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八十大寿摆宴席却空两座,父亲叹:都是爱管事惹的祸
发布时间:2025-07-30 01:20 浏览量:1
厨房飘来糖醋排骨的甜香时,我盯着圆桌中央两个空座位发怔。红布铺的桌面映着水晶灯的光,本该坐小乐的位置上,摆着个未拆封的变形金刚——这是母亲今早特意让我去玩具店买的,说小乐最近迷这个。
"大姐,小芸和俩孩子该到了吧?"表姨夹了块寿桃搁母亲碗里,声音里带着小心。母亲正用筷子尖拨拉清蒸鲈鱼,鱼眼泛着水光,像她此刻发直的眼神:"许是路上堵车。"可她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分明连寿桃上的红糖霜都尝不出甜。
父亲"啪"地放下茶杯,玻璃底磕得木桌响:"别装了,你早看见小芸的微信了是不是?"他敲着手机屏幕,最上面一条消息刺得人心慌:"妈,今天就不去了,乐乐发烧,小宇公司临时有事。"
满桌亲戚突然静了。二姑的瓜子停在嘴边,三舅的酒杯悬在半空。母亲的手指绞着蓝布围裙角,那是她年轻时在纺织厂上班的旧物,洗得发白的布料被攥出一道道褶子:"小芸说乐乐发烧......"
"发烧能耽误一天?"父亲的声音陡然拔高,"上回小宇嫌你做的红烧肉太咸,前儿乐乐百日宴你非按老规矩打长命锁,现在倒好,八十岁大寿连面都不露!"他转向我们,目光像根刺,"都是你们爱掺和!"
我喉头一紧。十年前弟弟婚礼上,母亲也是红着眼眶说"都是你们爱掺和"——那时我们几个亲戚凑一起,劝弟弟别听母亲的,非要娶社区医院当护士的小芸。
二
2008年的夏天热得人发闷。弟弟蹲在老房子葡萄架下,衬衫后背洇着汗渍,手里攥着皱巴巴的体检报告:"小芸怀孕了。"他声音发闷,"我妈说要打掉,说护士三班倒带不好孩子。"
那时母亲刚从纺织厂下岗,在菜市场摆了十年鱼摊,手上总沾着洗不净的鱼鳞味。她蹲在摊位前杀鲫鱼时,总跟老主顾念叨:"我儿子大学生,国企坐办公室,找对象得找个本分顾家的。"小芸头回跟弟弟回家,母亲扫了眼她印着卡通的护士服,筷子敲得桌沿叮当响:"医院见多了病人,脾气容易躁。"
我们几个堂兄妹偷偷帮弟弟。表姐把小芸的体检报告拍给当医生的老公看,说各项指标都好;表弟翻出弟弟工资条,说每月存五千足够养孩子。母亲堵在弟弟单位门口闹,我们轮流劝:"阿姨,现在年轻人有自己的活法,小芸多体贴,上次还送您降血压的药呢。"
婚礼那天,母亲躲在厨房抹眼泪。小芸穿着租来的婚纱走进去,悄悄往她围裙兜里塞了条金项链:"妈,我知道您是怕我委屈我弟。"母亲捏着项链坠子,那朵小桃花,和她当年陪嫁银镯子的花纹像极了。
三
矛盾从乐乐出生开始冒头。
小芸休产假时,母亲搬去他们新买的两居室。有天我去送螃蟹,正撞见母亲把小芸的吸奶器往垃圾桶塞:"这玩意儿多脏?我当年用乳房喂大俩孩子,也没见饿出毛病!"小芸蹲在地上捡零件,眼睛红得像兔子:"妈,医生说要定时吸奶,不然会堵奶......"
"堵奶?"母亲把围裙往沙发上一摔,"我当年堵奶发烧,扛两天就好了。现在的年轻人就是金贵!"她转身看见我,像抓住救兵,"你帮我说说,这东西能要吗?"
