几包卫生巾。
他指了指女导演,说:「让这位阿姨教你怎么用。」
真是舒服极了。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经血是可以不弄脏裤子的。
换好衣服后,姜一泽拿出几串羊肉串。
他一路上揣在怀里带回来的,还热腾腾的,香味四溢,连门外的看门狗都馋得流口水。
「来,爷爷两串,小媛两串,我在外面已经吃过了。」
可是,即便是这么美味的肉串,也没能让我的心情好转。
今夜的星星格外明亮。
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人都显得老了,谁惹你了?」
我默不作声。
「哥明天一早就要走了。」
我还是沉默。
「不理我是不是。」他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然后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舍不得我。」
被他猜中了心思,我脸上一热。
「谁舍不得你了,别乱说!」
「好好好,我乱说我乱说。」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
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山村的夜晚太过宁静,我很快就困了,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
「媛儿?醒了吗?哥要走了。」
姜一泽在门外喊我,我没有回应。
我心里有些别扭。
明明很舍不得,却偏偏倔强,不肯出门送他,不肯和他告别。
过了一会儿,门外彻底没了声音,我急了。
冲出大门,正好看到黑色轿车远去。
我心里憋着一口气,回到屋里,看到墙角放着姜一泽给我买的那箱旺仔牛奶,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了。
他走了。
回到了属于他的世界。
也许不久,他就会忘记我这个山村的妹妹。
我只是他精彩人生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
我打开牛奶箱,最上面放着一张照片。
是一家五口的合影,有爸爸妈妈爷爷哥哥和我。
背面贴着一张纸条,字迹刚劲有力:
「小媛,前几天找你借相册,就是为了P这张合影,希望你能喜欢这份礼物。县里的照相馆技术有限,不然效果还能更好。哥走了,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好好学习,哥在北城等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昨晚,姜一泽答应我,如果我能考上北城大学,他就满足我一个心愿,什么都可以。
我握着这张合影,哭了很久很久。
大哥回家了。
他似乎长高了,那瘦削的下巴也多了点肉。
还带回了城里父母买的礼物。
是两部最新的智能手机和一部老年手机。
那天晚上,我们打了第一通电话。
姜一泽的父母听起来很友好。
他们还鼓励我们兄妹俩好好学习,说将来的学费他们全包了。
听说,叔叔阿姨看了节目后,终于相信姜一泽是真的吃不饱,答应给他增加生活费。
肚子一饱,姜一泽的脾气也好了许多。
不再和家里较劲,乖乖地回学校上课了。
两年后,我中考的成绩足以进入市里最好的高中,但学费不菲,还要住校,住宿费和伙食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我怎么好意思让别人为我花这么多钱。
想着就在镇上读算了。
这件事被姜一泽知道了,他特意打电话来「训斥」我。
「刘媛,随你便,随便读个烂学校,读中专最好。
「反正看你是不想认我这个哥了,这么见外,以后我们也别联系了。」
他气得不轻。
我既好笑又无奈。
最终答应他,不会再因为钱的问题耽误自己的未来。
我第一次走出那个小山村,来到市里,见识了山外的另一片天地。
才知道自己以前的视野有多狭窄。
我高二那年,姜一泽要去国外学商科。
他终于「改邪归正」,不再混日子,开始准备接手家族企业。
国外的课程很忙,还有十个小时的时差。
即便如此,他还是经常和我联系。
听他讲述大洋彼岸的那些趣事,我脸上笑着,心里却有些沉重。
因为我发现自己离他越来越远。
这种难以逾越的地理距离和阶级差距,在我心中越来越具体。
但我贪心了。
占了妹妹的位置,却还想要更多。
明知很难,我还是想尽我所能去追赶。
也许有一天,我也能走进他的世界。
我始终铭记着那个承诺。
因此,我竭尽全力地学习。
最终,我累得倒下了,不得不在医院里待了半个月。
若不是在国外无法请假,我猜姜一泽肯定会亲自飞过来,狠狠地训斥我一顿。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小媛,我不该鼓励你那么拼命学习,没想到你真的这么拼命。
「学到什么程度就到什么程度,健康才是第一位的,实在不行就放弃,哥养你一辈子。」
他不明白。
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全力以赴并不是为了出人头地或赚大钱,而只是为了更接近他。
每次学到深夜,累得要命,我都会拍着自己的头后悔。
刘媛啊刘媛,你真是个大笨蛋。
北城有那么多大学,当初立下目标时,选一个容易考的不就好了。
何必非要盯着北城大学?