我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话。吸奶器最终被收进储物间,后来我在阳台角落见过它,落了层灰。
乐乐半岁时,小芸要回医院上班。母亲堵在玄关:"你走了谁做饭?谁接送孩子?"她指着茶几上的育儿书,"我托人从老家带了土鸡蛋,按老方法养,孩子才结实。"小芸抱着乐乐后退两步:"妈,我问过儿科医生了,科学喂养......"
"科学?"母亲的声音陡然提高,"我带大俩孩子,比你科学多了!"她伸手要接乐乐,小芸侧身避开,乐乐"哇"地哭起来。那天傍晚,我听见弟弟在客厅压低声音:"妈,小芸工作是临时的,等转正了......"
"转正?"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图什么?图你媳妇嫌我老古董?"
后来小芸还是回了医院。母亲每天抱着乐乐在小区转,逢人就说:"我孙子不喝奶粉,就喝我熬的小米粥。"有次我去看乐乐,孩子正坐在爬行垫上啃磨牙棒,嘴唇干得发白。小芸红着眼眶翻手机:"妈非说奶粉有激素,可医生说六个月必须加辅食......"
四
真正的裂痕出现在去年冬天。
乐乐上幼儿园那天,小芸在家长群里看见别的孩子都穿加绒卫衣,给乐乐也买了件。母亲翻出件自己织的毛线背心:"这衣服厚实,商场卖的都是花架子。"小芸蹲在地上给乐乐穿毛线背心,孩子挣扎着:"妈妈,我要穿蓝色的!"
"哭什么?"母亲扯着乐乐的手腕,"奶奶给你织的,多暖和。"乐乐"哇"地哭出声,小芸眼眶通红:"妈,孩子喜欢蓝色的,就穿蓝色的不行吗?"
"不行!"母亲把毛线背心往沙发上一扔,"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惯孩子!我当年......"
"够了!"弟弟突然开口。他站在玄关处,手里提着乐乐的书包,"小芸选的衣服,就穿小芸选的。"母亲愣了,手里的毛线背心滑落在地。那天晚上,我听见隔壁房间传来摔东西的声音——是母亲的瓷碗砸在地上,碎成几片。
从那以后,母亲再没去过弟弟家。小芸偶尔来送节礼,也是放下东西就走。上个月母亲住院,弟弟只来了半小时,说"小芸要值班",走时塞给我两千块:"帮我给妈买点营养品。"
五
"爸,您当年不是说'孩子的事让他们自己定'吗?"我轻声说。父亲的手突然抖了,茶杯里的水晃出半杯。他望着母亲的背影,那背影比十年前瘦了一圈,白发在吊灯下泛着银光。
"我错了。"父亲声音哑得像砂纸,"当年你妈非说要给你弟找个'本分'媳妇,我跟着起哄;后来她要管小芸上班,我帮着收拾吸奶器;再后来她要给乐乐穿毛衣,我又跟着念叨'老方法好'......"他掏出烟盒又放回去——母亲讨厌烟味,"我们总说'为你好',可'为'多了,就成了压死骆驼的稻草。"
母亲突然站起来,围裙带子"啪"地断了。她走到阳台,我跟着过去,看见她正抹眼泪。"我就是怕......"她吸了吸鼻子,"怕我儿子受委屈,怕他媳妇不真心,怕乐乐没我疼......"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秋衣,"可我越怕,他们离我越远。"
手机在桌上震动,是弟弟发来的消息:"妈,乐乐退烧了。小芸说,等您想通了,我们回家看您。"母亲盯着屏幕,手指轻轻碰了碰"想通了"那三个字,像在碰什么易碎的宝贝。
窗外的晚霞漫进来,把空着的座位染成暖红色。我突然想起小芸婚礼上,她往母亲兜里塞金项链时说的话:"妈,您是想把所有的爱都给我们,可爱太满了,会烫着的。"
现在,母亲终于听懂了。
糖醋排骨的甜香还在飘,父亲起身收拾了乐乐的变形金刚,轻轻放进母亲的衣柜顶层。"等他们回来,"他说,"咱们重新摆桌,多留两个座位。"
母亲点点头,眼角还挂着泪,却笑了。