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我18岁生日那天,姜一泽回国了。
完成当天所有的学习任务后,我只剩下20分钟去见他。
姜一泽给我买了一个蛋糕。
是一个巨大的旺仔形象。
「太幼稚了。」我忍不住笑了,「你还把我当小孩子看啊。」
他嘴角微微上扬,「在我眼里,你不就是个小孩子吗?」
匆匆忙忙地切完蛋糕,许完愿,宿舍快熄灯了,我得赶紧回去。
「快高考了,我想你也没心情考虑这些,其他的礼物等高考后再补给你。」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头,转身准备离开。
「哥!」
我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
姜一泽停下脚步,回头。
「我去北城那天,你必须亲自来接我!」
我抬起头,有点任性,语气坚定。
不再是那个胆小怕事的小女孩了。
他笑了。
眼里的光芒,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明亮。
「好的,哥一定亲自来接你!」
这句话支撑着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艰难的夜晚。
每当我快要学不下去时,心中浮现的总是姜一泽的面容。
高考结束了。
我考了706分,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北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姜一泽比我还要兴奋,买了一大堆礼物。
我买了一束玫瑰,穿上新买的漂亮裙子,在学校门口等他。
我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我已经成年了,长大了。
不想再当他的妹妹了。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想在今天表达自己的心意,至少不用再患得患失,猜测来猜测去。
一辆黑色的库里南停在了我面前。
姜一泽下车,没有直接走向我,而是先去开了副驾驶的门。
副驾驶上坐着一个女孩。
她化着精致的浓妆,身材火辣,是那种在人群中非常抢眼的美女。
姜一泽牵着她的手,笑着向我介绍。
「小媛,这是悠悠,我的女朋友,你未来的嫂子。」
若心碎能发出声响,
今日全城皆被雷鸣所震撼。
我呆立不动,四肢冰冷,连呼吸的节拍都似乎忘却。
悠悠姐热情洋溢地向我致意。
我回过神,挤出一个比哭泣还难看的笑容。
顺手将花束塞进哥哥怀中。
「哦,这不是我的,是我哥的,他正准备表白呢。」
哥哥瞥了我一眼。
默默地承担了这个责任。
悠悠姐拉着我四处逛,似乎什么都想给我买。
姜一泽调侃她,「我妹妹脸皮薄,你这么热情,她会害羞的。」
悠悠姐挽着我的手臂,「小媛,你是他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对姐姐不必客气。」
我已记不清那天是如何度过的。
心如碎片,却还要强颜欢笑,目睹他们在我面前大秀恩爱。
悠悠姐越是关照我,我越是感到尴尬。
因为她真的很好。
她真心实意地把我当作妹妹看待。
而我却觊觎着她的男友。
甚至因为他们的恩爱,我无法抑制自己的嫉妒。
回到住处,我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哭了整整一天一夜。
从那天起,我变了。
自卑再次笼罩了我。
我厌恶自己平凡的容貌,厌恶自己卑微的出身,厌恶自己土气的打扮。
我开始尝试浓妆艳抹,但技巧不佳,眼线画得像鬼一样。
我又买了不少包臀裙和小吊带,但由于不习惯这种性感风格,走路时含胸驼背,反而显得不伦不类。
姜一泽某次见到我,差点被吓坏。
「天哪,刘媛!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还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不行,今天哥必须带你去医院看看!」
我每天刷悠悠姐的朋友圈。
忍不住拿自己和她比较。
模仿她的妆容、打扮,甚至学她说话的习惯。
因为我认为,这是姜一泽会喜欢的类型。
但当我冷静下来,我又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悠悠姐对我那么好,我却像只躲在暗处的老鼠,偷偷观察她,模仿她,企图让她的男朋友多看我一眼。
我觉得自己很恶心,很不堪。
在这种情绪的怪圈中,我痛苦挣扎了很久。
直到有一次,我因为低血糖晕倒在路边,被好心人送往医院。
因为悠悠姐很瘦,我也开始学着减肥。
但我不懂科学的方法,只是一味地节食和过度运动,结果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
自从我来到北城上大学,姜一泽就在我学校附近买了一套公寓,还把爷爷接来享受天伦之乐。
听说我晕倒,干瘦的老头子急坏了。
拄着拐杖赶往医院,在路上差点摔倒。
我醒来后,爷爷坐在我床边哭泣。
「孩子啊,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没饭吃就告诉爷爷,爷爷给你做。」
看到爷爷的泪水,我瞬间清醒了。
一直以来,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忘记了身边的亲人,忘记了曾经的梦想,忘记了自己付出多少努力才走出那个小山村。
为了一个男人,一味地和别的女孩竞争,把自己的情感和身体都搞得一团糟。
何必呢?
刘媛,你真的该醒醒了。
我报了大学法律系。
到了大三,成绩拔尖,师兄师姐带我参加公益法律普及活动。
在那儿,我遇到了好些弱势群体。
他们的声音被淹没,他们的痛苦和不公没人关心。
我们的责任就是免费提供法律援助,教他们如何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回到宿舍,我不停地傻笑。
室友们说我疯了。
「你们不懂,他们叫我刘律师!
「哈哈哈刘律师哈哈哈哈哈……」
太爽了。
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么有价值。
我开始全身心投入学习。
忙起来,心里反而觉得踏实,没工夫乱想。
我顺利通过了法律资格考试,还保送了本校研究生。
研一那年,姜一泽和悠悠姐分手了。
之后他又谈了一个,但很快又分了。
直到我研究生快毕业,他还是单身。
毕业典礼那天,姜一泽答应来给我拍照。
这些年,他接管了家族企业,在商界叱咤风云,谁见了都得尊称一声姜总。
姜一泽开完会匆匆赶来,一身定制西装,显得身材挺拔。
他身上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男性的魅力。
他走过的地方,总有女孩子回头偷看。
姜一泽把花递给我。
室友们起哄,「好帅啊,小媛,这是你男朋友吗?」
我没承认,也不想解释。
姜一泽笑了,「不是,我是她哥哥。」
「亲哥哥吗?」
「不是亲的,但也差不多,小媛是我看着长大的。」
我想,他可能察觉到了什么,才急着澄清。
但到了现在,我总要勇敢一次。
不然这辈子都会留下遗憾。
我请姜一泽吃饭,故意选了情侣餐厅。
悠扬的琴声缓缓流淌。
红色烛光让气氛显得有些暧昧。
姜一泽透过烛光看着我,眼神深邃。
他不是个迟钝的人。
到了现在,他一定懂我的心意。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充满了不言而喻和含蓄试探。
也许我应该懂事,不揭穿这层窗户纸,保持兄妹关系的原状,才是最好。
但我不这么想。
不管怎样,我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我要他清清楚楚地说出来,哪怕让我彻底死心。
晚上,我们坐在酒店的天台上。
我想直接说。
但这些话在心里憋了太久,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我举起酒瓶,一饮而尽。
「诶!小媛……」
姜一泽没来得及阻止。
一瓶红酒下肚,我的脸红了,脑子也有点迷糊。
都说酒壮怂人胆。
看来,我还真是个怂人。
「姜一泽。」
我紧握拳头,紧张得全身都在颤抖。
「我喜欢你很久了!」
姜一泽皱着眉,愣住了。
哎,说实话,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是啥时候对他动心的。
可能是高中那会儿,也可能更早。
这么些年下来,他就像是我呼吸的空气,已经和我的生活融为一体了。
根本离不开他。
姜一泽并没有马上回应我。
我们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幕也渐渐深沉。
他抬头望着夜空中的星星,突然说道:
「你还记得我离开村子的那天吗?星星就像现在这样璀璨。
「你一句话都没和我说,眼睛却红得像只小兔子。
「那时候我就在想,这小姑娘脾气挺倔的,可怎么就这么让人心疼呢。」
我咬着嘴唇,眼睛慢慢地湿润了。
「小媛。」他转过头来,带着微笑看着我。
「我说过,既然你叫我一声哥,这辈子你就是我妹妹。」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
却已经把拒绝的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
我懂了。
原来从头到尾,姜一泽都没有对我动过心,一点都没有。
感情上越界的,只有我一个人。
假装不伤心是不可能的。
回到住处,我又把自己灌醉了。
但除了伤心,我心里更多的是轻松和释放。
我哥哥毕业后就入伍了。
他现在正好休假回家,听说了我的事,特意跑来安慰我。
「至少你已经尽力了,应该没有遗憾。」
对啊。
感情的事,不能强求。
我已经尽力争取了,现在也该学着放手了。
我给自己放了个长假。
打算回到那个养育我的小村庄看看。
在镇上转车时,我去了一家便利店买水,不小心和老板对视了。
「翠玲姐!怎么是你?!」
上一次见到翠玲姐,还是在高中。
那时候她瘦弱憔悴,眼神空洞,哪像现在这样容光焕发。
翠玲姐拉着我聊了很久。
原来几年前,她顶着两家的压力,坚决和那个吃喝嫖赌的前夫离婚,一个人带着女儿艰难生活。
最艰难的时候,母女俩晚上只能吃红薯和土豆。
但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
翠玲姐开了这家便利店,女儿也进了重点中学。
「姐,你真的很棒。」
我真心佩服这样的人。
即使被人掐断了希望,即使背负着沉重的负担,也能负重前行,靠自己闯出一条新路。
我无意中看到翠玲姐的手机屏保,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不破不立。
心里一震。
我有一件想做的事,想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勇气去做。
现在,我突然充满了勇气。
「姐,我想做件事,但别人可能会觉得很疯狂,甚至会说我疯了,你觉得……」
「去做吧。」
翠玲姐很坚定。
她甚至没问是什么事情。
「小媛,只要是你自己决定的事,姐都支持你。
「不要后悔,不要犹豫,永远向前看。」
我笑着点了点头。
我离开了那家名气响当当的律师事务所,转而加入了一个致力于公益事业的法律团队。
正如大家预料的那样,许多人都认为我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我的一些同事和老同学,甚至嘲笑我是个「脱离现实的完美主义者」。
毕竟,我辛辛苦苦从顶尖学府脱颖而出,谁会放弃那份诱人的高薪工作,转而去做一个公益律师呢。
毕竟,为那些贫困和弱势群体打官司,大多数情况下连律师费都收不回来。
但我偏偏就是那个被认为疯了的人。
其他人都不理解我。
只有姜一泽站在我这边。
哥哥回到部队的那天,北城机场只有姜一泽来送我。
他紧紧抱着我,眼眶也湿润了。
「哥……」我靠在他的胸膛,低声喃喃自语。
「小媛,别担心,大胆去追求你的梦想。
「我永远是你的大哥,永远支持你。」
带着这份沉甸甸的承诺,我踏上了一段全新的旅程。
我见识到了人间的苦难,感受到了世界的宽广。
我在帮助别人,同时,别人也在帮助我。
我意识到自己成不了那种光彩照人的美女,也明白我和姜一泽只能是兄妹关系。
于是我不再追求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我的口味也变了,不再喜欢甜腻的旺仔牛奶,反而开始偏爱清新的茶香。
我化着适合自己风格的淡妆,穿着舒适的衣物,和志趣相投的人交朋友。
我处事不惊,心态平和,自得其乐。
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美好。
那些年,我处理了很多案件。
大多数委托人真的很贫困,付不起律师费,但我并不介意。
无论案件多么棘手,刘律师都会竭尽全力为你争取正义。
你只需请她吃一碗面作为回报。
同样,这些年里,我听到的冷嘲热讽从未间断。
那些人躲在暗处不敢露面,只等着我什么时候知难而退,好来看我的笑话,再说一句「你也不过如此,终于装不下去了吧」。
但我绝不会退缩。
也许我确实是个「活在真空中的极致理想主义者」。
但那又如何?
总得有人站出来。
总得有人为了世间的正义,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
理想主义的花朵,总有一天,也能在现实主义的土地上绽放。
五年后,我被邀请出席最高法院的会议。
那些年里,耳边的讥讽和唱衰声,现在都已烟消云散。
我所有的努力和坚持,终于得到了回报。
我运营着一个社交媒体账号,专门发布普法内容,粉丝众多。
会议开始前,我发布了一段新视频,首次露面。
网友们真是火眼金睛,一下子就认出我是当年节目中的那个小女孩。
那时候,我和姜一泽的表情包在网上火得一塌糊涂。
【我们记得你,饕餮哥的妹妹啊。】
【那个当年小心翼翼吃饼的小女孩,现在竟然成了金牌律师!】
【这正是这个节目的意义所在。】
【妹妹真了不起,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出色的女强人!】
【暂停一下,给你点个赞!】
最高法院会议结束后,我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新朋友。
包括我的另一半。
他性格温和,正直善良,但内心却异常坚定。
我们太相似了,太合拍了。
两个相互吸引的人,很快就走到了一起。
三年后,我们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姜一泽在我的婚礼上泪流满面,紧紧拉着我丈夫的手,反复叮嘱:
「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你要是敢欺负她,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哭笑不得,「哥,你喝醉了吧。」
「我没醉!小媛,他要是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哥!」
不久之后,姜一泽也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据说是一见钟情,闪电结婚。
他的妻子和悠悠姐一样,都是那种明艳动人的大美女。
看得出来,他确实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
转眼间,多年过去了。
我们都各自成家立业,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人生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只要向前看。
一直向前看。
前方总会有更美的风景在等待着你。
在知乎上,我偶然间浏览到一个问题——
【和初恋没能走到最后,会留下遗憾吗?】
那会儿,我和我丈夫刚刚打赢了一场棘手的官司,正享受着海边的假期。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外公躺在沙滩上沐浴阳光。
小孩子们在不远处忙着堆砌沙堡,他们的笑声清脆悦耳。
这个问题让我的思绪如同电影镜头般一幕幕回放。
我忍不住微微一笑。
心中已无半点苦涩。
留下的,是对那些青涩岁月的无尽怀念。
若要问,是否留有遗憾?
坦白说,完全没遗憾是不可能的。
但我对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不感到后悔,对现在的自己也感到十分满意。
我深信,所有的经历,都是命运最完美的安排。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